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jié)
思及此,蘇鸞心底涌上一股子失落。轉頭看了看水琴,她驀地想起,對小道士說道:“對了,我?guī)Я诵┧佚S了來,快去給你師父用些。你們幾人也分分,填填肚子?!?/br> 水琴將食盒放到地上,蓋子打開。蘇鸞取出里面的青菜餅子,從鐵欞子中間遞進去。 小道長兩眼泛光的接過,如果至寶般扯動了下嘴角。而后他急急捧去給碧水道長:“師父您看!有施主來給咱們送吃的了!” 在小道長推了兩下后,碧水道長終于睜開眼看了看那誘人的青菜餅子,但他很快又閉上了眼。 如今的他太過孱弱,已是半昏半醒的狀態(tài)。 若只是六日無米尚且能挨,偏偏連牢里的水都是帶著油星子的涮鍋水! 修道之人,本修辟谷之術,可不食五谷只飲仙露??梢贿B數(shù)日連口水沒有,再高深的道行也要撐不住了。 青菜餅子固然誘人,可如今他急需的,是水。 見師父不肯食,小道長又捧著餅子給其它幾位師兄。大家都是激動之余,卻無一人伸手取食。 呆的久了,視線也漸漸能與這陰暗的牢房匹配了,蘇鸞可以清楚的看到幾位道長干涸開裂的嘴唇。 又看了看被他們扔在一旁,盛著菜湯子的碗,蘇鸞大約明白了什么。 只怪她沒想到這一層。 來前蘇鸞只想著道長們,可能在牢中不方便隨著其它犯人用食,故而帶了素齋。卻未曾想牢房如此苛待,連清水也不給! “小道長,”蘇鸞輕聲喚道。 捧著餅子在牢房里轉了一圈兒沒送出去的小道士,有些沮喪的走回了蘇鸞身邊。他抬頭看看蘇鸞,滿中布滿哀傷。 “你們再忍忍,我馬上去給你們備水,很快就給你們送進來!”信誓旦旦的說罷,蘇鸞轉身往外去。 “施主……”小道士不知說何,只是由心的感激,口中低低的念著。 出家人早該摒棄七情六欲,可此刻他卻想哭。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c原色c 147瓶;蘇丶諾諾、3437848 50瓶;漓沫 49瓶;lin 48瓶;輕顏 35瓶;冰鎮(zhèn)檸檬汁 30瓶;雪影月無 25瓶;evamyth、煙花易冷、wing、花未語、moonke、蘇吉祥、知夢、仙仙、kuzco、妞妞、夜涼如語、germaine27、stelrpan、cecile、書柜里的老鼠、能不要昵稱嗎、時間的黑白、悠悠我心、胖得象堅果、lilisi、艾納王、夏洛克王爾摩斯、子夜十二 20瓶;靜待花開 15瓶;荼jojo、鬧心蟲蟲、九月櫻飛、味銘、ray、光希、輕解羅裳、天使的微笑、小穎 10瓶;yu、eran、陌寶拉拉隊 9瓶;源灝 8瓶;aftercrystal 6瓶;零骨 5瓶;悶sao小霸王 4瓶;ttpy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79章 蘇鸞帶著水琴走出沒多遠, 便看到等候在前面的獄卒。 見二人這么麻溜的就出來了,獄卒倒是高興的很, 連忙賠了個笑臉兒:“二位公子, 這么快就探視完啦?” 未經上頭許可的情況下,私收賄賂放人進去探視,這種事本身也是擔著責任的, 最煩的就是膩膩歪歪哭哭啼啼拉幾回拉不出來的主兒。 水琴知道自家小姐懶得跟這種人講話,便代答道:“是啊?!?/br> “那就快跟我從后門出去吧?!闭f著這話, 獄卒便轉身引路。 “等下!” 獄卒回身, 見喚住自己的竟是那位始終未開過口的清秀公子,不禁有些意外。怔然下, 他問道:“這位小公子怎么了?” “想不想再多賺點兒銀子?”蘇鸞上前挪了半步,離那人近些,同時也壓低了聲量。 “公子還有什么要求?”那獄卒疑道。 “給里面的人餐餐備素齋,送清水?!?/br> “呵, ”獄卒輕笑一聲,微微鎖眉看著蘇鸞:“我說這位小公子, 咱們牢房犯人的伙食可是灶房統(tǒng)一配送的,不是您給個幾兩銀子就能單獨開小灶的……” 這話還未說完,獄卒的眼前便閃過一道金光, 他不禁愕住了! “那金子呢?”蘇鸞面無表情的倨傲問道。她手里隨意捏著的那個金錠子,正借著牢里的微弱燈光,閃出熠熠光芒,吸引著那獄卒的視線, 也使得他閉嘴咽下了后面的話。 “看來是不方便?”蘇鸞一副無所謂的語氣,說著便作勢要將金錠子收回。 說時遲那時快,獄卒雙手去奪,從蘇鸞將要落下的手里接過那枚金錠子,同時嘴里急不可待的道:“方便方便!我讓我那婆娘每日做三頓素齋來送!” 蘇鸞終于露出個滿意的淺笑:“那先給他們送些清水來?!?/br> “好好好!這就去!” 不消片刻,那獄卒便提著一壺水回來了。蘇鸞親眼目送著他將那水送進幾位道長的牢房內,才安下了心。 待那獄卒辦完事折返回來,蘇鸞和水琴便跟著他離開牢房。 臨近后門時,那獄卒四下看了看無人往這來,便一邊掏鑰匙,一邊神秘兮兮的問蘇鸞:“小公子,你可還想做樁大買賣?” 蘇鸞娥眉微蹙:“什么大買賣?”一個獄卒,又有多大的權限? 獄卒將鑰匙插到枕鎖里,有意放慢了動作,轉頭問蘇鸞:“想不想將那幾個道士救出去?” 這話,令蘇鸞和水琴雙雙詫然。一時間,蘇鸞也分不清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她壓根兒沒想過一個小小獄卒能問出這種問題來! “你……你該不會是想里應外合讓我們來劫囚吧?”蘇鸞想著這犯不上??!陸錦珩頂多在宮里住個三兩日的,一但他出宮,肯定會救道長他們出來的。她又何必急在這點時間上,以身試法? 只是碧水道長的身體…… “哎~”那獄卒擺了擺手,一派嫌棄的神情:“公子你想哪兒去了!” “那是?” “依我看,公子這出手定是個不差錢兒的主!而里面的幾位道長其實犯的事兒說大可大,說小可小。這是判是放,還不是全憑我們大人一念之間?” “你是讓我賄賂你們京兆尹大人?”蘇鸞詫然。 京兆尹又不是尋常的小官,身處皇城根兒里,天子眼皮子底下,他怎么敢?! “公子,話不用說這么重。什么賄賂不賄賂的?那些道士犯下的若是板上釘釘罪證確鑿的重罪,你就是搬座金山來也沒人敢收!問不是他們這個案子上各執(zhí)一詞,有模棱兩可的cao作空間么?這時只要舍得破費,肯于疏通,我們大人自能說服那獵戶撤了訴狀!” 說這話時,獄卒的身子不斷朝蘇鸞傾近,盡力蠱惑。 蘇鸞本能的往后靠去,視線瞥向水琴。主仆二人對了個眼神兒,知道彼此是一樣的拿不定主意。 雖說陸錦珩遲早會出宮,可碧水道人能等到嗎?就沖方才見道長時的狀態(tài),說是下一刻就能咽氣也不為過。 眼下水和糧雖是送進去了,可身體已然被糟踐成這樣,想是生了實癥。既已抱恙,又豈是補些水米就能康健的? 若是通過金銀可以將道長贖出,倒也不失為一個救人的捷徑。 只是這種行為,不是蘇道北最厭惡的么。 就在蘇鸞遲遲拿不下主意時,那鬼精的獄卒似能看透人心,察言觀色的又添了句:“不瞞小公子說,那幾個小的尚能多等些日子,可那個老的只怕……” “你有把握?”蘇鸞認真問道。 “小公子放心,這種搜不出實證卻又僵持不下的案子,咱們京兆府沒少接過。這里面的‘規(guī)矩’,我清楚的很?!豹z卒信心滿滿的豎了個大拇指,往肩膀后一指:“我們頭兒,上個月剛辦了一樁。銀子往大人那一報,當晚就將人給接回去了!” “那要多少銀子?” 見蘇鸞這廂動了意,獄卒咂咂嘴,“怎么也要……三百兩吧?!?/br> “三百兩?”蘇鸞驚愕的看看獄卒,又看看水琴。