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林澤依然忍耐的樣子,道,“多謝夸獎?!?/br> 周臾真沒遇到過這樣別扭的人,看看李怡對他毫無芥蒂的樣子,隨口道,“這樣的話,那以后李怡和她mama都交給你照顧了。”頓了一下,她道,“你看,你做了自己認為該做的正確事情,證明你這個人還是有是非觀的嘛,繼續(xù)加油了。” 李怡馬上露出很開心的表情,道,“我最喜歡林叔叔了?!?/br> 林澤低頭,手把抹布捏得死死的,繼打掃衛(wèi)生之后,他接下來的任務(wù)居然是看孩子和照顧病人。簡直,周臾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殺雞用牛刀,何必呢顧明昭端了果汁和小蛋糕來,溫聲對李怡道,“小怡,叔叔阿姨準備商量點事情,你帶著果汁和蛋糕下班了好不好” 李怡點點頭,乖乖去將抹布掛好,洗手,取了屬于自己的那份,規(guī)規(guī)矩矩給大家鞠躬再見。 周臾眼見著小丫頭離開,沖林澤指了指店門,讓他去關(guān)店。搞定這些后,她道,“沈致遠死了,你們林家準備怎么處理” 顧明昭道,“你今天一直興致不高,是在擔(dān)心這個” 她搖搖頭,道,“不是擔(dān)心,就是好奇?!?/br> 林澤走回來,道,“林家以蟲母的意志為意志,和沈致遠在不在沒有任何關(guān)系。周家那邊,家里已經(jīng)安排嚴林去做后續(xù)的交接工作,不會對他們有任何影響。吳拾音的制香技術(shù)很好,我們有專人在跟她談采購的事情。請你放心,林家,是有規(guī)” “有規(guī)矩的人家?!敝荇犃诉@個話好多次了,調(diào)笑道,“是的,你們特別有規(guī)矩,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了?!?/br> 林澤臉上頭次有了慚愧的表情。 “林家宅子和蟲母搬家的事情處理得怎么樣了”顧明昭又道。 周臾發(fā)現(xiàn),顧明昭特別在意這事兒。 “林家在海城南郊本來有宅子,這次主要是清理和改造就可以,差不多已經(jīng)完成。蟲母昨天已經(jīng)抵達海城,今天正在準備搬家的慶典,明天晚上儀式完成后會請兩位過去小聚?!彼溃霸ㄓ媱澥敲魈鞂⒄降恼?zhí)瓦^來” “請?zhí)槐亓?,你把時間地點和定位發(fā)給我,我和明昭自然會去。”周臾打了個哈欠,環(huán)視一下店內(nèi),道,“林澤,我以為你重新種蟲后本事會有長進,結(jié)果都這么長時間了,所謂的一塵不染還是老樣子呀。” 林澤臉赤紅,既有被刁難的羞惱,也有自己本事不夠的羞愧。他道,“抱歉,我能力未夠?!?/br> “有什么感想呢”周臾道。 林澤有點疑惑地看著她,她道,“之前我們關(guān)于對錯的討論,以及我不愿原諒你。一個月了,悟道也該悟出點兒什么來了吧” 顧明昭伸手按了下她的腦袋,道,“較勁?!?/br> 周臾伸手擋開他的手,有點撒嬌道,“這怎么是較勁呢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道理要講清楚的?!?/br> 說完后,她見他為難的樣子,道,“答不出來嗎那就繼續(xù)反省吧?!?/br> 林澤咬牙,“是。” 顧明昭見他不服氣的樣子,道,“林澤,周臾并非在故意為難你。蟲和人本非同類,然而你們臣服于它,心甘情愿被它驅(qū)使以換取能力。既然付出的了生命的代價,自然要將之發(fā)揮到極致。所謂的一塵不染,其實很簡單” 周臾沒想到顧明昭愿意在這種時候插話,抬頭看著他。他閑適地站在柜臺邊,嘴巴微微張開,似乎在發(fā)出什么聲音一般。她什么都沒聽見,卻見林澤立刻變了臉色,之后空氣里一圈圈漣漪泛起,隨之有團團塵屑落下來,在臺面上積成了一小把。他閉嘴,看著林澤笑道,“現(xiàn)在,就是一塵不染了。” 林澤不可置信地伸手,沾了一點灰塵在拇指上擰了一下,道,“超聲除垢” 顧明昭微微頷首,道,“你加油。” 他失魂落魄,沖顧明昭鞠躬后,之后對周臾道,“對不起,我錯怪你了?!?/br> “迷途知返,還是有救的。”周臾懶得和他生氣,道,“下班了,你回去休息吧?!?/br> 周臾看著青年離開,端起自己的果汁喝了一口,道,“顧明昭,你怎么突然那么好心指點他了” 顧明昭嘆一口氣,道,“我也不想的。