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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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算好的? 秦初苧不知道,可是一想起師父拒絕了國公夫人,她不知怎么地就難過許多,太后又覺機會難得,一再問她,她被逼急了,淚珠就毫無預(yù)兆地落了下來,太后與圣上驚了。 “別哭,別哭,初初不想選就選了?!碧筮€以為她還是不想選駙馬,心疼地保證,圣上也忙道,“日后朕絕不提此事了?!眱扇水惪谕暤財R心里罵了一聲柳暄,混賬東西!這是拿準(zhǔn)初初不選才敢這么放肆吧! 太后越想越氣,傳了張載言過來,“初初今日心情不好,多與她說說話,哄哄她開心,千萬不要提柳暄那個沒心的!” 張載言應(yīng)下,邀了秦初苧去碧湖劃船,秦初苧原不想應(yīng),突地想起昨日覺著張載言熟悉,便心有疑惑地去了。 兩人在湖中央蕩舟,秦初苧開門見山,“記得張大人曾問過我贛州一些事,我可是在贛州與張大人見過?” 張載言道,“看來公主終于記起我了?!?/br> 張載言還為少年時,曾去贛州探親,那時贛州匪盛行,下山搶財擄人時常發(fā)生,張載言初到贛州,露了一身貴氣,一日上街便悍匪擄到巷子里綁了。 說來也是湊巧,時至秦初苧外祖父去世,秦仲清帶著妻女來贛州做生意,秦夫人初來陌生之地發(fā)了病,秦仲清既要做生意還要照顧她帶她看病,一時難以應(yīng)付,只能把秦初苧交給仆人照顧。 秦初苧跟著外祖父時能折騰,去了贛州亦是,仆人一不注意,她就圖貪玩跑出了府,正巧目睹了悍匪綁人,兩個綁匪瞧著幾步遠六七歲的小姑娘,恐她報報官,索性把她也綁了。 兩人被綁到高山上的洞里,張載言那時性子板正,不懂曲直,得知綁匪要他給家里寫信,讓家里人來贖罪他,信是寫了,也義正言辭地罵了綁匪一大堆,綁匪惱怒,欲殺她,秦初苧道,“殺了他就白綁了?!?/br> 綁匪一聽也對,瞧她生得實在好看,尤其是笑起來一雙月牙似的眼,可可愛愛的,決定少給她收點贖金,秦初苧道,“爹爹做生意賠了,娘親也病著,我家沒錢的。” 這是實話。 張載言望著她發(fā)愁的臉,腦子一抽,“我給你出贖金。” 兩個綁匪樂了,“好!” 午飯時,瞧著秦初苧餓得可憐,給了她飯吃就出去了,秦初苧連忙把飯分給張載言吃,張載言謝過,面上露出了一點笑。 兩人還以為會受許多苦,沒料到黃昏時,山上突然來了大批官兵,綁匪察覺失敗,欲殺人滅口后逃竄,那時明晃晃的刀刺到秦初苧眼前,年幼的小姑娘閉著雙眼,淚花直冒。 而后,預(yù)想中的疼痛還沒來,她就聽到一聲脆響,慢慢睜開眼睛,只見那綁匪砰一聲歪著脖子倒在地上,露出了身后立著一位青衣少年。 那少年一身干凈,容如白玉,秦初苧從未見過像他那么好看的少年,少年將一雙才掐斷過綁匪脖子的手伸回袖子里,一道冷漠的視線落在張載言面上,“日后少亂跑。” 張載言漲紅了臉,“謝世子相救?!?/br> 一群人奔進來口中朝他呼著,“小公子。”秦仲清落在最后,撲進來抱住秦初苧,秦初苧只看見那少年一閃而過的衣角。 秦仲清背著秦初苧出了山洞,落日黃昏,彩霞滿天,不遠處暗衛(wèi)營一群人跪在那青衣少年腳邊,一人仰面伸手,拿著帕子要給少年擦袖中垂落的手指,少年聲音輕淡,“沒有沾血?!?/br> 那人立刻縮回了手。 旁邊兵卒低低議論,“那少年好生厲害?!?/br> “據(jù)說是國公府的世子,奉命來贛州剿匪。” “剿雪峰山那幫不要命的?” “是?!?/br> 秦初苧趴在爹爹背上聽得不太清楚,少年似時聽到了,極其好看的側(cè)臉一轉(zhuǎn),一雙眸子要望過來時,秦初苧的雙眼被秦仲清捂住了,秦仲清顫聲道,“那就是個殺神,別看?!?/br> 秦初苧錯過了那一眼。 到底受了一場驚嚇,秦初苧回府就病了,并不知,第二日,張載言就備了厚禮來道謝。 