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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宮女退休日記在線閱讀 - 第70節(jié)

第70節(jié)

    第66章

    豐鈺坐在桌前, 埋頭在案上,小口小口地吃著飯。

    一束灼熱的目光,自對面而來。安錦南這般不言不語地沉沉盯著她瞧, 已有一刻多鐘。

    見她頓住動作, 他似乎低嘆了一聲, 自旁取了一對筷子,夾起一塊醬rou放在豐鈺的碗內(nèi)。

    “多吃點。”

    頭頂, 傳來男人刻意放平緩的聲音。

    她知道, 他在極力壓抑著呼吸……

    豐鈺強裝鎮(zhèn)定,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傻悍鄣亩獬鲑u了她,唯她自己聽得見自己劇烈的心跳。

    碗里又多了塊rou。望著米飯上高高堆疊的小山,她嘴角癟了癟,終于鼓起勇氣抬頭, 看向安錦南。

    他幽深的雙瞳, 泛著清亮的光輝, 正灼灼注視著她。

    見她蹙眉看來,他挑了挑眉頭, “怎么?”

    豐鈺抿了抿嘴唇,小聲道“侯爺,妾身……不喜食rou……”

    這自稱對她來說也有些陌生,心中默念過幾遍, 才能順暢地說出來。

    安錦南沉了沉臉“你太瘦……”

    似是埋怨, 似是責(zé)怪, 終是停了筷子, 沒再夾rou給她。

    豐鈺再是好涵養(yǎng),也不免酡紅了雙頰。

    這話,昨晚他說過。

    給他抱在懷里,百般疼愛的時候,他也曾這般低低的抱怨,說她太瘦……

    不過這羞澀只是一瞬。豐鈺不知如何,突然想及今晨祠堂中她拜過的牌位。

    安錦南喜歡豐饒的身段,莫非因為冷氏便是那般么……

    一頓飯吃的壓力重重,此時再填了幾絲別的情緒,徹底的吃不下了。

    她停了箸,抬起頭來,抿唇道“侯爺,妾身……”

    安錦南在她的注視下站起身,長腿邁開步子,只一步,就跨過了桌案,來到她身前。

    正午明亮的光線被他高大的身軀遮掩住。豐鈺整個人被他的身影籠罩,目光慌亂地仰起頭,“侯爺,我……想見見院子里的……啊……”

    伴著一聲輕呼,她被安錦南攔腰抱了起來。

    她無奈一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一手推著他道“侯爺,待會兒管事們……還有我?guī)У娜恕怼?/br>
    所有的聲音都匿去了,唯余曖昧的幾聲輕喘。

    他線條堅毅的下巴抵住她的鎖骨,舌尖在她頸間點燃一簇簇小火苗。豐鈺被迫仰起頭,雙眸染了氤氳的水霧。暖春三月,陽光自窗隙灑進來,在地上印出雕花窗格的影子。

    她懊惱地咬住唇,幾步后,被安錦南擱置在臨窗的炕上。豐鈺推了推安錦南的肩膀,在細碎的親吻間隙,喘|息著道“侯爺……窗還開著……”

    安錦南揮了下袖子,砰地一聲,頭頂?shù)能幋伴]住了,屋里暗淡下來。

    安錦南覆上來,撫了撫她嬌艷欲滴的紅唇,在上尋到那處昨夜咬出來的細小傷口,舌尖緩慢而疼惜地掠了過去……

    豐鈺偏過頭,看了眼外間廳中那一桌幾乎沒動過的食物。心里不是沒有怨念的。安錦南體力那樣好,她適才,應(yīng)該多吃一點……

    廊下候著的幾個年小的丫頭紅臉垂頭,羞得不敢說話。韓嬤嬤望著緊閉的門窗,心內(nèi)低嘆了一聲,揚手放他們散去了。

    午后的廳堂靜極了,小環(huán)進來時,屋里光線很暗。四周的窗都閉著,空氣中彌散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暖香。

    外廳桌上的飯菜點心并沒動幾口,椅子卻是倒了的,小環(huán)想到適才在廊下聽見的動靜,不由有些臉熱。

    朝里走去,一路丟著衣裳。上午夫人身上那件大紅色春衫,皺巴巴地掛垂在柱旁小幾的花瓶上頭。

    再往里去,珠簾隔著的,是越發(fā)濃烈的香暖。

    床下扔著那條石榴裙,帳子里頭伸出一只光潔的手臂,聽見豐鈺不大自在的聲音。

    “小環(huán),替我找件寢衣?!?/br>
    小環(huán)滿臉通紅,道了聲“是”,飛快地背過臉去,走去了柜旁。

    她家姑娘自來清冷,平素行事穩(wěn)重,何時有過這等尷尬局促?

