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她不想把這些事告訴沈果,是因為說了也只會多個和她一樣煩心的人而已。 “對了大人。”沈果喂完貓,蹲在地上抬頭道:“我還沒給它取名字,您幫忙取個吧?!?/br> 這時候吃飽了在玩著線團的喵咪沖著她軟乎乎的喵喵叫了一聲。 晚上還沒怎么看清楚,白天一看,這貓原來并不是通體雪白,它的四只爪子上各有一圈黑色的毛,耳朵也是一黑一白,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歪著腦袋喵喵叫的樣子,萌得她心肝直顫。 沈阮覺得胸口里軟的不行,走過去愛憐的摸了摸它的小腦袋:“就叫萌萌吧。” 沈果臉上笑意一僵,以為自己聽錯了,顫聲問:“萌...萌萌?!” “對??!”沈阮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把新鮮出爐的萌萌抱進懷里擼毛,邊對她說,“你看看,它是不是很可愛?!?/br> 沈果滿腦子都是那句軟軟嗲嗲的:萌萌,站(zan)起來! 她滿臉糾結(jié):“是挺可愛......” 林怡走之后,沈阮開始著手把沈果父母請來花店的事。 沈果父母住的地方離江都不是太遠,但是偏僻,她查了查,發(fā)現(xiàn)除了坐車之外,還要渡江,然后再走上好幾里山路,才能達到沈果說的那個山里深處的小村莊。 沈阮:“......” 沈阮暈車,暈船。 還不是一般的暈,屬于那種好幾天都緩不過來的情況。 她臉當即就白了,旁邊的沈果以為她不悅,聲音越說越小。 “...大人要是不愿意,那我去也行,反正我熟路?!?/br> 沈阮直接道:“不行?!?/br> 她和這一世父母親緣才勉強斷了,這要是又弄出什么意外怎么辦。 沈阮定了定神,“你去開店,我自有辦法?!?/br> 沈果見狀,猶豫糾結(jié)了一會,看時間不早,就起身出門了。 萌萌很懂事的窩在沈阮膝蓋腿上,除非賣萌,否則也不隨便喵喵叫撒嬌吵人,沈阮捏了捏它粉撲撲的小rou墊,“只能這樣了?!?/br> 她說著起身,萌萌滿眼不明所以的跟上去,突然渾身的毛毛炸了起來。 只見一扇門陡然開在結(jié)實的墻壁上,里面緩緩打開,漆黑靜悄悄的,彷佛里面都什么都沒有,然而一陣風吹出來,那味道,簡直是醬香濃郁臭十里。 沈阮嘆氣,她知道萌萌聽得懂,于是道:“我先走了...別跟上來,我怕你進去了連張紙屑都出不來?!?/br> 說著忍不住伸手在它小腦袋上擼了一把,然后才踏進門里。 那扇門在她進去后直接消失,連空氣里的味道也瞬間沒了,彷佛一并被帶走。 夏眠——沈果爸媽所在的地方是個小山村。 山清水秀,層巒疊翠,只有一條很窄的山路通往村莊,野外荒無人煙,沈阮走了半天,終于看到個村子,頓時都忍不住有種‘終于到了’的感嘆。 她面生,穿著打扮又和村里人有明顯差別,于是一進去就受到許多目光洗禮注視,現(xiàn)在時間還早,壯年男人大約都出去干活了,家家戶戶里只有幾個老人婦孺,瘦得跟猴子一樣的小孩巴巴的望著她,那目光又好奇又怯生生的。 很快有個頭上扎著巾布的婦女過來,警惕的問她來村里干嘛。 沈阮知曉這個地方大約不是那么歡迎外人,于是態(tài)度格外友好,未語先笑:“這位嬸嬸,我是做花草生意的,聽說你們這兒有位夏叔養(yǎng)花技術很好,想請他到我店里幫忙打理。” 年輕漂亮的小姑娘總是很容易降低對方的戒備心,沈阮說完,那女人態(tài)度稍微好多了。 “你說的是夏眠家的吧,咱們村里只有她家會弄花花草草那些東西?!迸松舷麓蛄克谎?,遲疑道:“不過你是從哪知道的,夏村這么偏僻,你還找了過來......” 