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劇演出多放在周末，小寒排的話劇也沒搞特殊，十二月十五日，周末下午，立夏要和小寒一起去人藝，小寒登臺(tái)，他看演出。倆人正在戴手套的時(shí)候，小虎拿著一封信直直地向小寒和立夏走來。

    立夏想也沒想：“又是催生？”

    “我感覺是。”小虎摸摸鼻子，替他爹感到不好意思，依然說，“姐，可以考慮了。你再不生，我和二姐回去，奶奶能劈了我倆。”

    小寒：“拆開看看，如果是催我生孩子，你給爹回信，就說我在調(diào)養(yǎng)身子?！?/br>
    “調(diào)養(yǎng)多久？”小虎一邊拆信一邊說，“三年五載可不成?！?/br>
    小寒看向立夏，“你覺得呢？”

    夏民主走出來，豎起耳朵聽。

    “是你生，不是我生，我聽你的?！绷⑾牡?。

    夏民主頗為失望，搖搖頭轉(zhuǎn)身回書房。

    小虎看到了，沖小寒努努嘴。小寒回頭，正好看到夏民主的背影，“爸想要孫子？”

    “別管他，他想要的多著呢?！绷⑾呐ゎ^看一眼，“關(guān)鍵是你怎么想，從懷孕到孩子能離開你，至少得一年半?！?/br>
    小寒：“是呀。出了月子就把孩子丟給我娘，我肯定舍不得。”

    “是催你生孩子。”小虎試探道，“我給爹回信得調(diào)養(yǎng)兩年？”

    第125章 德藝雙馨

    小寒算一下時(shí)間,“先拖一年半載吧。兩年的話,奶奶會(huì)直接殺過來?！?/br>
    “好的?！毙』⒖匆谎哿⑾?，“現(xiàn)在就給爹回信？”

    立夏擺擺手，去吧。

    小虎回房翻出信紙和筆就寫，他姐夫身體有問題,最近在喝中藥,醫(yī)生說得喝半年。病好了也不能立即要孩子，因?yàn)槭撬幦侄?，必須等身體里的毒素消失才能生。預(yù)計(jì)得到明年年底。從頭到尾都沒提，是小寒暫時(shí)不想生。

    韓高氏和韓老頭不識(shí)字，以往小虎給韓有福寫信都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十二月底收到小虎的信,韓有福翻來覆去一夜沒睡著。翌日天蒙蒙亮,韓有福聽到說話聲，就穿著衣服出去問他娘該咋辦。

    韓高氏這輩子經(jīng)歷過太多事,聽到立夏身體有毛病，眼皮都沒眨一下，“我就猜到是他有問題,還好意思說小寒不想生。有女人不想生孩子？”也沒要韓有?；卮?，就繼續(xù)問，“喝半年藥就能治好？”

    “說是能治好?！表n有福道，“我擔(dān)心不能?！?/br>
    韓高氏：“不能就叫小寒跟他離婚?！?/br>
    “娘，是我擔(dān)心。”韓有福不禁嘆氣。

    韓高氏：“我又沒說現(xiàn)在就離，也沒說明年離。治個(gè)三年五載還治不好再離。不行？”

    “不,也，也不是不行。”韓有福也擔(dān)心小寒老無所依，他想的是去孤兒院抱養(yǎng)一個(gè)，可是看他老娘的態(tài)度，又得扯到離婚上，“我給小虎回信咋寫？”

    韓高氏：“寫啥？再過幾天小艾和小虎就回來了?！?/br>
    “回來？”韓有福猛然想起，快放寒假了。

    韓高氏點(diǎn)點(diǎn)他，“你能干啥啊。連孩子啥時(shí)候放假都不知道?！?/br>
    “娘的記性好?！表n有福觍著臉笑笑。

    韓高氏白了他一眼，轉(zhuǎn)身回屋。

    片刻，韓高氏又開門出來。

    韓有福左手鐵鍬，右手糞筐，正打算去掃豬圈，“娘還有事?！?/br>
    “這個(gè)給你?！表n高氏道，“回頭給小虎。”

