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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待我有罪時在線閱讀 - 第151節(jié)

第151節(jié)

    尤明許僵硬如石。

    卻只聽到陳楓重重地哼了一聲,像是要響應(yīng)他的動靜,尤明許只感覺到后頸一痛,眼前瞬間發(fā)黑,就失去了知覺。冠軍放下手,一把抱住她的身體,慢慢放平在地。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涂鴉如同野獸般從許夢山背后撲出,扣住了他的身子,許夢山大急,轉(zhuǎn)身剛要反抗,卻被壓得死死不能動彈。陳楓抱著殷逢,在許夢山身后舉起麻醉槍,許夢山應(yīng)聲軟倒在地。

    涂鴉臉色鐵青,走過來,蹲下,背起了殷逢。冠軍頭一次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看一眼地上的尤明許,露出不忍神色。小燕眼淚已經(jīng)落下來,強忍著不發(fā)出聲音。

    陳楓抹了一把臉上的淚,說:“走!”

    四人帶著殷逢,連護士和攝像頭都不再避開,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出了醫(yī)院,上車,徑直駛進夜色里,從此失去蹤跡。

    第312章 阿許(1)

    麓山分局,大會議室,燈火通明。

    黑壓壓的,已經(jīng)坐了很多人。

    丁雄偉夾著個筆記本,滿臉寒霜,大步走向會議室,領(lǐng)導(dǎo)馬上就要到了。結(jié)果剛走到會議室門口,就看到個人站在墻邊,雙手插褲兜里,看著遠方,那模樣,孤冷得像棵樹。

    看到丁雄偉,那人和他對視了幾秒鐘,才垂下眼眸。

    丁雄偉心里嘆了口氣,又有些怒其不爭,輕咳一聲。

    尤明許立刻又抬頭看著他。

    師徒兩人的眉眼官司早打過無數(shù)次,丁雄偉看了眼會議室后門,尤明許會意,點了點頭,他就一臉肅然,大步走進會議室。

    尤明許低頭,無聲無息從后門走進去,在角落里找了個位置坐下。旁邊有幾個同事見了,互相看看,都轉(zhuǎn)頭當(dāng)沒看到。

    尤明許這才慢慢抬起頭,首先看到前排赫然坐著丁雄偉等幾位局里領(lǐng)導(dǎo),連段廳都來了,只見他面色不虞。他作為和殷逢關(guān)系匪淺的大師兄,來參加今天的會議,意味著什么?

    尤明許的目光再往上抬,就看到了墻上掛著的金黃燦爛的警徽,中間的藍紅二色,就像一片湖水和陽光,刺得她的眼眶,微微發(fā)疼。

    會議開始了。

    許夢山今天也坐在最前面,他是那晚的目擊證人和執(zhí)勤人。許夢山今天看起來也像個陌生人,臉上仿佛籠罩著十斤寒冰,他幾乎是平鋪直敘,不帶任何感情地稱述了那個晚上的事——

    “……我上完廁所,趕回病房,遇到尤明許,和跟隨殷逢的幾個人。我看到韓磊同志,昏迷在病房門口,脖子上有麻醉槍痕跡。

    我立刻闖進病房,看到陳楓倒在地上,殷逢正在掐李明棣的脖子,李明棣命懸一線……

    殷逢停止動作,我遭受襲擊,中麻醉槍昏迷。醒來后,他們已經(jīng)跑了。

    ……”

    緊接著,前方墻壁的液晶屏里,開始播放幾段視頻監(jiān)控錄像——

    陳楓和殷逢一前一后來到病房。

    陳楓襲擊執(zhí)勤警察,闖入病房。

    殷逢進入病房。

    而后換了個攝像角度,是位于病房外天花板上的一枚攝像頭拍攝的,盡管有一定距離,也只能拍到半個病房,和一些模糊的肢體沖突,但整個過程,幾乎一一印證了許夢山的話。

    然后,涂鴉背著昏迷的殷逢,一行人急匆匆從病房跑出,潛逃出去。

    ……

    即使已經(jīng)過去了一天一夜,再看到那一幕一幕,尤明許的心頭,還能感覺到某種干澀鈍痛。她垂眸,壓下隱隱的淚,腦子里浮現(xiàn)的,卻是殷逢流著淚,看著她的樣子。

    她今天來參會,不是為了刺探什么。

    昨天發(fā)生的事,她根本就不信。

    哪怕殷逢親口那么說了……

    可昨晚,在她和許夢山趕來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有誰知道?

