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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閨中錄(重生)在線閱讀 - 第265節(jié)

第265節(jié)

    真正愛一個人嗎?

    她怎么會沒有愛過?她愛慘了,愛到失去了自我。

    可是,她得到了什么?

    她得到了死亡、謊言和欺騙。

    她如何還敢再無條件地去愛一個人?尤其是,這個人還間接害死了她的父親。

    殺父之仇,又如何再能錯下去?

    “秦四姑娘,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事,可是現(xiàn)在的你,不是我所認(rèn)識的你。曾經(jīng)的你,敢愛敢愛,心中充滿了愛和光明??涩F(xiàn)在,我在你的眼里,只看到了陰霾和仇恨?!睏钍险f著,語氣充滿了可惜。

    秦寧之聞言,自嘲一笑,眼淚奪眶而出,她笑著道:“我父親死了,母親也跟著去了,這世上,只剩下我一個人了?!?/br>
    楊氏略有些吃驚。

    顧景睿卻一副早就料到的樣子,他看向她,冷笑著譏諷,“一群蠢貨,死了又何干?你也一樣!”

    他是故意要激起秦寧之的憤怒。

    可秦寧之現(xiàn)在早已經(jīng)不會為言語感到憤怒,她只是用憐憫的目光看著顧景睿,淡淡道:“你是在說你自己嗎?被自己父親放棄的蠢貨?別急,很快就輪到你了?!?/br>
    “你!”顧景睿氣急攻心,猛烈咳嗽著,“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寧之卻不屑再與他多談。

    楊氏皺著眉頭,也不明白秦寧之的來意,“秦姑娘,令尊令堂的事情我很遺憾,只是,這跟晉國公府有什么關(guān)系?又與我和景睿有什么關(guān)系?你今日來到底所謂何事?”

    秦寧之掩下心中的酸澀,道:“我只是來帶你走的,帶你離開這個沒有人性的地方。你只需要知道,我從未想過要害你?!?/br>
    楊氏依舊眉頭緊鎖,她想起前幾次與秦寧之見面時候的場景,這個丫頭,似乎對她很了解很敬重。方才,她又喊她師父,甚至知道她還有個師兄。這件事她從未告訴過任何人,就連景睿都不知曉。

    難道,這個秦四姑娘,真的當(dāng)過她的徒弟?

    楊氏的直覺告訴她,秦寧之沒有說謊。

    只是,就算她真的是來救她的,她也不會丟下景睿。

    “不了?!睏钍蠐u了搖頭,“不管怎么樣,我都要謝謝你的關(guān)心,但是,我生是他顧景睿的人,死,也會陪著他?!?/br>
    秦寧之從楊氏的眼神中看到了堅決,她知道,自己沒辦法說服楊氏。別說如今她們并無交集,哪怕是上一世她們師徒情如姐妹,楊氏也不會隨她走的。

    又是一個為愛癡傻的女子。

    她痛恨這樣的女子。

    秦寧之笑著搖了搖頭,轉(zhuǎn)身,淚水沾濕了衣襟。

    他們要一起死,便隨他們?nèi)グ桑?/br>
    第四百五十二章 大結(jié)局(一)

    又下雪了。

    太子被書閑郡主下毒謀害的消息如同這雪花一樣向盛京城的各個角落飄去。

    秦寧之穿著一身純白色的斗篷,站在空曠的雪地里,抬頭仰望著天空。

    雪花,一片一片地落在了她臉上,冰冰涼涼的,如同她的一顆心。

    是釋然嗎?

    為什么她心里并沒有半點松快。

    長寧毒殺了太子,是弒君之罪。

    當(dāng)今圣上多疑,弒殺太子等于謀奪儲君之位,再加上他本就懷疑晉國公的忠誠,如此事情發(fā)生,他又怎么會覺得這件事只是一個小姑娘的個人行為呢?

    皇上會認(rèn)為,顧長寧是受人挑唆,才會去毒殺太子。

    皇上會認(rèn)為,太子死了,下一個,會不會就是他?

    鋮王被羈押,太子又死了,這天下能與皇權(quán)抗衡的,豈不是只剩下譽(yù)王了?

    所以,就算沒有任何證據(jù),只要皇上還想當(dāng)這個皇上,他就不會放過晉國公府。

    而長寧,則會被處死吧?

    秦寧之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變得如此心狠手辣。

    這么想著,她便從懷里掏出一塊玉牌。

    這是太后曾經(jīng)賜給她的,如同皇上的免死金牌,可以救她的性命。

    這塊玉牌曾經(jīng)被她遺忘在了角落里,直到父親和母親出事后,她收拾行囊,才發(fā)現(xiàn)了這塊被壓在梳妝匣底下的玉牌。

    她那個時候想,如果當(dāng)初她拿著這塊玉牌去求太后保住父親,是不是就不會走到如今這一步了?

    這塊玉佩沒能救下父親的性命,現(xiàn)在,不知道能不能保住長寧的性命。

    秦寧之閉上眼睛,將玉牌緊緊握在了手中。

    她還不想泯滅心底最后一絲善良。

    “jiejie,我們接下來去哪兒呀?我們什么時候能再見到父親和母親?”身邊稚嫩的童聲響起,打斷了秦寧之的思緒。

    她睜開眼睛,低下頭,看著身邊小小的文哥兒,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就快了,一會兒,jiejie帶文哥兒去見一個人,你先隨她去江南,jiejie稍后便帶著父親和母親與文哥兒會合。”

    “我不要!”文哥兒似乎怕秦寧之丟下他,忙上前抱住秦寧之,道:“jiejie不要騙我了,你不可以丟下文哥兒一個人!”

