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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長命女在線閱讀 - 第116節(jié)

第116節(jié)

    畢喜大聲喝彩:“打得好!”他手下的打手們也跟著一起沒心沒肺地亂叫:“好!”一個個自己還歪鼻斜眼地流著血,就又樂上了。

    梁玉看看都打得差不多了,道:“行了,開門吧。帶上這頭豬,咱們走。”

    王大郎打量了一下畢喜與張阿虎的體型,先將張阿虎揪了起來。張阿虎終于得喘一口氣,哭道:“這是為什么呀?”不是來打畢六的嗎?不是要做獄霸的嗎?畢六最兇,你打他立威就好,難道你當霸王,不得要幾個幫手嗎?我最恭敬了呀!

    梁玉懶得與他費口舌,吩咐道:“去他的老巢,抄了吧?!?/br>
    【為什么?我本來也不想打你的,你們仨,怎么著也得個大份兒給小先生。不過呢,我不把你們打成狗,別人怎么敢跟縣衙遞狀子?!不將你們法辦,此地就不算治理得好了。打人什么時候都能打,移風易俗卻是很難的。】

    她與袁樵到了楣縣之后反而不得見面,彼此之間通信并不很方便,無法做到事事溝通。她也只能“先斬后奏”,并且也不認為自己需要事事都跟袁樵請示。她多能折騰呀?那不得把他的小身板兒給累壞了?

    梁玉站在馬側(cè),畢喜、張阿虎被押在后面,扳鞍上馬時,余光瞥到畢喜往身后某處看了一眼。梁玉才上馬又跳了下來,道:“且慢,去搜,一間一間的搜?!碑呄蚕牒蠡谝呀?jīng)來不及了。王大郎很快去帶出來一個穿藍衣的小姑娘。

    張阿虎滿腔憤怒:“畢六!你對我講沒抓到的!”就是為了抓這一批貨,他才不小心撞上了袁樵和梁玉,才有了現(xiàn)在這個慘狀。這個小姑娘正是這批貨里最出挑的那一個,也是最有心眼兒、跑得最遠的那一個。畢六居然想私吞了?!!

    畢喜沉著臉不說話。

    梁玉慢慢地踱過去看這個姑娘。每個地方的土著在身形、相貌上都有一些本地所共有的特征,這小姑娘從特征上一看就是本地土著。但是每一個種族都有各族都能欣賞的美人,小姑娘無疑就有這種美。她雖然年幼,看起來只有十歲上下,但是白皙的皮膚、大大的眼睛、彎月眉,眉眼之間有一股倔強在,是個美人胚子。

    雖然張阿虎說的是“抓”,但是小姑娘身上沒有繩索,衣飾整潔,頭發(fā)梳得齊整,絲毫不見狼狽。她甚至沒有一點畏懼,又或者被解救的驚喜。即使有,她也很好地平復了種種情緒。

    梁玉對她點點頭,這姑娘不大像是畢喜能生出來的,她上門踢館也屬偶然,不應(yīng)該是設(shè)好的套兒套她。便問:“你是什么人?”

    小姑娘見了她也不怵,大膽地問:“您與他們有仇?”

    “你是誰?”

    “我叫美娘?!?/br>
    “被搶了來的?”

    “是?!?/br>
    【我看你的心眼兒也不少,跟阿先那個鬼靈精也不知道哪個更淘氣。這破地方會說官話的小孩兒可不多,你怎么看也不像是干活伺候人的。算了,先帶走吧。】梁玉道:“那你跟我走吧,咱上縣衙,讓縣令給你找回家人?!?/br>
    美娘搖了搖頭:“我阿爹阿娘都死了?!?/br>
    “那也甭在這兒呆著了,這破屋子看著都瞎。”梁玉翻身上馬,向下伸出一只手來。美娘對她一笑,既不緊張也不抗拒,伸手借著她手上的力氣,燕子一樣飛到了她的身前坐穩(wěn)了。

    梁玉調(diào)整了一下兩人的坐姿,大門一開,她當先出來。

    門外街上群情涌動,畢宅的門關(guān)了,里面乒乒乓乓,好些人躲在自家門板后面,或在巷子拐角的墻角后,焦急地等著進展。一旦門打開,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平素只見這些個賊打人,幾曾見他們被人打?

