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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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慢慢舉起了槍。 殷逢緩緩推開門,舉槍,走了進去。 那人聽到動靜,渾身就像是僵住了。他慢慢地、慢慢地轉過身來,露出清俊斯文的一張臉。只是今夜,那張臉上,陰冷,殺氣沉沉。 看到殷逢,他露出驚愕、慌亂的表情,放下了槍,喃喃道:“殷老師……” 殷逢看著陳楓這個樣子,心頭也是念頭百轉。但他也放下了槍,冷聲道:“你想做什么?” 陳楓聞言神色又是一狠,目光復雜,欲言又止。 殷逢一步上前,揪起了他的衣領,冷笑,壓低聲音說:“到底怎么回事?你難道不明白,如果你現(xiàn)在殺了李明棣,你是我的人,我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怎么,你打算把我送進牢里?還是說,你在圖謀別的什么?” 陳楓幾乎是立刻低吼道:“不是!” 殷逢盯著他,他的臉色卻漸漸變得慘白,慢慢地說:“我不清楚到底發(fā)生過什么,也不是完全清楚,曾經(jīng)的你想要什么??晌抑?,他如果不死,你就真的要去坐牢了!” 殷逢的心,漸漸往下沉。他仿佛看到了一片深色的湖,開始在自己足下蔓延,而他其實并不清楚,湖水里,藏著什么。但他已感覺到了,一絲刺骨的冰涼。 “什么意思?”殷逢緩緩的問,“你到底在說什么?” 陳楓猛地抬頭看著他,眼睛里滲出多年來從未有過的淚光來,他一字一句地說:“三年前,一個晚上,你不要我跟著,和蘇子懿走了。” 殷逢心一震,他根本就沒有印象。 陳楓接著說道:“我記得,那是你的母校的周年慶,你去大禮堂見了師弟師妹,還參加了學校的晚宴,然后你讓我先回去,我看到蘇子懿上了你的車?!?/br> 殷逢仔細回憶了一下,卻發(fā)現(xiàn)腦子里無論如何,也沒有周年慶之后的記憶。他輕聲問:“然后呢?” 陳楓閉了閉眼,又睜開,說:“后來我發(fā)現(xiàn)一份重要的合同,落在我這里了,當晚就要簽了傳真給泰國出版方,可是打你的電話打不通,就開車追了上去。我看到你和她,開車去了湖邊?!?/br> 殷逢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陳楓流下淚來,說:“我當時覺得很奇怪,又覺得沒什么我不能看得,就跟了上去,我看到你們進了那間房子,門沒關,我跟了進去?!?/br> 殷逢反而冷笑出聲,嗓音冰涼得可怕:“你看到了什么?嗯?” 陳楓低下了頭:“我跟下了樓梯,看到你和蘇子懿在接吻,李明棣被鎖在椅子里。”頓了頓,說:“他身上,有新鮮的鞭痕和血?!?/br> 殷逢的心里,就像有什么,轟然崩塌下去。 如果陳楓從未去過那個密室,就不會知道有樓梯,也不會知道,李明棣是被鎖著的。密室墻上,確實掛著一支染著陳年血跡的鞭子。 可他根本就無法相信陳楓所說的話。他的嗓音冷得如同被寒霜浸沒:“如果真像你說的,我做過那些事,為什么一點也想不起來?那時候我可沒被懲罰者帶走,貴州之前的事,所有的,我一件一件都記得很清楚。難道從前,我會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陳楓一怔。 殷逢說完后,也靜默下來。 病房里的氣氛,僵硬得可怕。兩人沉默相對。 陳楓下定決心,咬牙道:“總之,他必須死。我殺了他,就去自首,這是我做的,和你沒關系。” 殷逢說:“你閉嘴。我不需要誰替我送死!” 兩人說話的聲音或許大了些,床上的李明棣輕哼一聲,慢慢睜開眼睛。 陳楓的反應快如閃電,轉身手槍就指上了李明棣的太陽xue。李明棣看清病房里的情形,只嚇得魂飛魄散。殷逢就站在床前半米遠處,背光而立,臉色顯得越發(fā)陰沉難辨。突然間,李明棣全身開始發(fā)抖,如同喪家之犬般,喉嚨里幾乎吐不出一個清晰的字:“不要過來……求求你……不要過來……不要再折磨我……你們不要再折磨我……諸善已死諸惡奉行……我愿意我信服!