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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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子?什么銀子?”意識到不對的蘇鸞裝傻起來。 京兆尹瞇了瞇眼睛,似是有些惱蘇鸞的臨陣改口,逼問道:“那你們這個時(shí)辰偷摸進(jìn)府中,是來做什么的?” 這下確實(shí)難為住蘇鸞了。她可以打死不認(rèn)是來送銀子的,可她卻沒更好的托辭能解釋自己大晚上溜進(jìn)這里來。她只得又轉(zhuǎn)頭看看榮公子。 榮公子臉色煞白,顯然事態(tài)比蘇鸞猜的還要糟糕。 第180章 僵持下, 蘇鸞不能與榮公子互通有無,只得自己在心下快速分析此事。 獄卒說往上通好氣兒了,可京兆尹顯然不是那副態(tài)度。蘇鸞悄悄抬起眼皮瞥了眼京兆尹旁邊的位子, 心想既然請外人來, 難不成這京兆尹是設(shè)了個局……釣魚執(zhí)法? 也就是說,京兆尹想憑此次剿山匪立功,可‘山匪’沒剿到,只抓回了幾個道士。如此一來這‘功’就立的不怎么漂亮。故而見有人來探視,便干脆誘導(dǎo)對方行賄, 再將行賄之人一網(wǎng)打盡。 上報(bào)此案時(shí),他便等于立了兩回功, 一是剿匪, 二是清廉拒收賄賂。如此, 想是不馬上升官, 也能拉一大波御前的好感。 既然想到有這種可能,蘇鸞更是不能承認(rèn)此來的目的了。 就在京兆尹示意身后的師爺,打算先尋個理由對二人搜身之時(shí),蘇鸞驀地開了口:“大人, 小的是有狀要告!” 就見京兆尹和另一位大人雙雙皺了皺眉, 京兆尹不悅道:“若是告狀為何不待白日敲鼓遞狀?!” “因?yàn)樾∪私裢砗貌蝗菀鬃サ搅蓑_錢的人,若待明日又不知他會跑到哪里去了!故而小人連夜將人抓來官府,請大人為小的做主!”說這話時(shí),蘇鸞指了指身旁的榮公子。 榮公子詫然的回頭看蘇鸞,對上她眼睛的同時(shí)便明白過來, 立馬裝出一副自己也冤的表情:“大人明鑒!小的沒騙這位公子錢,定是他認(rèn)錯人了!” “吆喝,你我多年的同窗了,我怎么可能認(rèn)錯人?”蘇鸞氣乎乎的伸手指著榮公子,質(zhì)問道:“你今早來找我說家里夫人生病,急需三百兩救命錢。我好心借給了你,結(jié)果竟得知你拿著我的銀票去了青樓!” 說到這兒,蘇鸞轉(zhuǎn)頭拱手朝兩位大人拜了拜:“求大人為小的做主,若不是小的今晚正巧去飄香樓赴宴,尚不知好心借給別人的救命錢,竟成了別人花天酒地的嫖資!大人不信可以搜他的身,若小的猜的沒錯,小的借他的那三百兩此刻還在他身上呢!” 這下榮公子就明白了蘇鸞的用心,顯然她是怕過會兒京兆尹咬定收到密報(bào),他們是來行賄的,然后命人搜身。屆時(shí)他們也不好解釋身上正巧揣著三百兩銀票的事實(shí)。 為使案情簡單化,榮公子只得改口使此事趨于誤會:“蘇兄誤會了!在下并非是拿著你的三百兩去花天酒地,而是應(yīng)邀去赴宴,實(shí)際上也是想去再籌些錢的?!?/br> “噢,原來是這樣?”蘇鸞佯作誤會解開,扯出個笑臉兒來:“我就說嘛,榮公子也不應(yīng)該是那種人。既然是誤會一場,那小人就不告了……” 說罷,蘇鸞給面前的兩位大人行了個禮:“小人不打擾兩位大人談大事了?!闭f著便轉(zhuǎn)身想走。 “給本官站?。 笨粗吮硌萘嗽S久的京兆尹再次開了口,厲聲喝住企圖脫身的二人。 他心里氣?。≡鞠胫璐耸虏﹤€清廉的好名聲,這才邀了朝中同僚摯友來府中飲茶作個見證。誰知這二人一進(jìn)屋就立馬變了口風(fēng),連身上揣著三百兩的事都搶先一步找好了說辭,害得他連叫獄卒來對質(zhì)再搜證的必要都沒了。 眼下雖然沒有再豎清廉形象的機(jī)會,但這兩個壞他好事的東西也不能輕易放過! 沉了沉,京兆尹換個副平和的表情:“依本官看,你們二人的案子沒有這么簡單。