沈致遠沒了,周梅生也快走了,李怡還小,從景光那里弄來的人還沒收服,你手下沒人用怎么行” “我不是還有你嗎”她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說出這句話來,“難道你也要跑” “等親眼見了蟲母,我得出去一趟?!?/br> “做什么”周臾驚詫道,“又跑出去這次要多久” 顧明昭抿嘴一笑,“舍不得我了” 周臾翻個大大的白眼,惡聲惡氣道,“誰舍不得了,人家只不過是不想伺候那傻子了。” 顧明昭不點穿她的虛弱,笑瞇瞇地看著她,見她越來越面紅耳赤之后,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親,道,“傻子不好嗎他最愛你,最聽你的話,你讓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對不對?” 第069章 林家對于招待周臾十分慎重, 特別是林澤帶回了許多有用的消息后。 顧明昭對蟲無所不知, 并且能夠使用它的一切能力;真正取出繭玉的是周臾,同時她擁有未知的某種令物體消失的能力;自然蔬果店內(nèi)出現(xiàn)的大部分客人均是普通人,但前段時間發(fā)現(xiàn)千藝和龍驤兩人,突然消失無蹤。大概率考慮和周臾相關(guān);最重要的,令天香復(fù)原的材料全權(quán)掌握在周臾手里,查不到任何貨物來往的跡象;“也就是說, 依然無法查清蟲母堅決接近周臾的真正原因”墻壁上巨大的投影, 白發(fā)老者不太滿意道。 林澤垂頭, 沉默。 “那么, 她對林家的想法呢” “周臾抗拒我的出現(xiàn),但顧明昭有將我們納入麾下的意思?!?/br> “貪心不足?!崩险哂悬c輕蔑道, “只怕他還吞不下?!?/br> 林澤再次沉默。 “這樣, 最高規(guī)格接待?!?/br> “好的, 父親?!?/br> 林澤匯報完畢工作,走出通訊室,嚴林等在門外。他冷著臉,沒說話,直到走出很遠,進入了花園的區(qū)域才道,“周家如何吳家呢” “周家專心治喪, 已經(jīng)不管雜事了, 明言今后繞著林家走。”嚴林看他臉色不好, 道, “我將今年的采購計劃送去吳家,他們雖然很開心能夠接到大訂單,但也坦言肯定完不成?!?/br> “為什么” “天香里需要的香玉和雕工,只有蘭姨會。目前她出門旅行,行蹤未定?!?/br> “找” 嚴林低頭不語,半晌道,“阿澤,我仔細分析過天香的成分,周臾的材料確實占了最大的功效;可前提是,吳家能靠自己的能力制香玉和進行雕刻。中間我為了實驗,有采用無雕刻的香玉和普通玉石做對比,效果差很多。也就是說,那位被稱呼為蘭姨的女性,掌握的能力” “和周臾匹敵” “不好對比,但絕對不是普通人?!眹懒只叵肫饟尵攘譂尚悦哪翘焱砩?,自己明明布置了嚴密的崗哨將整個自然蔬果包圍起來。結(jié)果蘭姨就那么大大方方地從門口走出去,而守門的人根本無法回憶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利用蟲看了守衛(wèi)的記憶后,里面只有一片絢爛的光華,待再要看得更清楚些,守衛(wèi)的腦子承受不住壓力,成了一灘泥漿。 林家遭遇過不同的對手,有擅長使蠱的,有精神力超強的,也有傳承了遠古血脈的異獸??稍诤粑g奪取一個人的思維,并不容易。 “那么,之前周臾警告我們不要動吳拾音,并非空xue來風(fēng)了” 嚴林頷首,道,“是的。阿澤,蟲母” 林澤抬手,道,“閉嘴?!?/br> 遠處傳來一點點秋蟬的鳴叫,這是母蟲就位在巡視自己的領(lǐng)地。聲波所過之處,百蟲驚避,無數(shù)的螞蟻排成長隊,逃命一般離開自己的巢xue。 嚴林擦了一下額頭的汗珠,不敢再說話。 周臾對林家本身興趣不大,只想看看傳說中的蟲母究竟是何摸樣。她和顧明昭抵達林家新改建完成的大宅時,已經(jīng)是燈火通明,賓客如云。 侍者領(lǐng)了他們進門后,嚴林來引路,直接帶著去里面。 一路上有不少所謂名流矚目,吳拾音也夾在其中,明顯是被老師帶過來見世面的。她看見周臾后很開心,想過來打招呼,卻被嚴林一個眼神拒絕了。 看來,外面招待的是林家正經(jīng)生意的合作伙伴。 穿過外面熱鬧的花園后,進入一個月門。 顧明昭拍拍周臾,指著一個奇形怪狀的假山給她看。她走過去,伸手摸了摸,居然從中感受到了類似蟲尊的波動。 “蟲尊”她好奇道。 他點頭,隨手指了幾個方位,“都有。” 