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兩只狐貍眼共同微微抬頭,將張活柔上下打量,一只說:“膽敢擅闖?!绷硪恢唤釉挘骸拔ㄓ兴缆??!?/br> 張活柔生硬地冷笑:“這里是陽間的地盤,你們才是擅闖!” “族王,就是他們8年前擅闖放火,燒死我們,求族王報仇!”不知哪冒出一把痛訴的聲音,矛頭直指張活柔他們。 聽這話,指控的人像當(dāng)年縱火案的死者。張活柔在一片送葬鬼中快速掃視,卻找不到有哪只鬼在動嘴。 一直追查縱火案的蔡警官,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她沒出聲,轉(zhuǎn)頭看了眼顧躍。 顧躍的臉色比怕鬼的張活剛還要蒼白,他與蔡警官一樣保持安靜,將所有主動權(quán)交給張活柔。 張活柔:“我們不是兇手,你有懷疑,盡可去冥界申訴!” 一只狐貍眼說:“廢話少說。”另一只接話:“今晚送葬?!?/br> 才說完,底下齊聲高呼:“今晚送葬!今晚送葬!” 一呼百應(yīng),聲勢浩大,可所有送葬鬼根本沒有動嘴,他們像擺設(shè),維持僵硬的定格狀態(tài)。 張活柔咬牙:“送送送送你妹!” 她用力揮斬桃木劍,劍風(fēng)向四周劈出,所及之處,送葬鬼全被劈開兩段。 她不歇手,又迅速揮了幾下,效果很好,劍風(fēng)掃倒一大片敵人。 從心見形勢有利,被鼓舞了,壯起膽飛出柳葉刀片。刀片威力遠(yuǎn)比不上桃木劍,但聊勝于無。 張活剛連忙按著顧躍蹲下,順手又摁下蔡警官。腳邊飛來半載送葬鬼身,他看了眼,發(fā)現(xiàn)孝服底下一片空蕩。 騎在棺木上的兩只狐貍眼,一只面不改容說:“垂死掙扎?!绷硪恢桓f:“徒勞無功?!?/br> 他倆雙雙舉了舉手,角度與幅度好比復(fù)制粘貼,完全一樣,再放下時,底下的送葬鬼恢復(fù)動態(tài),一只只盲目地朝張活柔撲擊。 以一敵千,不知要?dú)⒌胶文旰卧?,擒賊先擒王,那兩只狐貍眼是罪魁禍?zhǔn)住?/br> 張活柔喊了聲:“從心掩護(hù)我!” 從心:“哦!” 張活柔握緊劍柄,遇鬼殺鬼,直朝其中一只狐貍眼沖過去,踩上一具倒下的送葬鬼身,借力往上縱身一躍,騰于半空,瞄準(zhǔn)敵人用盡全力揮劍一斬! 狐貍眼雙手一拍棺板,整個飛起,躲過了攻擊。他身下的棺木被扯了起來,豎立在一群送葬鬼的頭上。棺板飛掀,棺木里面深不見底的漆黑。 狐貍眼頭戴的孝帽,帽沿驟然抽長,卷著風(fēng)飛向張活柔。張活柔揮了幾刀,帽沿卻屢斬不斷。 “啊啊??!” 此時身后有驚叫聲,這只狐貍眼在做這些攻擊時,另一邊那只狐貍眼也在做一模一樣的舉動,只不過另一邊攻擊的對象是張活剛他們?nèi)齻€凡人。 長長的孝帽帽沿一口氣將張活剛、顧躍和蔡警官卷綁成一團(tuán),速度之快,張活剛想放粉紅豹都來不及。 狐貍眼要將他們卷進(jìn)棺木里,張活剛哇哇哭叫,心想自己第一次跟堂妹行動就攤上大事,與鬼毫無緣分。店鋪屋檐上那一根根白蠟燭,原來是他媽的給他們點的! “剛子!五千萬!”從心飛過去想救,不料另一條帽沿將她捆住。 兩只狐貍眼一舉一動毫無偏差,那邊全軍覆沒,這邊張活柔仍在硬撐。 張活剛他們被卷進(jìn)棺木,“嘭”一聲蓋上棺板時,張活柔腦子一空。 就這空檔,她被卷了。 身體被扔進(jìn)棺木,跌入深淵。眼前的視野變成長方形,小長方形,小小長方形。 漆黑的棺板兜口兜臉蓋下來,光線幾乎全部被擋,黑不見影,最后的側(cè)縫光線正要蓋嚴(yán)。 一只白皙透徹的手堪堪扣了進(jìn)來,修長的指骨把住棺板,留住了那線光。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再不出來連我都受不了了!正在想要不要給狐貍眼twins一個反轉(zhuǎn)! 第69章 張活柔無聲地一下一下喘氣, 無論怎樣喘, 都有將要窒息的無助感。 她死死盯著那只扣進(jìn)來的手, 砰砰的心跳聲敲擊耳膜,如旱雷沉重。 直到那只手不帶猶豫, 強(qiáng)勢地將棺板掀翻,滿眼的光線重新出現(xiàn),張活柔終于聽見自己心臟狠狠落地的聲音。 如釋重負(fù)。 一張逆光的臉孔探進(jìn)棺木, 張活柔看不清他的臉色, 卻知道他在冷瞪自己。 他手伸進(jìn)來, 將被孝帽帽沿卷得像木乃伊的她, 從棺木底部輕而易舉撈了出去。 白袖一拂,“木乃伊帶”崩成碎塊, 她重獲自由。 