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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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縣令默然,這些天蕭洵一直在晉王府里住著,還提出許多于民生有益的政策,他偶爾也聽同僚們提起,蕭洵是很得王爺重視的。 且人各有志,以他們的關(guān)系也不適合交淺言深,劉縣令便不再多言。 晉王身為晉地的直接主宰,于此地百姓而言,無異于土皇帝。然他的四十歲壽辰,卻辦得一點也不隆重,只命人在城內(nèi)設(shè)了粥棚布施,于王府內(nèi)擺了幾桌家宴慶祝耳。 蕭洵身為晉王府的新晉紅人,自然能得一席位。 這些日子觀晉王言行,分明是位憂國憂民毫無野心的守成藩王,但蕭洵敏感,仍舊能在平靜表象下察覺出兩分不同尋常的味道。 推杯助盞,酒過三巡,氣氛也熱起來。蕭洵在旁桌陪坐,聽著主桌那邊言笑晏晏,不動聲色觀察著與宴之人。一個轉(zhuǎn)頭卻瞧見二門處有人將門簾掀開一條縫,落在門簾上的影子嬌小纖細(xì),似乎是個女眷。 他仔細(xì)看去,恰與一雙盈盈水眸對上。 蕭洵恍若未見,只一瞬便移開眼去。 酒宴過后,晉王又請人至梅林賞景。午時才下過雪,厚重的白壓得紅梅輕顫,疏影橫斜之景在冬日里也令人心曠神怡。 與宴之人中不乏文采輩出者,晉王喝了些酒,興致頗高,命管家搬出一箱金玉器物,當(dāng)做彩頭讓人作詩。 到蕭洵時,不少知他身份的便隱隱期待著能得他一首,不知道的見他器宇軒昂也都存了點打量的心思。 蕭洵起身,信步走到拉了絹布的兩座屏風(fēng)中間,提筆沾墨,揮袖寫就一首詞,端的是姿態(tài)飄逸,筆走龍蛇。 晉王朗聲一笑,“探花郎果真好文采!” 觀者適時發(fā)出驚嘆,蕭洵卻十分淡然,笑著自箱里取出一支珠花,用羊脂玉雕刻的牡丹,花瓣映著雪光栩栩如生。 便有人打趣,“不知探花郎要拿這支精美之物送哪位美人?” 蕭洵笑道,“家中有幼妹,慣愛這樣的玉飾?!?/br> 一時間,眾人皆贊他兄妹情深。 到了掌燈時分,天空中又落下雪來,宴會已到尾聲,蕭洵跟著眾賓客欲出晉王府的大門,卻被管家叫住,“蕭大人,王爺有請?!?/br> 蕭洵與方才結(jié)交欲一道出府之人道別,跟著管家又回到先前賞景的梅林。林中有賞雪亭,亭中有火,火邊是擋風(fēng)的厚重紗帳,隱約可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在內(nèi)飲酒。 “王爺,您找我?”蕭洵掀簾而入,恭謹(jǐn)問道。 “坐?!睍x王一指對面,開門見山道,“下個月本王要回京過年,想問問你,愿不愿與本王一道。” 蕭洵受寵若驚,卻有些猶豫,“下官的任期還未到,不敢擅作主張?!?/br> 巡城郎官與太守縣令等三年一任不同,是一年以后便要回京的,雖無明顯規(guī)定任期內(nèi)不得離開巡查之地,但貿(mào)然離開總歸不妥。 晉王沉聲道,“這不是什么問題?!?/br> 蕭洵沉吟片刻,正欲回答,卻聽得利箭破空,一群黑衣人踩著月色從陰影處鉆出,瞬間與王府親衛(wèi)纏戰(zhàn)做一團(tuán)。 晉王是壽星,喝了不少酒,但神勇不減,取出腰間配劍與靠近暖亭的刺客斗在一起。 蕭洵直面一場戰(zhàn)斗,心中疑惑,卻也來不及思考,一腳踹飛一個黑衣人,奪過他手中的刀將晉王護(hù)在身側(cè)。 