    張阿虎、畢喜這樣的人被人整治了,在本地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人們心情都有些激動。有消息靈通些的就說:“這個就是那一位貴人了,聽說,京里殺了‘四兇’才流放到咱們這里來的。果然是個大大的好人!”

    旁邊的人打趣:“你又知道了?”

    “當然,我二姑的婆家侄兒輪到了去衙里聽差,聽說的?!?/br>
    “那是好哎,能過個痛快年了?!?/br>
    “咱們新年能不能過好不知道,只要這群砍頭賊過不好,我就開心了?!?/br>
    梁玉耳朵一動,心道,這方言我還是聽不大懂,還是得學。縣城就巴掌大,不幾步就到了張阿虎的宅子。他這宅子也有趣,前門沖大街,后門隔著一條小巷就是他開的那個風月場。

    梁玉還是照著在畢喜家那一套,將張阿虎家也打了個稀爛!王大郎干這個事一回生二回熟,這次梁玉發(fā)話就先交代手下弟兄:“仔細搜檢。”

    “對,就這么干,找找能關(guān)人的地方。賣貨的還有個倉庫呢,賣人的能沒個存人的地方嗎?”這也是梁玉決定把張阿虎一起端了的原因——誰知道現(xiàn)在饒過張阿虎,有多少人還要受罪呢?早一刻,興許一個人一輩子就搶回來了。

    好事者圍隨著她,見她下手這么利落,齊齊叫一聲:“好!”再有一等有夙怨而自己無力報仇的人,甚至揀起石塊往張、畢等人身上扔去。

    梁玉道:“干什么呢?早怎么沒本事了?哎,美娘,我說的他們聽不懂,你給他們說說,有什么怨仇往縣衙遞狀子去?!?/br>
    她說得隨意,美娘在她懷里仰臉看了她一眼,脆生生將話翻譯了過去:“你們?nèi)タh衙遞狀子,包管的?!?/br>
    對哦,咱們又有縣令了!新縣令到任好幾天了,活蹦亂跳的,既沒病也沒哭,好好喘著氣呢。

    有等不及的便問:“那貴人能叫縣令管嗎?”

    美娘道:“就是貴人叫去的?!?/br>
    “哄!”一群人散了開去,將消息飛快地傳遍了全城。

    縣城本就不大,梁玉打完了畢喜,就已經(jīng)有人給州府、縣衙報消息去了。袁樵得到消息出來時,路上便聽到有人說:“去砸張烏龜?shù)募伊?!”袁樵急急調(diào)轉(zhuǎn)馬頭,帶著健仆、衙役去張阿虎家。

    待他趕到,便只見梁玉右手挽著韁手,左手摟著美人,威風八面。

    ~~~~~~~~~~~~~~~~

    遠遠看到袁樵來了,梁玉心里先美上了——他騎馬也好看!待袁樵走近,梁玉從馬上下來,轉(zhuǎn)身伸手接下美娘,等美娘站穩(wěn),梁玉對袁樵一抱拳:“袁令。”

    袁樵恨得牙癢:“太危險了!”一面說,一面下馬打量她,生怕她遇到危險。

    梁玉拇指往后一挑:“他們歸你了,告狀的人馬上就到。還請您回衙準備升堂吧?!睆埌⒒ⅰ呄捕际巧硇畏蚀笾?,往兒一站都是一團陰影,袁樵沒好氣地將他們打量了一遍,心道,不錯,叔玉沒吃虧。袁樵放了心,瀟灑地揮揮手,發(fā)言道:“押回去?!?/br>
    【原來你們是串通好了的!】張阿虎與畢喜都不是心思細膩的人,此時卻同樣生出了一股無力感。任他們?nèi)绾螔暝?,又或者逆來順受,只要對方是“貴人”他們就只有這樣倒下去,螻蟻一般。梁玉與袁樵的“交易”就在他們面前發(fā)生,一點顧慮他們的意思也沒有,仿佛他們就是桌椅板凳。

    “這世上還有天理嗎?!??!”張阿虎怒吼一聲。

    沒有狀子要告、也不想現(xiàn)在就去傳消息而想繼續(xù)圍觀梁玉的人聽了,都大怒,罵道:“你也配說‘天理’嗎?!”