秦仲清攔著沒讓他見,秦仲清好歹是從京中出來的,一看張載言就知身份不一般,他不希望再同京中扯上任何關(guān)系,只笑著婉拒,“初初病了,不便見客,小公子,若有緣分,自當(dāng)再見。” 張載言遺憾地回了京。 此時秦初苧聽罷自責(zé)一聲,“怪我記性差,昨日你面上帶了點笑,我只模糊覺著在哪兒見過?!?/br> 張載言搖搖頭,“是被那事嚇著了,又生了場病,記不清了也屬正常,哪是你的錯?” 兩人默然,張載言不敢多問求婚一事,就恐秦初苧一口否認,連點念想都沒了,秦初苧還陷在幼時的記憶里,“這么說來,當(dāng)初救我的是世子爺?” 張載言似乎才意識到了這一點,“是他,當(dāng)年他帶兵去剿匪,順帶知了此事,帶劉牧等人去救了我們。” 秦初苧笑了一聲,“原來如此?!?/br> “對了,當(dāng)初張大人和我說,世子爺與人約定三年不殺生,張大人可知為何有這個約定?” 張載言答應(yīng)太后不提世子爺?shù)?,一對上秦初苧渴求答案的眸子,即便有心想說也無能為力,“我只知約定,至于緣由就不知了。” “若是為修道,我看師父修道也是極為不專心的?!?/br> 秦出苧揣摩著原因。 “這倒不是,只是這半年被分了心神。” 張載言語到此處,猛然一驚,秦初苧一再問及世子爺?shù)那闆r讓他近乎絕望地想,當(dāng)年秦仲清那句,若有緣分,自當(dāng)再見,這個緣分真是他與公主的么? 第33章 張載言有苦難言。 秦初苧亦無半分歡喜,這半年正是自己與師父相處的時候,若非是自己耽誤了師父修道,師父才不反對圣上為她選駙馬? 若真是這般…… 秦初苧不想往下想了。 兩人各懷愁緒,再好的天兒,再美的景都沒有用。 之后,一連幾日,她都住在宮中沒回秦府,更沒進過隔壁,宋灼等人納悶,“公主怎不來了?”暗暗瞥向窗戶,楊柳細枝青翠欲滴,男人再沒穿過羽衣,只著常服,將一本手札翻來翻去。 宋灼等人私語,“像不像在等人?” “豈止,簡直是望眼欲穿。” 又過兩日,初夏來臨,長公主府早已建成,太后再不舍,也只能讓秦夫人與秦仲清離宮搬了進去,不過搬了一日,太后就思女心切追了過去,秦夫人用的藥方子效果顯著,大部分時候已能與人正常交流,“母后,初初呢?” “在宮中同旁人玩?!碧髞砬?,也要帶秦初苧過來,秦初苧搖搖頭,只說自己不想出宮,時值楊卿卿進宮陪張皇后,也有人說話,便由著她了,秦夫人聽罷若有所思。 皇后宮中一貫冷清,今日人多,就熱鬧了些,秦初苧坐在張皇后身邊,楊卿卿與大公主及二公主在底下坐著。 如今宮中除卻秦初苧,還有三位公主,都不是張皇后所生,大公主與二公主都比秦初苧大了一歲,還有一位與秦初苧同歲的三公主,乃是云貴妃所生,云貴妃受三皇子牽扯,被禁足三個月,也不許三公主出來了。 瞧著被張皇后照顧有加的秦初苧,楊卿卿等人心底泛酸,楊卿卿素日也頗受張皇后重視,笑著打趣一聲,“比起我們,皇后娘娘是不是更喜歡初初這般的?” 兩位公主笑了一聲,不等秦初苧反駁,張皇后冷漠的容色一緩,“貧嘴,不過,有誰不喜歡初初么?”眸子卻泛著冷望向底下,深居宮中,哪能不明白人心算計,大公主與二公主的不滿,她盡數(shù)收入眼底,這聲算是警告了。 “想必也沒有?!睏钋淝湫Φ锰鹛鸬摹?/br> 秦初苧并未細想這段話,腦海中極快地閃過一個念頭,那師父喜歡…… 驀然一驚,近日這是怎么了? 怎腦海里總是師父? 秦初苧想得入神,張皇后連喊了幾聲,她含糊地嗯了一聲,楊卿卿笑了,“那晚間在府中靜候公主?!?/br> 原來楊卿卿想邀請她去府中做宴。 秦初苧已自己沒聽清就答應(yīng)了,也不好再反悔,及至晚間,太后還未歸,張皇后命宮中侍衛(wèi)隨著秦初苧到了楊府。 大都督府建得闊氣,都督夫人及楊卿卿行過禮,迎秦初苧進門,一邊楊庭之一身新衣光彩燁然,與他風(fēng)流姿態(tài),倒是極為相稱,可惜沒能換來秦初苧多瞧一眼。 秦初苧這就要入宴,楊卿卿過來偷偷說,“公主,我的一些朋友想瞧瞧公主,公主若不愿意,我就讓她們先行離開?!?