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罵了會,看簡嘉眼睛亮晶晶的,兩腮,卻出奇得紅,她站不穩(wěn),周瓊把她領(lǐng)回來,拿出體溫計,十分鐘后,事實浮現(xiàn)簡嘉發(fā)燒了。 陳清焰把她初夜做到發(fā)燒。 這讓周瓊憤怒。 簡嘉散架地在陳清焰的私人公寓里昏昏沉沉睡了兩天。 在醫(yī)院隔壁。 周瓊照顧她,而醫(yī)院里,陳清焰請了護工。 公寓里,小陶一周來打掃兩次衛(wèi)生,小保姆進門后,發(fā)現(xiàn)了兩女一男,床上一個,廚房里一個,客廳里,才坐著累了習慣揉眉心的陳清焰。 “忘記跟你說了,今天不用來?!标惽逖鏀[開茶幾上的醫(yī)學刊物,翻了翻,找出《journal of orthopaedic sports physical therapy》,等她亂竄完。 “呀,少爺你……”小陶第一次在公寓里見到女人,一見就是倆,她被驚喜和驚嚇包圍。 周瓊是被這句“少爺”炸出來的。 她望著陳清焰那張英俊微顯冷漠的臉,譏諷問:“陳醫(yī)生,呦,您什么身份吶?”小陶喜滋滋的:“少爺是……” 陳清焰看她一眼,指著門:“回家?!?/br> 小陶那張圓臉立刻蔫蔫的,背起包,把做好帶來的菜品,一擱,溜之大吉。 卻心花怒放地打車回了家屬院。 臥室里,簡嘉仿佛睡了很久,又仿佛上一刻還是醒著的,她在陳清焰同樣性冷淡風味的被窩里坐起來,喉嚨底,那團火不在了。 公寓裝修得極簡,克制,冷感,堅硬,背后隱藏著主人更深的**。 原木色桌椅,白床,黑色咖啡壺,黑色可以包容一切,白色亦如是,冷淡脫俗到讓常人住不下去,簡嘉在沒有任何感情工業(yè)化冰冷般的房間里醒來,以為在太平間。 但陳清焰的床鋪有好聞的味道。 起來,穿上衣服,她拉開半敞的衣柜,分門別類,整整齊齊。 他愛干凈,從來沒有邋里邋遢的糟糕時刻。 周瓊把從來沒用過的廚房弄得很人間,做好飯,給簡嘉再量體溫,恢復(fù)如常。 沒等開吃,周瓊接到一個電話,交待簡嘉幾句,要走,簡嘉忙攔住她,私語了個要求,聽得周瓊又想罵人,念她病中,不發(fā)作。 但心里已經(jīng)認定她的確病得不輕。 房間里靜下來。 陳清焰觀察了簡嘉的神色,問她:“好些了嗎?”簡嘉一面對他,人就在瀠洄的恥感大海里蕩啊蕩的,沒有桅桿,沒有帆,她氤紅著臉,只點頭。 兩人死氣沉沉地把飯吃完,陳清焰不讓她動,第一次用了當擺設(shè)的洗碗機。 等陳清焰再從醫(yī)院回來,人不在,窗臺底下多了兩盆長勢喜人的琴葉榕,金屬花盆,冷線條,但不妨礙植物安靜有力量地獨自生長。 茶幾上,輕盈的玻璃杯里,插了幾枝尤加利葉。 跟公寓整體風格非常般配,多了活氣。 陳清焰覺得姑娘的審美和他在一個水平線上,他笑笑。 然而卡也放在茶幾上。 所以,從這天開始,他準備好要跟她正經(jīng)戀愛。 然后,盡快結(jié)婚。 這個決定,倉促中有著說不出的惝恍。 周滌非穿婚紗的樣子,砥礪著他的心。 醫(yī)院里,簡嘉避開mama,在病房盡頭的樓梯那小聲地講電話,許遠在問她為什么不再來“齷齪之徒”,她斟酌著回答: “我最近準備cpa的考試,那個錢,”想把話題納入她的軌道,“我分期還你,這個月先還一千行嗎?” “我不急?!?/br> 可她很急。 “去看看阿姨可以嗎?”許遠也在斟酌。 簡嘉一下拒絕:“不,”覺得自己自己口氣生硬了,緩一下,“我mama這幾天情況剛穩(wěn)定,需要絕對臥床?!?/br> 言外之意,不想人打攪。 那頭沉默。 簡嘉懷疑對方把電話掛了。 “程程,你躲著我,我在想,即使我們不能夠成為男女朋友,當好朋友也是可以的?!?/br> 他說這話,似乎也沒多少失望。 簡嘉腦子里轟然作響,她總是能有意無意想到陳清焰,好像,當下,兩人儼然已是不規(guī)則戀人,握了握手機,她聲音更小:“我一直把你當朋友。” 