沈阮活了這么多年精得很,聽她這樣說就知道她還懷疑自己,于是唉了聲道:“我是江都市的,他女兒以前在我店里做兼職...” 她說的含糊,但女人幾乎瞬間懂了。 這肯定是夏眠以前提起過。 女人四五十歲,嫁到村里好些年了,當初夏眠家飛出個金鳳凰,全村都高興了很久,可沒想到那孩子這么年輕就去了,聽說還去的很不好看。 村里人對這事曾議論過好一段時間,都很是同情。 女人說:“你跟我來吧,夏眠家的婆娘病了,老夏這會應該在照顧著?!?/br> 沈阮點點頭,跟上女人腳步。 山里的村路也不好走,時而陡峭時而彎曲,灌木叢很多,四周全是高大蔥郁的樹木,如果沒人帶路,陌生人很難找對地方。 沈阮穩(wěn)穩(wěn)跟在女人身后,拐過一個彎,眼前豁然開朗,是棟兩層的紅磚樓,外面還貼了瓷磚,看上去整齊干凈。 女人邊走邊說:“就是這里了,我去給你叫門?!?/br> 她伸長脖子朝里頭喊道:“老夏,開門,有人找。” 沈阮站在原地看了一會。 樓房外面用籬笆墻圍了一塊地,通常農(nóng)戶人家會上面種點菜什么的,但這家人種的卻全是桂花,這個季節(jié)桂花開的很好,花香沁人心脾。 沒多久從樓里走出個中年男人,衣服洗的干凈發(fā)白,黃黑的面容上透出nongnong的疲倦。 “牙子娘,這個女娃是?”夏達全看了看沈阮,朝女人問。 被稱為‘牙子娘’的女人說:“老夏,這是以前夏眠做兼職那店的老板,她說想找你去店里上班呢!” 村里的人并不是不想出去上班干活,賺錢多少會比在家里種地要多要輕松,但他們一是舍不得離開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二是沒門手藝,也不敢隨便出去,到時候找不著活干,家里的田地也耽誤了。 牙子娘覺得,夏眠家也不容易,夫妻倆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以后的日子還指不定怎么難過呢。 要是能出去上班干活,賺到錢,下半輩子也不用那么艱難。 “你好,夏眠以前經(jīng)常和我說您種花養(yǎng)花很有一套,所以我希望能請您到我的花店做事,工資方面您可以放心。”沈阮上前兩步,誠懇道。 “哎老夏,你看人家都親自上門這么有誠意,趕緊答應了吧?!毖雷幽镌谂赃厧妥?。 夏達全搖了搖頭,“牙子娘,現(xiàn)在眠眠娘病了,我哪里也不想去?!彼聪蛏蛉睿蜌獾幕亟^:“不好意思。” 沈阮對他的反應沒感到意外。 江都再怎么好也是夏眠身死的地方,他們排斥,不愿意去,也是正常。 她聽聞沈果的媽病了,想來跟沈果有關,思考片刻后道:“您不想去也沒事。” 沈阮從包里翻出一疊錢幣,遞過去:“那您把這錢收下吧。夏眠在我這做兼職,這本來是該給她的工資?!?/br> 夏達全起初立刻想推手拒絕,聽到她后一句,這個中年漢子眼眶頓時微微濕潤了,沒再拒絕,接了過來。 “哦還有這個?!鄙蛉钫菩臄傞_,上面是兩張黃符:“這兩張平安符是夏眠之前特地為二位求的,放在店里柜臺忘了拿,她...后,我想應該帶過來給您?!?/br> 牙子娘和夏眠家關系不錯,聽她這么說,頓時忍不住唉了一聲。 夏達全拿過折成三角的黃符,心頭一陣酸楚。 “謝謝,謝謝?!甭暰€哽咽。 沈阮露出微笑搖了搖頭,“客氣了。” 他們不愿去江都也好,這地方雖然偏僻,但是她來的時候看過了,風水很好,是個養(yǎng)人的地。 而這兩枚黃符根本不是沈果求的平安符,而是她早就畫好了的‘聚運符’,帶著這張符,他們往后日子只會過的順遂平安,也算是替沈果報了這一世養(yǎng)育的恩情。 辦完事,沈阮卻并沒有立刻回江都,而是離開村莊后,進了旁邊的林子。 