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賈母已經(jīng)到了南院, 正吩咐丫鬟婆子們燒水，熬藥。

    燒水自然是為了生產(chǎn)時備用, 而熬藥，則是熬的催產(chǎn)藥。畢竟王念惠這一摔，摔得挺扎實(shí)的，當(dāng)場就見了血, 被婆子抬著送回時, 已經(jīng)是大出血。早產(chǎn)是必然的了, 喝催產(chǎn)藥自然是確保孩子能早點(diǎn)生下來，王念惠好少受點(diǎn)罪。

    只是早產(chǎn)必然比正常生產(chǎn)難熬。

    王念惠灌了整整兩碗催產(chǎn)藥，宮口也直到臨近黃昏，才開了三指。等到宮口完全開了，天色已經(jīng)大黑。此時的王念惠差不多已經(jīng)筋疲力盡，根本就使不出力兒來。

    好在春語帶來的百年老參是好東西，即使切成薄薄的，王念惠將它含在舌尖底下，到底恢復(fù)了少許精力。就這么陸陸續(xù)續(xù)，七八片兒的百年老參全用了，直到凌晨，丑時三刻的打更聲音傳來，王念惠才掙扎將長子賈珠生了下來。

    到底在肚子里捱了太久，賈珠生下來渾身青紫，哭聲也小小的，像只幼貓崽子似的。

    賈母看著這樣的賈珠，突然想到今兒是孟蘭節(jié)，什么時候不好出世，偏偏選擇孟蘭節(jié)，還是陰氣最盛的丑時三刻出生，別是地府跑出來的討債鬼來托生的吧。

    這么一想，得了嫡長孫的好心情瞬間就沒了。賈母言語有些冷淡的道：“奶婆子先抱著小哥兒喂奶吧，等明兒天色大亮，再送來榮慶堂，讓臥病在床的老爺子好好瞧瞧，他有嫡長孫了?！?/br>
    正要回去復(fù)命的春語聽到這話后，當(dāng)即嘴巴一撇，似嘲非諷的笑了笑。

    “太太這話說錯了，二奶奶所生的小哥兒，勉強(qiáng)算是嫡孫，這嫡長孫是萬萬算不上的。”

    賈母被春語當(dāng)場打臉，臉面兒頓時就掛不住了。

    “果然是公主身邊的五品女官，天生一副伶牙俐齒?！辟Z母皮笑rou不笑的道：“老二也是本太太生的，也是嫡子，他正房奶奶所生的小哥兒，怎么不算嫡長孫了。”

    春語才不在乎賈母此時是不是氣壞了呢，她壞心眼的瞇了瞇眼睛，繼續(xù)戳人心窩子道：“原來太太心中有這么多的不忿啊，得，春語立馬回去告訴公主一聲，讓公主受累回宮里一趟，讓萬歲爺開金口，將政二爺一房分了出去，免得太太總是認(rèn)為駙馬一房欺辱政二爺一房?！?/br>
    那用來救命的百年老參就當(dāng)喂了狗，春語呵然冷笑。連她這個丫頭都知道二房離了大房什么都不是，偏偏偏疼二房的賈母還這般姿態(tài)，有本事就別一邊嫌棄，一邊扒著大房不放啊。

    春語瞥了一眼被她話語噎住的賈母，甩了甩帕子，便帶著丫鬟、婆子如來時一般，浩浩蕩蕩的走了。

    賈母臉色鐵青，恨聲的道：“真是囂張，不過一介宮娥，仗著主子的事，連本太太這堂堂超一品的國公夫人都不放在眼里。”

    這話沒法接，賴大家的只得寬慰起賈母，讓她不要跟狗眼看人低的貨色一般見識。并說，嫵媚這個公主媳婦一定不知道春語私下的做派，要是知道了，準(zhǔn)會好好的收拾春語，替賈母這個婆婆出口氣。

    賴大家的如此會說，賈母心情倒是好轉(zhuǎn)了不少。但真的如同賴大家的所說的那樣，嫵媚會收拾說話忒耿直的春語，好替賈母這個當(dāng)婆婆的出口惡氣嗎。

    然并卵，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春語回到榮禧堂時已經(jīng)很晚了，嫵媚和賈赦早就歇下。不想打擾公主、駙馬的春語，簡單的洗漱了一下，便去了正屋旁的小小耳房休息。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春語趕緊起身，洗了一把臉，就麻溜的跑進(jìn)正屋里，沖著正在吃著冰糖燕窩的嫵媚，一股腦將昨兒她干的事都說了出來。

