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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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的?” 宋宜一哽,默默將這句話咽了回去,沈度默默看了她一會,忽然很認真地說:“婉婉,聽話,以后別再騙我了?!?/br> 宋宜理虧,低低“嗯”了聲。 他輕聲接道:“我被你騙怕了。” 那次的教訓(xùn)太過慘烈,他至今仍然無法完全釋懷,當(dāng)然并不是怪她,而是自責(zé)。 他目光落在她眼睫上,忽然同她頻率一致地眨了眨眼。 午后驟然起了微風(fēng),日光從窗欞中灑進來,為他添上一層柔和光暈,而春風(fēng)拂過,好似為她久旱的心田澆上甘霖。 她忽然覺得,她有些醉了,她好想抱緊他,一塊邁進錦繡春光里。 于是,她起身,從背后抱住他,答了一個“好”字。 吃過飯,沈度命人為她調(diào)了碗蜂蜜水潤喉,宋宜今日實在是不想再看見他,喝完就耍賴說還要去補覺,沈度眉頭蹙了蹙:“戌時可就歇下了,今兒晌午才起,還睡?也不怕一覺醒來,都已經(jīng)入夏了。” 宋宜嘟嘴:“反正你還要出去,我也無事可做,你管我?”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沈度默了默:“去山里走走?” 山里? 宋宜癟了癟嘴,她累得不行,還去山里? 見她沒出聲,沈度柔聲勸:“好了就多走走,都懶散快一年了,多動動?!?/br> 她抬眼撞進他的眼神里,溫柔而繾綣,可他眉目又淡泊。 一個念頭自她腦海中一閃而過,他大概是將為數(shù)不多的所有柔情都給了她罷。 她眉目忽然溫順下來,沈度覺得這事大概是成了,準(zhǔn)備去給她拿件外衣,可她笑瞇瞇開口:“沈度,我想吃雪水煮西瓜。” 雪水煮西瓜? 沈度沒忍住,問了句:“這什么東西?” 宋宜眼睛瞇成一條縫,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沈度:“……” “不管,”她起身,拽住他袖子,將他從椅子里拉出來,“突然想吃?!?/br> 沈度頭皮一陣一陣的疼,他倒是聽過西瓜雪的傳說,傳聞晚春或者夏季時,高山之上偶有紅雪,聞之有西瓜味,故此得名,可雪水煮西瓜,恕他孤陋寡聞了,不說仲春時節(jié)并無西瓜,光是聽著……就不太令人有食欲。 冰鎮(zhèn)西瓜也就罷了,還雪水煮西瓜,依他看,春水煮傻瓜還差不多。 但他也就腹誹兩句,沒真說出口。 宋宜見他不答應(yīng),松開他袖子,默默往里屋走,沈度投降:“好好好,你讓我想想法子?!?/br> 宋宜立刻轉(zhuǎn)身回來:“那我跟你去。” 她歪著頭看他,眼睛笑成兩彎月牙,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種柔和。 他忽然意識到,陪都初見時她身上那層冷冰冰的鎧甲,到如今,什么都不剩了。 她早做了逃兵,在這短短一年多里,一路丟盔棄甲,到如今,只有一個他在身側(cè)了。 出京之后,她這般胡攪蠻纏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可這樣的笑似乎也多了起來,靈動而有生氣。 他初次見到她的那個小寒夜,就曾好奇過,為何錦衣玉食養(yǎng)大、萬千榮寵供奉出來的小姑娘,會長成那般冷冰冰的樣子? 興許,如今這樣,才是她原本的模樣吧。 他引了她去看南山新開墾出來的田地,這兒的氣候種不出來南邊的水稻,可成片成片的玉米小麥新葉在日頭下光彩熠熠。