這場刺殺來勢洶洶,但晉王府到底不比旁處,府中親衛(wèi)源源不斷加入,很快禰平戰(zhàn)斗。 “父王!”傅敏先前代父送客,才從外間趕過來,忙將晉王扶回書房。 晉王并未受傷,只是酒氣上泛出了許多汗,倒是蕭洵與人爭奪武器時腿上受了一刀,晉王命人給他包扎,嘆了口氣,無可奈何道,“家門不幸,讓你見笑了?!?/br> 蕭洵神色微動,晉王卻似是想起某些不愉快的記憶,神色不振,語氣悲涼沉痛,“這場刺殺,是我那在京中的長子下的手。” 第55章 桃花 蕭洵在金陵并未見過傳聞中的晉王世子,但記起漣歌曾被他的人在宮中擄走過, 沉下臉去。 晉王嘆口氣, “年年我過生辰他都要來這一出?!?/br> 一副家丑不可外揚(yáng)的模樣, 說的模棱兩可, 蕭洵心知沒這么簡單, 嘴上卻附和道,“臣在京中便聽聞,世子性格乖張,卻不想能到如此地步?!?/br> “他母親去得早, 本王又忙于政事……”晉王自嘲,“只怨本王沒盡到一個父親的職責(zé)。” 話到這里也便罷了。蕭洵傷了腿, 晉王命人收拾出一間客房讓他留宿,蕭洵心知是試探,也只得接受。 親衛(wèi)扶他時不動聲色將手指撫過脈門,蕭洵放松身體,任他探究。他今日與刺客交手, 露出手上功夫, 知道是讓晉王起疑, 便大大方方讓人摸底。 已是夜深人靜, 偌大的晉王府只聽得見雪落下的聲音。忽起一陣風(fēng)呼嘯著卷起千堆雪,巡邏的親衛(wèi)被冰雪撲了滿身,揮袖去擋的一瞬間,沒瞧見一道黑影一閃而過。 宿客的東苑,油燈已經(jīng)吹滅, 霍青現(xiàn)身蕭洵榻邊,道,“那親衛(wèi)果真去了晉王府書房?!?/br> 為表誠意,除了第一次上門帶著霍青以外,其他時候蕭洵都是只身來的晉王府,但霍青出身云衛(wèi),暗處才是他是世界。 “至于今日行刺之人,的確是晉王世子的手筆?!甭?lián)想到在金陵時傅彥行遇到的幾次刺殺,與今日晉王府中的如出一轍。 蕭洵來晉陽之前傅彥行曾提點過他,晉王和世子有齟齬,他沉默片刻,與霍青一番耳語,讓云衛(wèi)用特殊傳令之法將近日所得傳回京中去。 收到信的時候,皇城里正在過冬至。 漣歌頭一日就向傅彥行提出要回蕭府里去過節(jié),他雖不舍,但曉得她進(jìn)宮快兩個月了,怕是思念親人。況且“太后”是沒有理由拘著人小姑娘在宮里過冬至的,他只得同意,但同她講好第二日要再進(jìn)宮來,且得呆到年前蕭元敬回京述職再走。 漣歌只當(dāng)他是擔(dān)心自己在家中不如宮里安全,一口應(yīng)下,一大早便收拾好回蕭府去。 傅彥行散朝后下意識去膳廳用飯,見到桌上只有一副碗筷時心情有些陰沉。 流安心內(nèi)咯噔一聲,這小祖宗怎地也不陪陛下把早膳吃了再走,但他也只能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傅彥行的神色,道,“聽偏殿伺候的宮人說,蕭姑娘本欲等陛下散朝后拜別了再走,但怕下雪,所以只去了安壽宮請安,未能等候陛下?!?/br> 傅彥行臉色稍霽。 聽說孫女回府,蕭老夫人親自到二門來接,見她氣色紅潤,且似乎又長高了些,臉上的擔(dān)憂才轉(zhuǎn)變?yōu)樾σ?,只是嘴上卻不肯饒過她,“進(jìn)宮這么久,就往家里遞過一回消息,我這顆老祖母的心都要難過死了?!?/br> 漣歌連連告罪,將祖母送回福壽居去。蕭老夫人不肯讓她走,拉著她的手詢問她在宮中的事,漣歌自不會說自己如今在宸陽宮偏殿住著,便將早就想好的腹稿說給蕭老夫人聽。 