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蓄勢待發(fā)
楚絕殤臉色一正,看向韓宗遠,問“這些年,你后悔過幫我嗎?”六年來,改名換姓,每天面對著自己的仇人卻什么也不能做,相反的還要曲意逢迎。會不會后悔多年前的決定? 楚絕殤知道這對于一個滿懷深仇大恨的人來說,是比任何一種刑罰都殘酷的折磨??墒?,這卻是當年韓宗遠自己堅持要去的,攔都攔不住。 韓宗遠此時眼里已經(jīng)一派平靜,聽到楚絕殤的話,抬眸看向楚絕殤,“我 說過,我的仇恨我總有一天會報,但是,人活一世,說長也不長,我不想我活著只為了仇恨,我不希望,當有一天,大仇得報之后,我的世界只剩下空虛……”他說到這里,頓了頓,放慢了語速,似乎在將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交出去一般,用鄭重的語氣緩緩的說道,“我,不后悔幫你,從來也沒有過,因為,我相信,你會是一個明主,會讓我有機會一展我的多年的夙愿!” “所以,你最好不要讓我失望,否則……”后面的話韓宗遠沒有說下去,但是,黑眸里異常冷漠的寒光卻比任何語言更加有力的表達其中的危險之意。 “喂喂喂,你這是赤裸裸的威脅,”楚絕殤一怔,隨即極為不滿的抗議,到底誰才是主子啊,“你等著,小心我哪一天本王心情不好了,管你是功臣還是良將,直接把你罷免了?!闭Z氣威脅十足,狹長的黑眸里卻是掩不住的笑意,顯然此時他心情不錯。 韓宗遠直接無視他的威脅,嗤笑,“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也不等你罷免,我直接告老還鄉(xiāng),對于這樣的昏君,恕我韓某人無瑕輔佐?!?/br> 韓宗遠斂了神色,問道,“圣旨,你打算怎么辦?” “這個啊……”楚絕殤修長的手指沿著白玉杯邊緣輕輕摩挲,白皙有力的手指在晶瑩白玉的映襯下顯得晶瑩修長,仿若上好的美玉泛著瑩瑩白光,十分的好看。沉吟了良久,楚絕殤才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將在外君命由所不受,不用理會就是了?!睖喨徊辉谝獾恼Z氣,顯然冥王一開始就完全不將那什么勞什子的圣旨放在眼里。 韓宗遠皺了皺眉,“現(xiàn)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吧。”這么莽撞直接的做法,可不像那個不顯山不漏水的冥王,謀劃了這么多年,也不急于這一時。 “難道是齊軍?”韓宗遠一下子就想到了方才進來時,那明顯異常森嚴的防御,不由問道。 “恩,”楚絕殤點了點頭,“以我這么多年明里暗里對齊傲的了解,以他的性格,絕不可能就此甘心敗北,而如今,不但沒有卷土重來,反而一百萬大軍全無蹤跡。” 韓宗遠心里一震,表情更加的凝重起來,“這怎么可能?!币话偃f大軍,除非上天遁地,否則,怎么會毫無蹤跡。但是他知道,齊軍一定在策劃著下一輪的進攻! 下一次的現(xiàn)身,恐怕就是給楚國致命一擊的時刻! 楚絕殤看向韓宗遠,“我必須留在這里!”眼里是韓宗遠從來沒有看到過的認真。韓宗遠剛剛想說什么,只見楚絕殤神色忽然一變,臉上揚起慵懶隨意的笑容,漫不經(jīng)心的接著道, “我可不想以后接手的楚國只是一個附屬于他國的亡國。所以,你盡管回去跟父皇復命吧,隨便想一個什么理由就可以了。反正,總要給他一個理由打壓打壓一下,我那皇兄恐怕早就坐不住了?!彪S意慵懶的語氣,黑眸里卻依然是任何人任何事情都動搖不了的自信傲然, 韓宗遠看了他一會,心里暗嘆,這人,果然和當年一樣,一點都沒有改變。