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盡歡同意了。

    周臾立刻打開直播器，當然，她沒錢買宣傳，所以一個人也沒有。

    顧明昭也跟上去，跑去自己經常呆的幾個隱蔽社群論壇發(fā)了直播間的地址，只說了一句話，“很有意思的直播，一個普通人如何艱難生活。”

    馬上被懟了，“日子已經夠苦了，還要看別人苦有病吧”

    顧明昭深以為然，“是呢?！?/br>
    “那你還幫忙宣傳”

    “看她做無用功也挺好玩的。”

    “靠，反向虐么。”

    “是啊，大家都一樣苦逼，憑什么她以為她努力了就能過上好日子呢這不公平，對不對”

    “嗯，每個人都在努力生活?！?/br>
    “對嘛。所以我想看看她一次次努力，被打擊，再努力，再破滅后，會瘋成什么樣子?！?/br>
    顧明昭悄悄看了眼周臾，她正在調試設備，和盡歡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希望她不會發(fā)現，自己的宣傳策略是從黑臭開始。

    “聽你這么一說，好像又有點意思了?！?/br>
    “是吧我的心情，大概就是這樣的。”

    “你不覺得你很壞嗎”

    “不會啊，現實如此嘛。天真的人就是欠教訓唄，憑什么大家都甘于平庸了，偏她不認命”

    如此，終于有幾個人被拉了進去。

    周臾開始提問，道，“其實營養(yǎng)液的價格并不便宜，如果沒有拿到政府補貼的話，也沒有其它福利折扣，按照原價購買，相當不劃算。為什么”

    “食品制造的每個環(huán)節(jié)都很貴?！北M歡只有聲音出鏡。

    “那就不買成品，買原材料或者半成品，不行嗎”周臾覺得貴是個很荒謬的理由，按照人間界的計算方法，同樣的價錢，私人自家做能吃到更好的東西。

    “法律上沒有禁止，不過很浪費時間，而且營養(yǎng)液的配方你也沒有?！?/br>
    “既然自己制作，當然不是做營養(yǎng)液的呀。我們人類進化了牙齒、指甲、味蕾、胃和相應的器官，就是為了進食。天網上也有許多以前食物的資料，我想嘗嘗原始的味道，不可以嗎”

    “營養(yǎng)不夠，你會出現營養(yǎng)不良的狀況。營養(yǎng)液的配方，不同品牌有不同優(yōu)勢，營養(yǎng)師根據人種、職業(yè)、作息調配”

    “你說的這些我懂，但不能解決我的現實問題。營養(yǎng)不良也比沒錢了好啊。反正我也沒工作，大把時間耗費在天網上看直播和找工作，不如每天安排一個小時制作食物，可以省很多錢的呀。”

    盡歡沒說話了。

    “可是我沒在天網上找到賣半成品和原料的商店?！?/br>
    “有的。面粉，糖，都可以買到。”

    “這些會限量的呀，說多食用對身體不健康，每個人每年有份額限定。我更想買蔬菜、水果類，如果有rou食，當然，是新鮮宰殺的那一類，有沒有辦法找到這樣的商店”

    “在邊界上最落后的行星，或者垃圾星附近大概會有?！北M歡給了建議。

    “我旅行過那些地方，當然知道，可郵寄費就很貴很貴了?！?/br>
    “你想怎么辦呢”

    “有本地廠家的電話嗎我想試試和他們溝通采買原材料或者半成品，如果有種子的話，也可以試試在院子里種一些瓜果?！?/br>
    “公共網絡上有幾大食品廠家的聯系電話，他們的供應商名錄也有?！?/br>
    “那我就一個個電話去詢問吧?！?/br>
    這是一段平平無奇的對話，既沒有爆點也沒有吸引人的地方，男女雙方談論的問題完全無法引起大家的興趣。陸陸續(xù)續(xù)進直播間的觀眾從幾十上升到百余人，最后慢慢減少，停止在十五個左右的樣子。

    周臾看了一眼，畢竟還有十五個在看。

    她調出八大食品廠家的聯系方式，大多是公共郵箱，主要用來收集投訴和處理糾紛。她對著鏡頭道，“我會給八個廠家發(fā)出同樣的需求信，試試看多長時間能收到回復?！?/br>
    信很快發(fā)出，對方也禮節(jié)性地回信，大意是收到了顧客的來信，將會盡快回復云云。

    之后，她又對著鏡頭道，“在等候回復的時間，我分析了一下他們的供應商名錄。其中rou品供應有一百二十家，蔬菜供應有近三千家，調味品供應也有二十五家。調查了他們的駐地后，我將選擇距離本地最近最具有代表性的五家聯系，試試看他們會不會給我分銷rou類?！?/br>
    “注意，我今天的全部行為合法，是消費者的正常需求。”

    “另外，我查詢了相關法律，食品安全、環(huán)境保護、生態(tài)平衡等等，只要在垃圾和煙氣排放達標的情況下，不禁止私人進行炒、煎、油炸等等烹飪行為。”

    直播到這里，終于有了第一個反饋。

    “播主看起來是玩兒真的?！?/br>
    緊接著又有了第二個。

    “終于有點意思了?！?/br>
    “所以，播主的最終目的是什么”

    “為了省錢而花更多的錢嗎”

    “樓上什么意思”

    “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人干過，不過最終失敗。因為買全套符合標準的廚具和灶具需要向機械廠私人定制，很貴；煙氣排放做到達標也不便宜；蔬果和rou類供應，其供應商的本部大多在種植星和放牧星，物流配送費和冷鏈費也不便宜?！?/br>
    “這么說起來，簡直是超級難題?！?/br>
    “當然?！?/br>
    “可播主說想自己種”

