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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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日復(fù)一日,夜復(fù)一夜,無趣的緊,汪府的大小姐依舊不停地折騰,每次欺負(fù)人,毛不思心里都萬分的煎熬。 她偶爾也會想,自己這樣做簡直太過分了,父母輩的恩怨為什么要報復(fù)在弱小身上,可每每一覺醒來,內(nèi)心的不安內(nèi)疚又再度被怨恨所取代。 “不愧是家傳的本事,頑強(qiáng)的緊?!卑咨挠洃浽俣缺缓陟F吞噬,汪聲荃側(cè)躺在毛不思身邊,看著她眉心的‘川’字越皺越深,伸手為她撫平。 這次,在毛不思又一次把汪聲韻撞進(jìn)池塘里后,終于把一向兩耳不聞后宅事的父親驚動了。 “這可是臘月天,你到真不怕韻兒出個什么意外!”汪父拍的桌案聲聲作響。 “大夫不都說無礙么。”套著厚厚的夾襖,脖頸處鑲著一圈的白狐貍毛,毛不思靠著小火爐剝桔子,整個空氣中都是甘甜的氣息,“躺上幾日便好了。” “你可知道韻兒高燒幾日都未退,你母親在床前哭的眼睛都腫了,你身為汪家的女兒,怎的就不能尊愛母親姊妹!” “女兒何處不尊愛母親,女兒可是日日都去給母親的牌位上三炷香的。”毛不思放下手中的橘子,腦海中又出現(xiàn)母親纏綿病榻時絕望的神情,心中的愧疚早不知被丟到了何處,“至于姊妹,我可不記得父親生過其他的女兒?!?/br> “你……”手掌猛地抬起,向著毛不思的臉頰扇下來。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來臨,汪父的手掌被一只老藤木的拐杖從半空中攔住。 “祖母?!泵凰技t著眼,忍不住撲了過去。 “祖母的好孩子?!崩咸穸稊\,臉色微紅,顯然是匆匆趕來的,她一手?jǐn)堉凰迹皇至嘀照群莺莸罔屏藥紫碌孛?,三角眼一眨,淚就沿著眼角的皺紋流了下來。 她這一哭不要緊,嚇得整間屋子的丫鬟都慌了手腳,汪父也顧不得毛不思了,忙攙扶著老太太坐下,“母親這是何故?” “我就是心疼我們阿荃,小小年紀(jì)就沒了娘?!笨拗拗餍耘钠鹆舜笸?,“我那可憐的外甥女啊,姨母對不起你,你活著的時候沒照顧好你,你走后連你女兒都護(hù)不住啊,我這個老婆子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不如撞死算了?!?/br> 老太太說著,就裝模作樣的起身,然后被汪父和丫鬟好說歹說的攔下來。 “兒子這不看阿荃做的過火了些么,眼看著開春就要出嫁了,這脾氣萬一惹得夫家不悅怎么辦,這才念叨她幾句?!?/br> “哎呦,那真是我老眼昏花了,瞧著你跟要動手似的?!崩咸鲋乜?,又拉了毛不思坐在自己身邊,“瞧把我們阿荃嚇得。” “母親,您是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吶,我都知道,不就是和韻兒那丫頭玩耍的時候碰了一下么,至于你這般大驚小怪的?” “可那畢竟是咱們汪家的女兒?!?/br> “這話說得,姓汪了就是汪家的骨血了?”老夫人伸出蒼老的指頭,隨便點(diǎn)了下立在不遠(yuǎn)處的鶯歌,“鶯歌這丫頭也姓汪,還是打小跟在阿荃身邊在我眼皮子底下長大的,難不成她也是汪家的女兒?” “奴婢不敢?!柄L歌膝蓋一彎,人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瞧見沒?!崩咸鹕碜叩晋L歌面前,順手遞了塊金墜子給她,就見小丫頭感激的磕了兩個響頭,“生在府里的都曉得感恩,何況是個半道進(jìn)來的?!?