來往耕種的既有北郡出名的驍勇漢子,也有和藹的異族婦人。宋宜微微愣住,在帝京,哪怕是在京郊,也是很少見到女人下地做農(nóng)活的,頂多是忙些家里的雜活,可夫妻相扶,才是夫妻二字的應(yīng)有之義啊。 來往的農(nóng)夫有認識沈度的,過往同他打招呼,他每次都不厭其煩地向?qū)Ψ浇榻B一遍宋宜,宋宜有些害臊:“干嘛呀?人家在乎的是知州大人,又不是我。” 他轉(zhuǎn)頭看她,午后日頭正盛,陽光照射下,他能清晰辨出她臉上的細小絨毛,他忽然伸手刮了刮她鼻子:“不知昨日哪個小東西打翻了壇陳醋,要我?guī)ナ屑蠌V而告之,這位是我夫人,你們都別打歪主意了,嗯?” 這榆木腦袋睡了一覺竟然開竅了? 宋宜先是一愣,后來反應(yīng)過來他居然敢這般叫她,“嘁”了聲,不理他。 她自顧自地走出去幾步遠,忽然看見巖壁下長長的水道,里頭泉水淙淙,清澈見底,未見泥沙,有些好奇地問:“沈度,這做什么用的?” “溝渠,引水灌溉用的?!彼粗_下層層鋪展開來的田地,輕聲嘆道,“入春之后一滴雨都沒下過,若是沒這東西,今年怕是要青黃不接了,好在去年緊趕慢緊總算讓人修好了?!?/br> 宋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見沈度眉心蹙著,隨意問話紓解他的擔(dān)憂:“這邊不是常有風(fēng)沙,這水怎不見泥沙?” “北邊雪山上引的雪水,這幾日沒起什么風(fēng),自然干干凈凈。”他往前走了幾步,望了一眼那雪山,“春日一來,山腳的積雪一化,就算今年當(dāng)真大旱,應(yīng)該也勉強能支撐過去?!?/br> 他走在前頭,身形同北郡這些馬背上長大的男兒相比,實在是要文弱瘦削上好些??伤降子秒p腳丈量過這里的每一道田壟與每一寸土地,宋宜默默跟上,勾住他附在身后的手,一搖一搖地隨他慢慢走到北面去,身下那股不適感好似也在這難得的閑情逸致里消失殆盡了一般。 往南是層層田地,往北是蒼翠草地。宋宜看著山坡上的駿馬牛羊,忽然道:“我爹之前同我說,這兒特產(chǎn)良駒,他上次還帶了幾匹回去,寶貝得很,宋珩說要都不肯給,倒巴巴地送了兩匹進宮給十三皇子了?!?/br> 她這么提起顯然不是隨口一說,沈度問:“怎么了?” “上次隔壁大娘同我說,你要他們大力墾荒來著,畜牧勢微。”她往山頭望了一眼,駿馬遍地,“可我看這陣勢不像啊,況且,若是將他們的血性都磨滅在了田地里,日后夷狄當(dāng)真來犯,擋得住么?” “放棄了你爹的七大營去哪兒要戰(zhàn)馬?兩項并重,我有數(shù)。”他聽得她又提起隔壁大娘,大概猜出昨日發(fā)生了什么,偷樂了會兒,“至于血性,你爹八年前第一次來的時候,率十萬精銳過來,這地方不大,男丁雖比現(xiàn)在多些,但同你爹的兵馬比起來,也實在算不上什么,雖有夷狄背后搗鬼的緣故,這仗也實實在在地打了一年多,損失慘重差點敗掉不說,還差點拖垮半個國庫。不然當(dāng)日那事,上頭也不會因為一個北郡就松口?!?/br> 她那日問起竹子開花,宋嘉平也是這般說,當(dāng)年差點將命送在這里。 沈度接道:“可去年再來,夷狄依舊背后搗亂,這次還多了當(dāng)?shù)匕傩彰髦抵鴰湍穷^的忙,卻不到三個月就大勝而歸。他們歸附七年了,血性不是在田地里磨掉的,是骨血里早沒了,嘴里說著不滿要反,到了真打起來,夷狄待他們也不見得好,何必拼上性命去求一個前途未卜?這打著打著,看清形勢的,自然也就知道如何抉擇了?!?/br> 他忽然笑了聲:“如今有太平日子過,誰來擾他們安寧,倒可能再激起他們點血性?!?/br> 宋宜點了點頭,南北雜居通婚,這地方如今其實與南邊幾乎已經(jīng)沒什么太大區(qū)別了。 