    夏雨一旁偷笑，“春語jiejie厲害，這下那偏心到胳肢窩的太太可氣壞了?！?/br>
    嫵媚吹了吹冒著熱氣的冰糖燕窩，又用銀勺子攪了攪，這才慢悠悠地道：“這話你們倆可不得當(dāng)著駙馬的面兒說。不過，該表揚(yáng)的還是要表揚(yáng)，春語你這事兒干得不錯，本宮很滿意。”

    春語、夏雨齊齊笑了。

    春語樂呵呵的道：“這二房的小哥兒可趕上好時候了，孟蘭節(jié)出生，還是陰氣最重的丑時，公主，夏雨meimei，你們是沒瞧見太太，先是高興，想明白后，那臉色別提有多難看了。”

    小哥兒的時候生得不好，怪誰？只能怪王念惠這個做娘的不小心，明明九月份才是預(yù)產(chǎn)期，偏偏不小心跌了一跤，害得小哥兒提前兩個月出世。

    想起原著中賈珠身子骨不好，幾場科考下來就累得早逝，怕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吧。不過這又與嫵媚有什么關(guān)系，畢竟賈珠是二房的，又不是大房的，與其想二房的事，還不如想自己的事兒呢，要知道還有一月，她也要生產(chǎn)了。

    肚皮猛地被肚里的小東西從里踢了一腳，力度不大，想來是小東西再給嫵媚這個做娘的打招呼。

    嫵媚伸手拍了拍肚子，示意肚里的小東西安分一點(diǎn)后，說話道：“想來這時候，奶婆子已經(jīng)將剛出生的小哥兒抱去榮慶堂了吧。哎，你們說，太太會不會起那親自撫養(yǎng)的心思?！?/br>
    說道這兒，嫵媚搖了搖頭，自我推翻結(jié)論道：“應(yīng)該不會，就沖小哥兒出生的那時候，太太就不會起那抱養(yǎng)的心思。”

    春語、夏雨又是齊齊點(diǎn)頭。這回夏雨先開口說話道：“公主讓咱們猜這個答案顯而易見的問題，還不如讓咱們猜老爺子什么時候…”駕鶴歸去呢！

    ‘駕鶴歸去’四字還未出口，就被急急忙忙跑來稟告的金磚、銀錠打斷。

    “公主，老爺子去了……”金磚、銀錠滿是傷感的道。

    此話一出，春語、夏雨包括嫵媚在內(nèi)，都是齊齊的咳嗽起來，顯然都是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畢竟真的很趕得巧。

    嫵媚拿著手帕遮嘴，掩去咳嗽后，很是正經(jīng)的道：“金磚，你腳程快，去刑部衙門一趟，將駙馬和敬二哥請回來。春語去隔壁寧國府，找敬二嫂子過來幫忙。夏雨、銀錠，隨本宮去榮慶堂走一遭，畢竟老爺子去世，本宮這長房嫡妻不露面不合適?！?/br>
    嫵媚吩咐完，便扶著肚子從塌上起身。

    夏雨趕緊上前扶著，銀錠前面開路，順便安排了轎子，讓嫵媚這個大肚婆坐著轎子去了榮慶堂。

    轎子晃晃悠悠的到了榮慶堂，嫵媚剛一落轎，賴大家的便一臉悲切、活似自己死了丈夫似的迎了上來。

    “公主你來了，太太也算有了主心骨！”

    恭維的話兒一出，嫵媚便有些玩味的挑了挑眉頭。

    嫵媚道：“小哥兒抱來榮慶堂沒有，老爺子去的時候，看過小哥兒沒有。”

    賴大家的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一大早就抱來了，老爺子看到小哥兒時，還欣慰的笑了幾聲，然后就……”

    這是高興死了？

    嫵媚神情變得更加玩味起來。

    不過嫵媚她不懟人時，也是一個慣愛說面子話兒的主。如今雖然沒說面子話兒，但也寬慰賈母幾句。

    “老爺子去得安心，也算喜喪，太太身體為重，不要太擔(dān)心?！?/br>
    頓了頓，嫵媚轉(zhuǎn)而看向抱著小哥兒，站在墻角跟位置的奶婆子，明知故問道：“這是弟妹昨兒生下的小哥兒吧，抱來本宮瞧瞧?！?/br>
    一聽這話，奶婆子自然忙不迭的抱著小哥兒上前來。

    夏雨從奶婆子手中接過小哥兒，彎下腰身，讓坐著的嫵媚不用太調(diào)整坐姿就能將襁褓中的小哥兒看得一清二楚。

    一晚上的功夫，小哥兒已經(jīng)去了一些青紫，如今看起來倒比昨晚順眼。不過雖說小哥兒眉清目秀，看起來討喜，但賈母只要一想到他出生的時候，便熄了將他抱來養(yǎng)在膝下的想法。

