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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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愕然,蘇麻喇姑就是太皇太后的化身,她的動作就是太皇太后的動作。她這才明白毛二喜為何能在慎刑司總管太監(jiān)的位置上一坐許多年,為何他鐵面無私不牽涉后宮任何一派。他是先帝和董鄂皇后留在宮中的一抹幽魂,也是太皇太后留給佟佳氏的一把淬了毒的刀。 說到這兒,還有一人似乎被遺忘了。兩個蒙古人、蓁蓁、五格、毛二喜,還有一個文質彬彬、白皙瘦弱,臉上帶著自怨自艾的痛苦,蓁蓁和毛二喜說完話瞧了他一眼,“劉太醫(yī),辛苦了。” 劉長卿覺得自己大概倒了八輩子血霉,自從碰上這位主子就過不上什么安生日子,他拖著快累垮的身子指了指前方說:“臣看五格侍衛(wèi)似乎不大好?!?/br> 先頭去探路的五格正匆匆忙忙地策馬奔回來,神色凝重地說:“快從另一條道走,這邊有人埋伏?!?/br> 兩個蒙古漢子立刻控馬斷后,蓁蓁把臉圍好,問五格:“你覺得這群人到底是什么來歷?” 毛二喜波瀾不驚地說出了一句雷霆萬鈞般的話,“古北口到京城快馬不過一日,從直隸地界到古北口不過半日,我們未到古北口就跟了上來,只怕他們也是京里來的吧?!?/br> 京里!蓁蓁心下甚懼,京里來的會是誰呢,又為了什么? 可已經容不得她細想,六人策馬轉道,而同時,后方岔道上的一群人也騎著馬追了上來。 恩格從營帳里走出來,前方一處高低上清軍設了哨所,而他們的主將已經在那坐了一上午了。恩格走了上去勸道:“王爺,您還是回大營去吧?!?/br> 常寧舉著望遠鏡說:“回去干嗎,看他們怎么吵架嗎?” 幾個領兵的副將為了要不要繼續(xù)前行在里頭是吵得不亦樂乎,這也難怪,他們自從七日前到了此處就一直按兵不動了。而聽說裕王領的那一隊人馬都已經快追上葛爾丹了,他們卻連個人影都沒瞧見,也難怪他們要在里頭爭了。 “都是在浪費時間,皇上不下旨,我們能動個屁!” 恩格聽了尷尬地笑了笑。 常寧忽然捏緊了望遠鏡,興奮地說:“有人來了!” 恩格還沒回過神常寧已經跳了起來往營區(qū)跑,“帶二十個人跟上我!” 恩格雖不解他們家爺這又是要做什么,不過仍是迅速點了二十個親兵,一行人騎馬沖出了大營,跑了沒一會兒就見前頭另有一隊六人策馬向這跑來,他們身后不遠處跟著另一隊十數人。這一瞧就知道這兩隊不是一派的,前面的是忙著逃命,后頭的追得殺氣騰騰。 恩格策馬喊道:“爺,不知這些人是敵是友,咱們還是小心些?!?/br> 常寧道:“怕什么,管他敵友全抓回去一審不就知道了?!?/br> 他們漸漸策馬跑近了,前頭那六人瞧見他們簡直是歡欣鼓舞拼命揮手,后面那一隊人馬卻突然剎住了馬蹄,為首地靜靜觀望了一會兒忽然調轉馬頭帶著人馬往反方向跑了。 恩格問:“爺,要不要追他們?” 常寧說:“窮寇莫追,萬一是引誘我們跟上去的陷阱怎么辦?先把那六個人抓起來問清楚都是什么人?!?/br> 此時那六個人看追兵已走也不跑了,恩格帶人很容易地就把他們團團圍住。五個人里其中一個看見他高興地喊了一聲:“恩管事!” 恩格定睛一瞧,這不是宮里的一等侍衛(wèi)五格么,這兩年因常替皇上跑腿來恭王府傳旨,他熟得很。 “爺,是宮里來的!” 常寧騎著馬走了過來,有一個人在瞧清他后虛弱地喊了一聲“王爺”,人一歪身子就從馬背上滑了下來。 