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節(jié)
青瑤轉(zhuǎn)達說:“郡主說等有二少爺?shù)南⒘?,第一時間來通知您?!?/br> 秦寧之自嘲一笑。 她哪里有耐心等到顧長寧來告訴她顧景元的下落? 她得親自去找。 哪怕她明明知道希望渺茫,她也要去做些什么,否則只怕日日夜夜都睡不安穩(wěn)。 “青瑤,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鼻貙幹聪蚯喱?,神情嚴肅。 青瑤的心“咯噔”一跳,有一種不詳?shù)念A感,“姑娘您要做什么?” 秦寧之望著她,堅定道:“我要親自去找顧二少爺?!?/br> “什么?”青瑤立刻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道:“姑娘你在開什么玩笑?” 秦寧之搖搖頭,“我沒有在開玩笑,我要去找顧景元,親自去找他,否則我這顆心一直七上八下,怎么都不得安寧?!?/br> “姑娘……”青瑤想要說些什么,秦寧之突然握住她的手,拜托道:“青瑤,你和青芽兩個人要幫我打理好院子,照顧好母親和文哥兒,他們問起我的時候,你們就幫我擋一擋??傊?,秦府的一切都拜托你們了。” 青瑤立刻搖搖頭,焦急道:“姑娘,國公府的人很快就要去找了,您還能比他們厲害不成?您就在府中安心等著,顧二少爺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青瑤很不贊成秦寧之的這種做法,且不說路途遙遠,她一個姑娘家在路上根本不安全,就說憑姑娘的本事,根本找不到顧二少爺,別到時候顧二少爺回來了,姑娘卻又失蹤了,這上哪兒哭去? “姑娘,您不要任性了,若是叫太太知道了,不定要怎么為您擔驚受怕呢!”青瑤又努力勸道。 可秦寧之卻絲毫不為所動,只道:“我不會去得太遠,我與長寧說顧二少爺他們在遼東一代,是以顧二少爺他們受了傷無法趕路的情況來分析的。可若是顧二少爺他們其實安然無恙,只是因為某些原因不能透露消息,那么他們很可能已經(jīng)在回盛京的路上了,按照路程來算,我可能會在天津找到他們,若是實在找不到,我就會回來。你放心,我心中有數(shù)?!?/br> 青瑤見秦寧之已然是下定了決心,知道自己再多說什么都無濟于事,又聽她說只是去天津,那也不算太遠,憑姑娘的身手,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意外。 她只能妥協(xié)道:“好,姑娘,奴婢會幫您料理好府中事務(wù),您也一定要早去早回,便是找不到顧二少爺,您也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危為重?!?/br> 秦寧之點點頭,回屋后開始收拾這一路上需要用到的東西。 第二日一大早,秦寧之便起了床,踏著霧蒙蒙的晨光,準備啟程上路。 因為天還沒有透亮,街道兩側(cè)只有三三兩兩挑著扁擔賣早飯的貨郎,秦寧之用一文銅錢買了一個rou包子和一碗豆汁,吃飽喝足后便迎著晨光朝城外走去。 誰知道她還沒走幾步路,突然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小寧姑娘,小寧姑娘!” 秦寧之詫異地回過頭去,便看到一個中年男子樂呵呵地朝她走了過來,“小寧姑娘,好久沒見到你了,你這么一早是要去東巷街嗎?街頭的王婆婆都念叨了你好一陣了?!?/br> 秦寧之才認出他東巷街的人。 她笑了笑,道:“沒有,我有些事要出京,可能要有一陣子不能去東巷街看大家了?!?/br> “小寧姑娘你有什么事?我們可有什么能幫到你的?”男子熱情地問道。 秦寧之笑著搖搖頭,剛想要拒絕,可轉(zhuǎn)念一想,從盛京到天津,路途遙遠,多則半個月,短則十天,她一個姑娘家在路上確實是容易引起人的歹念,若是能有個男伴同行,對她的人身安全有利。 想到這兒,秦寧之便對他道:“倒是確實有一事相求,我要去天津找一個人,路上路途遙遠,我一個姑娘家多有不便,不知可否勞煩大叔幫我雇兩個男子同行,事成之后,酬勞不會少了你們的。” 那男子一聽,連忙擺擺手道:“小寧姑娘您這么叫什么話?您幫了我們那么多忙,救活了我們多少條人命,現(xiàn)在不過就是找兩個人去趟天津,跑跑腿的事,算不得什么!若不是我家中還有生病的老母親要照料,我就陪您一道兒去了!您先在這兒等著,我馬上找人來!” 看著男子一溜煙地就跑得沒影了,秦寧之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不過有人能陪著一起去天津,她的心安穩(wěn)了不少,至少這一路上是不用太擔驚受怕了。 看吧,果然付出都是會有回報的。 秦寧之在街角的一個茶肆坐了下來,一邊等人,一邊研究去天津最快的路線,以及顧景元他們可能會落腳的地方。 “秦四姑娘好興致,這一大早就出來喝茶。”就在秦寧之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的時候,她對面突然傳來了一道饒有趣味的聲音。 秦寧之被嚇了一跳,猛地抬起頭來,正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眸。 她的心頓時“咯噔”一跳,然后幾乎是下意識地,迅速將桌上鋪著的地形圖收了起來。 “太子殿下?!彼酒鹕恚瑢⒌匦螆D籠入袖中,然后施施然地朝來人行了一禮。 雖然她竭力維持鎮(zhèn)定,但不斷顫抖的雙手還是出賣了她的內(nèi)心。 太子殿下依然端坐在凳子上,只抬眸輕輕地掃了她一眼,便笑著道:“秦四姑娘似乎很緊張,怎么?是因為與顧家的二公子退了親,怕我又強娶你不成?” 秦寧之這才想起來自己之前差一點就要成為太子的妾室了。 她心中羞惱,亦不愿意與太子多費唇舌,便低下頭又施了一禮,恭謹?shù)溃骸疤拥钕卵灾亓?,能嫁給太子是小女的榮幸,只是小女福緣淺薄,無福消受此等殊榮,還望太子見諒。” 太子笑了笑,“你還沒嫁怎知道沒有這個福分?” 秦寧之握緊了雙拳,深深吸吐了一口氣,才讓自己冷靜了下來,他轉(zhuǎn)移話題道:“太子殿下,時候不早了,我還有事要去處理,先行離開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東巷街的秘密 太子端起茶盞輕呷了一口茶,又抬眸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道:“秦四姑娘方才在看的好像是地形圖,怎么?是有什么事打算出京嗎?” 秦寧之的心臟重重一跳,垂在衣袖中的雙手緊緊地攥在了一起。 她不確定太子有沒有看到她手中的地圖,只是她更加肯定顧景元失蹤一事與太子有關(guān)。 恐怕太子并沒能抓到顧景元和顧景睿,應(yīng)該是顧景元帶著顧景睿逃脫了,太子找不到他們,只能將目光放在了晉國公府和她這個顧景元曾經(jīng)的未婚妻身上,企圖找到一些線索。 她相信顧景元他們此刻還是安全的。 想到這兒,秦寧之偷偷松了一口氣,不過面對太子審視的眼神,她知道自己不能松懈,于是便道:“太子多慮了,小女只是近來秦府發(fā)生了太多事,府中氣氛太壓抑了,便想一個人出去走走,權(quán)當散心?!?/br> “秦四姑娘真是與眾不同,這散個心都要出城,府中的長輩倒是也很開明?!碧铀菩Ψ切?,還帶著些許嘲弄之意。 秦寧之心中更加惱火,若不是因為對面的人是太子,身份高貴她惹不起,否則她真想潑他一臉茶水。 “小寧姑娘,我給你把人都找來了!”正在這個時候,石勇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解救了秦寧之于水火之中。 她欣喜地轉(zhuǎn)過身去看,便看到石勇帶著兩個年輕力壯,身材結(jié)實的小伙子出現(xiàn)在她面前。 “辛苦你了?!鼻貙幹\懇地與他道謝,又從袖中摸出一錠銀子,交給石勇道:“給你母親抓點補藥,她的身體沒什么大毛病,就是從前吃苦落下的病根,多喝點溫補的湯藥就好?!?/br> “使不得使不得,小寧姑娘幫了我們東巷街的人那么多忙,我們怎么好意思收您的銀子,小寧姑娘您真是折煞我們了!”石勇連忙推脫,一副誓死不從的樣子。 秦寧之無奈,只好道:“那改日我再去東巷街替你母親看看情況?!?/br> 石勇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勞煩小寧姑娘了。” “不礙事的……” “你在跟東巷街的難民打交道?”一道不悅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還幫他們治?。俊?/br> 秦寧之回過頭去,看到太子一下子變得陰沉的臉色,不自覺地皺了皺眉,“東巷街的人難道就不是圣上的子民了嗎?我給他們看病又如何?” 她實在看不慣太子這樣的態(tài)度,他身為一國儲君,將來是要治理這天下子民,萬里河山的,連他都覺得這些“難民”沒有救治的價值,想由著他們自生自滅,那還有誰來幫助他們?他這個當皇帝的又如何服眾? 難怪東巷街的人都那么不待見盛京城的達官顯貴,原來是事出有因,上梁不正下梁歪??! 石勇聽到這話也頓時惱怒了起來,他并不知道太子的身份,因此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什么意思?難道我們東巷街的人得了病就活該病死嗎?只有你才算人,我們東巷街的都不算人是吧!” “刁民。”太子站起身,面龐冷峻,眸光森冷。 他陰沉沉道:“東巷街的刁民在盛京城惹出的事不勝枚舉,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比起流寇有過之而不不及,導致盛京城內(nèi)人心惶惶,草木皆兵,你又憑什么覺得你們配獲得尊重?