    嫵媚看了一會兒，便讓夏雨將小哥兒交還給奶婆子，讓奶婆子抱著小哥兒回南院。

    賈母沒有抱養(yǎng)小哥兒的心思，自然不會出言反對嫵媚的吩咐。

    看得出來，賈母雖說面帶哀切，但實(shí)際上對于賈代善的離世并沒有悲傷的感覺，甚是隱隱有些高興。賈母不屑掩飾這點(diǎn)，因此在敬二嫂子來了后，便開始商量怎么辦理賈代善的后世。

    嫵媚來的時候，本身就穿得素凈，因此只需卸了珠釵玉環(huán)，戴著銀首飾、白絨花就成。她看了一眼同意穿著素凈，打扮得也很素凈的敬二嫂子，又看了一眼富麗堂皇，富貴老太太打扮的賈母，嘴巴微微一撇，道：“現(xiàn)在該做的是將整個府里顏色鮮艷的擺設(shè)以及紅燈籠撤了，掛上白布白幡，換上麻衣?！?/br>
    敬二嫂子隱晦的看了一眼賈母，附和道：“公主說得沒錯，靈堂也是時候設(shè)了起來。還有奔喪的帖子也該準(zhǔn)備起來，往各家各戶送去?！?/br>
    還穿著官服，來不及換的賈赦、賈敬二人一進(jìn)門，便聽到了敬二嫂子的這句話，賈赦頓時贊同的道?！熬炊┥┻@話說得沒錯，先將靈堂布置起來，順便再將府里的鮮艷打眼的擺設(shè)換了。敬二嫂嫂，公主懷著身孕，老二家的昨兒又生了小哥兒，目前正在做月子，老爺子的喪事還要勞你多多費(fèi)心?！?/br>
    “這是應(yīng)該的?！?/br>
    敬二嫂子當(dāng)仁不讓的應(yīng)下后，賈赦左看右看，總覺得哪里不對，好一會兒才明然大悟，這不對勁來自賈政。因為二房的人一個沒在。

    王念惠剛剛生產(chǎn)，不在榮慶堂，尚有可原?？蓻]啥正事干，一直在家等吏部公文的賈政應(yīng)該在??！畢竟他可是賈代善心疼，認(rèn)為有天大出息的好兒子，賈代善一去世，關(guān)鍵時刻居然不在，也太……

    賈赦有些不爽利的道：“太太，二弟呢，老爺子去世這么大的事情，他又跑到哪兒去野了?！?/br>
    第90章 夫妻日常！

    賈赦問得很不客氣, 賈母當(dāng)即就拉下臉來。

    “老大你怎么說話的。老二一早有事出去，可是事先和為娘打過招呼，你這般質(zhì)問, 不小心還會污了老二的名聲。老爺子剛剛走了, 你就這樣，莫非是想兄弟不和，讓老爺子在九泉之下也不安心。”

    賈母這么說, 是想趁機(jī)壓下越發(fā)囂張的大房。如果換做賈赦還娶的是以前的張氏, 賈母自然會如愿?？上зZ赦如今娶的是嫵媚這位慣愛拿身份壓人的公主, 賈母這么說，嫵媚瞬間就炸毛了。

    嫵媚當(dāng)即就冷笑著反駁道：“太太今日所說的話，可真是讓本宮大開眼界。太太不如和本宮說叨說叨，天天出門的政二爺?shù)降子惺裁匆? 讓他連回家見生父的最后一面的時間也沒有。本宮的駙馬雖說身上掛了一個三品的閑職, 但太子哥哥看好駙馬，所以讓駙馬每天到刑部報到，跟著敬二哥哥做事?！?/br>
    “駙馬今兒一大早也是出了門, 接到老爺子去世的消息，立馬和上司請假, 趕了回來。敬二哥哥雖隔了一房，但從來都是拿老爺子當(dāng)成親爹一樣敬重的, 接到老爺子去世的消息, 也是和上司請了假, 和著駙馬一起趕了回來。本宮有些納悶, 還望太太給本宮解惑，這身上沒掛個一官半職，還是白身的政二爺?shù)降子惺裁匆旅Φ?？別是和著那些風(fēng)流才子一起附弄風(fēng)雅，將青樓紅坊當(dāng)成了第二個家吧！”