常寧眼明手快地拉了他一把,他才沒有摔下去而是險險地趴在了馬背上,不過這一下也叫常寧看清了他的臉,“你……”他一震,除了一個你字后面的話全噎在了喉嚨口。 第190章 常寧萬萬不曾想到會在這關外兩軍即將對陣的前沿遇見蓁蓁。她怎么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她來此地做什么? 常就在常寧發(fā)愣的時候毛二喜駕著馬踱步到蓁蓁身邊, “娘娘可還堅持得?。俊?/br> 蓁蓁一路上都在勉力支持,到了這會兒一松懈險些滑下馬背, 常寧忙拉了她一把,她趴在馬背上對常寧點了點頭,勉強挺直腰又坐正了。是她說要來的, 她那時說過不拖后腿便怎么也要堅持住了。 毛二喜見她如此也知道她是累極了,自從出了古北鎮(zhèn)后那批人追他們追得更緊了。他們?yōu)榱怂﹂_跟蹤的人一路疾行,昨晚也只歇息了兩三個時辰, 別說她一個弱女子了, 就是男人也覺得疲憊不堪。毛二喜心里其實是有些佩服蓁蓁的,她路上一句累一句怕都沒喊過, 全程都肅著臉跟著他們熬到現在。 毛二喜沖常寧道:“恭王爺咱們先回大營吧, 具體的事容奴才同您慢慢細說?!?/br> 常寧于是領著帶來的這二十來個人簇擁著蓁蓁他們回到營區(qū), 蓁蓁著實是精疲力竭,這會兒連下馬的力氣都沒了。毛二喜先跳下了馬,他回頭見蓁蓁還在馬背上就走過來想扶她下馬, 不料常寧比他搶先了一步,他自己先跳下馬,隨后走到蓁蓁身邊把蓁蓁從馬背上扶了下來。 “多謝恭王?!?/br> 蓁蓁累極了也沒在意, 自然而然地道了聲謝。其他人都是粗漢子那就更不在意, 倒是毛二喜因為這個多看了常寧兩眼。常寧帶蓁蓁和毛二喜去了他的主帳, 其他人則交由恩格招待。等進了帳子四周沒有外人了常寧才問他倆:“你們怎么到這來了?” 蓁蓁席地而坐按著發(fā)麻的腿說:“我們原是要去找皇上的, 可是到了古魯富爾堅嘉渾噶山才發(fā)現皇上他們已經不在那了。” 常寧眉頭一皺:“京里出事了?”他剛就一直想問, 只是實在事關重大怕隔墻有耳泄露了風聲這才勉強忍住了。蓁蓁是后妃無事是絕不會出宮的更不要說到這千里之外的關外來了, 她會這樣做一定說明京中出了大事逼得她一個后妃不得不拋頭露面跑前線來,而他能想到的大事無非就是皇太后或者是太子了。常寧這樣想著心里忽然亂了起來。 蓁蓁聽他這樣說驚訝地張大了眼睛,脫口而出:“你不知道?” 常寧心里一沉,他蹲到蓁蓁身旁壓低了聲音問:“是皇上出事了?” 蓁蓁猶豫了一下,常寧自然從她的臉上看了出來,“你若不信我,此地就再無你可以信之人!” 蓁蓁還是不說話,常寧焦躁而認真地質問:“我是如此不可信之人嗎?” 他說這話時的眼神是蓁蓁從未見過的認真,不想這位浪蕩名聲在外的王爺竟然還有這樣的神情。蓁蓁下定了決心遂湊到他耳旁:“皇上重病?!?/br> 常寧心道:果然! “此事皇上只派告訴了顧問行,皇上高燒不退上吐下瀉,第一日尚能支持第二日昏沉難支,皇上派五格帶信讓顧問行秘密備藥準備好送去?;噬吓氯硕嘧祀s恐生事端,尤其他親征在外最擔心的就是后方出亂子,所以只派了五格面諭太子說皇上微恙,讓太子速速出京前往二道河待命,但到底什么狀況也沒有告訴太子實話。我是從皇上給太后的信里瞧出端倪才來把顧問行叫來逼問他的,他不得已吐出了真相,” 他們自到此處后皇帝就再無命令讓他們進發(fā),常寧一直就覺得奇怪,也因為沒有皇帝近一步的諭旨才讓一群副將天天為是進是退吵得不可開交,如眼前人所說皇帝得病這一切就說得通了。