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我點頭道:“是。” 丫鬟給我們二人遞了茶,管家道:“夫人去的早,請二位一一給老爺遞茶?!?/br> 先是李墨寒,朗聲道:“父親請用茶。”李將軍接過茶杯,飲了一口,由管家接過。 緊接著,我雙手抬起,微微頷首,朗聲道:“父親,請用茶。” 同料想的不一樣,本來瞧著他臉色不好,以為他要為難我一番,他卻豪爽的接過那杯茶,喝了一口,把杯子遞給管家了。 而后,輕聲道:“你們起來吧。” 李墨寒扶著我站起身,直接將我拉到二哥旁邊的位子坐下了。 我有些驚訝,兩個姨娘,雖不是正室,卻也是長輩,合該問安的。就算姨娘免了,總也要同二哥見禮的。我有些猶豫,可瞧著對面的兩位姨娘,依舊笑得好看,面色如常。 “韻兒啊?!崩顚④娡蝗婚_口,點了我的名。 我瞬間起身,道:“是?!?/br> 三姨娘生得漂亮,瞧著便是極愛笑的,她捂著嘴笑,道:“韻兒快坐吧,不必這么拘束的?!?/br> 李墨寒強拉了我坐下。 李將軍才繼續(xù)道:“韻兒不用拘束,我們李府啊,都是粗人,不必這般時時拘著禮的。我這兒子呀,早便看上了一位姑娘,卻始終不敢跟我說。別人給他介紹了,又始終不愿意?!?/br> 我從沒想到李將軍是個這般健談的人。 一旁的二姨娘瞥了他一眼,湊過去三姨娘耳邊道:“瞧瞧!我就說,根本繃不住的,也就能嚴(yán)肅那一下?!?/br> 李將軍不理會那兩個姨娘,繼續(xù)道:“直到前些日子,皇后娘娘都給你倆賜下婚了,這小子半夜里去街上買玩意兒,我著人跟著,才知道他看上的是你?!?/br> “哈哈哈哈?!崩顚④娦Φ暮苁撬?。 我聽得一愣,頓時紅了臉,轉(zhuǎn)頭瞧向李墨寒。 他卻扭了頭不看我,只埋怨李將軍:“父親!孩兒多大個人了,您還派人跟著,實在是過分!” 兩個姨娘早笑成了花,二姨娘道:“果真還是老爺精明!”三姨娘直接指著李墨寒道:“李三啊,這可不能怨你父親,若不是你父親,我們都還被你小子蒙在鼓里,替你擔(dān)憂呢!” 李墨寒哼了一聲,頭卻還是別向他二哥那里,不叫我看見。 二哥李凌寒,比墨寒更爽朗些,開口直接道:“弟妹啊,我跟我這弟弟在邊關(guān)處了這么些年,始終改不過他的性子,就是一個不愛說話的悶葫蘆,你可要多擔(dān)待著些?!?/br> 我笑著,剛想應(yīng)答,卻是被墨寒一句打斷。 “哥!”李墨寒一愣,沒想到就連自己的親哥哥,都這么快的出賣了他。搖著頭開口:“嘖嘖,這個家可沒法呆了,你們一個個的,韻兒才進(jìn)門不過一日,你們便都同她一個鼻孔出氣,我當(dāng)真是撿來的吧?” “喲!”二哥眉瞬間揚起,開口揶揄他,“平日里不是話少的跟門口的石獅子似的?嘖嘖,怎么今日竟巧舌如簧?” 二哥故意做樣子,捏著下巴仿佛在認(rèn)真思考。對面的兩位姨娘也是煞有介事的思考著,一個點著頭說:“我看啊,是有美嬌娘在側(cè),怎么也得表現(xiàn)表現(xiàn)?!绷硪粋€點頭,附和道:“我看是。” “好了好了,你們快別逗李三了,咱們?nèi)ズ筇糜迷缟虐?!”李將軍立起身?/br> 李墨寒率先起身,跟了過去,倒是兩位姨娘湊了過來,親切的問我缺不缺東西,有什么喜好。 這李府的氣氛,同我之前預(yù)想的完全不同。早也有聽人說起過,說李家人十分好相與,各個都是爽朗的性子,可我卻始終難以相信。 今日一見倒是有幾分信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人稱的激情部分,下手寫著著實是:十 分 羞 恥,實在是寫不動了,各位看官勉強看看,韭菜花兒我就先退下了。(嚶嚶嚶) 第13章 第12章 回門宴是李墨寒同我一起回去的,兩個姨娘一直送到了府門口,回門禮帶了滿滿一馬車,卻又囑咐了許多,才叫我們倆回了去。 那一日,父親和母親皆是笑得很開心,可眼里,還帶著些淚的。 父親半月前便已經(jīng)寫好三皇子(皇后的兒子)的頌詞呈給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甚是滿意,只等著尋個合適的時機,便會在民間流傳起來。 