/br> 秦初苧倒不在意這個,“不必。”一進屋,嚇了一跳,十多雙眼望了過來,楊卿卿不好意思,“朋友多,沒辦法的事?!?/br> 秦初苧也不能轉(zhuǎn)頭就走,便命姑娘們起身,去了上座,原以為有些無趣,沒成想楊卿卿健談,一一介紹了她的好友,姑娘們有的好奇地羞怯地偷看秦初苧,有的大膽些和秦初苧搭話,秦初苧被簇擁著,慢慢地和她們熟悉了許多,聽她們說些京中的趣事,唇角慢慢翹了起來。 離她遠些的姑娘湊一起議論,“公主可真好看?!?/br> “怪不得世子爺愿意為她出觀?!?/br> “啊,好嫉妒!” 這一晚,秦初苧過得很愉快,這些年她輾轉(zhuǎn)各地,并無機會交朋友,進京后步履維艱,沒有享受過與姑娘玩的快樂,今日和同齡人在一起,聽著趣事,說著新衣,談著妝容,好像心中的煩惱早已飛跑了。 秦初苧喜歡這樣,索性日日和世家姑娘聚在一起游玩劃船,世家公子聽聞陪在身側(cè),秦初苧一時成了京中最風(fēng)光的人,人人艷羨,太后冷哼,“男人算什么,初初玩起來就忘了?!?/br> 圣上撫掌大笑,命劉牧過來,“去告知柳暄,朕不為元昭選駙馬并非無計可施,而是元昭不想,元昭公主近日玩得很開心,不想要駙馬,他這個師父聽了想必十分欣慰。” 巷子里,世子爺曲指一聲聲地敲著窗臺,宋灼等人縮在窗戶底下,眼睜睜劉牧匆匆過來傳了一遍圣上的話,漸漸地,敲擊窗臺的聲音消了下去,一道陰翳的視線射過來,“公主現(xiàn)今何處?” 宋灼等人心里:守株待兔失敗,親自去捉了。 落日西沉,秦初苧坐著華貴馬車同世家姑娘們從皎安湖回了城,路過楊府,楊卿卿下車過來邀請,“公主愿意到府中歇著么?” 玩了一日,秦初苧該累了,秦初苧點頭,進了楊卿卿的院子,她被扶上榻歇息,瞇眼時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輕輕簇了下眉,睜開正看到楊卿卿偷喝桃花釀,楊卿卿吐了吐舌頭,“公主要喝么?” 秦出苧覺著新鮮,她從未被允許沾過酒,楊卿卿給她斟了一杯過來,“求公主別告知旁人,我偷偷喝的,其實也算不得酒?!?/br> 秦初苧笑著接過抿了兩口,誰知對于楊卿卿算不得酒的桃花釀到了她嘴里,竟現(xiàn)出了醉態(tài),楊卿卿臉色一白,意識到犯了大錯,匆匆出去命人做解酒湯兒。 卻不知,楊庭之聽聞公主來了,也來了院中,踱至房門前喊了一聲,“卿卿?!彪p眼一怔,屋中一雙霧蒙蒙的桃花眼望過來,眼周勻開紅暈,使一張絕色面容越發(fā)艷逸,她斜靠著桌子,修長白玉似的脖頸一揚,睫毛低垂,醉意使嗓音軟糯,“你是誰?” “臣楊庭之?!?/br> 楊庭之如著了迷,一步一步挪進去,兩人距離越近,他瞧得越清,魂牽夢繞的人就在跟前,男人一顆心越跳越快,手指越攥越緊,“公主,你醉了?!?/br> “楊庭之?”秦處苧一雙眼睜了睜,醉意朦朧,她捏起酒杯軟軟地喊了一聲,楊庭之腦袋都要炸了,竭力地閉眸不再去看,“是臣?!?/br> “不認識?!?/br> 秦初苧抿唇,視線恍惚,“我只識得……” 師父。 這兩個字一跳入腦海,她就來了氣,“斟酒!” “公主醉了,不能喝了。”楊庭之聞得一陣清香,腦子轟隆一聲,指尖狠狠掐著手心,血絲慢慢溢出,他渾然不覺,身子微一往秦初苧那邊一斜,腦中就閃出世子爺那雙眸子,恐懼使他索性背過身去,掌心滴出鮮血。 一時間,屋中飄起血腥氣,楊庭之這才腦子清醒許多,秦初苧搖搖晃晃起了身,“你轉(zhuǎn)過來,我有話問你。” “公主問。” 他一眼都不敢看。 他不轉(zhuǎn)身,秦初苧捏著酒杯卻慢慢踱到了他的跟前,擺出一張笑顏,“你認識我?guī)煾该???/br> 楊庭之要瘋了。 心中發(fā)癡發(fā)狂,想撲上去,可乍一聽師父,渾身血液一僵,極快地退了幾步,“識得?!?/br> “我?guī)煾甘遣皇呛芎??要說好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