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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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帶上,室內(nèi)再度陷入寂靜之中。 三爺伸手從被褥下摸出一張字條,上面只有短短的“距離”二字。 是他想的太多,也防的太多,不想那人,一開始,就奔著毛不思去,初次的‘唯求一人心’并不是他的妥協(xié),沉不住氣,而是下了個先手,從此把他的白天與黑夜徹底割裂成兩個人,并且在毛不思的心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距離,竟然是距離。”三爺靠在床榻上,忽然覺得那個未知的存在好可怕,他能算到他的真心,算到他的動搖,在他還懵懂不知的時候,給他一記當(dāng)頭棒喝。 等天色暗下,馬明義才在床上緩緩行來,頭有些暈,手中仿佛握著什么,他費(fèi)了好大的力氣,才看清楚,“棋高一著?!?/br> 他實(shí)在太喜歡和聰明人講話了,不累。兩個字他就明白他的意思,也間接承認(rèn)了自己的心思。 “畢竟是我的一魂。”馬明義把字條折起來,撐起身子,就著桌面上的燭火燒了個干凈,“我喜歡的人,你也一定會喜歡?!?/br> 劉尋現(xiàn)在走的路,不過是他曾經(jīng)走過的而已,一旦明白過來,便會如他一樣。 如果沒有他的話,可是上一次,劉尋與毛不思之間,的確是沒有他的…… “布谷布谷?!瘪R明義想的入神,門外忽然傳來毛不思的聲音,兩聲鳥叫就這么傳入他的耳中。 “進(jìn)來吧?!瘪R明義收回思緒,又覺得有些好笑,房門頓時被推開,毛不思就這么挎著小食盒,三步并作兩步蹦了進(jìn)來。 頭發(fā)上有幾片晶瑩,她隨意拍打著身上的白色,興奮道,“馬明義,外面下雪了,好大好大的雪?!?/br> “瞧你這副模樣,跟沒見過下雪似的?!彪S手拋了桌上溫?zé)岬氖譅t給她,“暖和下,省的感冒了,這兒可不像咱們家,吃個藥掛個水就好的差不多,現(xiàn)在感個冒,搞不好能送掉半條命。” 說著,還配合的咳嗽了兩聲。 “那你還敢下地。”毛不思放下食盒,想要伸手扶他,一想自個剛從外邊回來,指不定和冰塊誰比誰涼呢,也就沒敢上前,只跟趕鴨子似的揮舞著雙臂,“去去去,上床上呆著去。” “他都躺了一天了,我要是再不活動活動,非得僵死在床上不可?!瘪R明義被毛不思強(qiáng)行按在床上,只好披了件厚衣服盤腿而坐,探著腦袋沖她道,“毛毛,你帶的什么好吃的?” “碧玉米粳粥,還有兩份素炒青菜?!泵凰级顺鍪澈欣锏臇|西。 “沒了?”馬明義簡直不敢相信,“你的呢?” “這不。”毛不思指著眼前的清粥小菜,“跟你一樣?!?/br> 忽然間,一只大手就探向了毛不思的額頭,“毛毛,你怎么了,別嚇我?!?/br> “我這是看你是病號,不好意思在你面前大魚大rou,省的你看得見吃不著,眼饞。”毛不思撥開馬明義的手,不樂意的盛了一碗粥給他,“你這表現(xiàn),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平日里有多虐待你呢?!?/br> “這不是一日日,只有你陪著聊天說話,悶得慌么。”馬明義攪拌著碗里的清粥,“要是再不跟你開開玩笑,我真以為自己才是那條無主的生魂,是別人的影子了。” 馬明義一向不喜歡在別人面前示弱,這點(diǎn)毛不思清楚得很,如今看他這么說,不知怎么,竟然有些心酸。這事原本就是她當(dāng)初辦事的時候留了隱患,害的馬明義生魂逃離不說,還把他卷入到了這個境遇之中,做了見不得太陽的一方。 