老人眼里依舊銳光閃爍,問道,“沒聽說太后娘娘身子不適啊,怎地你在宮中住了這么久。” 漣歌倒一碗熱熱的蜂蜜水遞過去讓她潤喉,不愿再瞞她,讓伺候的人退下后,道,“祖母,其實我這次進(jìn)宮,是因為哥哥的緣故?!?/br> 蕭老夫人面露不解。 “我哥哥去了晉陽幫陛下做事,恐有人對我不利,臨走時請陛下護(hù)我周全。故而太后娘娘是應(yīng)了陛下的托,才找由頭讓我入宮的。” 蕭老夫人給她的話驚得瞳孔微縮,“這么說你哥哥此行有危險?” 漣歌笑道,“哥哥去的是晉王封地,做的不是危險之事,只是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府中,怕我闖禍,才請陛下托太后管束我的?!?/br> 蕭老夫人心中不安稍輕,復(fù)又緊張道,“那你見過陛下嗎?” 漣歌有些心虛,低頭去吹蜂蜜水,話里一派鎮(zhèn)靜,“沒有,孫女兒一直住在安壽宮里。不過陛下來看望太后娘娘時,我遠(yuǎn)遠(yuǎn)地瞧見過陛下?!?/br> “那你……”蕭老夫人還欲再問,漣歌抬起頭來看她,一雙眼睛清清亮亮的,她又問不出口了,話鋒一轉(zhuǎn),道,“那你要好好守規(guī)矩,切莫沖撞了宮里頭的貴人。” 漣歌頷首稱是。 這些日子她一直待在宸陽宮,除了偶爾去安壽宮和長樂宮外,基本都是窩在偏殿或者御膳房,還真沒見過旁的貴人。 后宮里身份高的妃嬪都是可以召請家中小輩女眷進(jìn)宮來陪侍的,更遑論太后,之前隔三差五就要請何窈進(jìn)宮一趟。 故而漣歌人在宮內(nèi)的消息被藏得很緊,莫說是魏太妃不知,連太皇太后都只知道太后曾召了一個姑娘進(jìn)宮,卻是不知到底是是誰,也不知道她是否還在宮里。 前段時間幫南陽太長公主找回季如霜之后,太皇太后便甚少關(guān)心外界的事,只一心等候年底到來。 她在等一場風(fēng)雪。 在大楚,冬至跟過年一樣重要。朝中休沐半日,連蕭洺也放了假,加上月前就從南監(jiān)回來的蕭測,府中人到得十分齊整。 晚膳是極為豐盛的。 漣歌握著筷著,吃的十分開心。雖家中菜式不若在宸陽宮里那么精致,可這種溫馨圓滿的氛圍不是宮中珍饈可以比擬的。 桌上放了一盤餃子,王氏笑道,“今日這餃子是羊rou餡兒的,但其中一個里頭我包了桃干兒,看誰能吃個樂子?!?/br> 結(jié)果頭一個就讓漣歌給夾到了,她吃了一口,瞧見蕭漣音眼巴巴地望著她,“二jiejie,剩下半個給我吃吧?!?/br> 姐妹倆挨著坐的,漣歌便將筷子遞過去,蕭漣音吃得笑彎了眼睛。 冬至里頭吃羊rou和餃子都是習(xí)俗,桌上除了羊rou餡兒的餃子,另還有一大鍋羊rou湯。漣歌愛吃羊rou,連喝兩碗,撐得滾肚圓。 因知漣歌第二日還要回宮,蕭老夫人舍不得,便將她叫到福壽居去,說晚上想和孫女兒一起睡。 她這些年年紀(jì)愈發(fā)大了,雖然身體還算硬朗,但記憶力大不如前,蕭漣漪放心不下,也跟著去福壽居里陪著。 蕭老夫人對漣歌的偏愛顯而易見,蕭漣漪是在她跟前長大的,但只要有漣歌在的地方,她的視線總是一眼不錯地落在二孫女身上。 蕭漣漪幼時還頗為不滿,明事理以后倒不再計較這個,又偶爾從父母口中聽過二meimei和姑姑生的像的事,曉得祖母是移情到漣歌身上以后,更舍不得生氣了。 如今漣歌好不容易回金陵,卻進(jìn)宮一待就是兩月,她心疼祖母,少不得私底下要和漣歌抱怨兩句,知道太后娘娘下的令誰也不敢違背,只好按捺住心頭不滿,趁祖母去沐浴時問道,“眠眠,你還要去宮里待多久?” “太后娘娘說讓我留到年底,過年以后便不用再去了。”