    秦寧之蹲下身,摸著他的臉蛋,溫柔道:“jiejie發(fā)誓,一定不會丟下文哥兒一個人,只是jiejie還有一些事情要做,文哥兒若跟著jiejie,jiejie這件事便做不好,就像文哥兒有時候也不想jiejie跟著文哥兒一樣?!?/br>
    文哥兒聽懂了,可心里依舊很不舍。

    “文哥兒別怕,jiejie會去找你的。”秦寧之又一次承諾道。

    文哥兒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文哥兒真乖。”秦寧之笑了起來,只是這笑容卻沒有抵達(dá)眼底。

    秦寧之帶著文哥兒去見了月兒。

    月兒,這個原本與秦寧之沒有任何交集的丫鬟。

    她是太子府內(nèi)的二等丫鬟,平日里負(fù)責(zé)照顧王良娣的日常起居。

    可是有一日,月兒與太子的貼身侍衛(wèi)私通的事情被王良娣的嬤嬤發(fā)現(xiàn)了。

    嬤嬤擔(dān)心她會對王良娣的聲譽(yù)造成損害,所以在一個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用一條繩索勒死了她。

    可詭異的是,第二日,月兒居然復(fù)活了。

    嬤嬤嚇得肝膽俱裂,不多久,便病死了。

    復(fù)活了的月兒,像變了個人似的,她變得更加聰慧謹(jǐn)慎,很快就取得了王良娣的信任,成了王良娣的貼身丫鬟。

    當(dāng)她在太子府站穩(wěn)腳跟后,她便偷偷去了秦府,她指名要找秦四姑娘。

    當(dāng)她見到秦寧之的時候,她告訴了秦寧之一個秘密。

    一個不可思議的秘密。

    她說,她是青瑤。

    她死了,卻意外借尸還魂,成了月兒。

    她原本擔(dān)心秦寧之不相信她,一口氣說了很多從前的事情。

    可秦寧之卻上前抱住她,輕聲說:“活著就好,無論怎么樣,只要活著就好?!?/br>
    她哪里知道,比起借尸還魂,秦寧之的遭遇才更加得不可置信。所以,又怎么會不相信她?

    青瑤成了月兒,秦寧之并沒有讓她回秦府,而是讓她繼續(xù)待在太子府,暗中保持聯(lián)絡(luò)。

    起初秦寧之只是覺得太子有古怪,想讓青瑤去探聽一些秘密。

    可沒想到,青瑤并沒能探聽到什么秘密,而是成了最終殺死太子的武器。

    “書閑郡主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毒死太子?她沒有殺過人,心虛,早就露餡了,若不是常勇一劍刺過來,太子根本死不了。”太子死后,青瑤便離開了太子府,與她在一家客棧會合。

    她說的常勇,便是月兒曾經(jīng)的情郎,如今已經(jīng)成為了一具尸體。

    他刺殺太子后便要逃跑,誰知被太子府的侍衛(wèi)團(tuán)團(tuán)圍住,當(dāng)場刺死了。

    而這件事,在青瑤的刻意引導(dǎo)下,變成了常勇是書閑郡主收買的人,為的是刺殺太子的行動能更萬無一失。

    這樣一來,書閑郡主謀害太子一事,便更不可能是一時沖動的個人行為了。

    這分明是有備而來,分明是受人挑唆!

    “長寧現(xiàn)在怎么樣了?”秦寧之摩挲著手里的玉佩,心里說不出的郁結(jié)。

    “暫時被收押了,郡主雖然沒有殺人,但太子死后,也嚇得三魂去了六魄,連哭都哭不出來?!鼻喱幷f著,也覺得有些難受,可轉(zhuǎn)瞬卻又道:“那也是她活該!誰讓她們晉國公府對不起老爺和夫人!這些都是報應(yīng)罷了!”

    秦寧之聽到她這么說,心里的郁結(jié)散了幾分,可還是道:“再等等吧,等到晉國公府被處置的那一天,我要拿著這塊玉牌去求太后饒了長寧一命,她只是一個可憐的,受人指使的傻丫頭,對皇上對皇上都造成不了任何威脅,相信太后慈悲,定會信守承諾?!?/br>
    青瑤也跟著點了點頭,“姑娘心善,哪怕背負(fù)著殺父之仇,也這樣為郡主考慮。”

    秦寧之卻自嘲地笑了。

    心善?她現(xiàn)在早已經(jīng)沒有心了,又談何心善?

    “青瑤,你先帶著文哥兒去金陵吧,我事情辦完后便會追上來?!?/br>
    “姑娘,您一個人在這里一定要注意安全?!鼻喱幱行?dān)心。

    秦寧之搖了搖頭,“能害我的人如今自顧不暇,我現(xiàn)在又有何懼?”

    青瑤帶著文哥兒離開之后,秦寧之決定去看望一下父親和母親。

    秦寅和方氏被合葬在了秦家祖墳。

    秦寧之原本并不愿意把他們葬在此處,可是秦老太太哭得撕心裂肺,她說生前對不住秦寅,死后不能再讓他當(dāng)一個孤魂野鬼。

    秦老太太的一番話很是觸動了她的心,是啊,何必因為她的一點任性,讓父親連死后都不得安生?

    所以,她同意了,只是,再沒有去看望過他們。

    一是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二是對秦府實在沒有半點歸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