說完,快速掛掉電話,她靠在扶梯上在思考到底今晚要不要去“齷齪之徒”。 至于,為什么會猶豫,簡嘉不愿去想陳清焰,她以為,應(yīng)該是矜持,電話往來,牽手,接吻,兩個人手忙腳亂地在新婚夜完成第一次,這是她粗糙的幻想。 但事實是,發(fā)生在她身上,從接吻,到做、愛,陳清焰在極短的時間里帶著她完成。 這顯然不環(huán)保,速食。 把她變成輕浮的姑娘。 等他來找自己,僅僅以目相對,簡嘉便覺得兩人完成了交、合,她又嚇壞,生疏地找話在摸到包里的糖果時: “陳醫(yī)生,您吃糖嗎?” 在他簡短回答“不吃”后,尷尬的,簡嘉沒繼續(xù)掏,陳清焰望著前方,專注路況,“你想吃隨意?!?/br> 一共八顆,她默默剝開一顆檸檬糖,需要冷靜,到嘴里,臉一下酸到扭曲。 一車廂的檸檬味兒。 這個時候,要等紅燈,很長,陳清焰轉(zhuǎn)過臉,看看她:“什么糖?” 簡嘉不知怎么想的,拿紙巾托著,取出來,意思讓他看清楚:“檸檬味兒的松仁糖。” 陳清焰面色淡淡地給捏過去,朝嘴中一送,皺了下眉,英俊極了,對一臉懵然的簡嘉說: “味道很沖?!?/br> 她下意識靦腆著:“那是我吃過的……” 他在做什么? 不嫌臟嗎? 陳清焰笑,他覺得沒差別,兩個人,那天晚上不知交換了多少口液,體.液,她大概不知道她噴到他身上,床單濕透,而一顆糖果,微乎其微。 沒幾下,在紅燈還剩十秒時,他忽然轉(zhuǎn)頭,貼近,勾住下巴,把糖果還到她嘴里,低聲命令:“含著?!?/br> 陳清焰黑眸沉沉地繼續(xù)開車。 不可侵犯的,雕塑。 簡嘉心跳失常,紅著臉,藏到圍巾里遮住嘴巴,含吮沾滿他口水的糖果,吐不是,不吐也不是。 艱難下咽。 她僵硬地縮在副駕駛中。 完全應(yīng)付不來他有一下,沒一下,突襲似的撩撥。 但陳清焰不再說話,沉默很久,直到兩人用完餐,他問她要不要去看電影。 “我準備cpa的考試?!彼肟磿?/br> 還沒有放棄cpa。 “你都在忙什么?我聽說,你在學??凕c很高?!标惽逖鎸λ幸蓡枺蚯锴镞@個時候在安永忙得像陀螺,朋友圈里,永遠是一個特別能吃苦的形象,偶爾聯(lián)系他,很克制,像無意想起世界上還有他這么個人。 他沒點破。 而她,在瞎忙。 而且忙得夠嗆。 簡嘉揪著圍巾:“我現(xiàn)在適合打零工。” “有職業(yè)規(guī)劃嗎?”他點到正題。 忽然像個長輩,簡嘉沉默了下揉揉眼睛:“我想進事務(wù)所積累幾年,再去國企,本來,mama是希望我畢業(yè)后考到稅務(wù)局最好,很安穩(wěn)。但現(xiàn)在她希望我當老師,我想,也挺好的,能多陪伴她?!?/br> 她尷尬笑笑:“希望我能拿到資格證?!闭f完,出神地看窗外,她同樣擔心政、審那一關(guān)。 “先結(jié)婚吧?!标惽逖婢镁每粗虼巴獾膫?cè)顏,淡淡說,但神色莫測。 簡嘉愣怔,回頭,眼睛漂亮得像一個夢。 好像周滌非就在眼前。 “跟我結(jié)婚,剩下的,你慢慢去完成。” 他忘記對方不過是個大學要畢業(yè)的女孩子,太年輕,處境糟,結(jié)婚遠不在規(guī)劃之內(nèi),他也忘記,幾天前,只不過讓對方答應(yīng)跟他戀愛。 “不要拒絕我?!彼f,眼睛里閃過難言的傷痛,深闊成潭,不是因為眼前人。 外面,滿滿是跑動的流光,影影綽綽。 簡嘉眨著眼,像寶石的碎片,她緊張,迷蒙,上一刻在談?wù)摤F(xiàn)實一種,有瑣碎的冷峻,這一刻,他在跟她談婚姻。 婚姻應(yīng)該是什么? 愛,道德,和樂趣。 她薄薄的呼吸聲有了起伏,狠咬住唇:“我害怕?!?/br> “怕我嗎?”陳清焰壓低聲音,“跟我結(jié)婚,你會輕松些。” 他始終不提感情。 簡嘉被他引導著,突然難堪,喉嚨酸堵地問他:“你是說mama的費用?” “一方面?!彼曇艉艿?/br> 另外的方面,他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