    殷逢當(dāng)時那樣,是否有苦衷?

    甚至有可能,神智是否不清?中了別人的暗算?

    這么一想,她的心又重新鮮活地跳動起來。

    雖然昨晚過后,殷逢再也沒有和她聯(lián)系過,全城的警察都緊急出動在找他,也沒人摸到他們的半點蹤跡。

    他如果想藏匿,沒人可以找到。

    所以今天,尤明許不顧流言蜚語,不顧旁人的目光,又來參會了。她要弄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這一夜過后,對警方造成的影響是什么?對懲罰者的影響……又是什么?

    領(lǐng)導(dǎo)們經(jīng)過短暫交流討論,很快有了結(jié)論。

    但是當(dāng)尤明許聽到“通緝令”三個字時,心還是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一頭往下栽去。

    宣布這個決定的,是段廳長。他今天看起來,甚至老了幾歲,眉眼滄桑隱痛,沉聲說:“……不公開通緝,擴大到全省范圍,封鎖他的住處、辦公室各處,針對他展開全面調(diào)查……”

    尤明許在走廊的角落里站了好一會兒,抽完了三支煙,這才回到辦公室。

    組里的幾個同事都在,看她進來,交換個眼色,只留下許夢山,其他人都出去了。

    尤明許在許夢山跟前坐下,許夢山掏出煙,問:“來一支?”

    尤明許說:“剛才抽夠了?!?/br>
    許夢山“哦”了一聲,說:“你要是想哭,就哭,這里沒別人,只有我?!?/br>
    尤明許看他一眼,很苦澀地一笑。兩人相對沉默了一會兒,尤明許用手按著臉。許夢山心里難受死了,摟著她的肩膀。

    過了好一會兒,尤明許抹了把臉,深吸口氣,說:“說吧。”

    許夢山說:“手機給我。”

    尤明許把手機放到他跟前,許夢山一邊貼上監(jiān)聽設(shè)備,一邊說:“你家所有的通訊設(shè)備、網(wǎng)絡(luò)都會被監(jiān)控。會有兩個警察,24小時守在你樓下。結(jié)案前你不可以履職,也不可以離開湘城。明白嗎?”

    尤明許答:“明白。”

    許夢山眼眶一紅,說:“別的沒什么,你都懂。一旦他和你聯(lián)系,立刻主動報告?!?/br>
    尤明許:“是?!?/br>
    尤明許起身離開,走到門口,許夢山叫住她,說:“尤姐,我昨晚吼你,讓你不準(zhǔn)插手,不是懷疑你會徇私枉法。而是怕你不清楚情況,做了什么,事后被追究責(zé)任。你當(dāng)時什么也不做最好?!?/br>
    尤明許什么也沒說,走了。

    結(jié)果剛走到樓梯口,就看到丁雄偉送完幾個領(lǐng)導(dǎo)下樓,轉(zhuǎn)身。他的臉上還帶著一點非常淡的笑,笑意卻真正未達眼底。

    看到尤明許,他微微一怔,尤明許走向他,沉沉穩(wěn)穩(wěn)地說:“老丁,殷逢的事,拜托你了。我知道您一定會查得清清楚楚,我會在家里等結(jié)果。”

    丁雄偉看著這得力弟子的樣子,心里一痛,面上卻不露分毫,問:“夢山都和你叮囑清楚了?”

    “嗯?!?/br>
    “回去吧,好好睡一覺。一切有我們?!?/br>
    尤明許卻站著不動。

    丁雄偉嘆了口氣,說:“還有什么事?”