周臾開始覺得好玩了,“這是布置的類似防護的東西嗎有什么用處” 嚴林在周臾的手放蟲尊上的時候就開始額頭冒汗了,小心道,“主要是防備陌生人,緊急的時候啟動可以保護蟲母?!?/br> 她用意念纏在中尊身上,順著其波動的方向走了一圈,果然在上百畝的鄰家老宅上空發(fā)現(xiàn)一層很薄的類似能量罩的東西。不過這玩意也不止顧明昭點出來的幾尊而已,而是從外到內(nèi),布置了起碼十層,可見其謹慎。 她和顧明昭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心知肚明,也不點穿,只道,“嚴老師,繼續(xù)帶路吧?!?/br> 路走得不近,過了兩次月亮門后,才抵達一個比較大的院子。院內(nèi)四周站了穿著黑色繡蟲紋的護衛(wèi),林澤則是在正門迎接。他沖周臾抱拳行禮后,做了個請的姿勢。 周臾跨入正門,只見地上一個黑漆漆的入口,見不到頭的臺階深入地下。下方傳來一陣陣奇幽的香氣,伴隨若有若無的蟲鳴聲,并且有溫暖的氣冒出來。她抽了抽鼻子,對顧明昭道,“好香?!?/br> “當然?!彼隙ǎ瑺柡笮÷暤?,“天人界的生靈,從來最潔凈?!?/br> 她心里更癢癢了,迫不及待起來,回頭招呼林澤快點,這才發(fā)現(xiàn)他和嚴林均站在門外,似乎有些躊躇。 “快點帶我們下去啊。”她道。 林澤深吸一口氣,一臉豁出去的表情跨進來;嚴林欲阻止,但人還沒接近,立刻被無形的聲波給彈飛出去。他趴在石板上,吐出一口血,苦笑道,“蟲母不想見我?!?/br> 只一瞬間的事情,可周臾的眼睛卻看得一清二楚。在門口有一層很淺薄的網(wǎng),一直延伸到室內(nèi)地板,爾后從臺階上層層鋪墊著下去,深入地xue之中。顯然,這網(wǎng),便是蟲母的觸覺范圍了。她低頭看自己腳下。好奇地跺了跺,那網(wǎng)卻從邊緣開始匯聚,躺在她腳下翻滾著,波濤一般,很開心的樣子。 林澤在前方帶路,一路觸摸石頭墻壁上的蟲形雕刻。那玩意不大不小,剛好一握,并且是鏤空的骨質(zhì)。不僅能夠照亮,而且散發(fā)著淡淡的溫暖氣息。 周臾甩出意念力去觸碰,是人骨的感覺。她伸手拉住顧明昭的手腕,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令人安心的力量。 臺階下了約莫十分鐘,終于抵達一個高約十米的殿堂。周圍的墻壁內(nèi)縮成十二個孔洞,每個孔中均安放了一尊三米多高的蟲尊。 周臾小學(xué)的時候,老師讓觀察蟲,嘗試制作蟲類標本,因此對蝴蝶和螳螂之類的常見昆蟲還算了解。只一瞥眼,便見了蝴蝶、螳螂、螞蟻、蜜蜂等等,另還有兩三種實在太過獵奇,無法分辨。 林澤這回比較貼心了,一路走過去開始介紹,“智蟲,將蟲,力蟲,巢蟲,信蜂” 她有點眼饞,這些東西無一不被強烈的能量波動包圍,要是弄過來丟能量巢里,不知會換出來多少能量。她忍不住舔了舔唇,道,“蟲母呢” 林澤走到殿堂的最內(nèi)側(cè),沖兩位穿著白色長袍分列兩邊的人點點頭,那兩人抬手拉開雕花的木扇。洶涌的思緒波動澎湃而出,夾裹著香氣和熱氣,仿佛在歡唱一般。 周臾看見前方閃耀金色的光芒,奇幻的場景出現(xiàn)。 “這就是蟲母”她道。 顧明昭仰頭看,略皺了皺眉頭。 林澤道,“因為長途旅行,蟲母被驚擾過度,又急切想要見到你,所以現(xiàn)在情緒十分不穩(wěn)定。” 恐怕已經(jīng)不能用不穩(wěn)定來形容了,而是興奮過頭了。 白金二色的莊嚴殿堂內(nèi),氣氛被營造得十分神秘高雅和肅穆,但居于高臺之上,有五對足和兩對翅膀的巨大蟲體卻以十分緩慢和笨拙的姿態(tài)在移動。它行徑的方向似乎是周臾的所在,但因為軀體過于龐大但情緒急迫,顯得有點可笑。 周臾印象中的蟲,美少而丑多,可卻不知該用哪一個來形容蟲母。 她上前一步,道,“好大?!?/br> “有點超出我的想象了?!鳖櫭髡阎斏鞯溃傲窒壬?,讓殿內(nèi)的人都退下吧?!?/br> 林澤有點猶豫,那蟲母卻高高揚起巨大的前爪,影子落在周臾的頭上,直撲下來。它發(fā)出嘶嘶的聲音,口器張開,露出里面猙獰排列的尖齒來。他知道,這是它食欲大開,要進食了。他有點驚,難道蟲母的急切是為了這個以往每當有蟲卵要孵化的時候,蟲母便會興奮,直到成蟲回歸母體才會得到安撫。 如此說來,周臾的作用堪比吸收一只成蟲他開始慢慢后退,發(fā)現(xiàn)殿堂四壁的人也匯聚成蟲陣,顯然是早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