    韓有福放下鐵鍬和糞筐，打開盒子一看，瞠目結(jié)舌，“在哪兒弄的？”

    “你審我？”韓高氏問。

    韓有福連忙把盒子蓋上，“沒有，沒有?！边€給韓高氏，“留著你和我爹用吧?！?/br>
    “不要？”韓高氏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他，“良心發(fā)現(xiàn)了？”

    韓有福嘆氣：“娘，說話別這么難聽。你們以后有個(gè)好歹，還不得我伺候啊。”

    “我和你爹沒事。”韓高氏想說，我還有。一看她兒媳婦出來，慌忙咽回去，“真不要？”

    韓有福：“把小虎和小艾的獎(jiǎng)金給我，我找村里人買一支?！?/br>
    “兩百塊買一支？！”韓高氏尖叫道。

    韓有福連忙說：“不是，我的意思是先買一支?！?/br>
    “那你要這么多錢干啥？”韓高氏反問。

    韓有福：“我多帶點(diǎn)錢，萬一人家家里有多的，我都買來，留著你和我爹用。小寒和立夏還年輕，一支就夠他們用好些年的?！?/br>
    “你去打聽打聽誰家有，我跟你去。”韓高氏道。

    劉素芬聽出來了，“我娘家那邊有?！?/br>
    “是不是你爹娘？”韓高氏問。

    劉素芬：“不是?！?/br>
    “不是就算了。他們要有，我直接找他們要。小寒小的時(shí)候借的錢還沒還我?！表n高氏瞪一眼劉素芬，“再被你爹娘知道咱家有錢買參，又得找我借錢?！鳖D了頓，“我的錢是留著給小虎娶媳婦的，你也別惦記?！?/br>
    劉素芬這次真冤枉，“我沒有。”

    “沒有最好?！表n高氏道，“有福，去你大姐和老三家問問?！?/br>
    韓有福：“咱們村就有?！?/br>
    “不能找村里人買?！表n高氏道，“我和你爹好好的，你去買參，人家不想也知道是小寒那邊要用?！?/br>
    韓有福仔細(xì)一想，“娘說得對(duì)，啥時(shí)候去？”

    “等小虎和小艾回來再去。”韓高氏道。

    臘月十八晚上，姐弟倆頂著風(fēng)雪回來。韓高氏看到孫女和孫子身上全是雪，難得沒第一時(shí)間去翻行李，而是讓劉素芬去給他倆做雞蛋面疙瘩。

    小虎聽到“雞蛋”倆字，眉頭一挑，脫掉全是雪的棉襖，爬到炕上就把包裹拆開，翻出兩頂黑色帽子，“這是我姐給你們買的，春天戴。這個(gè)是我二姐織的圍巾?！?/br>
    “你？”韓高氏看向小艾，臉上寫滿不信。

    小艾眼皮往上一翻，“跟大姐學(xué)的?！?/br>
    “二姐知道大姐給你們一人織一條，怕累著大姐，就叫大姐教她?！毙』鸭t色的那條給韓有福，“這個(gè)是娘的?！?/br>
    韓高氏：“就這么多？”

    “哪能啊。”韓高氏不再鬧著要洗衣機(jī)，小寒這次就給她買兩只烤鴨。小虎把油紙包打開，就問，“意不意外？”

    韓高氏露出笑臉，“你倆以后要有你姐一半孝順，我和你爺這輩子也知足了?！?/br>
    “兩只鴨子就知足？”小虎歪著頭打量著她，“奶奶，您的胃口變小了啊。”

    韓高氏想說，我胃口，猛然一頓，朝小虎身上就打，“你個(gè)熊孩子，我打死你！”