    袁家的健仆們情緒穩(wěn)定,表情也很穩(wěn),縣衙的衙役則好奇得要死!【這就是那位“貴人”了?果然京城來的就是不一樣!這些賊人該有這樣一個狠人管一管了,她得勢了,應(yīng)該不像張阿虎、畢喜那般干缺德事了吧?】

    梁玉一手放在美娘頂心上,對袁樵道:“這是美娘,從畢喜那里解救出來的。還請為她尋一妥善之處安置?!?/br>
    袁樵看了一眼美娘,美娘也對他行一禮,口里稱見過縣令。袁樵的眉毛微微幾不可見地動了一下,與梁玉交換了一個眼色,說:“縣衙狹窄,進來又要斷案收監(jiān),必然混亂,不適宜安置小娘子。這位小娘子還有勞你給照看幾日,好不好?”

    梁玉笑道:“好?!?/br>
    兩人打了一回眉眼官司,梁玉帶著美娘回家,袁樵接手了張阿虎、畢喜二人,連同他們的幫兇一道往大牢里一關(guān)。怕案子沒審犯人先死了,袁樵還給他們請了個郎中。

    順手將畢、張二人的產(chǎn)業(yè)貼了封條,袁樵心里勾掉了“財政緊缺”這一條麻煩。正如袁樵所料,楣縣的縣衙窮得叮噹響,袁樵到了之后只能勉強維持最低的運轉(zhuǎn)而已?,F(xiàn)在好了,兩家一抄,至少可以動起來了,來年的春耕一旦出現(xiàn)意外,也不至于肚子全是主意、手頭半個錢沒有。【也不知道他們兩家有多少牛馬?】

    辦完這些,袁樵便貼出告示——凡告流人畢喜、張阿虎違法者,不拘早晚,告一樁,接一樁,沒狀紙也可以。袁樵命人在縣衙的門房里擺了張桌子,后面放一個文書幫苦主登記。

    當天消息還有沒有傳出縣城,縣城里的人也在觀望。第二天開始,陸續(xù)有人趕來訴冤。流人并不都拘在縣城,他們中有不少人被圈子在一處開荒種地。消息傳過去尚需一些時日,路遠路近,腳快腳慢,到得參差不齊。連續(xù)數(shù)日,袁樵每天都能收到狀子。

    狀告張阿虎的比狀告畢喜的還要多一些,張阿虎以略賣人口起家,先欺負的就是流人,漸漸將“生意”擴大。只要不是被他害成了絕戶的,誰家丟了兒女不急?不恨?不抱著萬一能找回來的希望呢?

    張阿虎行事齷齪,畢喜兇惡。但是,畢喜的靠山也硬。張阿虎對刺史、司馬等并不很畏懼,他與各富戶都交好。同樣的,沒有一個固定的投效的對象,就代表不會有人出死力維護他。畢喜的情況又有所不同,他真有一個靠山。

    “這個畢喜,他是靠著楊土司的?!?/br>
    說話的這個是給梁宅幫傭的本地大嬸。

    袁樵跟何刺史、王司馬交際,開門接狀紙、審案,梁玉也不曾閑著。她找了兩個本地的婦人在家里幫傭,說是粗使,實則不用做太多的活計,人家舂米,她就搬條板凳坐在旁邊,跟人家閑聊。聽不懂沒關(guān)系,可以學,她就是要學方言。不但自己學,還要求所有跟來的人都要學。語言不通就不可能與當?shù)厝颂幵谝惶?,不明白當?shù)氐那闆r,就不可能打開局面。局面打不開,還想過得舒服嗎?