    也不知侯爺是怎生想的,好好用個飯,卻把人弄成這般,夫妻倆人在屋中一混就是一個多時辰。

    下午各處的回事婆子都過來要給夫人請安,一個個都給攔在了院外,少不得背后要議論紛紛。

    豐鈺強裝鎮(zhèn)定地披了衣裳,假裝看不見自己凌亂太過的床帳,小環(huán)收拾完畢,才命人抬了溫水進來。

    這會子安錦南已沒事人一般去了,只留她和這滿室的凌亂。雖侍婢們什么都沒說,甚至沒敢瞧她一眼,可豐鈺仍是不免尷尬,覺得自己臉都丟光了。

    她還能憶起在宮中與他初見的模樣。

    英氣勃勃的一張臉,那時他還未曾如此沉郁。

    年紀(jì)輕輕便是戰(zhàn)功彪炳,一門忠烈多獻血汗于邊疆。命途多舛,卻又那般清俊,閑暇時也聽不少宮人偷偷傳說他的事跡,戀慕這背負了煞名的男人。

    那時他是怎樣高高在上無法觸及的存在?如今,他卻是用那樣一張臉,在這短短的兩日內(nèi),按著她做盡那種事……

    又急又粗魯,苦苦纏著,半點不給喘息之機,將她抱在懷里,幾乎揉得她化了去……

    頭昏腦漲不知給他弄了多久。

    此時脹痛的觸感似乎仍在,怎么都不舒服……

    兩人才成婚,她心里還沒能完全接受新身份,身體就被迫地與他熟悉了又熟悉……

    她胡思亂想了一會兒,腰酸背痛幾乎睜不開眼,想到自己今天才是做了侯夫人的第一天,還有許多的事沒有理。心里暗罵了安錦南幾句,勉強從水里爬了起來。

    等屋中收整好,豐鈺重換了衣裳,打扮停當(dāng),才吩咐外頭候著的各處管事婆子入內(nèi)。安瀟瀟身后帶了幾個回事嬤嬤,笑容可掬地從外進來,親熱地坐在豐鈺身側(cè),替她介紹那幾個嬤嬤道“這幾個mama的丈夫,都是替兄長管鋪子和田莊的,兄長說,叫他們以后有事都來回嫂子你?!?/br>
    “兄長在后園飼了一些小獸,多數(shù)已馴化,前兒外域送了只白獅,還不大聽調(diào)理,尋常嫂子若想在園子里逛,小心避著后園。”

    又從腰上摸出一串沉甸甸的鑰匙,示意身后的侍婢奉上厚厚一沓卷冊。

    “這是兄長庫房的冊子,里頭收了哪些東西,來處,時間,都記錄在上頭。這是鑰匙,如今物歸原主,交還嫂子?!?/br>
    豐鈺眸光微閃,按住安瀟瀟的手道“賬冊我收,鑰匙你且拿著?!?/br>
    安瀟瀟笑容一頓“嫂子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還是?”

    豐鈺目光在屋中眾人臉上巡了一圈,將眾人表情一一印在眼底,方溫言道“我初來乍到,連自家園子都沒摸清,如何就能理事?雖知五meimei辛苦,卻還得厚顏請五meimei助一助力?!?/br>
    安瀟瀟心念一動,揮退了那幾個婆子,見屋中沒有外人,一把握住豐鈺的手“嫂子可是有何顧忌?兄長一心敬愛嫂子,想幫嫂子立威,嫂子卻不肯接這庫房鑰匙,可是有什么人說了什么閑話,惹嫂子多心?”

    豐鈺笑著搖頭道“瀟瀟,你言重了。只是我剛剛進門,這時你拿鑰匙與我,多半也只是個擺設(shè),侯爺要什么用什么,我和我的人哪里有你熟悉?”

    安瀟瀟有些為難“可是……”嫂子進門,哪有小姑子指手畫腳的道理,且她還隔房。就算豐鈺不計較,下人們會怎么說?

    會以為豐鈺不得待見,不被安錦南信任。

    豐鈺卻有她自己的考量。適才那幾個婆子,只怕中有多半不大服氣她這個侯夫人。

    安錦南院子里常年沒有主母,安瀟瀟接手管家,也是近兩年的事,且她不過管個庫房,算算賬,又是眼看要出嫁的姑娘,那些個管事和婆子們,多數(shù)也就和和氣氣的表面過得去罷了。

    可豐鈺的身份不一樣,她是要久在內(nèi)園,要接管的可不單單是一把鑰匙,而是要實實在在接管內(nèi)園掌事權(quán)。安錦南是個男人家,小處不會細究,生活也簡便,屋里如今添了她和她手底下的人,雖她嫁妝足以支應(yīng),卻仍不免要勞師動眾變一變這院里的習(xí)性,屆時若是觸動了誰的利益,恐他們就要背后作怪。

    跟隨嘉毅侯十年的“忠仆”,和一個初來乍到的繼室,安錦南會信誰?

