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表n高氏道。

    韓有福：“那我就去找校長和縣長。”說著話就往外走。

    韓高氏下意識看他老伴。韓老頭搖搖頭，他嚇唬你，別理他。然而，韓有福推著車子走到門口也沒停。韓高氏猶豫一下，跟出去就看到韓有福騎著車子往村口去，慌忙喊，“老頭子，有福真去了。”

    “快喊他。”韓老頭連忙說。

    韓高氏扯開嗓子就喊：“有福，回來！”

    韓有福咧嘴笑笑，卻沒有立刻停下來，直到韓高氏大聲罵他，韓有福才停下來?；貋砭蛦?，“娘，錢呢？”

    “你要錢干啥？”韓高氏反問。

    韓有福：“那個錢是小艾和小虎賺的，我給他倆匯過去。”

    “我要是不供他倆上學(xué)，他倆能考上大學(xué)不？”韓高氏反問。

    韓有福張嘴想解釋，他也有干活賺錢，話到嘴邊，感覺跟他老娘扯這些沒用，“你不給？”

    “我憑啥給？”韓高氏反問，“他倆在小寒那里，又用不著錢，要錢干啥？”

    韓有福噎了一下，“不給也行。趕明兒我讓小寒把洗衣機(jī)票寄過來，用這個錢買洗衣機(jī)?！?/br>
    “你家的洗衣機(jī)兩百塊？！”韓高氏問。

    韓有福：“兩百肯定不夠，你再添點(diǎn)就夠了?！?/br>
    “老娘就知道你這樣想的。”韓高氏瞪他一眼，“沒門！”

    韓有?？聪蛩?，“小寒說今年還有春晚，爹，想看不？想看的話，我去找大姐借電視。”

    “小寒參加不？”韓高氏問。

    韓有福不確定，“應(yīng)該不參加?！?/br>
    “不看！”韓高氏道。

    第124章 催生催生

    韓有福噎著了,猶豫片刻：“娘,現(xiàn)在不買以后越來越貴?！?/br>
    “小寒的工資也會越來越高?！表n高氏想也沒想就說。

    韓有福呼吸一窒，十分頭疼，這個老娘咋越來越厲害，“村里人有沒有問過你,小寒生的男孩還是女孩？”

    “你……”韓高氏想說,你管問沒問。話到嘴邊想到昨兒還有人問她，小寒咋還沒生，“沒有?！?/br>
    韓有福不信，因?yàn)橛腥藛栠^他，“爹,真沒有？”

    “我不知道,這事不要問我。”韓老頭擺擺手,拿著煙酒就走。

    韓有福見狀，不禁嘆了一口氣,“娘，我不跟你吵吵，你自己看看咱們村像你這么大歲數(shù)的人,哪家不是四世同堂?！?/br>
    韓高氏張嘴想說什么，忽然想到一件事，“小寒生個兒子也是姓夏。”

    韓有福當(dāng)然知道這點(diǎn)：“小寒現(xiàn)在生孩子，過幾年小虎畢業(yè)，該結(jié)婚了，她也能幫小虎一把。立夏和小寒結(jié)婚那年城里就要三轉(zhuǎn)一響,等到小虎，估計(jì)得要電視機(jī)，電冰箱和洗衣機(jī)，你存的那點(diǎn)錢夠買這三樣不？”

    “應(yīng)該不夠?！眲⑺胤业溃拔覇栠^立夏的嬸子，冰箱算七百，電視機(jī)，如果人家女方要求彩電，得一千塊，算上洗衣機(jī)得兩千?！?/br>
    韓高氏：“知道不夠還整天想著補(bǔ)貼你娘家？”

    劉素芬臉色驟然變得十分難看，訥訥道，“這兩年沒有?！?/br>
    “小寒有沒有給你錢？”韓高氏問。

    劉素芬連連搖頭，“沒有。”