秋天的山里好東西可多了,她來都來了,當然不會空手回去。 沈阮進林子走了一會,便撿了很多野生蘑菇,新鮮嬌嫩的很,無論拿來燉湯還是炒都很好吃。她越走越深,漸漸地連路都沒了,長著刺的灌木隨處可見。 現(xiàn)在是中午,陽光透過樹冠投映下來,沈阮不知從哪弄出個籃子,里面除了蘑菇還裝了不少蛇莓,這種野果汁水味道酸酸甜甜的,特別好吃,還有很多野板栗,林怡好像還挺喜歡吃糖炒栗子,回去炒好給她寄過去。 更讓她驚喜的是,山上居然有雉雞。 雉雞其實是野雞一種,體型比家雞要小點,尾羽卻長,羽毛也十分華麗漂亮,更重要的是rou質(zhì)很不錯! 沈阮暗戳戳的把一窩雉雞都揣了,還掏到十幾枚蛋。見時間差不多了,才心滿意足的收手。 . 酆都。 冰冷的氣流在這片空間流轉(zhuǎn)著,四周所有宮殿都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霜花,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光源將所有景物照得分毫必現(xiàn),地面透出冷冷的玉石光芒,穿著雪白衣裙的侍從垂首匆匆而過。 虛空中突然響起一聲巨大的轟鳴,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然后抬頭朝聲音發(fā)源處看去。 白茶渾身是血的從半空中落下。 “族長大人!”有人認出她,慌亂的喊了一聲然后走過去:“您怎么了?” 不管外界是怎么看待白茶,但在白氏一族,還是有很多人擁戴她的,很快,許多人趕了過來將她圍住。 白茶揮揮手,把所有鐵鏈收起來,淡淡道:“我沒事?!?/br> 有人遲疑:“但是您身上的血——” 白茶接過一名侍從遞過來的手帕,冷漠的擦了擦臉,“沒什么,只是皮外傷?!?/br> 她對待族人的態(tài)度從頭到尾都是淡淡的,彷佛對方只是一件死物,語氣沒有一點點溫度,但是那個說話的人并不覺得哪里不好,他感激的說:“之前我的女兒病重,幸好族長大人出手幫忙,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沒事了?!?/br> “那就好?!卑撞桦S口應了句,然后朝自己的宮殿走去,圍著她的人紛紛讓出一條路,目送她離開。 自從白茶投靠判官,白氏一族也隨之遷到了酆都內(nèi),并且擁有一塊不小的領地。 白茶坐在自己宮殿深處,瑩白的光線布滿整個空間,她洗了個澡,把身上所有血跡洗干凈,換了一身柔軟的衣裙,依然是紅得幾乎發(fā)黑的顏色。 “族長大人。”一名戴著面具的鬼使從門外匆匆走進來。 白茶正坐在案桌前翻看這幾天族里發(fā)生的大小事,除了偶爾要給判官效命出力外,她幾乎都是在宮殿深宮待著。 聽到這個聲音,她頭也沒抬,輕輕的‘嗯’了一聲。 鬼使靠近她,見她完好無損的模樣,似乎松了口氣,案桌一頭的香爐飄出的輕煙搖搖晃晃,似乎就要散了,他打開香爐,往里面添了片新的香葉。 做完這一切,他才半跪下道:“族長大人,判官如果再有差使,您派我去做就行了?!?/br> 白茶沒出聲。 “我本就是您的鬼使,理應為您分憂?!?/br> 香氣從香爐冒出,盈滿整座宮殿,她捧著一卷紙看了會,睫羽投下淡淡的陰影,嘴唇習慣性抿出嚴肅的弧度,似乎沒有聽到。 鬼使張了張嘴,正想繼續(xù)說什么,突然,一條鐵鏈竄出來,把他整個人狠狠一掌拍開。 “族...族長大人......”他掙扎著起來。 白茶從頭到尾,一眼都沒看他,冷冷道:“什么時候你也喜歡管我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