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她僅僅是需要一個人來應付陳善俞罷了。 最好笑的就是,喬喬為了這個目的,反而和周蓓蓓同處一間化妝間。 利用的是周蓓蓓對陳善俞的捍衛(wèi)。 而她知道,這場對愛情捍衛(wèi)的戰(zhàn)役對周蓓蓓來說卻并不快樂,是非常的氣餒和哀傷。在她這里受到的屈辱感,周蓓蓓在短時間內(nèi)甚至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所以說,人世間的樂趣多多,永遠不知道驚喜在哪里等著你。 * 喬喬的復賽名次是, 她在復賽中跳的是《又見沂蒙》,經(jīng)典的曲目,近似完美的發(fā)揮。 最終的名次,她拿了第一名。 周蓓蓓都忍不住向她道喜,也是因為在這場對峙中,她的氣焰被喬喬消磨殆盡。 畢竟,已經(jīng)是撿了別人不要的。 一個來參賽的拿了第一名,一個被家里安排的來當報幕員,前者不屑于后者合情合理,后者卻是自己想要攀上的人。周蓓蓓在喬喬面前始終是低頭了。 喬喬見周蓓蓓唯唯諾諾地恭喜自己,自知她這樣不僅僅是因為自己對陳善俞沒意思,更重要的愿意是她證明了自己 如果是上輩子的自己,和家里賭氣閃婚的千金小姐,實際上肚子里一點貨都沒有,跳舞也跳不出個成色,周蓓蓓肯定不服氣。 想到這里,喬喬對決賽更認真了。 她重生后就覺得以跳舞為目標,一條道兒上堅定地走。如今看來,許多問題確實是因自己變得更好而迎刃而解。 喬喬準備拿出自己的決賽表演服。 決賽節(jié)目是《迎春》,這是周華英和紀老師替她傾力編排的新舞,就連表演服裝也是兩人商量又推翻再商量,最后制成的一件新裙子。裙子并非黃色而是綠色,這也在喬喬的意料之中,這個時候就算是舞臺服裝也很少有黃色的存在。 可當她將裙子取出來時,卻心里一突。 這件本應該嶄新精美的表演裙的肩帶上,有一條像是被刻意掩飾過的細微斷痕,但即便是被有意識地使了障眼法,這條右肩帶依舊是斷裂開來了。 裂口無比平滑,一點也不像是繃斷或者扯斷的。 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是被人剪斷的! 是誰剪斷了肩帶?! 喬喬坐在化妝間里,身后還有周蓓蓓如常的絮叨,卻感覺渾身的血液guntang。 有機會動她的舞臺服裝的人,不過就那么幾位。她自然不可能懷疑許秋玉,一點點都不會,那還有誰?周華英和紀老師?又怎么可能?周蓓蓓呢?不是沒有懷疑的理由,但她總覺得是另有其人。 突然,靈光乍現(xiàn)。喬喬想起了丁岐山。 丁岐山是她的男伴舞,他們在岑琳的提議下合作過一支簡短的《芳華》,用作獨舞考核的作品。 岑琳是當著整個文工團的面建議的,文工團里人人都知道,丁岐山要和自己合作一支舞。 “喬喬?” 周蓓蓓叫了幾遍也沒見她回神,這還是喬喬第一次表現(xiàn)得這么明顯的無視,她不那么氣憤但也覺得有些奇怪,當即下意識地快步走過來。 “你這是怎么啦?”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嫵媚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喬喬手里的表演裙。 “這個……這個……” “壞了?!?/br> 喬喬冷靜地打斷她結結巴巴的話,卻沒想到周蓓蓓還是一副沒回過神來的樣子,就這么沉默了幾秒,她才突然大喊道: “我想起來了!前年的比賽,也有這么一個人的肩帶壞了!” 喬喬抬頭去看她,連她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語氣中帶了凌冽: “誰?!” 周蓓蓓卻突然猶豫,直到喬喬面無表情地站起來,一把將裙子扔到雜亂的桌臺上,一下子比平日多了壓人的逼迫感,她才妥協(xié):“我聽別人說的,她們說……” “就是,你的師姐……那個岑琳。” 是岑琳自己?喬喬的面色更沉,隱隱覺得有什么不對。 她生氣起來是格外不同的。 周蓓蓓這幾日與喬喬相處著,雖然心理活動繁雜矛盾,但也不得不承認,喬喬看起來是個隨和的性子。以前印象里喬喬的疏離高傲或者任性,似乎倒像是自己個人捏造的記憶一般。 可是喬喬現(xiàn)在生氣地質問,眼中沒有任何親和,恍惚間又是那個隱隱高傲的喬喬。即便她并不怎樣擺架子,和同窗的相處里也少有爭執(zhí),可依舊能讓人感覺到她有一份骨子里的傲氣。 “你還知道什么事情?關于前年的比賽?!?/br> 此時,喬喬又看向她,一點笑意也沒有,那種傲氣更加凸顯出來: “我前年沒來啊,我也沒親眼看到。只是聽人說的,說是有個叫岑琳的人,也是從總政文工團來的。她跳得很好,都說有可能隨總政的慣例,也拿個金獎回去。結果——” 周蓓蓓知無不言:“結果,岑琳拿了銀獎,因為舞臺中間出了事故。她的肩帶斷了?!?/br> “表演中途斷的?” “對!中途斷的!” 喬喬自然不認為岑琳會這么對自己的表演服飾疏忽管理。 那事情可能就大不一樣了。 “還有……” 周蓓蓓還是磕磕絆絆的樣子,一頭烏黑的卷發(fā)與鮮艷的紅唇都無法提高她面上的光澤,看著實在有些晦敗和復雜。 她轉轉眼珠子,慢慢蹭過去:“靠近點兒,我才能說。” 等她們兩個的確湊到了一處時,周蓓蓓這才對喬喬小心地道:“不能說是我說得??!我就聽了個熱鬧。有人說那位大秘書看上岑琳了?!?/br> 哪位秘書?還敢稱大秘書? 喬喬不用多想,大致上也能猜得到是同樣作為評判員的參謀長秘書。 “那位大秘書是個冷冰冰的人,但那只是看起來那么回事兒。他其實特別喜歡看看跳舞聽聽曲兒,就說那天……” 那天,舞臺上的麗人彎下柔軟的腰肢,接下來的本是一次完美的旋轉,肩帶卻應聲而斷,于是大片白/嫩的姬膚印入人們的眼中。聚光燈下的人兒有著楚楚動人的眉目,面對著一場突如其來的禍事,她最無辜最悲傷,沒人愿意責怪她。 有人說她抽泣的了,有人說她僵在舞臺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周圍是掉落下來的裙子,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沒有。 這件事總要有個說法的,不然對不起滿屋的寂靜,以及幾位當場驚愕的評判員。 結果是,他們查到另一個文工團推薦來的姑娘身上,說是她和岑琳有一段矛盾,這中途壞事的藍色表演裙就是被她動的手腳。 “那個人的成績被取消了,后來也沒參賽過。說是回去后就被文工團退掉了?!?/br> 喬喬的一雙清明澄亮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周蓓蓓: “那個秘書也在當場?為什么這么大的事情沒有傳出去?” 周蓓蓓沒想到她的音量沒有做任何調(diào)整,立刻慌張地看了看周圍,還好是化妝間里。 她這才說: “在啊,消息也被封鎖了。就是這個秘書發(fā)的話,不讓別人談論更不讓說出去……” 所以人們才有那些猜測。 喬喬的聲音平緩卻似是意有所指,一字一句都落入周蓓蓓的耳畔: “如果只是為了照顧岑琳的名譽,那不是沒有道理——” “所以,他們有其他憑據(jù)嗎?” 證明岑琳因為這次意外舞臺事故被參謀長秘書看上的憑據(jù)。 周蓓蓓如釋重負般呼出一口氣。 喬喬用的是“他們”,不是“你們”,顯然是直接將周蓓蓓摘出來了。未來,不管是她去解決還是面對別人進行陳述的時候,皆不會牽連到周蓓蓓。 周蓓蓓聽懂了喬喬的弦外之音,自然也放心很多: “憑據(jù)?有的。” 第44章 石出 四十多歲的鄒秘書有不少讓喬喬感到意外的地方,在乍一看的第一印象里, 他其實是一個十足十正經(jīng)人, 很有那種“剛正不阿”的感覺。 說一句儀表堂堂也不過分,至少是五官端正, 并未賊眉鼠眼或者流露出下流的氣質。再加上或許是在參謀長身邊做事的緣故,他身上的威嚴感也很強, 甚至有些過于強了。 沉著莊重,寡言少語, 氣度不凡, 鄒秘書給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太差。 喬喬相信很多人在初見這位鄒大秘書時, 甚至是對其十分欽慕信賴的。 讓人難以想象他為岑琳開了那么多綠燈。 文工團里想必是被重點封鎖過消息,周指導員和紀老師知道, 熊芳師姐大概也知道,其他人卻都不知道。就連岑琳第一次比賽時在決賽中肩帶斷裂這樣的大事故也沒傳開。還是來到上海后才發(fā)現(xiàn), 岑琳自那次以后與鄒秘書就是人人心知肚明的關系了。 鄒大秘書愿意為出舞臺事故的嬌弱美人保駕護航, 其他人睜一眼閉一眼也不是不行, 但是再來一次呢?岑琳原來就是想讓她出這樣的“洋相兒”, 以此來毀掉她的舞臺,甚至是摧毀她的信心。 就連那天岑琳當著所有人的面對自己發(fā)難, 莫名其妙弄一個雙人舞考核出來,原來也是要讓丁岐山光明正大的地以男伴舞的身份偷偷靠近她,一切都擺在明面上反而是為了讓所有人當目擊證人,證明丁岐山的身份。 那次丁岐山的遲到,很有可能就是去了道具組, 在那里剪斷了自己表演裙。 就算喬喬回到總政文工團后如果要找他們對峙,十有□□也是丁岐山把責任都攬下來。 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岑琳的城府以及手腕,都體現(xiàn)在這里。 * 她輕步移向聚光燈中間。 然而,《迎春》的舞蹈屬于她,并不是屬于一件衣服。萬幸在正式登臺前發(fā)現(xiàn)了問題所在,雖然臨時找到的白裙沒有那么精致甚至不夠簇新,但舞蹈是屬于舞者的。 《迎春》不僅有周華英和紀老師的心血,也有喬喬自己全身心的傾注,她在編排的時候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并且成功博得了兩位老師的夸贊。 音樂悠揚但不過于平淡,這也是她們一致的想法。并不是說輕緩的音樂無法呈現(xiàn)出優(yōu)秀的舞蹈作品,只是作為舞臺表演,尤其是作為參賽節(jié)目,戲劇性是非常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