    韓高氏哼一聲，就問，“知道她為啥不給你？就是怕你拿她的錢堵你娘家那個無底洞?！?/br>
    劉素芬的臉白了紅，紅了白，一時跟調(diào)色盤似的。

    韓高氏瞧見，十分不屑，“小寒有沒有跟你說，小虎結(jié)婚的時候她出多少？”問韓有福。

    小虎現(xiàn)在才十六，一到法定年齡就結(jié)婚也得再過六年，韓有福吃飽了撐的，也不會問小寒這事，“小寒說了，票她來想辦法。弄不到就拿錢買，反正不會讓咱們犯愁。”

    “這還差不多?！表n高氏滿意了。

    韓有福：“洗衣機(jī)？”

    “不買?！表n高氏道，“我得存錢給我孫子娶媳婦兒?！?/br>
    韓有福就知道她會這樣說，“叫小寒買？”

    “不買！”韓高氏道，“給小寒寫信，把她弄到的洗衣機(jī)票賣給人家，存錢生孩子。”

    韓有福忍不住拍拍額頭，感慨道：“真是我親娘。”

    “你真不像是我生的?！表n高氏鄙視地看了他一眼，“現(xiàn)在九月，按照九個月算，也得明年六七月份。跟小寒說，明年夏天我去她家?！?/br>
    韓有福正幫劉素芬收拾小寒給他們買的東西，“你去她家干啥？”

    “照顧她坐月子?！表n高氏道，“你倆在家。等咱家的糧食收上來，小寒的孩子大點(diǎn)，能離開娘了，你再去。”指著劉素芬。

    韓有福頓時覺得腦袋一抽一抽的痛，“你咋說風(fēng)就是雨？”

    “她明年二十五，再不生就生不出來了?！表n高氏道。

    韓有福：“小虎出生的時候——”

    “險些要了素芬半條命，忘了？”韓高氏點(diǎn)點(diǎn)他，“虧你還是三個孩子的爹，連女人年齡越大越難懷孕都不知道，要你有啥用?！?/br>
    韓有福點(diǎn)點(diǎn)頭，“娘教訓(xùn)的是，我回頭就給小寒寫信?！?/br>
    “別想糊弄我，現(xiàn)在就寫。”韓高氏說著話就往小虎房里去。

    劉素芬連忙說：“娘，小寒在拍戲?！?/br>
    韓高氏猛然停下來，“得拍多久？說實(shí)話！”

    “明年四五月份?！眲⑺胤业?。

    韓高氏瞥她兒子一眼，韓有福使勁點(diǎn)頭，“明年年底一定會放。”

    “那你就跟小寒說，這個戲拍好就懷孕，后年生。”韓高氏掰手一算，“后年二十六，不能再拖?！?/br>
    當(dāng)初劉素芬懷第三個孩子的時候，韓有福找人打聽過，女人年齡越大越容易生閨女，韓有福想到這一點(diǎn)，真不能再拖，“你坐，我去拿紙和筆。”

    十月九日，上午，立夏把小寒送到劇組，到家就看到窗臺上放著一封信，“誰的？”

    “我爹的。”小虎道，“他有些字不會寫，可能會用拼音代替，你湊合著看?！?/br>
    韓有福小時候是東北最亂的時候，那時候的人為了逃命，飯都不顧吃，更別說讀書習(xí)字。立夏在東北呆了十多年，知道這點(diǎn)，“沒事?！辈痖_信，頓時樂了。

    “我爹寫的啥？”小艾把被單甩繩上就過來問。

    立夏：“催你姐生孩子?！?/br>
    今天是周末，夏民主也在家，聽他這樣說，“小寒年齡不小，也好生了?！?/br>
    “擱咱們家不算大?！绷⑾恼f著，掃一眼蔡紅英和田蓉。

    夏民主無語了，“當(dāng)我沒說?！?/br>
    “行啊?！毙『氐郊遥⑾恼鏇]跟她說這事。但他給韓有?；匦诺臅r候有特意提到，小寒知道了。

    一九八四年暑假，小艾和小虎剛一到家，韓高氏就問他倆，小寒懷了沒。這事瞞不了，小艾就老老實(shí)實(shí)說沒有。

    韓高氏以為小寒把她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就對小艾說，“回去告訴你姐，在給我買洗衣機(jī)、電視機(jī)、冰箱和生個孩子之間選一個?！?/br>
    “奶奶，過分了啊?！毙“?。