    在自己沒把握的時候,豐鈺不會輕易下賭。

    且她一來就忙不迭的把權(quán)力從小姑子手里奪去,吃相難看不說,只怕二房那頭心里也不舒坦。

    豐鈺拍了拍手里賬冊,語氣坦蕩真誠,“瀟瀟,請你幫幫忙,我剛來,難免手忙腳亂。你做事細心,將院子里的事打理的這樣好,也給我機會向你學(xué)習(xí)請教……”

    安瀟瀟眼神深了深,抿唇道“嫂子,你是不是怕我沒了這串鑰匙,會在我娘跟前更難做人?”

    安二太太是個很簡單直白的性子,她不懂遮掩情緒,豐鈺進門第一天就見識了她對女兒的刻薄和對兒子的溺愛,對安瀟瀟的處境是再明白不過的。

    兩人都不是傻的,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這事便在平和的氣氛中落定了。

    安錦南不在園中,時光就流逝得慢些,豐鈺打起精神理了理自己的嫁妝單子,命人分門別類入了庫房。又翻了翻安錦南的內(nèi)園賬目,眼皮就開始打架……

    拜堂當(dāng)天她天未亮就起身梳洗妝扮,直到現(xiàn)在,都不曾睡個安穩(wěn),安錦南進來時,見她支頤坐在窗下炕上,腦袋一點一點,困極了的模樣。身上換了件妃色長裙,軟煙羅質(zhì)地,柔柔襯著那張素凈的臉,顯得比平素溫柔幾分。

    安錦南心中漫起絲絲柔情,擺擺手免了屋中侍婢的請安,揮退眾人,緩步朝她走去。

    豐鈺身上一輕,被人抱了起來。

    她駭然睜眼,對上安錦南面無表情的那張臉,心下一緊,攥住他的前襟“侯……侯爺?”

    她是真的怕了,眸子里驚恐的盈了淡淡的水光。

    安錦南心下一軟,在她臉頰輕輕蹭了下,溫聲道“仔細著涼,去床上……”

    豐鈺沒有被這話安撫,反而愈加戒備。掙扎著想要落地,手輕輕推著他,“侯爺,妾身……不大舒服……”

    安錦南蹙了眉。

    他大多時候面無表情,只眼底有著極淡極淡的喜意和溫柔,豐鈺慌張之下,哪里看得清明?這會兒凝了眉頭,那冷面便多布了一層寒霜,豐鈺抿了抿嘴唇,環(huán)住他的脖子,聲音放輕了幾許,“侯爺……用過飯了么?”

    安錦南瞥一眼炕桌,見上頭幾樣菜色還沒動過,想是新婦拿不準(zhǔn)他是否回來,一直等到現(xiàn)在還餓著肚子。

    不免又想她中午便只吃了兩口。

    那眉頭凝得更緊,手一松將她放開了,豐鈺拿不準(zhǔn)他這是為著什么不高興,卻見安錦南轉(zhuǎn)身坐在炕桌前,一揚手,喚了韓嬤嬤進來。

    “去請喬先生!”

    韓嬤嬤眸子微凜,在安錦南身上探視一圈,見侯爺并無不適,反是夫人一臉為難的坐在側(cè)旁,不免語調(diào)平平地道“可是夫人有何不適?”

    安錦南挑了挑眉,看向豐鈺,豐鈺連忙擺手“沒什么……只是……”

    見韓嬤嬤那雙銳利的眼一直盯著自己,豐鈺心中冷笑一聲,靠近安錦南,在他耳畔低低說了一句。

    安錦南緊蹙的眉頭瞬間舒展了,似乎唇角還帶了輕笑,聲音綿綿如春風(fēng),勾著她的手道“罷了。”

    韓嬤嬤退了出去,心里莫名打鼓。這位新夫人瞧似穩(wěn)重端莊,對侯爺可是極有辦法。這才堪堪兩日,侯爺已經(jīng)寵得她成什么樣子?她適才刻意作勢給自己瞧,不就在無言敲打于她,告訴她為奴的本分?

    安錦南坐在對桌拿了本書瞧,等豐鈺吃完了飯,才和她說起自己的生活習(xí)慣,“……平素都不在家,如果回來,會著人提前報,你再莫等我一起,自己顧著自己……”

    頓了頓又道“mama年紀(jì)大了……”行事越發(fā)的糊涂。

    他這話說得委婉,豐鈺卻是聽得出。安錦南這是護著她。

    她初來乍到,沒個提點,只有不斷的碰壁。她心中有些感激,遞了杯茶給安錦,默默地對他微微笑了笑,算是致謝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