別人努力一輩子都無法做到的事情,在他看來,總是那么的輕而易舉。 只是可惜了,要是早出生一年,楚國會不會換一番面目呢。韓宗遠心里暗自嘆息。 當年,驀然河畔的救命之恩, 雖然是不經(jīng)意之舉,楚絕殤也說過,不必放在心上,但韓宗遠心里始終存著一份感激。 他從來不想欠任何人的感情,所以,他要還。 可是,他心里很清楚,他之所以甘愿如此,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楚絕殤統(tǒng)一天下的熊熊野心,還有,他在他身上看到了千古圣君的天生王者的潛質(zhì)。 幾百年,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朝代變更,而無論在哪一個朝代,韓家都世代為臣,輔佐過無數(shù)的君王,所以,身為韓家唯一的血脈,留著韓家的血液,他當然也希望不輸先祖,輔佐一代圣君,開創(chuàng)自己的豐功偉績。 而楚絕殤,就是他此生下的最大的賭注! 既然,認定了,他就算是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他會助他成就霸業(yè),成為流傳千古的圣君! 韓宗遠并沒有在泗水城軍營里逗留,而是遵循著他一向雷厲風行的行事風格,連夜朝著原路返京。馬不停蹄終于在第二天晚上抵達京城, 三天的路程硬是讓他壓縮在了兩天內(nèi)! 韓宗遠一下馬就直接進宮向楚皇匯報情況去了。 楚皇聽完了,果然大怒,盡管韓宗遠已經(jīng)用了十分委婉的方式婉轉(zhuǎn)得不能再婉轉(zhuǎn)的表達了出來,不過,帝王的威嚴不容侵犯,楚皇還是拍案,咬牙切齒,心里涌動著殺意! “這個孽子,竟然敢抗旨不遵循。難道真的以為朕不會殺他嗎?” 夜風拂過,吹動御書房內(nèi)的燭火,晃動的火光照在楚皇的臉上,幽光冥滅,韓宗遠竟然在楚皇的銳利的眼眸里看到了閃動的冰冷--殺意。 楚皇竟然想要殺了冥王! 韓宗遠心下一驚,虎毒尚且不食子,如今,眼前的男人竟然想要殺了自己的兒子,只因為他忤逆了他的決定!韓宗遠表面上依然面無表情,不動聲色,眼底卻泛起了絲絲的冷意。 最是無情是帝王家。這話果然沒錯。 韓宗遠瞟了一眼楚皇坐著的那把金黃色椅子。 楚國頂級工匠精心設(shè)計,用黃金打造而成,扶手上雕刻著的龍,血紅色寶石鑲嵌的龍眼泛著冰冷威嚴的光芒,栩栩如生,精致無比。 這就是龍椅!帝王的專座,最高權(quán)力的象征! 千百年以來,那把黃金打造的椅子下面,不知道埋葬了多少梟雄壯烈的豪情和森森的白骨。最終登上其上的人,始終只有一個! 可是,即便了機會如此的渺茫,在權(quán)力和利益的誘惑下,依然有無數(shù)人為它趨之若鶩! 不過, 韓宗遠微微低垂下眼眸,在楚皇看不到的眼底,染過了一抹寒意,如果,楚皇想要除掉的對象是楚絕殤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韓宗遠的臉上不動聲色,勸說道,“皇上,邊疆戰(zhàn)事未穩(wěn),此時,主帥若是突然離開或者換人的話,恐怕會引起軍心不穩(wěn),冥王不回來,恐怕也不是有意要抗旨,是為了楚國的大局著想啊……” “罷了,你也不用替他說情了。”楚皇揮了揮手,阻止了韓宗遠接下來的話。 他又何嘗不明白這一道理,戰(zhàn)局未穩(wěn),最應(yīng)該做的就是要穩(wěn)定軍心。 只是,殤兒畢竟不是夜兒,也不是離兒。 這楚國的江山,是誰的對可以,是誰都可以,就是不能是他啊。 不可以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