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jié)
這段時間的教導,讓他充分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舒昕的學習進度與悟性,不是一般人可以媲美的,至少連他們這些老前輩,也比不上。 徐大師見他連謙虛都未曾有,就肯定了自己的問話,一時間大為驚奇,“你覺得她和宋銘文之間的較量,究竟誰會贏?” 這回,還不等閆廷利開口,一旁的周大師便冷笑道,“宋銘文是我最出息的弟子,三歲便跟在我的身旁,到如今已有二十年的光景。不說把我的本事學去了七分,五分也是有的。” 他的話雖然沒有說得太明白,但誰都能聽明白其中的意思。 大家頓時含笑不語。 他們這個小團體,雖然整體一致對外,但內(nèi)里的小摩擦也著實司空見慣。 周大師與閆廷利年紀相當,同樣都是少年成名,外人難免會把他們兩人放在一起比較。 只要有比較就會有競爭,只要有競爭就會有齟齬,哪怕到如今,半截身子快要入土,兩人之間的關系依舊是不大穩(wěn)妥。 不過,無論是周大師還是閆廷利都知道分寸,沒鬧出什么大的岔子。 閆廷利瞧著周大師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嘴角。 他頭一回主動奉承,“周大師的徒弟,自然是極好的?!?/br> 徐大師本以為兩人又要互損一回,正準備著打圓場,卻沒想到,壓根就沒鬧起來。 他笑著擺了擺手,“咱們先看著吧。” 此時此刻,宋銘文早已拿著紙筆,開始寫寫畫畫,同時并排盤起卦、推演。 他最拿手的便是六壬推斷,但六壬推斷難度相當大,從天盤變化到四課,課式繁瑣多變,過程極耗心神。 眼下,要不是為了保險起見,想要漂漂亮亮地贏過舒昕,他還不一定會選這六壬推斷。 而舒昕,卻完全沒有任何的動作。 她嘴角噙著笑意,就這么淡然地看著宋銘文。 當然,這只是在外人眼里的狀態(tài)罷了,實際上她早已開了天眼。 熟悉的白霧過后,宋銘文的頭頂浮出了清晰的畫面。 【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內(nèi),熏著裊裊的檀香。 桌面上擺放著一幅古畫。 宋偉華正與一神情拘謹?shù)哪腥肆奶?,他表情如沐春風,“你的畫我已經(jīng)鑒定過了,雖然是你的傳家寶,但這幅并不是乾隆的真跡。而且這類字畫市面上很多,并不是特別值錢,平均價值大概在3到5萬一幅,如果你愿意把它交給我來賣,大概可以幫你多賣出幾萬塊錢?!?/br> 男人如喪考妣,“這怎么可能呢?” 宋偉華眼瞼低垂,神情一派閑適,“怎么不可能?這些年像你這一樣,把不值錢的東西當成傳家寶的人多了去。要不是看在你缺錢的份上,我才不愿意親自幫你來cao作。” 瞧見男人的臉色變得死氣沉沉,他又添了一句,“如果你信不過我,那就帶著你的畫離開吧?!?/br> 男人本有些狐疑,但瞧著他堅定的態(tài)度,態(tài)度到底是松動了,他想了想,終于點了頭,“行,那你就幫我賣?!?/br> 說完,他又瞥了一眼古畫,“這畫……” 宋偉華不疾不徐地開口,“這畫當然是留在我這里,否則怎么和人家談價格呢?” 男人覺得宋偉華說的有道理,面上雖然流露出了不舍之意,但最后還是選擇聽從宋偉華的。 “那就拜托你了,可一定要幫我賣個好價錢啊?!?/br> 千叮萬囑之后,他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男人離開后,宋銘文才從內(nèi)間走出。 他看著桌面上的古畫,眼里露出了覬覦之色,同時興奮激動道,“爸,這幅畫拍賣出去,大幾千萬跑不了。咱們這是發(fā)了?。 ?/br> 本想伸手摸一摸這幅真跡,但又怕?lián)p壞。 宋偉華同樣有些興奮,但又有些擔憂,“要是東窗事發(fā)了,他來找我們的麻煩,那可怎么辦?” 宋銘文不屑地嗤笑了一聲,“爸,你又不是第一次干這樣的事情了。早在兩天前,咱們就已經(jīng)把他的身家背景打聽得清清楚楚,就算他真的知道,又能奈我們何?只要咬死他給我們的畫是假的,在沒有足夠證據(jù)的前提下,里面的是是非非誰能夠說得清?” 宋偉華同樣覺得自己小心過頭了,他臉上露出了舒心的笑意,“對,你說的沒錯。”小心翼翼地把古畫卷起來,他又道,“等拍賣結(jié)束,爸再給你買個法器?!?/br> 他能夠在京市里,穩(wěn)穩(wěn)當當?shù)亻_著古董行,還不是靠著兒子的面子。 所以,只有兒子更好了,他們家才能更好。 宋銘文忙不迭地點頭?!?/br> 舒昕冷眼地瞧著這一幕,哪里能看不出來,宋偉華這番舉止一大半都是被宋銘文給攛掇的。 在心里否定了宋銘文的人品和心性,她又耐著性子繼續(xù)往下看。 【烈日炎炎,暑氣熏蒸。 先前賣出古畫的那男人,他緊緊攥著報紙,怒氣沖沖地沖進了古董行內(nèi)。 “你們老板呢?把你們老板叫出來?” 一個店員瞧著男人來者不善的模樣,連忙給身后的同事眼神示意,同時他客氣熱絡的迎了上去,“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情了?你先來和我說一說,如果我不能解決的話再去找老板?!?/br> 男人直接把報紙甩到了桌上,“你們就是個騙子?!闭f到這兒,他悲憤欲絕,“先前我拿來的古畫,明明就是一副真跡。你們先騙我用10萬塊錢賤賣了,一轉(zhuǎn)眼,又賣出了8000多萬的高價。