想來他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只是平日里顧念著她,開開玩笑,鬧騰下逗著她開心,如今病了,心底的不安也就跟著病氣一起冒了出來。 毛不思難得看到馬明義這樣的一面,多少有些無措,她又靠的他近了些,把下巴放在他肩頭,環(huán)著他的手臂輕拍了兩下,“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完完整整出去的?!?/br> 是了,這才是她來的目的。 幾張紙人被毛不思施了法咒,在桌子上表演著節(jié)目,那是毛不思最喜歡的一個小品,想了許久,才把臺詞全憶起來。 自己則和馬明義一起坐在床上,披著厚厚的棉被,被幾個紙人的小品逗得東倒西歪。 “馬明義?!泵凰夹Φ谋е亲?,眼眶紅成一圈,她突然開口,“快要過年了?!?/br> “是啊,快要過年了?!币酝康娇煲^年的時候,家里都會下很大的雪。 “我每年都和爸媽一起過的?!蹦昵澳旰蟮牡膬蓚€月,她和老毛都會不約而同的停下手頭的生意,一家人極少有相聚的時候,只有那兩個月,毛不思可以什么都不顧不想,像個孩子一樣膩在家里,過著日上三竿醒的生活,mama的回鍋rou,糖醋排骨,老毛釀了半年的青梅酒,一家三口大半夜的包著餃子看春晚,外面是不絕于耳的鞭炮聲。 一腦袋扎到馬明義懷里,毛不思不知道哪里來的委屈,多的可怕,仿佛不是幾個月,而是幾年,是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這種感覺,真實(shí)的令她膽怯。 “我想回家。”這四個字從毛不思口中說出,像是第一次,又像是說了無數(shù)次。 “為什么,這里不好么?” 耳邊有個聲音回答,驚得毛不思瞬間抬頭,正對上馬明義的眼睛,他張著嘴,不知道再說些什么,她聽不到,腦海中只有方才的聲音在不停地盤旋。 “你說什么?”她靠的馬明義又進(jìn)了些。 “我說,咱們一起回家?!泵凰嫉谋砬榭瓷先ゲ凰愫?,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把剛才的話又重復(fù)一遍。 “那如果必須要留下一個人怎么辦。”這是個什么傻問題,毛不思問出口的瞬間就后悔了,可心底不知為何,卻隱約覺得這個問題非問不可。 “那就把你送回去。”馬明義捏著她的臉,揉揉捏捏,“我這么優(yōu)秀的人,擱那都能過得好,不像你,除了捉鬼的時候閃閃光,其他時候都笨的跟個包子似的?!?/br> 桌上紙人的小品還在繼續(xù),毛不思視線又重新透了回來,只是怎么也找不回一開始的笑容,心底隱隱升起莫名的不安,可她又不明白,這份不安究竟從哪里而來。 正月初一。 毛不思坐在院子里看著滿屋的福字出神,丫頭婆子都笑作一團(tuán),喜氣洋洋的,反倒顯得毛不思有些格格不入。 “夫人,院里的丫鬟小廝都到了?!笔翊┲壹t色的夾襖,黑色的發(fā)間別了一朵大紅色的絨花。 毛不思按照昨晚石榴的交代,十分大方的裝了一顆顆銀珠子在袋中,實(shí)打?qū)嵉氖畮状?,心疼的一晚上沒睡安穩(wěn),這會兒見石榴給她使眼色,只不忍心的摸了又摸,最后眼睜睜的看著荷包落在了石榴手上,又從石榴手上分發(fā)到了個人的手里。 “謝謝夫人,夫人新的一年里福壽安康?!饼R刷刷的一群腦袋頂對著她,要不是毛不思花了錢,這會兒都恨不得跟他們對拜,她一不布施,二沒行善,折壽啊! 更何況她一個十七歲的少女,被祝福壽安康,怎么也高興不起來,古代人真沒創(chuàng)意,就不能夸夸她越長越美,越來越有錢嗎??? “夫人,您……您快……快些去……前廳?!