    尤明許看著他的眼睛:“老丁,你信他嗎?”還有段廳長呢,其他人呢,他們信他嗎?

    丁雄偉沉默了一會兒,說:“信。一個人的品性、信念,不是靠一朝一夕看清的。而是我們這么長時間的相處。他面對罪犯時的態(tài)度,他表達的一個又一個觀點,他協(xié)助我們懲兇緝惡的種種行為。

    可是尤明許,相比于直覺,我必須更相信證據(jù)?!?/br>
    第313章 阿許(2)

    尤明許回到家,已是這天的晚上。

    她自己的家。

    上樓時,她一眼瞥見不遠處停著輛不起眼的轎車,車上兩個人影,沒半點動靜。他們約莫是怕她尷尬,安靜守著。她也不想和他們打招呼。

    尤明許已經(jīng)很久沒回來住了。推開門,聞到灰塵積累的味道。而她手里,只有個簡單的行李提袋。

    她把提袋丟在地上,倒在沙發(fā)里,閉眼靠了好一會兒,起身去打掃衛(wèi)生。

    房子整潔,面積不大,很快就草草收拾一通,她又看了眼殷逢那個空蕩蕩的房間,最后回到臥室,倒在床上。

    窗簾半掩,黯淡無光,一室清冷。

    她忽然就想,殷逢現(xiàn)在在干什么?他也在想她嗎?是否還在痛不欲生?貴州的事,他到底記起了多少?

    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很清楚,自己將會面臨什么樣的麻煩。

    他會怎么做?他將何去何從?

    他,真的是懲罰者的創(chuàng)建者嗎?

    殷逢,你是否真的看清了自己?

    你還看得見阿許嗎?

    ——

    那是山間的一幢屋子,處于湘城與株洲的邊界。因為前面一座山,就是旅游風(fēng)景區(qū)。這幢房子藏在這里,有人入住,反而不引起旁人注意。

    屋子是全木修筑的,像個結(jié)實的城堡,也像個牢籠。門口有一段鋪著防潮木板的路,連接著一片小池塘。周圍樹木茂密,雜草叢生。池塘里新荷初長,如同有人掬了滿懷的綠意,送到房屋的主人跟前。

    這房子,是涂鴉剛回國時置辦的。那時候,他身上還背著事,但依然幻想著某天無債一身輕,來這世外桃源,像個野人似的過一輩子。后來坐了牢,又跟了殷逢,房子就丟在這里。沒想到今天,卻用上了。

    從昨天半夜到今天,換車又換牌,換了無數(shù)交通工具,花錢請人分散警察注意力,篡改路上監(jiān)控錄像……直至中午過后,他們才安安生生趕到這里。

    殷逢在逃亡的路上就醒了,一直沉默,也沒有阻止他們的行為。

    而從中午到現(xiàn)在,殷逢就一直坐在房間里,沒有出來,更沒有和誰說過一個字。中飯陳楓端進去了,到飯后去取餐盒,發(fā)現(xiàn)根本沒動。陳楓也沒吭聲,退了出來。

    初夏的陽光,已有些烈了。

    幾個人坐在樹蔭下,各自發(fā)呆。

    冠軍已經(jīng)完全平靜下來,甚至還嬉皮笑臉地,不時逗弄小燕一下。小燕心里堆著塊巨大的石頭,根本不想理他,卻又招架不住,兩人沒多久又打起來。

    涂鴉悶悶地抽著煙,身體看起來像一座沉悶的山。這種時候,連冠軍都不敢惹他。

    陳楓也抽煙,身上的襯衫西褲早已皺巴巴,臟得不像樣子。他盯著水面后的遠方,眼里陰沉沉的。

    聽到冠軍和小燕又在鬧,涂鴉心頭火氣,煙頭摔在地上,吼道:“夠了!當(dāng)不存在就真的能不存在嗎?接下來我們到底要怎么辦?殷老師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