還是待明日開堂審理過后,再行定奪?!?/br> “來人啊!” 京兆尹一聲令下,立馬有幾個衙役持水火棍進(jìn)了屋。 “將這二人先押入大牢?!?/br> “是!” 之后,蘇鸞便覺兩臂吃痛的輕吟一聲,被兩個衙役押著去了牢房。榮公子自然也是同樣的待遇。 進(jìn)了大牢,押他們的人將二人交給了獄卒,再由獄卒送二人去牢房。接手蘇鸞的獄卒正是哄她入局的那個,蘇鸞憤恨的盯著那人。 那獄卒之前拿過幾回蘇鸞的好處,心里多少也有些過意不去。將蘇鸞二人丟進(jìn)牢房后其它獄卒都回去了,那獄卒趁機(jī)小聲給蘇鸞說了句:“公子你別怪我,我也是受上面的指使沒法子。你給的銀子再多,終究比不上給我鐵飯碗的上峰。不過你放心,既然你落在了我的地盤,吃喝肯定會給你單獨(dú)伺候?!?/br> 這人壞歸壞,但終歸還有一分良心。蘇鸞想了想眼下也不是翻臉的時(shí)機(jī),便暫時(shí)壓下心中怒火,平靜道:“你可不可以幫我個忙?” “公子,放你我可不敢……” “不讓你放我!”蘇鸞不耐煩道。 “那公子說吧,要是能辦到的,我盡力而為?!?/br> “你將我牢房調(diào)一調(diào),調(diào)去與那些道士們一起?!碧K鸞認(rèn)真道。 那獄卒臉上閃過一絲為難,這忙說大不大,卻也有些不合規(guī)矩。想了想,他便如實(shí)道:“一間牢房頂多關(guān)押十人,你們二人過去那就超了。不如這樣吧,我給你們調(diào)到那些道士的隔壁。” 蘇鸞想想這樣倒也不錯,相鄰的牢房間除了墻,還有一個小鐵窗,說話倒也方便。 便妥協(xié)道:“好,那有勞了?!?/br> 很順利的,那獄卒將蘇鸞和榮公子調(diào)去了道士們隔壁的那間牢房。過去時(shí)有動靜,道士們看到新關(guān)進(jìn)隔壁的是蘇鸞他們,不禁驚訝不已。 待獄卒離開,和蘇鸞較熟的那個小道士便站起扒到小鐵窗上,急切問道:“施主,你們怎么也進(jìn)來了?” “說來話長……”蘇鸞也扒到鐵窗前,只是因著姑娘家個子小些,踮著腳尖才能扒上,有些辛苦。 接下來,蘇鸞便將過程簡單的說了說。隔壁道士們紛紛朝蘇鸞行出家人的禮,既感激,又愧疚因他們受了牽連。 “老道長怎么樣了?水可喝了,飯可吃了?”蘇鸞兩人扒著小窗子往對面努力看,只看到碧水道長如她進(jìn)來探視時(shí)一樣在角落里打著坐,一動不動。 小道士回頭看了眼,嘆息道:“師父高燒不退,已是用不下那飯,水倒是給他沾了幾口。” 虛弱至此的人,已不是素不素齋的問題了,頂多也就能吃個稀粥這種流質(zhì)的飯食。可牢里哪有這條件? 蘇鸞咬了咬嘴唇,落下腳跟離開了鐵窗。 “道長那邊真的快撐不下去了,不如我們還是直接報(bào)出身份來吧?”蘇鸞詢問榮公子的意見。 榮公子臉上的神情不比蘇鸞輕松,畢竟他自小是被師父養(yǎng)大,論起感情來自比蘇鸞是親厚的多。只是衡量利弊后,他搖了搖頭。 “蘇姑娘,我一男子倒是好說,可你一未出閣的姑娘被關(guān)來了男牢,若被人知道真實(shí)身份,將是極為難堪的。到時(shí)忠誠伯和安定公主,都會因此而蒙羞。甚至雍郡王世子也會陷入流言之中……” “可你說的這些有人命重要嗎?”蘇鸞反問。 “自然沒有。”榮公子冷靜回答:“若是此為唯一的法子,在下早就這么做了。可是你的丫鬟還在外面,她見你我遲遲不出去,定會明白出事了。只要她能回府稟報(bào)將來龍去脈先與府上說清楚,伯爺必會尋個適當(dāng)?shù)挠深^來救我們?!?/br> “相反,若是我們現(xiàn)在自爆了身份,未必能立馬救人?!?/br> 蘇鸞不解:“為何?” 他二人一個是伯府千金,一個是太師門下,又沒犯什么案子,為何爆了身份還出不去? “蘇姑娘可知,不管是京兆尹,還是剛剛的另一位大人,皆是李首輔一派的?” 蘇鸞雙眼不由得微微圓瞪,李首輔一心為護(hù)太子不惜鏟除皇室血脈,而蘇家早已被他們默認(rèn)為了陸錦珩那一派的。若是被他們先知道了她的身份,的確不會輕易給面子放出,反而可能會拿來大作文章。 “我明白了……”蘇鸞眼底的神色漸漸黯淡下來,偎著墻根兒坐了下去。 眼下唯有指望水琴了。 蘇鸞閉著眼縮坐在角落里,她是睡不著的,但除了默默等待,她也不知還能做什么。 過了不久,忽地有個略急切的聲音由頭頂傳來:“施主,施主!” 蘇鸞睜開眼,抬頭朝鐵窗看去。見是剛才的那個小道士,便起身湊上前問道:“怎么了?” 心下心隱隱不安,畢竟此時(shí)隔壁沒消息才是好消息。 那小道士神情悲傷:“施主,師父有話想與你說。” “好——”茫然的應(yīng)下,蘇鸞心底的不安越加強(qiáng)烈。 幾個小道士將碧水道長扶來鐵窗下,用牢里的干草堆出個小丘,好讓老道長坐在上面。 榮公子給蘇鸞的腳下也墊了厚厚一層干草,如此蘇鸞扒在鐵窗上也不那么辛苦。她靜靜的等著碧水道長開口。 令蘇鸞心喜的是,道長不知為何,此時(shí)竟比之前顯得有精神許多。 提了口氣兒,道長緩緩開口:“施主此前曾問過貧道命理之事,而因天機(jī)不可泄露,貧道未能言明……” 蘇鸞瞪大了眼睛,透過鐵窗能看到坐在干草堆上的碧水道長的頭頂。心高高提起,聽老道長這話,這回是要再點(diǎn)撥她幾句不成? 在蘇鸞的希冀下,道長果然說道:“今日,貧道便再與施主說說。” “道長請講,我必洗耳恭聽?!?/br> 與蘇鸞的熱切期盼不同,靠在墻邊同樣傾聽著道長說話的榮公子,此時(shí)正有兩行清淚默默滑過臉頰。 得道之人可看過去未來,然這些并不能輕易與人道。天機(jī)不可泄露,是因?yàn)樾孤短鞕C(jī)的人,都會賠上自己的性命。 而師父如今這樣說,證明他已看到自己的時(shí)辰不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親愛的萌,今晚24點(diǎn)還有一章噢(原想21點(diǎn)的,結(jié)果沒碼完) 第181章 道長艱難的調(diào)整了下坐姿, 使自己的聲音更能清晰的傳達(dá)到對面。 “施主的命格與尋常人不同,襲承她人歲早枯竭之命,實(shí)難過今冬……” 蘇鸞的心頭一緊,旋即問道:“可道長不是說只要我行善事,多積福,便可改命?” “行善積福的確可以改命,只是修的是來世,并非今生?!?/br> 一陣強(qiáng)烈的絕望感襲來, 蘇鸞抓著鐵欞子的手僵了下,險(xiǎn)些就要仰倒過去。 所以她這些日子以來不停的做善事,以為自己可以長命百歲,竟都是無用功?只是為來世積下的德? “那……就沒任何辦法了嗎?”蘇鸞顫巍巍的問道。而蘇鸞問過這話后, 良久對面都沒再傳來答復(fù)。 佛教中一彈指有六十剎那, 于此刻的蘇鸞而言, 每一剎那都如將她置于火上炙烤一般的煎熬。 “有一辦法?!睂γ婺莻€低沉無力的聲音, 終于又響起。 “還請道長指點(diǎn)!”蘇鸞急不可待。兩手死死握著鐵窗上的細(xì)欞子, 指尖兒因太過用力而發(fā)白。 碧水道人沒著急回答,而是低了低頭, 蘇鸞有些分不清他是身體痛苦,還是在向她致敬。雖然蘇鸞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可她覺得更像是后者。 “道長?” “施主,貧道有一事相求,還望施主能了了頻道最后的心事。” 聽著這話,蘇鸞斷定先前她沒想錯, 道長果真是在向她致敬。所以說,道長是有事想交托給她,打算拿她改命之法交換? “道長大可直言?!碧K鸞怔怔的說道。 “貧道知施主已將那些難民接進(jìn)京來,貧道希望施主能答應(yīng)將他們妥善安頓,向善引導(dǎo),促他們自食其力,走上正途。而不要任他們無所事事,游手好閑,最終成為為亂一方的流民?!?/br> 蘇鸞娥眉微蹙,心下不解。 雖說出家人憐憫眾生,可道長作為得道之人,怎會如做交易一般的將那些難民托付給她?何況那些都是成年之人,道長怎將他們形容的好似頑童一般,還需人引導(dǎo)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