漣歌一本正經(jīng)胡說八道,嗅出點不同尋常的問題,又問,“大jiejie,府中出什么事了嗎?” 她擔(dān)心是壞人也會利用蕭府中人去針對她兄長,故而十分緊張。 蕭漣漪搖頭,一臉擔(dān)憂,“如今祖母愈發(fā)嗜睡了?!彼膊焕@圈子,“祖母喜歡看你,我想你能多陪陪她。” 漣歌心中又是心酸又是自責(zé),囁嚅道,“這些日子里勞大jiejie辛苦,我最多還有一個月便能交了宮中的差事,回府就陪著祖母,哪里也不去了?!?/br> 蕭漣漪倒不是喜歡責(zé)備親人的性子,見她這般心中也不忍,“jiejie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祖母畢竟年紀(jì)大了,如今二叔和二哥哥皆不在京中,只你一個在她跟前,不免要你多盡些心?!?/br> 漣歌被她這一說,心中愈發(fā)難過,連蕭漣漪是何時走的也不知道。 待蕭老夫人自凈室出來,她接過婢女手中的干布,道,“你去鋪床吧,我來給祖母擦頭發(fā)?!?/br> 老祖母年紀(jì)大了,發(fā)中有一半銀絲,但這些年養(yǎng)尊處優(yōu),摸起來亦十分柔順。 屋內(nèi)亮著燈,祖孫倆的影子落在地上融成一團(tuán)。蕭老夫人自鏡中看著漣歌低頭為自己絞干頭發(fā)的乖順模樣,既是欣慰又是難受。 “你姑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也經(jīng)常給我擦頭發(fā)?!彼鋈婚_口。 這是漣歌第一次聽她主動提起早逝的姑姑,想起傅彥行上次說的那段往事,心里亦是一痛,問道,“祖母可以給我講講姑姑的事嗎?” 思及愛女,蕭老夫人笑起來,“我生下你大伯和你父親之后,過了快十年才得了你姑姑。她啊,自小古靈精怪,嘴巴又甜,剛會走路的時候就滿府里跑。就算是闖了禍,撒個嬌,兩個哥哥就自愿替她擔(dān)下罪責(zé)了?!?/br> 蕭蔓長到四五歲的時候,更是粉妝玉琢雪團(tuán)一樣可愛,蕭老夫人從鏡中和漣歌對視一眼,“就跟你小時候一般,是我們?nèi)胰说拈_心果。那時候你祖父每日都早早回府,就抱著你姑姑玩兒,連兩個兒子都得排在后頭去?!?/br> “后來她長大了,不若幼時那般調(diào)皮。但性子還是十分活潑,我為了讓她貞靜些,親自教她彈箜篌,盼著能用琴聲壓壓她的性子。她總愛偷懶,跟我撒嬌說手指痛,我一心疼,便由著她去了。但她天分極高,一首曲子看我彈兩回就會了,慢慢的我也就不再拘著她?!?/br> 蕭老夫人感慨,“她很孝順。每次我洗完頭發(fā)她都會像你今日一樣替我擦干才放心,總是對我說,母親啊,頭發(fā)不擦干的話會頭痛的哦。” 漣歌手上動作不停,微笑著聽蕭老夫人將塵封往事娓娓道來。 十六歲的蕭蔓出落得亭亭玉立。在大楚,那般年紀(jì)還未嫁人的女孩兒很少,但夫妻倆疼愛女兒,不肯早早將她嫁出,便想將閨女留到十八歲,最好再招個家世不顯的女婿上門來。如此便可將女兒一輩子留在身邊。 值得他們慶幸的是,蕭元睿和蕭元敬兩兄弟年輕時候俱是玉樹臨風(fēng)美姿儀的翩翩公子,見慣了兩個兄長好相貌的蕭蔓,從未對誰表露出不同尋常的心思來。 寧平十二年春,上巳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