/br> 事情在老太太的四兩撥千斤下,迅速的沒了聲響,汪父也只能多安慰自家夫人幾句,再多的,也是不敢說了。 “我可憐的女兒?!蓖舴蛉朔诖惭厣?,哭的心傷,冬天的池水多冷啊,差點(diǎn)命都沒了,罪魁禍?zhǔn)讌s連個歉意都沒有。 “母親莫哭,女兒會心疼的?!蓖袈曧嵦置赣H的手背,心底的委屈再也壓抑不住,欺她辱她搶她的心上人,她都忍了。如今在鬼門關(guān)走一遭才真的看清,母親軟弱,弟弟年幼,兄長又與汪聲荃一母同胞,她骨子里流的不是汪家的血,老夫人和父親亦不會把她當(dāng)成真正的汪家人。 她以后要嫁的人,要走的路,又能好到哪里去? 摸到胸口的玉葉子,從未敢想的人再度躍入腦海,母親有弟弟撐腰,而她,只能靠著王頌,搏上一搏。 ☆、沒有活路 柳絮不停地往人臉上飄,汪聲韻坐在馬車?yán)?,春光透過簾幕映射到她的臉上,手里還握著大紅的蓋頭,鴛鴦戲水如今落到她的眼中,多少有些諷刺。 “小姐,您吃茶?!柄L歌調(diào)了杯清茶雙手端給汪聲韻,她性子活,眼皮子靈,粗粗看上兩次,就曉得汪聲韻不像自家小姐,就好酸甜口,她吃的東西喝的東西多少有些寡淡無味。往日里鶯歌仗著是汪聲荃的大丫鬟,一向不把面前的主仆二人放在眼里,可而今不同往日,免不得伏小做低,端著十二分的恭敬。 “咱們到哪了?”汪聲韻接過茶,輕輕碰了下杯口。 “我方才取水的時候問了姑爺身邊的小廝?!柄L歌快一步開口,“待太陽落下,就差不多到川縣了。” 馬車內(nèi)又是一片寂靜無聲,王頌騎馬行在馬車前方,偶爾才能聽到汪聲韻細(xì)軟的聲音從里面飄出來,他知道,她現(xiàn)在心情不爽快,他有什么辦法,那種時候,沒有比埋葬一個死人更好的法子了。 阿嚏—— 王頌想著,鼻頭一癢,連續(xù)打了幾個噴嚏,柔和的風(fēng)變得有些微寒,天空不知什么時候暗了下來,風(fēng)卷積著雜草,看上去像是要落雨的模樣。 “公子,咱們在前面的驛站休息會兒吧。”小廝扶著被風(fēng)吹的凌亂的發(fā)髻,瞇眼抬頭,“這天陰的快,怕是不久就要下場急雨,過了驛站,到川縣這段路,沒什么躲雨的地方?!?/br> “去安排罷?!蓖蹴灧硐埋R,伸手撩開馬車上的簾幕,欺身鉆了進(jìn)來,“韻兒,咱們怕是要停上片刻。” 說著,手習(xí)慣性的覆上汪聲韻的手背,動作嫻熟,仿若做過千遍百遍。 小丫鬟習(xí)以為常,卻不料鶯歌看在眼里也全然不在意,好奇心頓生,“鶯歌,你這泰然的模樣,倒是跟見慣了似的?!?/br> “姑爺和小姐郎情妾意,奴婢早就看習(xí)慣了,你莫要笑話我?!痹捓镌捦?,仿佛汪聲韻天生就是她的主子。 “我記起來了?!蓖蹴炞隈R車?yán)?,這才靜下心認(rèn)真地打量著鶯歌,這身形怎么看怎么熟悉,“我有次跟韻兒在月老廟相會,那個撞到花盆離去的丫鬟可是你?” 那時候他還沒有和汪聲荃定親,正滿心歡喜的與心愛的姑娘互訴衷腸,結(jié)果被個陌生的丫鬟撞見,那丫鬟跑的快,隱約只看了大概的模樣,并不真切,如今和鶯歌對上,王頌便是確定了個七八分。 “奴婢只記得花盆,不記得見過姑爺小姐?!柄L歌腦子動的飛快,開口就回。 那日,她當(dāng)然看到王頌和汪聲韻了,只是她思慮再三,才沒告知自家小姐,再后來,老夫人說了王家求親的事,鶯歌又不傻,她看著慈祥的老夫人,立刻就明白,定是老夫人從中做了些什么,求親的對象才變成她家小姐。 萬州王家,多好的家世,若是小姐嫁進(jìn)去,越發(fā)富貴榮華,她豈不是能夠跟著一起享福氣。打定了主意,月老廟那件事便被鶯歌徹底吞在了肚子里,只字不提,一心盼著小姐能夠嫁去萬州。 “呵,真是個滑頭的丫頭?!蓖蹴?zāi)笾袈曧嵉氖?,身后越來越冷,這才感到暴雨前的涼,“難怪汪聲荃喜歡你。” 依著汪聲荃唯我獨(dú)尊的性子,碰上只順著她心思說話的丫鬟,能不喜歡么。 馬車懸掛著薄薄的簾子,一雙眼睛瞪得圓滾滾的,白眼球上布滿了充血的紅絲,把眼前的事全部記到了腦子里。 “柳媚花妍鶯聲兒嬌,山眉水眼盈盈而笑,花月良宵,莫把流光負(fù)了,我的情郎阿,化作山間野鬼孤魂,陪著帶血的白骨,莫要輪回?!泵凰寄ブ种械呢笆?,她也不知道這是哪里來的,好像它一直就在,也好像是在路邊撿到的,她已經(jīng)不記得了,她只記得房里縮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丫鬟欺騙了她,一身紅袍的男人殺了她,穿著嫁衣的女人搶了她的身份。 詭異的唱腔悲切,在空中不停地徘徊,聽的人毛骨悚然,迎親的隊(duì)伍不知什么時候沉沉的睡了過去,只有二樓處的某個房間傳來顫抖的求饒。 匕首劃拉著門栓,毛不思口中不停地輕念,“看到你了?!?/br> 下一秒,毛不思煩了,也失去了跟他們捉迷藏的興趣,她從緊閉的房門探進(jìn)去半個腦袋,眼球快要突出眼眶,半條舌頭被老鼠啃食掉一半,只剩半條聳拉在嘴邊。 她就這么笑著,一步一步的靠近王頌,腦海中有個聲音瘋狂的叫囂,殺了他!快殺了他! 舊工廠內(nèi),毛不思躺著的空間依舊烏黑一片,汪聲荃不停地在她耳邊蠱惑,帶著止不住的嗜血的殘暴,“他毀了你的一切,他親手勒斷了你的脖子,他是渣滓,是敗類,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快動手,殺了他!殺了他!” 汪聲荃陰森的聲音撕扯著扭曲的空間。 毛不思被這股聲音驅(qū)使著,步步向前,中間有著無數(shù)的拉扯都被她不停地推開,手指觸碰到王頌皮膚的瞬間,活著的溫度跟她身上的冰涼形成鮮明的對比。 “好疼!好疼!”初一被降魔杖敲到后背,差點(diǎn)哭出聲,眼前的人,不,眼前的并不能稱之為人,她沒有呼吸,沒有生命,初一從來不知道,毛不思下起手來真的是又快又恨,只能跺著腳沖鳳璜吼道,“你不是極有本事的么,幫忙??!” “你沒看見我已經(jīng)在拉她了么!”鳳璜扣著毛不思的肩膀,并不敢用力,這是一副缺了靈魂的身體,卻被注入了毛不思的意念,只知向前,不知疼痛,但凡他用點(diǎn)力,就有可能折斷她的手臂。 毛不思依舊沒有感覺,死死地按住馬明義的胸口,整個人筆直的壓在他的上方,降魔杖被握成匕首的姿勢,一頭正對著他的心臟。 滅魂手串敏銳的感覺到了毛不思的不同,經(jīng)文瘋狂的旋轉(zhuǎn),沒等它徹底亮起來,就被自己的主人迅速取下拋到了遠(yuǎn)處,經(jīng)文離開危險的中心,這才再度黯淡下來。 “毛毛,快醒醒?!瘪R明義也不知究竟出了什么問題,自從毛不思睜開眼睛,就落在他身上沒離開過,再然后就變成當(dāng)下這種局面。 “你為什么要?dú)⑽??”身上的人突然莫名的蹦出這么一句話。 汪聲荃握著匕首的畫面和毛不思握著降魔杖的畫面相互重合,她等著死亡來臨時,那個男人最后的遺言。 四目相對,馬明義努力地尋找毛不思眼中的情緒,卻只看到了空洞洞的一片。 “毛不思,你再不停下我真的會斷了你的肩膀?!兵P璜也急了,如果只是她暴打馬明義一場,他是愿意袖手旁觀的,可是真走到殺人這一步,卻是太過火。 “毛毛,這是幻象?!瘪R明義反手握住毛不思的手腕,他不知道她毛不思在經(jīng)歷什么,也不知道她能否聽見他的聲音,“你還活著?!?/br> 王頌張張嘴,“毛毛……” 名字剛出來,后邊的話便沒了聲音,只有嘴巴不停地張合,似乎在對她說著什么。 匕首就這么停在半空中,毛不思記得這兩個字,可她卻不記得這兩個代表什么,那么熟悉,聽的她有些想哭。 “快殺了他,想想你死的有多么絕望!沒有人救你,地上那么冷那么寒,你想要呼吸,卻吸不進(jìn)一口氣?!蓖袈曑醪煌5卦诿凰级呏貜?fù),“殺了他!殺了他就報仇了,就解脫了,就不疼了?!?/br> “毛……毛毛……是……是什么?”毛不思手不停地在抖動,她拼了命的克制著自己,費(fèi)了好大的力氣,才問出心底的疑惑。 ☆、這是幻象 “那怎么辦。”姜水咬著唇,她只是想讓她救回被困的孩子而已,沒想到孩子沒看見,毛不思卻變成了這個模樣。 “你進(jìn)去?!兵P凰指著姜水又指指毛不思,“讓她的記憶清醒一點(diǎn)?!?/br> “不行,姜水身上陰氣太重,她進(jìn)去的瞬間就會被汪聲荃發(fā)現(xiàn)。”到時候想再去第二次就難了,馬明義抿著唇,身上的人如同被定住般,手指尖握的泛白,降魔杖就立在他心口的正上方,視線透過縫隙落在初一身上,馬明義瞳孔微晃著拍板,“你去!” 初一是他們幾個人中最適合隱藏的存在。 “太、太危險了吧。”初一指著自己的鼻尖,怎么也想不到強(qiáng)烈的好奇心會把自己拖到這個么個古怪的環(huán)境中,大腦不停的運(yùn)轉(zhuǎn),最后遲疑的轉(zhuǎn)著腳尖猶豫,“又沒有什么好處……” “你想要什么。”初一話還未落音,馬明義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港城十里街北段最大的那家奶茶店!”初一眼睛唰的亮起來,他家的熱可可最好聞了,就是好貴,張博堯很少帶她喝。 “買!”別說一家奶茶店,就是十家,只要她能把毛不思喚醒,都不是問題。 “君子一言。”袖子擼起,初一搓著手提提褲子,向著毛不思的身體快步?jīng)_去,不忘了向馬明義邀功,“我去了!” 真沒出息! 鳳璜看著消失在毛不思身上的初一,心里不由得念叨:好歹要套房啊! “哇塞,這是什么鬼地方???”初一沖進(jìn)毛不思的身體,腳下一個打滑,幸虧她眼疾手快扶住門框,才沒摔下樓梯去。 這是一棟十分荒涼的古樓,到處遍布著血腥味,白色的帆布鞋下,是一灘灘發(fā)黑的污血,粘噠噠的粘在鞋底。 實(shí)在太惡心了,初一有些想吐,轉(zhuǎn)念一想,自己肚子里有沒有食物,就是想也吐不出來,這才略微好過了些。 掩住口鼻,她輕手輕腳的推開離自己最近的一扇門,門內(nèi)是個穿著道袍的男人,桃木劍直直插入一名老人的心臟,老人已經(jīng)帶著痛苦死去很久,道士就這么失神的跪在老人身邊,口中喃喃,“師傅?!?/br> 初一立刻反手把要推開的門拉住,心中像放了一面大鼓,咚咚、咚咚響個不停。 第二間、第三間、第四間……幾乎每個房間都是相同的狀況,只不過有的是寶劍有的是匕首,有的是男人有的是女人,有的是將將滿月的嬰兒有的是年邁體弱的老叟老嫗,卻無一例外的都是謀殺現(xiàn)場。 初一越走身上越冷,感覺身上的寒毛都立了起來,她突然有些明白了眼前發(fā)生的是什么,那些令人作嘔的鮮血,都是從他們的親人朋友身上流出,汪聲荃給他們造了個真實(shí)的不能再真實(shí)的記憶,然后給了他們選擇權(quán)。這世上,最絕望的莫過于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自己的愛人、自己的父母、自己的恩師。 腳步加快,初一幾乎是跑著沖進(jìn)走廊最深處的房間。 “殺了他,快殺了他,是他害你慘死異鄉(xiāng),是他毀了你擁有的一切?!卑肟罩谢厥幹袈曑醯男M惑,毛不思握著降魔杖,她臉上的表情不停變換,似乎很痛苦又似乎帶著無盡的恨意,面前空無一物。 “毛不思!”初一不敢再等,只要她這一桿子前腳戳下去,外面的馬明義估計后腳就去閻王殿報道了。 嬌小的身影刷的一聲閃到毛不思眼前。 毛不思原本正對著王頌努力的克制自己,不曾想,一個陌生的女子突然出現(xiàn)在她眼皮子底下,她衣著古怪,露出兩條雪白的胳膊,伸手就按住了她的肩膀。 “你是……” 何人兩個字還殘留在喉嚨里,肩膀就被人瘋狂的晃動起來。 “毛不思你醒醒,這是假的??!”初一知道自己時間不多,直切重點(diǎn),“你可是捉鬼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