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上吊人
她立刻推門進(jìn)去,卻發(fā)現(xiàn),在貓眼中看到的那個恐怖的碎臉消失了。 宿舍里任何奇異的痕跡都沒有留下,仿佛從沒有存在過。 然而空氣中卻似乎存在著一種特別的物質(zhì),那種物質(zhì)融合在空氣中,影響著所有物體的磁場,從而成為一種新的磁場。 上官曉曉甚至能聽見空氣摩擦發(fā)出的“滋滋”聲。 她吸了吸鼻子,當(dāng)下一不做二不休,將全身的力量輸送到手掌和眼睛,每一個細(xì)胞分子都提高了警惕,仿佛一瞬間在皮膚的表面建立了一個強(qiáng)大的抵御外殼。 手掌在空氣中呈一上一下放置,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細(xì)長的眼睛閉上,默默在心中運用氣力,等待著力量的釋放。 指尖摩擦空氣發(fā)出明亮的藍(lán)紫色火焰,將氣息與能量合與雙掌之中,隨即,推掌而出,大喝一聲:“域!” 于是,在一瞬間,巨大的領(lǐng)域力量將整個304宿舍包圍起來,另任何人都無法察覺這里面所發(fā)生的特殊狀況,即使有人進(jìn)到這個宿舍里來,也不會發(fā)現(xiàn)。那是因為,上官曉曉已經(jīng)運用自己的領(lǐng)域力量將整個304宿舍與現(xiàn)實分裂開來。 她要在那個脫離時間制約的地方,將這里好好“整理”一下了! 在釋放出“域”之力量的同時,通天之眼的能力也打開了來,上官曉曉的眼睛瞬間變成了妖嬈而危險的淡紫色。 “呵,這圣安娜大學(xué)的真面目,今天就由我來揭開!”上官曉曉的嘴唇一挑,眼神凌厲地站在中間,環(huán)視著四周。 原本沒有異常的空氣在通天之眼之下顯現(xiàn)出了另一番模樣:那是一團(tuán)團(tuán)污濁的大分子團(tuán),漂浮在空中,飽含著幽怨的氣息,每一個分子團(tuán)內(nèi)都夾雜著破碎的黑色怨靈,那些怨靈無法結(jié)合在一起,只能分散開來,每一個殘破的怨靈形成一個大的分子團(tuán),在空氣中相互摩擦著,發(fā)出“滋滋”的響聲。 “原來是你們這些破碎的怨靈在搗鬼,”看到這里,上官曉曉了然,但卻奇怪,這些怨靈看上去似乎是剛剛破碎的,那么,它們是通過什么樣的外力成為這種狀態(tài)的呢?難道,這個學(xué)校里,除了她和李璐璐,還有其他的通靈術(shù)師?上官曉曉沒有再想下去,只是定了定神,心中默念著咒語,緩緩開口,“那么,就讓我來解脫你們吧?!?/br> 咒語念罷,手中蘊(yùn)含著巨大的破壞性能量,在下一秒中全部釋放。 “破字訣!形散而神不散,神散而形不散,天地誅之!” 上官曉曉厲聲喝道,手掌在空氣中劃出巨大的方圓,用力推了出去,強(qiáng)大的力量瞬間將漂浮著的怨靈徹底打散,化成有如灰燼般的物質(zhì),隨風(fēng)飄散。 “吱呀,吱呀……”吊燈在頭頂一下一下地?fù)u晃著。 偌大的教室里傳來這樣有節(jié)奏的響動,奇怪了,也沒有風(fēng)啊,教室里的吊燈怎么會搖晃? 李璐璐愁眉苦臉地盯著黑板上講師寫的那些透視啊焦點啊之類的內(nèi)容,心想這美術(shù)不就畫個破畫嘛,怎么還這么麻煩。 巨大的吊燈依舊在吱呀吱呀地響著,更添加了她心中的煩躁,她拿起鉛筆在宣紙上畫起了老師的肖像。 那個方便面頭,一定是被原子彈轟炸過。 李璐璐用細(xì)小的波浪線在畫中講師的頭上畫著酷似方便面的頭發(fā)。她實在是討厭這個老師的聲音,又細(xì)又嗲,聽起來讓人很不舒服,還故作可愛地呵呵笑,索性就給她起了個外號叫“方便面小姐”。 