其實此事,但凡京中有些頭臉的官員都知道,卻又都隱隱的秘而不宣。是啊,現(xiàn)下皇后娘娘一手掌權(quán),唯獨剩一個有些反擊之力的李將軍府,卻是態(tài)度曖昧不明。 這等情況下,誰又能笑話誰呢?皆是生怕一個不小心站錯隊,就在上位者的戰(zhàn)爭中,被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如此,便只好左右逢源了。 不過此等情況,上位者忙著拉攏,為人臣者暗地里站隊,此刻還妄圖隔岸觀火,獨善其身,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因此,不過一個回門宴,家里來賀的官員卻是熙熙攘攘,甚至有些一、二品的大員也來了。只是不知,他們究竟是為著李將軍的面子,還是覺得我父親是皇后一派。 一切倒是順利,用過午宴,我同李墨寒隨父親母親一桌桌地敬了酒,便是算結(jié)束了。 母親總也是嫌陪嫁的東西不夠,又叫我?guī)Я嗽S多,我瞧著出門時,她又濕了眼眶。 * 自成親后,我便同李墨寒住在西偏院,墨寒他終究是宮里的禁軍副都統(tǒng),時常要守在宮中,其實并不常見他。公公每日要上朝,便給免了請安。我這里著實清凈的很。倒是兩個姨娘,時不時過來一趟。 一切都是那么流暢順利,卻叫我生出一些懼怕來。許是我想多了,可我總覺得,這風(fēng)平浪靜、面上一派和諧的李府,有些怪異。 鎮(zhèn)淵二十九年,開春。兩個姨娘不知從哪兒得知了我喜歡銀杏,便直接著人把院中那一片竹林換植了銀杏。 有了這些銀杏,我的日子才算不那么無聊,又開始提筆繪些東西了。 每每提筆,卻是心緒不寧,我知曉皇后娘娘總會下手,卻終日見不著墨寒,身份又尷尬,不宜總是外出,便對朝中之事知之甚少,更是無法估算她會何時會發(fā)難。 卻是嘆息著,壞消息便來了。 一道圣旨下,說墨寒身為禁軍副都統(tǒng),于當(dāng)值時飲酒,侮了皇家威嚴(yán),著降為從六品巡縣。未發(fā)配到邊縣,只叫去了京中知府手底下辦事、思過。 其實,此番便是趁機治個延誤軍機之罪,拉出去斬首,也是叫眾人挑不出錯處的。細(xì)細(xì)想來,皇后娘娘的用意,還是想拉攏李家的。 然而那日墨寒回來,卻面上表情不變,闔家無人來安慰或者給些意見,仿佛一早便料到了會如此。 我卻有些坐不住,心疼他一身才華傲骨,卻被羞辱去做個巡縣。我坐不住又能哪般,也只能心疼。 一切倒也如常,墨寒是個能吃苦的,從未抱怨過一句,可心思卻越來越重了。 鎮(zhèn)淵二十九年,夏。二哥李凌寒遲遲未得令啟程回邊關(guān),果真,以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被革了少將軍的職位,換了皇后娘娘的侄子上任。而二哥,則是被召進(jìn)宮中,當(dāng)個普通禁軍了。 即便如此,李將軍依舊穩(wěn)若泰山,整個李家也安安靜靜的,從不曾見有任何謀士、幕僚出入府內(nèi)。 便是那一日,我慌了。 其中的厲害我自然是清楚的,若是李將軍也被貶職,必會引起邊關(guān)將士不滿,爭端自起。而我,是不愿見李府同皇后娘娘對立的。 若是最終皇后娘娘勝了,那我夫家的一切,便都為灰燼??扇羰抢顚④妱倭耍俏腋赣H,便是憑一張口舌顛倒黑白,助紂為虐的jian佞之臣,大約是首當(dāng)其沖之人。 如此一想,我竟忽然覺得,整個李府里頭,只有我才合該是那個最坐不住的人。 這幾日墨寒當(dāng)值不回來,我用過晚膳后,便日日在李將軍的書房前等著,卻日日等不到。這是李府,李將軍他自然知曉我在這里日日等他,他若是愿意見我自會來的。 今日,果真叫我等來了。 許久未見,李將軍他一身常服,竟顯得蒼老了些。我上前行禮,道一聲:“父親安康?!彼笫忠粨],叫我起來,跟著他到書房里去。 一進(jìn)屋他便坐在藤木椅子上,哪怕是一身常服,卻很是有威嚴(yán)。