    賈母臉色當(dāng)即大變，忍住心頭的哆嗦，緊張萬分的道：“公主禁言，這些話兒豈敢亂說，要是傳到外面，會壞了老二的名聲的?！?/br>
    “太太果然心疼政二爺，瞧瞧本宮才說了幾句話，太太就擔(dān)心會壞了政二爺?shù)拿??！眿趁膿钢种讣?，特別得理不饒人的道：“那本宮的駙馬才問了太太一句，政二爺去了哪兒，說破了他跑出去野的事，太太就叫嚷著本宮的駙馬不念兄弟情誼，想讓老爺子九泉之下都不安心……”

    “俗話真是說得好，老兒子大孫子，老太婆的心頭rou。政二爺可真是你的心頭rou??！”嫵媚冷笑，再接再厲直接捅腎道：“本宮在這兒把話挑明了，駙馬你不心疼，自有本宮心疼。君君臣臣，君為大，臣為小，本宮身為君，本宮的駙馬，要是錯了自有父皇來責(zé)罰，可輪不到身為臣婦的太太你來沒事找事的胡亂罵?！?/br>
    作為囂張跋扈的公主，嫵媚這些話兒，可算是將賈母的面皮兒揭下來當(dāng)著小輩兒的面踩了有踩。直把有心想趁著賈代善去世，將大房壓一壓的的賈母氣得直接兩眼一翻，昏厥了過去。

    賈母這一倒，賈敬夫妻倆包括賈赦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戰(zhàn)斗力杠杠的嫵媚，三人六只眼睛全都寫滿佩服二字。

    嫵媚給賈赦拋了一個‘為妻棒不棒’的媚眼兒，便好整理瑕的拿著手帕擦了擦嘴角，聲音沉穩(wěn)的道：“沒瞧見太太因為老爺子離世都傷心得昏倒了嗎，還不趕快將太太扶下去休息?！?/br>
    站在一旁赫赫發(fā)抖的賴大家的趕緊上前，和著珍珠幾個大丫鬟，一起將氣得昏厥倒地的賈母給扶進(jìn)了內(nèi)堂休息。這時，接到丈夫眼神示意的敬二嫂子趕緊開口，問嫵媚道：“公主，這靈堂是設(shè)在正院，還是設(shè)在榮慶堂?！?/br>
    “自然是設(shè)在正院！”狠懟了賈母一通，成功將其氣昏厥的嫵媚別提有多神清氣爽，因此回敬二嫂子的語氣也就十分的溫和。嫵媚頓了頓，繼續(xù)道：“本宮已經(jīng)還有一月就快生產(chǎn)了，身子重，老爺子的身后事怕是要敬二嫂嫂多多費(fèi)心。”

    “公主客氣了，這是我和我家爺們做晚輩的該做的，公主不也說了，我家爺們將老爺子當(dāng)成親爹一樣敬重。這親爹一樣的老爺子去了，可不得我這個做侄媳婦的好好出把力?！?/br>
    按理來講，賈代善的喪事的確該嫵媚這尊榮國府最珍貴的活祖宗來辦。可嫵媚肚子里不是懷了娃，而且快接近臨盆了嗎。就算是偏心眼的賈母，也不敢讓她來辦賈代善的喪事。而王念惠昨兒又剛剛生下產(chǎn)子，還在月子呢，自然不可能接手辦理賈代善的喪事。所以隔了一房的寧國府當(dāng)家太太敬二嫂嫂接手再合適不過。對于這點(diǎn)，聽到父親去世，母親又‘傷心’過度以至昏厥，匆匆從所住小院趕來榮慶院的賈敏也是十分的認(rèn)同的。

    “老爺子怎么就去得這么突然？”

    賈敏淚漣漣，很有感慨的道：“昨兒小妹還來看過老爺子，發(fā)現(xiàn)他精神挺不錯的，怎么就……”

    賈敏身邊名喚如霜的丫頭，暗地里拉了賈敏一下衣擺，得到賈敏不解的目光后，如霜壓低聲音道：“好讓五小姐知道，老爺子去世前，太太吩咐榮慶堂的下人將昨晚出生的小哥兒抱來，給老爺子瞧。想來老爺子是見了嫡孫，所以沒什遺憾，就這么去了?！?/br>
    賈敏一聽，攥著手帕的手便不由自覺的緊了緊，聽如霜這說法，老爺子溘然長逝跟太太有關(guān)。按照常理，她該對賈母的舉動生出埋怨的，可賈母到底是她的生母，她如何能生出埋怨之心，只得又紅了眼眶，淚漣漣的看向了自己的公主嫂子。

    嫵媚一點(diǎn)也沒提賈母是被自己的話給氣昏的，好不要臉的道：“敏姐兒身體為重，可別太過傷心，像太太一樣傷心得昏厥了過去。”