    是以即使日子已經(jīng)進了臘月,過日子的人家都開始準備過年了,梁玉卻將備年的事情往后放了一放,統(tǒng)籌的事務(wù)交給王吉利夫婦與呂娘子去干,自己與大嬸窩在一起磨牙。

    說起來美娘的官話講得不錯,方言她也懂,是一個不錯的學習對象。但是梁玉認為,學說話,你得說,讓美娘一個被略賣的小姑娘不干別的陪她說話也不大妥當,美娘也不是個能一直不停嘴地與人交流的樣子。

    美娘的心事很重!

    還是跟大嬸說話更輕松些。梁玉同這兩人從柴米油鹽天氣衣服開始叨叨,越說越順,漸漸可以說到一些新聞了。

    楣縣如今最大的事情就是新來的縣令接狀紙,要整頓本地秩序了。梁玉喜歡聽夸袁樵的話,每天派人去聽聽袁樵又審了幾樁案子,其中有幾個人家的孩子被追回了。又或者今天有一個膽大的告了畢喜的一個手下打死了他的兒子,袁樵取得了證據(jù)和口供,依法斷了罪。有時候還自己換了衣服偷偷出去聽不認識的人夸袁樵——本地人用詞新鮮好聽。

    大嬸們也樂意跟她閑聊:“嗐,有這么個官兒真不容易呀!我小的時候,那時候是朱公在,那真真是一個好官兒,沒一個砍腦殼的敢炸刺兒的!可惜呀,他后來去世了,接下來的縣令不是短命,就是跑了,這就治不下去了。其實還有一個林縣令想管的,管到一半兒,他死了……唉……只求袁令一定要長命百歲呀。”

    梁玉還記著畢喜,問道:“楊土司是個什么人?”

    “娘子不知道吧?咱們這里,早些年是跟山民雜居的,他們的頭人,世代受著朝廷的官兒,地方呢又不大歸朝廷管……”

    【就是羈縻嘛!】這個梁玉就知道了,來的路上袁樵給她講過。羈縻的意思,就是朝廷的力量不夠完全掌控這片地方的時候,就把這地方的土人的首領(lǐng)世代封個官,讓他們管理這片地方。羈縻之地名義上也是歸朝廷的,也交稅,但是交的比一般地方要少,而且土官的自主權(quán)也比地方官要大一些。【1】

    楣州說它“好”就在于這個地方在不算太久之前,就不是土司世襲了。

    “這個楊土司,他就是先前那個土司家的人,得有十好幾年了吧?人都投奔他去了。咱這兒沒人管呀,您瞧,畢六、張烏龜,那都是流人而已,這兒土生土長的還有幾個不良呢!”

    “哦。”梁玉耳朵動了一動,往檐下去看。只見美娘抱著胳膊,靠著廊柱站著,顯得削瘦而有些寂寞。美娘冷漠的表情證明梁玉沒有聽錯,剛才她聽到的確實是美娘輕蔑的冷哼。

    梁玉對美娘招招手:“別總靠著柱子站著,倚來倚去,身條兒該不直啦,站坐還是要端正些的?!?/br>
    美娘改變了表情,也對梁玉笑笑,快步走了過來,歪頭問道:“娘子,你來這里要做什么呢?”

    梁玉反問道:“你想要我做什么呢?”

    美娘的手指曲了曲,道:“我、我想出去走走,看看,可還行?”

    梁玉道:“讓他們陪你去?!?/br>
    美娘沒有拒絕,梁玉再三叮囑跟隨的人:“她有心事,年紀又小,你們多費心。他是衙門放到我這里的人,萬不能出紕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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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娘確實有心事,她拒絕了王吉利的妻子王大娘子給準備的一匹小母馬,寧愿自己步行。也拒絕了呂娘子遞過來讓她隨便花的錢袋:“我就出去看看,這里什么都沒缺我的,我也沒什么要買的。”

    呂娘子與梁玉、袁樵一樣,一眼就看出美娘也不是個一般的姑娘,等美娘一開口,呂娘子更有數(shù)了——這是一個有著不錯的教養(yǎng)的小娘子,看起來她的家族在山民里有著不低的地位。既然淪落到現(xiàn)在這個境地,必有故事。她索性自己悄悄跟在美娘的后面,親自看看美娘都做了什么。