諸善已死諸惡奉行……” 第310章 懲罰者(4) 殷逢腦子里驟然“轟”的一聲,眼前一幕瞬間與記憶中的畫面重合在一起,而有關貴州的記憶片段,剎那如潮水般向他涌來。 那是個下雪的天氣。湖邊,積了一層厚厚的雪。他把車停在路邊,下了車,呼吸了一口冰涼徹骨的空氣,那感覺,仿佛還在昨天。 一轉眼,他就走下了樓梯,來到那間冰涼的地下室。 他看到蘇子懿站在桌前,一身黑色綢緞短裙,露出白皙纖細的胳膊,正在整理一些書稿,轉過頭來,對他甜美的笑了。 他又轉頭,看到一個人,趴在地上。只穿了條內(nèi)褲,全身上下都是傷,腳踝上系著細細的鎖鏈。 猛然間,那些出現(xiàn)過很多次的記憶和感覺,同時涌上心頭。殷塵的折磨,輕笑,鞭打,割rou。黑夜中的戰(zhàn)栗和彷徨,痛苦和畏懼,仿佛鐵烙般,清晰就在他心頭。 這時,殷逢想,懲罰者們折磨的,就是地上這個人吧。 那人仿佛察覺到什么,慢慢地,慢慢地,抬起了頭。 殷逢看清了他幾乎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身形、輪廓,也看清了他的臉,英俊、清秀,卻赫然是李明棣的面容。他如同之前那樣,一看到殷逢,就露出驚恐而痛苦的表情,仿佛這樣的囚禁與折磨,永遠沒有盡頭。 殷逢心里就像有什么秉持已久的信念,驟然就被他抬起的這張臉,撞得四分五裂。 他一直以為,記憶里,在貴州,被囚禁,被折磨的人,是自己。 原來不是。 是李明棣。 那么囚禁折磨李明棣的人,是誰? 殷逢突然就不敢去想答案。 緊接著,又是一幕畫面,涌至眼前。 他又看到了那個人。 他坐在書桌前,只穿了件白色襯衣,黑色長褲,面目清冷干凈。他手里看的,原來是一些剛剛寫出來的書稿。有的紙頁上,甚至還沾著新鮮的血跡。那是李明棣的血。那人看完后,摘下平光眼鏡,放在桌上。 然后殷逢看到了殷塵,站在那個人身后,說了句什么,笑著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殷逢聽到那人模糊的嗓音,那嗓音越來那么熟悉,比世上任何一個人,都要熟悉。 那人說:“……在我沉睡的時候,就好好教訓他……完全不記得自己干過什么,還自以為是抵抗住心中欲望的正義英雄,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嗎……其實我早就身在其中了……” 他又看到了曾經(jīng)身為尤英俊時,就看到過的畫面,一只手,那個人的手,握著筆,在一張紙上打叉,說道:“他們都不該活在這個世上。包括你,包括我,殷逢。因為我們都是……” 殷塵在他身后哈哈大笑,兄弟倆同時轉頭,兩張面容,清晰可見。 …… 殷逢只感覺到腦袋如同炸裂般的疼痛,恍恍惚惚間,已不知身在何處。他一下子摔倒在地,耳邊是陳楓震驚的聲音:“殷老師!殷老師!你怎么了!”他一只手去攙殷逢,另一只手,還拿槍指著李明棣,令他根本不敢動彈。 陳楓卻看到,倒在地上的殷逢,慢慢爬了起來,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陳楓心里咯噔一下,不知為何,有非常非常不詳?shù)念A感。 而后殷逢手扶著床邊,站了起來,抬起頭,他的眼眶通紅,臉上掛著眼淚。他盯著床上的李明棣,突然間,面容變得十分扭曲,他一把掀開陳楓,撲了過去,雙手就扣住了李明棣的喉嚨。李明棣本就體虛,突逢驚變,根本無力反抗,雙腿徒勞地在床上瞪著,拼命想要扯開殷逢的雙手??梢蠓晟裆b獰,臉色慘白,眼睛盯著李明棣,卻分明像透過他盯著別的地方,他仿佛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聽不到,雙手卻越收越緊。 只有李明棣,能聽到殷逢嘴里以極低的聲音,含糊說道:“我不是……不是!不是真的!不會是真的!沒人可以毀了我,哪怕我自己,也不能!” 陳楓被殷逢剛才那一下猛力,推倒在地,呆呆看著殷逢掐著李明棣的脖子。眼見李明棣進氣多出氣少了,陳楓就像被針猛地扎了一下,沖過去抱著殷逢的腰,將他往后拖:“殷老師你不能自己動手!不能在這里!”可殷逢顯然情緒已經(jīng)失控,轉身一腳踢開陳楓,再度死死掐住李明棣的脖子。 