    “那就更是天方夜譚了。知道目前做糧種和蔬果種子生意的育種公司有幾家嗎”

    “求大佬科普?！?/br>
    “明面上是有二十五家，其實背后只有五六個家族而已。并且這些育種公司通過和種植星、放牧星和食品公司聯姻等等手段，基本上形成很穩(wěn)固的”

    后面沒人說了，雖然壟斷等詞語沒出現，但意思到了。

    至此，周臾出面了，她道，“我會為了生活努力，謝謝大家關注并觀看本次直播。以后每天晚上八點開始，會不定期給大家準備驚喜?！?/br>
    第一次直播，耗時兩個小時，達成粉絲數量十的成就。

    怎么說呢，大概，在意料之中。

    盡歡起身，對她道，“你的直播，掙不到錢，趁早想其它辦法?！?/br>
    “別這么說嘛，不試試怎么知道”

    盡歡回穿過小院回了自己房間，小客廳里，李怡和劉涵正在認真完成課后作業(yè)。桌子上擺了一小壺果汁，顏色十分鮮亮，香氣清新。他走過去，端起來聞了聞，新鮮。

    李怡仰頭，道，“盡歡哥哥要不要喝哈娜jiejie說這是回十一區(qū)的時候，在邊界上遇到一個怪人在賣新鮮的水果。她覺得很奇怪，就全買下來，存小冰箱里帶回來了?！?/br>
    “有人賣”

    她點頭，“對，偷偷賣。她說本來沒見有合格證和產地證明，不想買的?？蓛r格實在便宜，而且聞起來超級香，沒忍住就買了?！?/br>
    盡歡臉色變了變，放下果汁，轉身要走。

    “有什么問題嗎”

    “沒有。”

    然而，他回房間，想了很久，還是發(fā)了一個消息出去。

    “查詢哈娜的旅行路線，懷疑出現沈致遠或者周臾的蹤跡。”

    光信號在廣袤的星海里，通過信號塔和光纜的轉送，最后抵達一大片漆黑的虛空。有小船接收信號之后，鉆入了亞空間中，轉交給景光。

    周臾則一頭栽倒在柔軟的床鋪上，懶洋洋地問，“你說，他會不會上當”

    “縱然不會，也會分心分人手去查證。希望那個分身別太廢了?！?/br>
    第137章

    第一次直播結束， 顧明昭調出趨近于零的熱度曲線表展示給周臾看。

    “需要我?guī)湍阋鲉帷彼麊枴?/br>
    “當然，咱們可是一伙的?！?/br>
    周臾并不認為靠自己的直播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這是一個綜合工程，需要有人冒出水面吸引視線， 要有人在水面之下暗流洶涌，更要有人在外面給予壓力。

    “不過你引流的時候稍微注意一點，別太露骨， 引起主腦的注意就不太好了。”

    “你放心， 主腦的監(jiān)控一定程度上依靠數據和關鍵詞， 我大概摸清了， 等一下會傳給你。另外，你目前的活動不涉及任何資金流動，給不出有效信息，所以在它的眼里，你近乎于不存在?！?/br>
    “就像那百分之三十的失格者”

    “沒有經濟活動，沒有基本訴求， 無法撼動社會規(guī)則，當然代表不存在?！?/br>
    “可怕的大數據統(tǒng)計?！?/br>
    周臾開始了第二次直播，她的粉絲少到了極點， 但還算是穩(wěn)固， 一個也沒跑掉。

    幾個大的食品廠家并沒有給她專門的回信答復問題，只是客客氣氣地說不直銷， 如果她有意的話可以申請分銷資格證等等套話。

    她對著鏡頭道， “申請分銷資格這樣就會拿到便宜的貨品了嗎”

    立刻有粉絲道， “別想太多，它只是用客套話來打發(fā)你而已。申請分銷資格需要很多條件，首先便是大量的資金作為保證金，你有嗎”

    當然是沒有。

    “這條路走不通，那換一條吧。”

    周臾并不十分沮喪，畢竟還有許多蔬菜和rou類的供應商。然而他們比那些食品公司還高傲，連一封客套的郵件也沒有，令她摸不準頭腦。

    “播主，供應商一般只做大宗交易，幾乎不會零售。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事情，乍然收到你的郵件，可能會覺得遇上神經病了吧”

    “大家別失望嘛，每條路都試試，總會有意外的機會呢”她從廚房拖出一個人高的冷柜，道，“上一次旅行，在經過蒼空區(qū)域的時候，出了空港閑逛，遇上了好事?！彼_冰箱門，露出里面大片大片艷紅色的蘋果和草莓，以及封裝在保鮮盒里切得正正方方的西瓜瓤，“你們看這是什么”

    “新品種的營養(yǎng)液”

    “不是吧應該是水果，對不對”

    “答對啦這是水果?！彼龢泛呛堑?，“當時天有點晚了，我逛得有點久，正要回空港，結果被一個怪人攔住。他問我要不要買當地土特產”

    “土特產播主你就吹唄市面上雖然沒有水果這樣的東西賣，但水果口味的營養(yǎng)液還是有的。再有，水果也并不是不公開賣，而是只針對特定用戶賣，會有專門的銷售商送名錄上門，每年走運輸專線，價格嚇死人。還有，給我看看這批貨的貨號，我就知道真假了?！?/br>
    “沒有。”她攤手，抓了一粒草莓塞嘴巴里，“他說是自己種的，因為申請不到什么資格貨號所以沒法賣，只能偷偷摸摸在空港周圍拉生客。我本來不想買的呀，但是他說便宜，而且覺得好吃。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