我直接跪倒在地,他只看著,也不叫我起來。 “聽說你在我書房門前等了多日了,所為何事啊?” 我跪在他跟前,抬頭看他,低聲道:“韻兒無禮了。韻兒不過是一個六品官家的女兒,懂得不多,可卻知道韻兒的命運,正被上位者捏在手里,韻兒很是擔(dān)憂,既不忍心見夫君受一點點傷害,也不愿生父被卷入其中,當(dāng)真是左右為難,坐臥難安。” “所以你便來求我從了皇后一黨?!彼Z氣間皆是肯定。 我認(rèn)真地看著他,卻是突然一笑,道:“父親說笑了,我若是想讓您歸了皇后一黨,最不可能做的便是來跟您面對面了?!?/br> “哦?” 我一臉的認(rèn)真,篤定的看著他道:“想叫您歸了皇后一黨,只要我常常出入皇宮,再散布些謠言,暗地里離間,慢慢的,您就遲早會被流言逼成皇后娘娘一黨的?;屎竽锬镆膊槐赜觅H職這種下策,來威逼您了?!?/br> 出生入死過、在刀尖舔過血的人,果真是不一樣,眼神中的震懾力,將我嚇得幾乎要退縮。 他卻將一臉的嚴(yán)肅掩去,輕笑了一聲:“那韻兒你是來求什么的呢?” 我一瞧他松口了,連忙跪好,頭壓得低低的,雙手交疊伏在頭前。低聲卻堅定道:“求父親體恤,不論父親做和選擇,韻兒都絕不會從旁干擾!只求父親,若是有勤王那一日,放了容家?!?/br> “你倒是個孝順的,同你那jiejie當(dāng)真是一點兒都不一樣?!?/br> 他還沒答應(yīng)!我起上身,繼續(xù)道:“我父親向來風(fēng)骨,此番不過是被迫無奈,出此行徑也絕不是他的本意?!?/br> “我知道?!崩顚④娨痪湓挶銓⑽叶碌脝】跓o言。 淚水都要流出,卻始終強忍著。 “你倒真是跟你jiejie不同。一個總想著富貴險中求,哪怕拿全族人冒險也要搏上一搏,你卻是個惟愿人安好的孩子。”他輕笑著,道:“若有那一日,我答應(yīng)你,保全你父親母親,可其他人,便是顧不得了?!?/br> 他笑的有些慈祥,繼續(xù)道:“韻兒啊,我同皇上,是過命的交情,如今他的家事亂成這般,我本該去幫忙的。可我們終究也是君臣,便是為著彼此的顏面,不到不得已,我都不會去插手的?!?/br> 我瞧著面前之人,他笑意之下始終在忍耐,既不愿叫三皇子那般昏聵之人做了帝王,又不愿把事情逼到非要親手殺死兄弟妻子的那一步,叫自己的兄弟蒙了羞,遭天下恥笑。 此事我懂了,卻不宜多言。 “父親仁善,多謝父親成全!”我恭恭敬敬的在他跟前磕了三個響頭,然后起身行禮,道:“那韻兒便不打擾父親休息,先告退了?!?/br> “慢著?!彼蝗唤凶∥?,瞧著我道:“你是個通透的孩子,本性也善良。家里在京城有些商鋪,你便幫著管制吧。” 我一驚,激動道:“謝父親信任!韻兒定不負(fù)父親期望!” “回去吧,明日管家會去你那里的?!彼氏绕鹕恚隽藭块T。 我跟在他后面出來,瞧著他的背影,世事無奈,人人皆是在這苦海中掙扎,我亦不能幸免。 * 第二日倒是早,剛到辰時,管家便送了賬本過來。 那一本本厚厚的賬本,整齊地列在桌前。管家正站在一旁笑的很是欣慰,開口道:“三少夫人,這是家里的部分賬本,這兩天您先看著。” “勞煩管家了。”我輕輕向他行了一禮。 “喏,這個是李斐,家中商鋪的賬目以往皆是由他來管的,從今以后,他便是跟著您了?!?/br> 管家把他從身后推到前頭,我一瞧,竟是個粉白的小少年,他出來了卻仍是有些羞怯的。 他微微頷首,一拱手,仍是羞怯得很,道:“三少夫人,小人、小人是李斐,以后便是跟你您了。” 我輕笑著,瞧著那個唇紅齒白的小少年。 珍兒從我身后往前一步,笑嘻嘻的道:“你別慌,我們少夫人脾氣好著呢?!钡挂彩瞧媪?,那個少年似乎喜歡珍兒,一聽這話,更是紅了臉,直接到珍兒身后頭去了。 管家一看這便放了心,“三少夫人,這兩日您先看著賬本,等過兩日,我?guī)ヤ佔永镱^瞧瞧?!?/br> “好。”我瞧著他道。 我往外送他,送到門口他卻欲言又止,我將珍兒和李斐遣退了,管家這才拱手道:“三少夫人果然通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