    “別打，別打?！毙』⑦B忙說，“還有，還有?！卑养喿咏o韓有福，“爹，放柜子里，明天熱給爺爺奶奶吃?！彪S即又掏出一包，“猜猜這個(gè)是啥。”

    韓高氏看到外面塑料袋，里面油紙，“豬rou？”

    “不是?！毙』⒋蜷_，“我姐鹵的牛rou，說是等我大姑和小姑來給你拜年的時(shí)候再吃。至于這些書，是給村長(zhǎng)家孩子的?！?/br>
    韓高氏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村長(zhǎng)叫你姐夫買的？”

    “沒有?！毙』⒌?，“村長(zhǎng)對(duì)姐夫好，是念著姐夫家以前對(duì)他家有恩，人家從沒想過要姐夫報(bào)答。我姐說咱們不能當(dāng)沒發(fā)生過?！?/br>
    小艾接道：“這話是我姐說的。姐還說她和我姐夫知恩圖報(bào)，等她以后成大名人，人家記者來咱們村采訪，知道他們對(duì)村長(zhǎng)家那么好，會(huì)說我姐是一位德藝雙馨的藝術(shù)家?！?/br>
    “有啥好處？”韓高氏問，“你倆別想糊弄我。”

    小艾：“組織看到我姐這么優(yōu)秀，會(huì)給她漲工資，有啥好事都想著她?！?/br>
    “能漲多少工資？”韓老頭突然開口。

    小艾看向小虎，說不說？

    現(xiàn)在先不說。小虎微微搖頭。

    韓高氏朝他身上一巴掌，“干啥呢？”

    小虎嚇一跳。

    “說！”韓高氏瞪著他。

    小虎嘆氣，“還沒落實(shí)，等確定下來再告訴你?！?/br>
    “你說，我跟你爺爺誰也不講?！币婍n有福還在，韓高氏指著門，“出去?！?/br>
    韓有福頗為無奈地說，“我出去?！蹦弥喿雍图t圍巾去廚房。

    小虎笑笑，小聲說，“能分到一套房子，還是樓房，得有咱家三間堂屋這么大。”

    韓高氏驚得合不攏嘴，緩緩轉(zhuǎn)向韓老頭。

    韓老頭滿臉震驚，也不敢相信，“你，你姐才二十五。這么年輕，單位就給這么大的房子？”

    “所以我說還不能確定。”小虎道，“得看大家喜不喜歡《天仙配》。”

    韓高氏忙問：“《天仙配》啥時(shí)候放？”

    “二十?！毙』⒌?，“后天晚上?！?/br>
    韓高氏沉吟片刻，再次看向她老伴兒。韓老頭微微點(diǎn)頭。

    小艾不懂，戳一下小虎，這老兩口又打什么啞謎？

    韓高氏之前惦記著洗衣機(jī)，就讓韓有福找電工接線，韓家如今也用上電了。臘月二十日上午，韓高氏就讓韓有福拿只烤鴨去他大姐家借電視機(jī)。

    小寒她大姑的公公婆婆不如韓高氏臉皮厚，人家怕她，不但沒收韓有福的鴨子，還讓韓有福把電視機(jī)拉走，《天仙配》放完再送回來。

    韓有福的大姐有兩個(gè)兒子四個(gè)孫子孫女，最小的孫女有四歲了。一看韓有福拉電視，又哭又鬧不準(zhǔn)他拉。韓有福見孩子哭得可憐，就說，“不拉了?！?/br>
    “拉走吧?！表n有福的大姐說，“你空著手回去，娘又得罵你沒用?！?/br>
    孩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韓有福不好意思，就想個(gè)折中的法子，“把幾個(gè)孩子帶上？”

    “不行，不行?！毙『蠊脭[手。

    韓有福：“沒事。也不知道小虎跟她說了啥，這兩天走路帶風(fēng)，早上見到咱嬸子還跟人家打招呼，差點(diǎn)把嬸子嚇個(gè)半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