    “多謝大嫂子關(guān)系，meimei明白?！?/br>
    此時敬二嫂子已經(jīng)去忙碌，安排府里的人開始掛白幡、白燈籠外加布置靈堂了。隔壁寧國府也得了主人的吩咐，開始掛白幡，用白燈籠換下紅燈籠，此時，榮慶堂外廳，只坐著嫵媚和賈母。至于嘚瑟自己的公主媳婦幫自己懟了老娘的賈赦，以及再一次嘆服嫵媚的彪悍、跋扈的賈敬，則是一起出府，親自去尋那一大早出門，不知去干嘛了的賈政去了。

    嫵媚和著賈敏坐著說話，沒一會兒，嫵媚就覺得坐著難受。身為小姑子的賈敏趕緊將嫵媚扶起來，提議道：“大嫂子懷著身孕，坐久了身體肯定受不了，不如就讓meimei陪著大嫂子在附近走走。”

    嫵媚嗯了一聲，作為回答。于是賈敏便扶著嫵媚，旁邊跟了春語、夏雨，身后幾步又跟了如霜，和一些丫鬟、婆子，人數(shù)眾多的就在榮慶堂前面有著垂花門的地段逛了起來。

    逛著逛著，嫵媚突然道：“敏姐兒，本宮記得前不久老爺子曾對駙馬說過，姑蘇林家的林如海不錯，想將你定給他。如今老爺子走得那么突然，這婚事怕是會出現(xiàn)一些波及…畢竟太太那兒，可一直希望敏姐兒你嫁入皇家的?！?/br>
    嫵媚轉(zhuǎn)而看向低眉垂目，卻自有一股弱風(fēng)扶柳，風(fēng)流姿態(tài)的賈敏，又問?！氨緦m是拿敏姐兒當(dāng)成親meimei來看的，敏姐兒，你實(shí)話跟本宮說，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準(zhǔn)備如老爺子的遺愿遠(yuǎn)嫁姑蘇，還是如了太太的心愿，嫁入皇家?！?/br>
    賈敏攥緊手帕，咬緊唇瓣，羞得不知該怎么回答時，嫵媚再接再厲的道：“本宮出生皇家，卻也不得不承認(rèn)一件事，那就是皇家的腌臜事兒真的層出不窮。瞧瞧上半年暖春時候，本宮進(jìn)宮一趟，就差點(diǎn)遭了德妃那賤人的謀害，臥床幾乎休養(yǎng)了整整一月?！?/br>
    “本宮身為公主都要時刻小心，更別提皇家媳婦了。敏姐兒你自幼受寵，生性有純善，從來把人往好處想，一旦入了皇家門，怕是會被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所以從本心上來講，本宮是不想你嫁入皇家的?！?/br>
    賈敏再次咬了咬唇瓣，終于鼓足勇氣，抬首沖著嫵媚道：“meimei知道大嫂子為meimei好。meimei也和大嫂子說句真心話，meimei愿意隨了老爺子的遺愿嫁去姑蘇林家。只是老爺子才剛?cè)ナ溃F(xiàn)在就說meimei的親事，怕是有些為時過早?！?/br>
    “只是提提，好確定敏姐兒的心意罷了?！?/br>
    嫵媚笑著道：“敏姐兒如今也有十四（虛歲）了吧，先議親等及笄后成婚很適合的，一點(diǎn)也不為時過早?！币慌愿藕虻拇赫Z、夏雨以及如霜連連起哄，贊同嫵媚之言，只把容易害羞的賈敏羞得又低垂了頭。

    走了一會兒，嫵媚覺得累了，便又回了榮慶堂。剛一坐下，便有丫鬟稟告，說賈母醒了，只是精神不濟(jì)，怕是要在床榻上好好的躺躺。

    嫵媚微微挑眉，什么話也沒說。于是前來稟告的丫鬟又說：“公主，五小姐，太太還問，政二爺回來沒有？要是沒回來，就打發(fā)下人去請?！?/br>
    “你去告訴太太一聲，駙馬和敬二哥已經(jīng)親自去找了，定會將政二爺找回來，讓他在老爺子的靈前磕頭賠罪。”

    一般而言，家中晚輩要是沒趕到見長輩最后一面，都會下跪磕頭的。就如賈赦、賈敏外加隔壁房的賈敬一樣，趕回來后也在賈代善的遺體面前，磕了響頭的。賈政一旦被賈赦、賈敬‘找’回來，自然免不了跪到賈代善的靈前磕頭賠罪。

    嫵媚說得這話在理，所以賈敏很認(rèn)真的點(diǎn)頭?！岸缁貋砹?，的確該在老爺子的靈前磕頭賠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