張活柔才站穩(wěn), 馬上急道:“還有剛子他們!” 閻冽臉色又冷又臭, 他冷眼瞥向另一邊。 那邊,兩只笑瞇瞇的狐貍眼男鬼, 雙雙坐在一副棺木上,他們同時抬手拍拍棺板,一只說:“棺木沼氣?!绷硪恢唤樱骸耙豢碳磾溃 ?/br> 張活柔驚醒, 怪不得她剛才喘不過氣。 她二話不說沖過去, 被閻冽攔住。 閻冽厲聲問:“不長記性了是不是?” 張活柔:“那你去!” 邊說邊推他。 閻冽鳳眼怒瞇:“我憑什么去?” 張活柔直瞪眼:“你這是什么話?!” 閻冽哼笑:“聽不懂么?聽不懂就對了, 我說過的話, 你從來沒懂過?!?/br> 張活柔氣得發(fā)抖:“我沒時間跟你理論!你不救我救!你別礙手礙腳!” 張活柔拿劍直指狐貍眼,罵道:“死狐貍眼, 剛子他們要是出事,我把你們斬成十八段永不超生!” 她掙開閻冽的手,揮舞桃木劍朝狐貍眼劈去。 兩只狐貍眼齊整地縱身一飛,毫無意外地又成功躲開她的攻擊。 那副棺木卻沒那么幸運(yùn),挨了劍風(fēng),在半空中翻滾了數(shù)圈,再重重摔地上。 可那么摔,棺木仍堅如鐵石,絲毫無損。 張活柔拿劍尖去撬棺板,費(fèi)盡九牛二虎的力,棺板就是不動,蓋得嚴(yán)絲合縫。 時間緊逼,她別無選擇,索性再次揮劍,狠狠朝棺木揮斬,心里不停默念:你們都撐住,別給活活憋死了! 越默念,心里越躁,去他媽的!這棺木竟然依舊完整無缺,連半點兒漆都沒有掉! “剛子!從心!顧躍!蔡警官!”張活柔每揮一下劍,喊一聲他們的名字。 只是他們誰都聽不見,也沒有回應(yīng)。 兩只狐貍眼盤腳并排坐于半空,一只說:“尚余半刻?!绷硪恢唤樱骸皶r日無多?!?/br> 說罷,用同樣的角度仰起脖子,高舉雙手,拍了三下。 受到指令,他倆底下被張活柔斬亂秩序的送葬鬼,眨眼功夫恢復(fù)狀況,該跳祭忌舞的繼續(xù)跳,該敲鑼打鼓的繼續(xù)敲,該叫“著火了”的改叫“出殯了”。被張活柔斬斃的躺地上的同伴,于他們眼中皆為無物。 張活柔眼睜睜看著他們仿佛在慶祝盛世般的歌舞升平,除了倍覺荒謬可笑與怒不可遏,還有入心入肺的無力。 以前每一回歷險,最后總是虛驚一場。她有劍有符有膽量有經(jīng)驗,可謂天不怕地不怕。這一回,雖然預(yù)感會比以前更加驚險危難,但她沒想過或者說是不敢想,結(jié)果會是真的慘劇收場。 一聲聲“出殯了”籠罩上空,夾雜鑼鼓聲帶著回響,似幻如虛,又真實無比。 張活柔將桃木劍狠摔地上,罵道:“破劍!廢物!” 她轉(zhuǎn)頭看閻冽,一身白衫,冷眉冷臉,身為冥界三太子的他,無動于衷站在一堆群魔亂舞的送葬鬼中,毫不違和。 張活柔雙手拉住他的衣襟,喝道:“你救他們!你肯定能救!快點!” 閻冽看著她不出聲,眉眼間目光流轉(zhuǎn),晦暗不明。 張活柔咬牙切齒說:“我給錢!你要多少我都給!1億夠不夠?不夠就2億!” “我不要錢?!遍愘龢O其冷靜地說。 “那你要什么!說!我全都給!”張活柔踮起腳,沖著他的臉咆哮。 閻冽白眉微擰,冷聲道:“你如今沖我發(fā)脾氣?你若記住我三番四次提醒你的話,結(jié)果何須如此?” “我不記??!”張活柔一句頂回去,拉著他往棺木走,“你去救他們,現(xiàn)在就去!” 閻冽跟那棺木一樣,刀槍不入,動都不動。 張活柔推過閻冽無數(shù)次,從未覺得他像此刻這么重。 “他們會憋死的,會憋死的!”張活柔一下子濕了眼睛,喉嚨哽咽,吃力地把話說全:“閻冽,你救救他們!我求你,我求你了!” 閻冽喉結(jié)滾動,眼睫毛幾不可覺顫了顫,就是不答應(yīng)。 “三殿下,求求你,求求你了!”張活柔雙手死死揪住他的衣襟,臉低埋著,話聲隱著哭腔。 閻冽說:“他們?nèi)粢鍪?,你?zé)無旁貸?!?/br> 張活柔忍著沒哭出聲:“我知道,我不應(yīng)該帶他們進(jìn)來!” 閻冽又說:“我不止一次告誡你,你的劍,你的符,全是依照你所行的事而配備。你所行的事,僅指對付民宅里的孤魂野鬼。而此地,長達(dá)千年的亂葬崗,臥虎藏龍,十面埋伏,不是你身上的武器能應(yīng)付的?!?/br> “我不知道這里是……我不知道……”張活柔低著頭搖,說不下去。 如果她早知道這個地方兇險無邊,如果她早知道! 閻冽:“知錯了嗎?” 張活柔:“知……” 閻冽:“以后還敢不敢?” 張活柔:“不敢……你快去救他們!” 閻冽:“再求求我?!?/br> 張活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