美術(shù)課講基礎(chǔ)知識實在是無聊透頂,李璐璐認(rèn)認(rèn)真真地畫著小波浪線打發(fā)時間,前面兩排的學(xué)生倒是聽的亢奮,然而排的越往后,場面就越慘不忍睹。 第三排中間四個美女睡的很是酣暢,正好露出了她們后面一對談情說愛的男女,那女生被男生逗的咯咯直笑,有時候男生還在女生的臉上輕啄一下。更過分的還不是這個,更過分的是第三排靠墻坐的一個小哥居然在吃韭菜包子,韭菜濃郁的味道直接傳到了李璐璐坐的第八排,那個味哦……直接是慘不忍睹,錯了,是慘不忍聞,而方便面小姐那淡定的講課狀態(tài),實在是“此人只能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啊?!?/br> 李璐璐坐在大教室的正中間,頭頂正好是教室里奪人眼球的大吊燈,為什么說奪人眼球呢?因為這美術(shù)系的教室,相比較比較偏僻比較小的經(jīng)管系可是華麗了很多,大屏幕投影儀和掛壁電視空調(diào)一應(yīng)俱全,就連教室中間的大吊燈都是華麗無比,仿佛是商店里買的水晶燈的樣子。 然而,坐在著華麗的水晶燈下面的李璐璐卻覺得自己的位置一點都不好,這個吊燈不僅沒有讓她覺得明亮,倒是讓她覺得壓抑了許多。相比較這個位置而言,她還是很喜歡靠窗戶的座位的,不僅可以冬暖夏涼(暖氣片安裝在窗戶下面),還能觀賞到窗外的風(fēng)景——校園設(shè)計者的設(shè)計就是好,專門把美術(shù)系教室的窗外設(shè)計的十分美麗:靠著教室外面的就是花壇,花壇里種著高大的松柏,還修剪出了漂亮的形狀,圍著松柏的就是紫葉杉和修剪成圓形的冬青樹,綠油油的一片,看上去很舒服。 可是,這個沉重的吊燈,今天卻莫名其妙的無風(fēng)自動起來。 雖然教室里有點嘈雜,但是這吊燈晃動所發(fā)出的聲音穿透力極強(qiáng),一下一下地撞擊著李璐璐的耳膜。 方便面形狀的小波浪線越畫越多,反而讓李璐璐的心里越來越煩躁,她有些用眼疲勞地抬起頭,低調(diào)地伸了個懶腰,當(dāng)眼睛無意間瞟過頭頂?shù)牡鯚舻臅r候,她仿佛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掛在上面晃動…… 乖乖……那是什么?李璐璐嚇了一大跳,回過神來再次往頭頂上看去。 奇怪了,什么都沒有……難到剛才用眼疲勞看眼花了? 她揉了揉眼睛,嘆了口氣,將胳膊墊在下巴底下,隨手涂鴉起來。 頭頂?shù)牡鯚粢琅f發(fā)出令人厭煩的“吱呀”聲,帶著絲毫沒有停止的趨勢繼續(xù)搖晃著。 上官曉曉忽然感覺很累。 她很少有過這種感覺。除了兩年之前的一場惡斗,她還從來沒有過這么疲勞的感覺,身也累、心也累。 捉妖捉了快十年了,已經(jīng)很長時間了啊。不知何時,時間就這么匆匆流走了。她回憶了一下,似乎,她把自己的所有青春和童年的快樂都獻(xiàn)給了這項任務(wù)上了吧。 五歲的時候,她還記得很清楚,她mama帶她到了一個離家很遠(yuǎn)的地方,對她說要帶她去玩,她那時候很高興,因為從小因為自已一些特殊的體制,mama一直不喜歡她,甚至想把她趕出家門,但是那時候爸爸出了車禍死掉了,mama就天天罵她克死了爸爸,但卻不再說把她趕出去的話,那一次mama說要帶她去玩,她還以為mama原諒了她,接受了她。但她們到達(dá)了一座山上,把她交給了一個陌生的老頭子,轉(zhuǎn)身就走的時候,她才明白,mama是徹底不要她了。把她交給那個陌生的老頭的時候,mama認(rèn)真地告訴她,那個人叫做“師父”,于是,那個胡子白白的經(jīng)常笑呵呵的老頭就使勁沖她笑了一下。 