但常寧聽到皇帝傳令要太子往靠近古北口的二道河待命,心中暗道不妙,他那素來心思縝密的皇帝哥哥應該是在防患于未然——他若是在前線有好歹,太子能立即出古北口接掌大權。 蓁蓁說完就把身子移回了原處,她這一動幾縷散落在臉頰旁的發(fā)絲擦過常寧的臉,常寧突然意識到剛才兩人靠的有多近。他有過那么一瞬的怔忡,不過眨眼間他就恢復了平常。他再問:“那剛才追著你們的是什么人?” 蓁蓁搖搖頭,“我們也不知道。自出了京畿靠近古北口他們就一路追著我們。我們人少不敢硬拼所以一路疾馳不敢停留。” 毛二喜在一旁道:“奴才覺得他們應是知道我們要往哪去,這群人自打我們一出京就跟上我們了,原本只是遠遠地瞧著,出古北口后突然開始發(fā)狠勁兒似地追我們,半途我們?yōu)榱讼胨﹂_他們也故意饒了不少的路,明明身后已經看不見人了,一上大道他們馬上又出現在身后。” 他這一番話頗有深意,細細想來更是讓人不寒而栗。常寧低頭沉思了會兒:“皇上現在在博洛和屯,據此地大約有一日的路程?!?/br> 蓁蓁聽得大喜立刻起身,常寧看出她的心思跨前一步攔住她說:“我知道你恨不得插上翅膀馬上飛過去,但你們還是休息半日,你如今這樣連馬都上不去?!?/br> 蓁蓁堅持搖頭:“時不待我,只請王爺派兵護送,越快越好!” 常寧定睛看她,可蓁蓁毫不退縮絲毫沒有爭辯的余地,最終他無奈說:“我派一百正黃旗士兵護送你們過去?!?/br> “多謝王爺。”她立馬拿了馬鞭招呼毛二喜等人出營。 常寧火速點了一百士兵護送他們,蓁蓁翻身上馬略俯下身子對常寧說:“恭王爺,這次多謝你了?!?/br> 常寧輕輕一笑,“莫說別的了,三娘的事我還欠你一個人情,這次就當還這個人情吧?!彼麖难g取下一柄琵琶火銃,遞給蓁蓁,“拿著,草原如今風聲鶴唳,匕首是防不了身的?!?/br> 蓁蓁在皇帝身邊見過火銃,可是如琵琶火銃這樣輕便的卻很少見,這琵琶火銃裝飾精美大約是給出征的將帥單配的,可她拒絕道:“要是真有事,火銃有什么用?!?/br> 常寧雙手咔噠三下演示給蓁蓁,一遍后又再示范一遍,問:“懂了嗎?” 蓁蓁聰敏此刻又專心致志自然一學就會,她接過火銃如常寧一般cao作一遍,只聽咔噠一聲后端起火銃扣下了扳機。 一聲槍響威力四射震得馬屁嘶叫,劉長卿坐在馬上“咳咳”了好幾聲,譴責地看了一眼蓁蓁。 常寧見她欣然點頭也不再耽擱她,轉頭對五格說:“出發(fā)吧,到營地后務必派人回信。” 這一路長途奔馳蓁蓁臉上不免滿是疲憊之色,不過此時她忽然莞爾一笑,一時眼角眉梢是神采飛揚,她雖此時身著男裝這一笑顧盼生姿卻猶勝昔日一身華服宮裝。 常寧目送他們遠去心中暗嘆:我這哥哥果是天下最有福之人哪。 …… 再出發(fā)的一路因有常寧的騎兵護送順風順水,當日傍晚就到了博洛和屯皇帝的大營。 入營以五格開道,直奔營地中央,到了皇帝的大帳前還不待翟琳反應過來,她便指著劉長卿對翟琳喝道:“快,去將脈案和藥渣全部拿來給太醫(yī)過目?!?/br> 毛二喜拿著帶來的藥材提溜著已經跑沒了半條命的劉長卿走來,翟琳看著風塵仆仆趕來的德妃目瞪口呆,一句“德主子”還沒叫出口,蓁蓁已經往皇帝的大帳跑去。 翟琳驚詫問:“毛總管,這……這怎么回事?” 毛二喜一皺眉,“什么怎么回事!快按主子吩咐的來,耽誤了看你們誰擔待得起!” 大帳周圍只有四個士兵把手,看上去一切平靜如常,和往日巡幸邊塞并無不同,似乎外面的人完全不知道里頭發(fā)生了什么事。蓁蓁一頭鉆進營帳,大帳里只有梁九功一個人在伺候,皇帝合著眼睛躺在榻上,他額頭上搭著一塊打濕的帕子,臉色灰暗憔悴滿頭是汗,胸口衣服微微敞著。 