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節(jié)
“你們兩個吵什么吵?”一個女聲冷冷響起。 兩個婆子聽到是人的聲音,心下稍安,忙轉(zhuǎn)頭看了過去。 只見門外站著一個身穿桃紅色斗篷的女孩子,頭上戴著一頂毛絨絨的帽子,一張小臉裹在其中,被風(fēng)雪吹得通紅。 “你們耳朵聾了嗎,敲了這么久都不開門!”對方氣呼呼道。 “是,是月兒姑娘啊!”兩個婆子看清來人,松了口氣,忙笑著迎上前,諂媚道:“月兒姑娘這么晚了要出去啊?” 名喚月兒的丫鬟冷冷道:“良娣抱恙,我出去給她買藥?!?/br> “哎喲月兒姑娘,這不是老奴們不肯,如今這冰天雪地的,這么晚了你一個姑娘家要是出了事可怎么辦?要不明兒個一早你再出去吧!”鼠皮夾襖的婆子笑著說道。 月兒臉色稍冷,譏諷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兩個在想什么,你們是想著良娣失了勢,便可以隨意怠慢了是不是?我告訴你們,這府里還沒來新人呢!良娣依然是太子府的女主人,你們還想翻了天了不成?” 兩個婆子趕忙道:“月兒姑娘這說的是什么話,老奴怎么敢不把良娣放在眼里,實(shí)在是這雪天路滑,老奴們擔(dān)心姑娘的安危呀!” “別跟我說這些廢話,去開門!” 兩個婆子很無奈,只能去給她開了鎖,等她走后,還不忘嘀咕,“拽什么拽啊,真當(dāng)我們不知道王良娣出事了啊,看王良娣被休了的時(shí)候,她還敢不敢這么拽!” 月兒很快出了門,可是她并沒有如她所說前往藥鋪,而是四下看了看,確定無人后才閃身躲進(jìn)了一個小巷子里。 “我的小寶貝,你可把我等得急死了,今日怎么這么晚才來!”巷子里,有一雙手將月兒摟了去,隨后便開始上下其手。 “別說了,還不是看門的那兩個死老太婆,見良娣失了勢,便為難我?!痹聝恨D(zhuǎn)過身,靠在那人懷里,嬌嗔道。 “誰敢欺負(fù)你,我就替你殺了他們。”男人話說完,便湊上前吻住了月兒的嘴。 一陣?yán)p綿過后,月兒已經(jīng)是氣喘吁吁。 “你說真的嗎?”她突然紅了眼眶,抬眸楚楚可憐地看向?qū)γ娴哪腥恕?/br> 男人正沉醉地摸著她的腰,聞言,正色道:“寶貝怎么哭了?是誰欺負(fù)你了?” 月兒搖頭垂淚,“算了,是我失言了,你怎么能把他怎么樣,我這樣只會害了你?!?/br> 但凡是個男人,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說自己不如別的男人。 “他是誰?你說!”男人抬起月兒的下顎,強(qiáng)迫他正視自己的眼睛。 淚眼朦朧間,月兒看見男人的一雙眼睛充滿了戰(zhàn)斗欲。 她笑了,輕輕說出兩個字:太子。 男人渾身一震,似乎沒想到會是這樣答案。 月兒的眼淚從眼眶滑落,她哽咽道:“你也知道的,太子與良娣的關(guān)系日漸冷淡,可他也是男人,也有需求。于是,于是便把主意打到了我們這些丫鬟身上,我,我……” 她說到最后,便說不下去了。 可男人卻已經(jīng)明白了她的意思。 太子,玷污了月兒的清白。 任何男人都無法容忍自己的女人被別人玷污,更何況,這個男人,他是太子的貼身侍衛(wèi)。 “月兒,你放心,誰欺負(fù)了你,我都會替你討回公道,哪怕是太子也一樣?!?/br> 夜色中,男人的承諾是那么的鏗鏘有力,月兒俯首在他胸膛,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第二日,暫時(shí)留在晉國公府的秦寧之收到了一封飛鴿傳書。 書信上只有簡單的一行字:一切已辦妥。 秦寧之將書信放在燭火上點(diǎn)燃,燒盡。 不一會兒,顧長寧神秘兮兮地走了進(jìn)來,她關(guān)好門,上前對秦寧之道:“寧之,我二哥又帶人出去找你了,他現(xiàn)在不在府中。” “嗯?!甭牭竭@個消息,秦寧之心里有一絲波動,但也僅僅只是一絲而已。 很快,她就恢復(fù)了平靜。 “長寧,一會兒,你便可以出發(fā)去太子府了?!鼻貙幹ы粗?,面帶微笑,“你知道該怎么做吧?” “嗯?!鳖欓L寧點(diǎn)點(diǎn)頭,心里雖然很緊張,但更多的是憤怒和激動。 “長寧,一切,就拜托你了?!鼻貙幹酒鹕恚o顧長寧整了整衣衫,然后握緊了她的手。 此去一別,不知道,我們還能不能再見面了。 顧長寧很快離開了晉國公府,她經(jīng)常往外頭跑,所以國公府的人并沒有把她今日的離開當(dāng)一回兒事,只當(dāng)她又是出去玩了。 若國公府的人能預(yù)測到將要發(fā)生的事情,恐怕他們就算是拼死,也會攔著不讓她出門吧! 第四百五十一章 為愛癡狂 顧長寧離開之后,秦寧之避開國公府的下人,來到了上一世關(guān)押著顧景睿的地下通道。 她猜測,這一世顧景睿和師父應(yīng)該也關(guān)押在這個地方。 這一世,雖然很多東西都改變了,但有些事不會變。 果然,走過幽暗曲折的地下通道,她看到了自己上一世無意中闖入的地下室入口。 看著黑漆漆的入口,秦寧之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后,邁步走了進(jìn)去。 “啊,啊……”洞內(nèi),傳來了男人痛苦的哀嚎聲。 然后,一道輕柔的女聲隨之響起,“沒事的,沒事的,會好起來的,景睿,你別怕?!?/br> 是師父的聲音。 男人的哀嚎聲并沒有停止,秦寧之想,大約是顧景睿的傷口又發(fā)作了。 她在原地等了片刻,直到顧景睿的哀嚎聲停止,她才繼續(xù)向前走去。 眼前突然一片明亮,秦寧之再走了幾步,便看到了躺在床榻上,雙眸禁閉,滿臉慘白的顧景睿。 師父,則背對著她,細(xì)心地拿帕子替顧景睿擦拭額頭的汗水。 “景睿,我一定會治好你的。”她一邊擦著,一邊輕聲承諾。 “既然你如此心疼他,又為何不去找你的師兄求助?”秦寧之突然開口道。 兩個人嚇了一跳。 顧景睿猛地睜開眼睛,眼神犀利如劍,楊氏則倉惶地轉(zhuǎn)過身來,滿臉的錯愕,“秦,秦姑娘……” 秦寧之冷笑一聲,伸手一指顧景睿,看著楊氏質(zhì)問道:“他現(xiàn)在就是個殘廢,是晉國公府拋掉的棄子!你有大好的青春年華,為何要跟著他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受苦受難?你不知道你的師兄一直在找你嗎?這世上真正愛你的人絕不是顧景睿!” 楊氏更加的震驚錯愕,“秦姑娘,你到底在說什么?你這是怎么了?” 秦寧之看著楊氏粗糙的雙手,心中越發(fā)的痛苦悲涼,也越發(fā)得憤恨,她恨鐵不成鋼道:“晉國公府的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他們?yōu)榱诉_(dá)到目的不擇手段,枉害無辜人的性命!他顧景睿手上沾染了多少獻(xiàn)血你知道嗎?你一心救死扶傷,可是他們卻都是殺人的劊子手!” 她好恨。 恨她重活了一世才認(rèn)清了這些。 恨她最初的時(shí)候竟然還想過要和顧景元好好過! 父親死了。 全是太子的錯嗎? 不,不是的! 太子,晉國公府,譽(yù)王,鋮王,錦衣衛(wèi),他們每一個想要造反的人,都是兇手,都逃脫不了關(guān)系! 她竟然真的信了顧景元的話,以為他會救回父親。 傻啊,她太傻了! 顧景元和顧景睿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顧景睿如此殘忍不擇手段,顧景元又會好到哪里去? 鋮王和錦衣衛(wèi),不過全都是晉國公府為譽(yù)王鋪路的踏腳石! 而他的父親,一個忠臣,就因?yàn)檫@一群想要謀朝篡位的逆賊,被白白犧牲了。 上天不公! 她就親手,討個公道! 楊氏顯然被秦寧之嚇到了,她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 秦寧之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痛苦和仇恨沖昏了頭腦,她突然沖上前抓住楊氏的手,激動道:“師父,你跟我走,我們離開盛京城,我們離開這個虛偽的地方,我們?nèi)ソ?,我們?nèi)ソ虾貌缓???/br> 母親臨死前對她說,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親自去一趟江南,希望她能帶著她和父親的尸身前去江南,遠(yuǎn)離這盛京城的人和事。 她答應(yīng)了母親。 可是她沒有告訴母親,在她離開之前,她要讓制造這一切的人都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jià)。 只是,師父是無辜的,她不能連累了師父,她必須要帶師父一起走! 楊氏被她抓了個猝不及防,猛地往前沖了幾步。 顧景睿心中急切,忙起身想要去拉楊氏,可他腿腳不便,還沒站穩(wěn),便摔倒在了地上。 “景睿!”楊氏嚇了一跳,立刻甩開了秦寧之的手,朝顧景睿奔了過去。 “景睿,你沒事吧?”楊氏上前攙扶起顧景睿。 秦寧之卻又跑上前拉開了楊氏的手,道:“師父,你跟我走,別管他了,晉國公府即將大禍臨頭,你留著就是送死!” “趕,趕走她,趕走她!”顧景睿情緒激動,呼吸急促,隨時(shí)要暈死過去的樣子。 楊氏立刻轉(zhuǎn)頭對秦寧之道:“秦四姑娘,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但我不是你的師父,我會怎么樣也不關(guān)你的事,請你離開!” “你會后悔的。”面對楊氏冷冰冰的模樣,秦寧之心里覺得悲涼。 為什么,連師父都不相信她了? “我不會后悔,與我所愛之人在一起,哪怕是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惜?!睏钍咸ы?,看向秦寧之,聲音溫柔而堅(jiān)定,“秦四姑娘,你有真的愛過一個人嗎?愛到你明知道是錯的,也愿意錯下去?!?/br> 秦寧之一愣。 楊氏又繼續(xù)道:“真正愛一個人,是不會計(jì)較結(jié)果的,只要當(dāng)下和他在一起是幸福的,哪怕這幸福只能維持片刻,也是值得的。” 秦寧之鼻頭一酸,淚水充盈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