遍T口傳來丫鬟的報信聲,還沒踏進(jìn)毛不思的西院,整個人就癱倒在了地上,上氣不接下氣,“小……小少爺……回來……回來了?!?/br> “誰啊?”毛不思扯了下身邊的石榴。 “大爺家的長子。”石榴小聲道。 “我沒聽大嫂提過???”雖說她和那個所謂的大嫂也幾乎是長期零交流。 “外室的兒子?!边@種事情,都是高門秘事,不足為外人道,早前這個孫子老夫人也是不認(rèn)的,誰料這仗打了一年又一年,大爺也就在外邊耽擱了一年又一年,如今眼看就要到而立之年了,膝下只有這么一個兒子。 老夫人也就默許了,說是想要今年接回來一起過年。 “嘖嘖?!泵凰几牴适滤频模吢犨吀駚淼角皬d,除卻幾張熟悉的臉,剩下的,自然就是今天進(jìn)來的了。 小男孩年紀(jì)不大,身邊跟著個長胡須的老先生。 “這是你三嬸。”老夫人開口。 “見過三嬸?!蹦泻⒉槐安豢海趺纯炊际琴M(fèi)了心血教出來的。 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雙目威而不怒,耳側(cè)一顆痣生的極好,搭眼一瞧,毛不思就知道,這是個不凡的命格,當(dāng)下就有些蠢蠢欲動,雙眼放光,八字,這種模樣的孩子一定要看八字。 “夫人好眼力?!泵凰荚趧⒏诺谌匀欢坏木妥谀泻⑴赃?,一直跟著他的老先生接著倒茶的機(jī)會低聲開口。 “你是術(shù)士?!鄙砩峡M繞著淡淡香火味。 “萬沒想到,竟與夫人是同行?!崩舷壬肆瞬柽f給男孩,“不知師承何處。” “我姓毛?!泵凰嫉男g(shù)法是家傳,真遇到懂行的,瞞都瞞不過去。 “南桐毛家?!惫唬切g(shù)士一點(diǎn)就明,繼而又笑道,“只是南桐與此地相隔甚遠(yuǎn),除了一名年邁的婦人,老道亦不曾聽聞毛家還有女子習(xí)術(shù)?!?/br> “我只說我姓毛而已?!泵凰夹睦镉辛说?,手里的小把戲自然不敢再拿出來,只厚顏道,“家中是做生意的?!?/br> 心中倒是有些可惜,那男孩的命數(shù),她倒還真想推演一番。 ☆、三魂契合 比起外面的熱鬧, 三爺?shù)脑鹤语@然要清冷許多,他不喜熱鬧, 院中的下人也不敢鬧騰, 只如往常般做著手上的活計。 劉尋坐在書房望著手中的電報,大哥所處的邊境因著年前大旱, 糧食不足,這個冬日過的不算太好, 偏生北方又遇到幾十年未遇的暴雪, 糧車被堵在路上,一時半會到不了他手中。 金絲眼鏡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把那個孩子帶回府養(yǎng)著, 是大哥的意思, 以往他顧念著大嫂的面子,從不過多的談起外室的孩子, 可這一次, 竟是連臉面也不要了, 求他幫著勸母親一回。 “情況竟已經(jīng)壞到了這種地步。”三爺遠(yuǎn)離邊界,只能憑著臨近幾個地方發(fā)來的電報評估當(dāng)下的環(huán)境。 不容樂觀。 這是他得到的結(jié)果。 “三爺?!遍T外響起宋陽的聲音, “小少爺和先生來了, 想見您。” “請進(jìn)?!彪妶蟊皇栈爻閷现? 三爺這才摘了眼鏡, 起身去迎。 “三叔?!蹦泻蚊粋€念字,年歲不大,倒是跟三爺頗為熟悉, 臉上難得掛了稚氣,他身后的術(shù)士也沖著三爺頷首,跟著劉念一同跨進(jìn)書房。 “孟先生請坐?!比隣斎嗔巳鄤⒛畹哪X袋,對著他身后的男人發(fā)出邀請。 “三爺不必客氣。”孟祥呈也不推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笑道,“我方才見了三夫人,果真如您所說,是個會些術(shù)法的?!?/br> “我今日邀先生跟著念兒一同入府,便是想請先生在我府上多住些時日?!比隣旈_門見山,他與孟祥呈相識也不算不短,素知他是個直來直往的人,也就不跟他繞圈子。 “可是之前與我說的那事?”孟祥呈身子微抬,從進(jìn)門開始,他就不停地打量著三爺,周身依舊不見丁點(diǎn)邪祟之氣,莫說三爺身上,就是整個劉府,從外到內(nèi),都沒什么奇怪的氣息存在。 三爺點(diǎn)頭,“先生當(dāng)初救過小侄一命,大哥與我都甚是感激,也承蒙先生不嫌棄,愿意每年抽出些時日留在此地為念兒調(diào)理身子,我本不該過多叨擾,可您也知道,如今的城里波濤暗涌,外界又虎視眈眈,我斷不可在這個節(jié)骨眼出事?!?/br> “這就奇怪了,我修習(xí)多年,自認(rèn)見過不少怪事,可三爺這種夜間被人奪取意識的,倒是聞所未聞?!泵舷槌拾櫭迹^而又舒展開來,“罷了,等月上枝頭,老夫親自會會他?!?/br> 孟祥呈這一呆就是一下午,枯燥的劉念直打瞌睡,老夫人那邊來人喚了好幾次,還沒進(jìn)門,就被三爺給打發(fā)出去了,說是要給男孩講講府里的規(guī)矩。 “大過年的,什么規(guī)矩不能留在年后講?!崩戏蛉撕戎瑁焐险f著不滿意,可面上一片悠閑,隨便絮叨了兩句,又繼續(xù)和幾個兒媳婦說話兒。 “母親,要不,我去叫一下三爺吧?!彪S著天色漸暗,毛不思的心也提上了嗓子眼,他人都道孟先生是劉念的讀書師傅,這才跟著一起入府的,但毛不思明白,那哪里是個教書先生,那擺明了是個得道的高人,還是肚子里有本事的那種。這會子跟劉尋一起縮在院子里,指不定在密謀些什么,她倒是不怕,可還有馬明義啊,太陽落山的瞬間,就是他醒過來的時候,心里有些急迫,“這都該吃晚飯了?!?/br> “弟妹啊,不是我這個當(dāng)嫂嫂的說你,這太陽還掛著層紅邊呢,晚飯怎么也得再等上幾個小時?!毖粤T,還傳來了幾聲打趣的輕笑,“你若是餓了,我讓鈴鐺去弄些點(diǎn)心墊墊可好?” “我的確餓了?!泵凰家差櫜坏眠@么多,順著對方的話一口應(yīng)了下來,“就不勞煩二嫂了,我自己去?!?/br> 說完,沖著劉老夫人飛速彎腰鞠躬,然后頭也不回的沖出老夫人的院子。 “唉,這副小家子做派,配給老三也太可惜了?!?/br> “算了,隨她吧?!彼洳慌涞蒙献约旱膬鹤樱瑒⒗戏蛉四懿恢绬?,只不過有些事自己知道就成了,說不得外人聽。 時間滴答滴答的流逝,墻上的鐘表緩緩地旋轉(zhuǎn)著,三爺起身去添茶,夕陽的最后一抹余暉從他的眼簾上擦過,再睜眼,便已換了個人。 上好的雪山銀尖,被guntang的開水沖過,蕩起陣陣清香。 眼前的玻璃反射出身后正坐的人影,一旁的小孩早就趴在茶幾上,不知道夢到何處。 自從知道他的存在,劉尋夜晚從不在書房留人。馬明義看著壺中淡色的茶湯,如今不光留下了,還留了不止一會兒。 轉(zhuǎn)身回到桌案前,他對著面前的兩盞空杯子滿上。他是人,不是神,算不到未來亦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要做些什么,即便表現(xiàn)的再淡定,心中還是如同藏了一面鼓,‘咚咚’地響個不停。 “三爺。”一只大手按住馬明義的手腕,聲音緩緩流出,“天黑了?!?/br> 該來的,躲不了。 馬明義不答話,只瞧了孟祥呈一眼,繼續(xù)把茶水滿上,等他優(yōu)雅的喝完,才抱著胳膊,與眼前人隔著茶幾對視?!八阅??” “所以……”孟祥呈看著劉尋,沒變,什么都沒變,周身毫無半分陰邪之氣不說,甚至連氣息都與三爺一模一樣,若不是他眼神充滿防備,饒是他也分不出,現(xiàn)在的這個人和之前的劉尋有什么不同,“你是誰?” “劉尋找你來,不就是為了弄清這個問題么?”馬明義背靠在單人沙發(fā)上,下巴微抬,瞇著眼道,“怎么還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