心道就算她肯破財消災,也拿不出這么多銀子來。畢竟剛剛給那些難民租了三間大院子,付的都是年租,且還給他們備了那么多糧食衣物。 蘇鸞在心里粗略估算了下,就算她將一些原主的舊首飾賣一賣,頂多也就能湊出個一百兩來,還有二百兩沒著落。 見蘇鸞神情這么困難,獄卒立馬變了副臉色:“算了,當我看走眼兒了。還以為真是救人不差本錢的。”說罷,獄卒用力一推那后門兒,作了個‘請’的手勢。 蘇鸞定了定,沉著道:“我會想法子湊這筆錢,在我湊來之前,你給我好好照顧幾位師父?!?/br> 那獄卒信誓旦旦的保證:“拿人錢財給人消災,水啊糧啊的公子盡管放心,定不會虧待了幾位道長!”接著話鋒一轉:“只是這時間嘛,也不是無限期的。實不相瞞,大人明日一早準備再次提審。” “公子該知道這‘提審’可是要動板子的,到時不論老弱病殘有罪沒罪,先殺殺威再說?!?/br> 蘇鸞面色略白,有種被人要挾卻又無可奈何的窘迫。 罷了,還是救人要緊。 “知道了,今晚我會給你湊到?!碧K鸞丟下這句,獄卒又小聲給她約定了幾句,而后蘇鸞便邁出門去。 離開京兆府后,蘇鸞帶著水琴又去了那三間大院兒。 依照之前的分工,今日榮公子該是在此給他們說教的。眼下除了他,蘇鸞也沒地兒去挪錢應急了。畢竟碧水道長是榮公子的師父,救道長他也理應出份力的。 果然榮公子今日帶來了幾個教技藝的小師傅,打算給這些之前沒出過村兒,只靠打魚耕地為生的難民們教授些課業(yè)。 見蘇鸞來,且還是女扮男裝,榮公子不禁意外的跟了出來。 “蘇姑娘,你這是……”榮公子伸手從上到下指了下,眼中是不解。 “我去京兆府的大牢看你師父他們了,女裝有所不便?!?/br> 聽蘇鸞這樣說,榮公子眼睛不自覺的瞪圓,關切道:“師父他老人家可還好?” 蘇鸞誠實的搖搖頭,事到如今她不能用善意謊言去欺騙榮公子,她需要幫手。 接下來,蘇鸞便讓水琴將今日的事全詳細說與榮公子聽。 聽罷,榮公子憤慨的握緊了右拳,發(fā)狠般的往自己左手掌里用力捶了下!之后便拿了主意:“在下這便回去向太師借銀,想來二百兩還不至于被太師拒絕?!?/br> “好?!奔热贿_成協(xié)議,榮公子回太師府借那二百兩,蘇鸞也回忠誠伯府點數(shù)棄放在匣子里的原主的那些首飾。 反正這些東西都是原主之物,出于特殊的感情她不想去碰,如今拿來救人也算用得其所。 傍晚時,于約定的茶樓,蘇鸞和榮公子匯合。 二人將各自籌來的現(xiàn)銀整合到一起,去錢莊換成整的銀票,這樣也算不引人注意。 到了京兆府牢房外的后門,蘇鸞依約定的暗號三緊三慢,叩響了木門。 獄卒果然依約來開門,悄悄帶著蘇鸞和同來的榮公子進去了。而水琴則聽了小姐的命,偷偷在外等著,以便出何差錯時有個能回去報信兒的。 跟著獄卒左拐右拐的進了前府,最后蘇鸞和榮公子被帶入一間屋子,獄卒擺了擺手示意蘇鸞他們往里去,自己倒是關上門退下了。 屋子里燈火通明,兩位大人正襟危坐于主位,一位師爺模樣的人站在一旁。 那兩位大人皆身著官服,蘇鸞雖不認得人,卻認得那官服。其中一人是京兆尹沒錯,只是另一人看官服比京兆尹還大,就是認不確切。 這氣氛,蘇鸞隱隱覺得不對勁兒,哪有人收受賄賂還這么大張旗鼓的?她的視線掃過二位大人和一位師爺后,最終落在身邊的榮公子身上。 榮公子雖說官階低了些,但再怎么說也是翰林院的人,知道的總會比她多些。 眼下自不是適宜小聲交流的場所,蘇鸞不敢問,但從榮公子的神情上,她猜到了事情的不簡單。 “你們可是來給本官送那三百兩銀子的?”穿著京兆尹官服的大人問道。聲音冷漠又傲慢,審案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