只怪當今圣上太過仁慈,才留得你們一條性命,否則只怕整條東巷街都已經(jīng)被踏平了,還有誰去給你們治?。俊?/br> 太子認為當今圣上太瞻前顧后了,自以為使用懷柔政策就能安撫他們,生怕使用武力會引起暴亂,其實他多慮了,不過就是一群手無寸鐵的刁民,就算再怎么不怕死,再怎么人多勢眾,還能反了天了不成? 他若是有朝一日登上皇位,第一件事就是鏟除這些作亂的刁民。 石勇差點沒被氣得背過氣去,他大吼道:“朝廷不拿我們的命當命,不把我們當成天下子民,我們憑什么要讓那些狗官好過?!天子腳下卻有這么多吃不飽飯看不起病隨時會被官兵驅(qū)趕毆打的百姓,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這天下都被你們這群達官顯貴霸占著,便覺得我們這些人都是爛命一條,既然如此,我們?yōu)槭裁床荒苓x擇同歸于盡!” 石勇承認東巷街確實有幾個愛鬧事的極端分子,確實做過燒府尹寺廟,打劫侍郎之子的丑事,不過那都是因為他們快活不下去了,卻又求助無門,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引起朝廷的重視。 若不是朝廷不為百姓謀事,若不是那些狗官們?yōu)楣俨蝗剩麄冇趾伪爻龃讼虏撸?/br> “你不是站在我們的位置,又有什么資格來對我們橫加指責,若有朝一日你的家人因為朝廷的打壓而餓死,你會作何感想?!”石勇說著,眼淚竟然落了下來。 一個身高七尺的莽撞漢子,頓時委屈得像個孩子。 太子愣了一秒,面子上有些掛不住。 秦寧之在一旁淡淡道:“公子沒有經(jīng)歷過絕望,怎知身處絕境的人是什么樣的心境?再者,那些燒殺搶掠的人都已經(jīng)得到了懲罰,公子又何必拉著東巷街的良民共沉淪?就好比這位大哥的母親,因為死了丈夫,家產(chǎn)被族里的叔伯霸占了去,她帶著兒子去衙門里討公道,熟料衙門的官員早就被她的叔伯收買,不僅沒有替她做主,還說她告假狀將她狠狠打了一頓,又關(guān)在了牢里三天三夜,落下了一身的病根。最后實在走投無路,只能帶著兒子來到了東巷街茍延殘喘。公子,如果是您經(jīng)歷了這些,您又會是怎樣的心境?您還能說出如今這些諷刺的話來嗎?” “歪理邪說。”太子并不愿意承認自己的錯誤,他認為這些都是刁民們的蠱惑之詞,“天子腳下怎會出現(xiàn)這種不可饒恕的錯誤?衙門當時既然判定他的母親有罪,一定是有充足的證據(jù)。倒是他們這一番說辭,又可有相應(yīng)的證據(jù)?若是他們能拿出來,我來替他們翻案,并且向他們道歉?!?/br> 石勇的一張臉瞬間憋得通紅,“十年過去了,證據(jù)早就被他們一起毀了,你叫我們?nèi)绾稳フ易C據(jù)?” “那就只是你的片面之詞,我為何要信你?”太子面露不屑。 他向來不愿意與這些刁民打交道,這簡直是在侮辱他。 “我奉勸姑娘你,還是離這些刁民遠一些的好,否則哪天被他們賣了,可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br> 太子說完,也不管秦寧之他們的反應(yīng),一甩衣袖揚長而去。 他今日的心情,算是被這幾個刁民給徹底毀了。 石勇氣得想追過去,被秦寧之給攔住了,“算了,不要與他一般見識?!?/br> 她真是不懂太子,身為一國儲君,居然會對自己的子民抱有這么大的偏見,還是說他小時候被東巷街的人給傷害過? 石勇氣憤道:“又是一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富家子弟,總有一天打起仗來,要他們看看沒有他們那層身份的庇佑,到底是誰更強一些!” 秦寧之連忙阻止他道:“你胡說什么?什么打仗,說這話可是要掉腦袋的!” 石勇卻不畏懼,咬牙切齒道:“當今圣上昏聵無能,西北鋮王虎視眈眈,他這江山還不知道能再坐幾年呢!” “你這些話都是聽誰說的?”秦寧之的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東巷街因為人數(shù)眾多,魚龍混雜,且平日里一些人到處流竄,確實消息很靈通,可這不代表他們會關(guān)注這些朝廷大事。 石勇看起來也并不像會關(guān)心這些的人,他一定是從別處聽來的。 第二百九十九章 跟蹤 石勇的臉色一變,才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沒,沒什么?!彼驳剞D(zhuǎn)移了話題,“小寧姑娘不是要出京嗎,趕快去吧,這天快大亮了,若是再晚一點,城門那兒要排好久的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