    美娘出了門,一路規(guī)規(guī)矩矩,東瞅瞅、西看看,也不見與什么人有什么接觸,既沒有打暗號也沒有遞消息。但是會與路上小販,街邊的大嫂聊幾句天。她生得好看,又有人見著她是被梁玉帶回來的,也有人愿意與她說話。

    呂娘子學方言沒有梁玉快,聽起來很吃力,卻隱約聽明白了:【她這是在打聽袁郎君為官如何?嗯?好像又說到了三娘?她想做什么?總不能是間諜吧?誰用這么小的孩子干這個事呢?】

    美娘確實是在打聽這兩個人,她經(jīng)歷了梁玉踢館、袁樵拿人,也聽說了袁樵為百姓申冤。但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美娘覺得還是得親自打聽打聽、看一看,才好下結(jié)論。畢竟她有一樁大事,不可輕易就決定了要靠袁樵。刺史、司馬,哪個不比縣令的官兒大呢?可他們有什么用嗎?!沒有!

    救了她的那個漂亮的娘子就有意思了,美娘直覺得這個娘子比那些男人更靠得住。她與梁宅的仆人交流,仆人只有說主人的好的。阿蠻等人又是梁玉的死忠,美娘灌了一耳朵的“三娘當街懲兇,太子送行”,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這個娘子是太子的姨母,敢殺人。

    光有這些是不夠的,山下的女人們大事上頭做不得主。要擇定一個能做主的人,須費很大的功夫。不如官員有用。但是,何刺史與王司馬看起來又靠不住。還是再看一看吧,實在不行,就只能眼睛一閉,看天意了。

    美娘帶著心事,在外面轉(zhuǎn)了一圈,還特意往縣衙、州府兩處都看了。見縣衙還是熱鬧的,告狀的人漸次減少了,但是人們的熱情依舊不減。今天又出了一個新聞——有一個既不是告張阿虎,也不是告畢喜的人,他的狀子袁樵也接了。

    半條街都在說:“這個縣令是真的要干事的?!?/br>
    美娘看了一圈、聽了一圈,回來之后什么話也沒有說。第二天又要求上街,梁玉也依舊同意了。對阿蠻道:“去取些錢給美娘?!?/br>
    美娘道:“我不用錢。”

    “我有東西請你幫我捎帶呢,你看看,這街上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幫我挑一些來。這地方我們都不熟,就靠你啦。”說完,還眨了眨眼。

    美娘心道,去年這個時候我也是這般無憂無慮的呢,唉,愿你能一直這么快活下去。口上答應(yīng)了,將錢袋交給跟隨的桂枝拿著,又往街上去。也是照前一天那樣轉(zhuǎn)了一圈,今天把昨天沒轉(zhuǎn)到的地方也給轉(zhuǎn)了,同樣又去了縣衙。

    回來給梁玉帶了四樣小食:“快過年了,吃食多,旁的時候都少的?!?/br>
    梁玉笑道:“知道?!?/br>
    第三天,美娘又要求出去。這一回不在街上轉(zhuǎn)了,而是直奔縣衙。袁樵審惡霸立威,允許百姓旁觀,美娘也擠進去認真地聽了袁樵審了幾樁案子,也有是告惡霸的,也有兩家要退婚的,袁樵都斷得明白。

    美娘低頭想了一下,午飯前便回來了。

    呂娘子搶先一步去找梁玉:“美娘是真有心事,不過我看,她的心事也快見分曉了。”

    梁玉問道:“怎么說?我看楣縣真是安逸,你都閑得去看個小姑娘逛街了?!?/br>
    “逛街?”呂娘子笑問。

    梁玉也笑笑:“且等等吧,我看她有些來歷的,這幾天看她做事也不一般。反正出身不會比我差?!彼谴謇锪簼M倉的閨女,人家美娘看起來至少得是個小地主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