梁九功正拿了換下的帕子在水盆里搓著,一抬眼看見蓁蓁手一抖帕子“咕咚”一聲落回了水盆里?;实燮鋵嵅]有睡著,他這會兒頭和針扎似的疼,一點動靜在他耳里都能放大千百倍。他捂著腦袋有些不耐煩剛想責備奴才的粗手粗腳,忽然一只柔荑輕輕撫上他的臉頰。 皇帝睜開眼,眼前的人雖然穿著男裝模樣同從前不同,但那張臉早已深深印入他心底,今生今世都無法忘記。 “你?”皇帝虛弱中帶著驚喜笑了。 蓁蓁半是埋怨半是嘲諷地嬌嗔一句:“平日里來草原都是生龍活虎的,怎么大敵當前就垮了?丟不丟人呢?” 皇帝晦暗的臉上泛起一陣郝紅,他微微側過臉心虛地問:“你怎么來了?” 蓁蓁取下他額頭的帕子放回水盆沾滿冷水后攪干,一邊抱怨著:“誰說一個月就能完事的?您這樣一個月能回京嗎?” 皇帝無奈地笑著輕嘆?!半蘅蓻]說過馬上,朕說的是快則一個月……” 蓁蓁的桃花眼先是一瞪再是一瞇,威脅地問:“那是臣妾想錯了?” 他勉強抬起胳膊握住蓁蓁的手,蓁蓁的眼睛微微發(fā)紅,她俯身靠在皇帝身上輕輕圈住皇帝的肩,用帕子擦去他額頭的汗水?;实鄣念^微微轉了過來貼著她的臉頰,由外人看來這是極親密溫馨的模樣,可蓁蓁卻全然不覺得,她所聽見的是皇帝沉如千金的話。 “隔墻有耳?!?/br> 然后他才說:“就你沒規(guī)矩,這是前線?!?/br> 蓁蓁嬌聲柔意地說:“臣妾可不記得什么一個月不一個月的,臣妾就記得皇上說馬上就回來?!彼樕蠇尚Γ謪s不動聲色地往下移,一直到碰到皇帝的手,食指在他手心點了點?;实畚⑽Ⅻc頭,在她手心一筆一劃地寫起了字。蓁蓁略略偏頭,見他寫的是:京中可異動。 蓁蓁在他手心寫了一個“無”字。 皇帝的身子松了松,蓁蓁想了想又寫:有追兵。 皇帝眉心一擰,虛脫的臉上還是瞬間有殺氣掠過。 他飛速寫道:何在? 蓁蓁寫道:遇左路后敵撤。 左路就是常寧所帶的軍隊?;实塾行┮苫蟮乜粗栎?,蓁蓁點了點頭說:“臣妾來的路上經過恭王的大營,是恭王派士兵送臣妾來的。” 皇帝聽了倒是無奈地笑了,“總算他也做了件正經事?!?/br> 蓁蓁解下腰間常寧贈送的琵琶火銃給皇帝瞧,皇帝渾身虛到抬不起手來,他指尖碰了碰微微點頭,蓁蓁就將火銃放在了一邊。劉長卿此時在帳外咳嗽了一聲,蓁蓁朗聲喚道:“進來。” 又對皇帝說:“臣妾帶了太醫(yī)來,軍營中都是主治跌打的太醫(yī),不管用?!?/br> 劉長卿跪在皇帝榻前先對蓁蓁說:“娘娘還是替皇上捂上被褥吧,雖然皇上發(fā)汗燥熱,但從癥狀上看是夏暑感寒,再熱也不能受風?!?/br> 皇帝這時候哪有力氣掙扎,只能看著蓁蓁把兩條被子堆在他身上。劉長卿診脈后又細細問了梁九功皇帝腹瀉嘔吐的癥狀,聽到有血膿稠粘后沉吟片刻問:“回稟皇上,您病發(fā)于濕熱內侵,塞外又飲水不潔、膳食失調,如今之狀,緩緩而治也可,重藥遏之也可?!?/br> “重藥?!被实鄄淮魏稳朔磻洼p吐了這兩字,“去抓藥?!闭f完他再也沒力氣吐出下一個字。 蓁蓁握著他的手,劉長卿瞥了她一眼似乎是詢問,蓁蓁俯身想勸勸皇帝。這治痢疾的重藥都是虎狼之藥,若如梁九功所說已經有血膿之狀,就怕重藥下去好在一時傷在根本。 可蓁蓁想張口,皇帝的眼皮子一掀用凌厲的眼神堵住了她所有話,她一嘆氣朝劉長卿說:“去抓藥吧?!?/br> 一個時辰后兩劑合煎的苦藥就端在了皇帝面前,蓁蓁扶著皇帝坐正,剛剛端起藥碗想要吹一吹就被皇帝搶過悶頭喝得精光。蓁蓁看著那只空了藥碗怔神,梁九功則端了水給皇帝漱口,沒想皇帝卻拒了。 蓁蓁接過端到他嘴邊,“這藥太苦,喝一點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