    韓高氏：“我就過分，咋了？”

    小艾真不能，也不敢把她怎么著，“生孩子不是雞下蛋，說生就生。再說了，城里現(xiàn)在提倡少生優(yōu)生幸福一生，晚婚晚育破除陋習(xí)。我姐是黨員，你讓她現(xiàn)在生，就是跟組織對著干?！?/br>
    “你姐二十五了，還要多晚？”韓高氏點(diǎn)點(diǎn)她，“告訴你姐，該生不生，后悔一生。該養(yǎng)不養(yǎng)，老無所養(yǎng)?！?/br>
    小虎“撲哧”笑噴，“奶奶厲害，都學(xué)會順口溜了。”

    “你閉嘴，別打岔?！表n高氏瞪一眼小虎，“明年今天，我必須要見到孩子。”

    小艾：“那萬一我姐夫有問題，生不出來咋辦？”

    “小艾！”韓有福道，“不能這樣說你姐夫?！?/br>
    小艾：“我只是打個比方，奶奶?！?/br>
    “咋辦？”韓高氏看看她兒子，又看看她老伴。

    去年小寒帶她爹娘去醫(yī)院檢查，劉素芬沒事，韓有福的肺有點(diǎn)毛病。小寒就跟醫(yī)生說她爹飲食清淡，不抽煙不喝酒，小韓村山清水秀，沒什么污染，肺不可能有問題。

    醫(yī)生詳細(xì)問一遍，得知韓老頭喜歡抽煙，就說他是吸二手煙吸的。后來韓有福把他爹娘忽悠到醫(yī)院，又做個全身檢查，老兩口不信韓有福的話，很相信醫(yī)生，得知韓老頭的肺跟韓有福一樣，有點(diǎn)小毛病，可把老兩口嚇得不輕

    從省里回來，韓老頭就把小寒給他買的煙賣了，實(shí)在想抽煙，就嘬嘬煙袋嘴，別人問他咋不放煙葉，韓老頭難得好好跟人家說，不能再抽，再抽就把他兒子的命抽沒了。

    韓老頭和韓高氏的身體極好，韓有福壯的跟一頭牛似的，居然查出??？不少人覺得自己只有點(diǎn)小毛病，不需要去醫(yī)院，也紛紛去縣里檢查，家中富裕的更是直接去省城，結(jié)果真有兩個查出問題，由于年齡太大，醫(yī)生不敢給治，就回家養(yǎng)著。

    今年開春，那兩人先后去世。打這以后，韓老頭有點(diǎn)不舒服就去醫(yī)院，以致于他想也沒想，“去醫(yī)院檢查。”

    “對！”韓高氏道，“小艾，叫你姐夫去醫(yī)院?！?/br>
    小艾看向小虎，咋辦？姐夫會不會揍我？

    真有你的！小虎瞪一眼她，“奶奶，我姐夫一個大男人去醫(yī)院查能不能生，醫(yī)生會笑話他的?！?/br>
    “怕人笑話連孩子都不要？”韓高氏道，“跟他說，他不要孩子，你姐得要。他敢不去，就讓你姐跟她離婚。”

    小虎嘆氣：“您老能不能別動不動就離婚。”

    “不能。”韓高氏道，“你們不說，我跟你們?nèi)ナ锥几f?！?/br>
    小虎連忙說：“說，說，我一定會把您的旨意帶到?！?/br>
    “少糊弄我?！表n高氏道，“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你。”

    小虎：“我知道，咱家奶奶最厲害?！?/br>
    韓高氏哼一聲，算是默認(rèn)，也沒再說什么。然而，十一月中，東北下大雪那天，韓有福、劉素芬和他們爹娘坐在屋里話家常，算著小寒該懷孕了，韓高氏又叫韓有福給小寒寫信。

    韓有福此時真覺得小寒該生了，沒容他娘說第二遍，就去拿紙筆寫信。韓有福的信到的那天，小寒正準(zhǔn)備去人藝演出。

    《天仙配》四月份殺青，小寒閑下來，人藝就請她過去排話劇。小寒想著多個朋友多條路，也沒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