后來mama走了之后,白胡子老頭就經(jīng)常對著她笑,然而她一點都不領(lǐng)情,雖然mama走的時候她沒有哭,但是卻好像撒氣似的,就揪著老頭的白胡子用拳頭使勁往老頭的身上打,可就是不說一句話。 一直就這樣過了半年,她不說話,那老頭也不生她的氣,有時候還樂呵呵地摸摸她的頭,笑著問她要不要喝酒,然后把自己的酒壺遞到她的面前,她惡狠狠地瞪了老頭一眼,什么也不說,拿起酒壺來喝好幾大口,直到被辣的劇烈地咳嗽起來,便把酒壺用力往地上扔去?!芭?!”的一聲,酒壺被摔裂了,還沒有喝完的大半壺酒流淌了一地。 師父那時候也不生氣,只是笑,笑得有些失落,但沒有說一句訓(xùn)她的話,收拾了一下酒壺的碎片,提醒她小心扎到腳就走開了。 師父一直對她很好,上官曉曉心知肚明,直到后來她又一次摔了酒壺,大聲哭了起來,師父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她才開口叫了這個傻呵呵直笑的白胡子老頭一聲“師父”。 她覺得她的童年還是個很悲傷的角色,但是又很堅強(qiáng),雖然有些矯情,但是她想還好她有個疼她的師父在,從那之后,她就跟著師父開始了做為一個通靈術(shù)師的生涯,然后跟著師父捉鬼,過著四海為家的生活,這一來二去就是十多年。 但是,她現(xiàn)在突然覺得,有些厭倦了呢…… 是因為處在這個盡是普通人的生活里,開始出現(xiàn)了怠倦的狀態(tài)?還是因為這種生活讓她開始向往做一個普通人? 上官曉曉不知道,她有些迷茫,于是便坐在了空了的荊美嫻的床邊,雙手抱住了頭,趴在了膝蓋上。 “吱呀、吱呀……” 吊燈晃動的聲音還在繼續(xù)。 李璐璐趴在桌子上,仿佛是受到了這種聲音的催眠,盡管“方便面小姐”的聲音依舊又細(xì)又嗲,但她就控制不住地想睡覺。 圣安娜大學(xué)奇怪的事情太多了,多的都讓李璐璐覺得麻煩,她本來就是個怕麻煩的人,這樣一來就更討厭這里的生活了。 尤其是那個上官曉曉,為什么總是把自己當(dāng)競爭對手來看待呢……不過,自己似乎也不好意思承認(rèn)自己想跟她成為同伴吧。 她本來就是一個很要面子的人。 就這樣想著,李璐璐開始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然而,睡了還不到十分鐘,李璐璐忽然在夢里覺得教室越來越吵了。她逼著自己不去在意那些七嘴八舌的聲音,只是覺得困,就又勉強(qiáng)地閉著眼睛睡覺。 但那種議論的聲音還在繼續(xù),越來越大。奇怪了……難道方便面小姐就不管管嗎?她也不像是學(xué)生那大炮把黑板轟成炮灰都不帶管的老師啊,畢竟女老師都是還管管的啊…… 她不滿地嘀咕了一小句,換了個姿勢想繼續(xù)睡下去。 吊燈的晃動聲就在一瞬間大了起來。 尖利的叫喊聲穿透了耳膜傳了過來,令李璐璐再也無法睡下去了,她剛想抬頭表示一下她的不滿,然而,就那么直生生地看到了面前懸空著的一雙紅色高跟鞋。 穿著鞋的腳踝不算細(xì),用絲襪包裹著,往上是繃直了的小腿…… 教室里紛紛響起了刺耳而驚恐的叫喊聲。 李璐璐的心不由得跳快了一拍,懸著一顆心抬頭往上看去。 ——一個女人被吊在了教室正中間的吊燈上,面部已經(jīng)血rou模糊。 李璐璐倒吸一口冷氣,再往講臺上看去,哪里還有“方便面小姐”的身影! 而這服飾,這發(fā)型,分明就是就是她們圣安娜大學(xué)美術(shù)系的講師,那個剛剛還在講臺上給他們講著美術(shù)基礎(chǔ)課程的人! 吊燈依舊在吱呀作響,只是聲音大了很多倍。 就是這樣詭異而恐怖,她剛剛還在心里咒罵的老師就這樣吊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