去把你們老板找出來,我要和你們老板說話?!?/br> 知道這個消息,他簡直如五雷轟頂。 8000多萬啊!就因為他的一時疏忽,就這么平白錯失了! 如果不能把這錢拿回來,他一輩子都會活在悔恨當中。 店員對這樣的事情見識多了,處理起來也輕車熟路,他先安撫了一下對方的情緒,隨后道,“買賣買賣,既然已經(jīng)做了交易,那就不能再后悔了?!?/br> 男人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放屁。我之前是來鑒定的,是你們忽悠我,我才會賣了。這和普通的買賣根本不同,我有權(quán)去告你們。” 店員又安撫了幾句。 就在這時,先前得了眼神示意的那同事匆匆地從樓上趕下來,他冷笑道,“我們老板不在,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說吧。” 男人哪里肯相信? 他胸口處憋著一股邪火,讓他整個人都喪失了理智。 “拿著我的東西賣了錢,良心過不去,就不愿意見我了是不是?都說誠信做生意,你們店咋就能這么黑?”他呼吁咆哮,“讓你們老板下來,否則我一定要讓大家都來看看,你們究竟是怎么做生意的!” 說完,他拔腿便向門口走去。 店員哪里能讓他做出敗壞店里名譽的事情。 他面色一變,連忙拽住了男人。 男人本就怒火高漲,他用力地推開店員,可這一推立刻就出了事,陸陸續(xù)續(xù)有人從四面八方奔來,把他摁在原地。 他使出了吃奶的勁,掙脫了桎梏,眼下這情況讓他悲從中來,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肆無忌憚地在店里發(fā)幾分。 看見古董就砸,看見字畫就撕,顯然要把今天所受的憤懣全部發(fā)泄出來。 所有人都被他的舉動驚呆了,立刻就有機靈的店員跑向了二樓,把一樓的情況據(jù)實以告。 宋偉華早就已經(jīng)察覺到了一樓的動靜,不等人來稟報,就已經(jīng)邁著步子往一樓走。 可瞧著一樓狼藉不堪的模樣,他險些喘不過氣。 要知道,他們古董行的定位和其他古董行不同,一樓擺放的都是精挑細選的好貨,這摔碎的瓷器、撕爛的字畫,皆價值不菲。 一時間,宋偉華的心里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同時,并升騰出了滿腔的憤怒。 “把人給我扣下來?!?/br> 他說完這話,又連忙打了一通電話。 本來還想著放過這個男人,但是眼下,對方砸爛了這么多的瓷器,不讓他把牢底坐穿,都對不起自家的能力。 不多久,幾位警察匆匆而來。 男人還以為來了救星,嚎啕大哭的同時,連忙把自己的冤屈說了出來,可沒想到這幾位警察沒有一個愿意搭理他的,進門之后就直接和宋偉華寒暄。 隨后,直接把他帶走了。 頓時,男人整顆心都沉入了谷底。 到現(xiàn)在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要跟著那幾個警察進去了,恐怕這輩子都沒有重見天日的時候了?!?/br> 藍嵐左看看宋偉華,右看看舒昕。 宋銘文倒還好說,雖然滿頭大汗,但卻是實實在在地在進行著推算,可舒昕的舉止,她怎么也看不懂。 除了眼睛盯著宋偉華外,沒見對方有其他的行為。 藍嵐表示自己也很匪夷所思。 舒昕本以為天眼的畫面結(jié)束了,卻沒想到,云霧翻滾過后,又涌出了新的畫面。 【舞池內(nèi),男男女女都在瘋狂地扭腰扭胯。 污濁的空氣中布滿著煙酒的味道,音樂震耳欲聾。 卡座內(nèi),宋銘文單手摟著一打扮妖冶的女人,姿態(tài)迷離。 二十多歲的年紀,對于如此醉生夢死的生活,是打心眼兒里向往的。 同時,一年輕男人討好地給他倒了杯酒,“宋大師,你看之前我拜托你的事情,什么時候才能給我辦成???你放心,酬金我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包你滿意?!?/br> 宋銘文眼里劃過了躊躇之色。 師門的規(guī)矩,不可主動害人,否則,接受處罰的同時,還要被逐出師門,這樣的風險,他著實不想承擔,所以,他才一直含含糊糊,不肯給個確鑿的答案。 年輕男人見狀,臉上瞬時劃過了一抹陰霾之色,但在瞬間變幻的射燈下,完全瞧不出任何端倪。 他態(tài)度變得更好,“我沒有想要我哥的命,只是想讓他暫時受一點傷,延緩進公司的時間罷了。要不酬金我出兩倍,宋大師,你就出出手,權(quán)當可憐我?!?/br> 宋銘文瞧著對方低三下四的態(tài)度,心里無緣無故冒出了一股爽氣,雖然依舊躊躇,但是態(tài)度早已軟化了一半。 年輕男人自小到大察言觀色多了,立刻就摸清了宋銘文的情緒,他連忙又奉承了幾句,同時又把酬金再次翻了個倍。 宋銘文終于忍受不住誘惑,他拍了拍大腿,“行,看在你誠心相求的份上,那我就答應你。不過咱們說好,絕對不弄出人命?!?/br> 年輕男人點了點頭,但心里卻不以為意。 他哥平時警惕心極強,如果能讓他住院,那可cao作的余地就大了?!?/br> 看到這兒,舒昕對宋銘文的觀感徹底跌入了谷底,貪財、仗勢欺人,是人品的問題。 可利用自己所學主動害人,就卑劣了,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站在這個茶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