陳楓摔倒在地,剛要掙扎爬起來,猛然就聽到身后的門被“哐當”一聲撞開,他駭然回頭,就看到許夢山和尤明許站在門口,全都望著殷逢,滿目震驚。陳楓心中大痛,一下子居然感覺爬不起來了,又看到他們倆身后,還跟著幾個人,正是涂鴉冠軍和小燕。 是察覺了他和殷逢一前一后離開,都趕來了嗎? 卻偏偏看到了這個! 陳楓已經(jīng)神智破散,許夢山卻看得眼睛都直了。他甚至閃過個念頭,自己是不是在做夢?親眼看到殷逢正在殺李明棣! 許夢山原本今夜值班,和一個同事,守在李明棣門口。剛剛不過去上了個廁所,回來時就撞上了匆匆趕來的尤明許,身后跟著殷逢的幾個人。他心知有變,卻不敢相信是自己隱約想到的那樣,連忙跑了回來,就看到了這一幕…… 許夢山只感覺到眼眶一陣刺痛,心跳如雷,腦子里一片空白,接下來他的動作完全就是下意識的。他猛地拔槍,瞄準殷逢,厲吼道:“殷逢!住手!馬上放開李明棣!否則我開槍了!” 殷逢的身形這才猛地一頓。 而尤明許看著這一幕,卻只覺得有些恍恍惚惚,如在夢中。 也是在不久前,她突然口干醒來,才發(fā)現(xiàn)身邊早已無人。她心中不安,起床尋找,才察覺殷逢今天穿的衣物都不在——他半夜出門了。 尤明許立刻把全屋的人都叫起來,這才發(fā)現(xiàn),陳楓也不在。并且,冠軍說,家里少了兩支手槍,一支麻醉槍。 殷逢和陳楓,想干什么? 尤明許立刻打兩人的電話,卻都無人接聽。她心中越來越不安,既懷疑殷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又想他或許只是自己提前在布置什么,就像上次抓衛(wèi)瀾一樣??赊D念一想又不對,兩人說好了要共同進退,他又怎么會一聲招呼不打私自行動? 第311章 懲罰者(5) 她不能就這么干等著。 冠軍說他有辦法,幾分鐘時間,他就追蹤到了殷逢和陳楓的手機信號,一前一后,在某條路上,十分接近。 于是尤明許當機立斷,帶著他們幾個趕了過去。 只是,當殷逢和陳楓的信號停下不動,目的地也越來越明確,尤明許的眉頭卻越皺越深。當她抬頭,看見醫(yī)院的招牌時,心就像一葉彎舟,浮動在這遼闊無邊的夜色里。你根本就看不清,前方,會是什么等著你。 直至此刻,尤明許才看清,那是什么。 陳楓被殷逢一腳踹開,癱坐在地,阻止不及;許夢山拔槍怒斥。她身后的幾人,不約而同詭異地沉默著。 尤明許看著殷逢的背影,陡然一僵,手也慢慢松開。 他手下的李明棣,就像一個被扎破的氣球,突然漏氣,大口大口粗啞地喘起了氣,奄奄一息。 謀殺未遂。尤明許腦子里閃過這四個字。 在所有人沉默而晦澀的注視里,殷逢慢慢地,慢慢地轉過身來。他就像是個瘋狂的暴徒,突然被驚醒;又像是個走投無路的孩子,緩緩抬起了低垂的頭。 尤明許看到他的臉色蒼白無比,眼眶卻是紅的,臉上,流著兩行淚。 尤明許不知道怎么的,她的腦子里明明什么都來不及想,眼淚也唰地流了下來。 殷逢的目光就像沒有焦距,滑過所有人,最后,卻停在她臉上。 他只看著她。 他的嗓音,沙啞得仿佛已經(jīng)死去:“阿許,原來是我?!?/br> 尤明許哽咽道:“什么……是你?” 他非常慘淡地笑了笑,那雙眼仿佛早已失去光澤:“懲罰者組織……是我創(chuàng)建的……” 尤明許就像腦袋上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昏昏沉沉,只余那驚濤駭浪般的痛楚。她張了張嘴,想發(fā)出聲音,卻發(fā)現(xiàn)像是被什么,堵在了喉嚨里。她突然好像被人丟進了荒蕪一人的沙漠里,而殷逢是她眼前所見唯一的綠色。此時,那片新綠,慢慢地染上灰暗顏色。 尤明許的眼淚奪眶而出,她搖著頭,非常緩慢地搖著頭,她聽到自己碎片般的聲音:“我不信……不可能……不可能的……” 殷逢又望了她一眼,眼里盛滿淚水。 可說完那句話,就像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他驟然閉眼,向后倒去。 陳楓離他最近,一個箭步上前就抱住了。許夢山只看得心肝俱裂,吼道:“別動!尤姐,不準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