他其實不必同她講這些大道理的,她雖聽得懂,但到底不上心,聽過又如何。這些話他興許對下屬都不會解釋得這般詳細,她方才不過隨口一問,可他還是耐心地向她絮絮叨叨完了這一長串。 說起政事,他心情要比方才低落上幾分,宋宜一手指了指消失在拐角處的溝渠,一手勾住他手指輕輕搖了搖:“沈度,我的雪水煮西瓜。” 沈度:“還沒忘呢?” 宋宜看他一眼,他牽了她手,沿著那溝渠往北邊去,雪山距離遠,去年施工的時候他親自去看過,知道他們就是走上一日也走不到,但宋宜起了興致,他也不說破,縱著她胡鬧。 他到北坡下找牧民買了匹溫順的馬,他剛要帶她上馬,忽然頓了頓,看了眼她身下。宋宜見他停下,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忽然明白過來,臊得不行,握拳往他胸口砸去:“好啊沈度你!” 她“哼”了聲就轉(zhuǎn)身往回走,沈度把她拽回來,摟進懷里,輕聲問:“痛嗎?” 他每次一溫柔下來,她總是招架不住,再大的怒氣也瞬間消退潰不成軍,只好頓住了去勢,搖了搖頭,固執(zhí)地指了指北邊:“雪水?!?/br> 沈度失笑,帶她上馬往北邊去。翻過兩個山頭,今年看樣子有大旱,各處都在提前做準(zhǔn)備,前頭在挖井,運土的車隊從他們旁邊經(jīng)過,空氣中滿是浮塵,宋宜嗆得不住咳嗽。他沒來由地多盯了兩眼,身側(cè)那人有些戒備地看了他一眼,他狐疑地看了他那輛車一眼,身子微微僵了僵。 宋宜嗆了一陣,興致未減,但沈度卻不由分說地掉了頭要帶她回城:“聽話,先回去,我晚點再想想別的法子?!?/br> 宋宜不知他怎突然變了態(tài)度,噘嘴示意不滿,他見四下無人了,才輕聲在她耳邊說:“是夷狄,關(guān)卡嚴,我道他們怎么混進來的,原是這般?!?/br> 當(dāng)日宋嘉平留下的這一堆俘虜,自然既有當(dāng)?shù)厝?,也有夷狄,夷狄若混進來,還當(dāng)真難分。 宋宜回想了一遍方才的場景,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但還是怔了好一會才問:“他們來干什么?又要打仗么?” “他們沒那個膽長驅(qū)直入南下送死,但哪年不來惹些小sao亂的,常事,別擔(dān)心。今年旱著,他們那頭無水灌溉,新草都長不出來,若是想過來搶些東西也不是不可能,這兒這兩年的收成可比他們一年的產(chǎn)出多多了?!?/br> 他語氣不算沉重,最后一句話甚至還帶著兩分得瑟,宋宜“嘖”了聲,問:“有法子?” 沈度搖頭:“看看他們什么來頭再說,未必真想來送死?!?/br> “自大得很,這地兒就那么點駐兵,還不一定聽你使喚,人家真來,你還擋得住不成?還說人家送死?!彼我恕班摇绷寺?,看了眼遠處新開墾出來的田地,“難不成你還真指望激一下他們的血性呢?”@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沈度嗤笑了聲:“不還有你么?你爹留下的駐軍,就算看不上我,也得給定陽王府的姑爺幾分薄面吧?” 這地畢竟剛剛攻下,不像尋常地區(qū)有巡撫總督理轄區(qū)內(nèi)軍政,駐兵還是宋嘉平當(dāng)日回京前留下的。他向來心高氣傲,這話明顯是故意逗她玩了,宋宜板著臉,伸手扯了扯他腰間的玉帶,沈度身子僵了僵:“宋宜,當(dāng)真欠收拾也別這么著急。” 宋宜反手在他腰上一掐,冷哼了聲,別扭上了。 沈度默默白了她一眼,懶得同她計較,問起正事:“你平常同你爹聯(lián)絡(luò)需要多久?” 這兒天高皇帝遠,公文奏疏經(jīng)銀臺遞上去沒個一兩個月怕是難,除非有戰(zhàn)事方可奏急報。宋宜知他所想,仔細盤算了下:“給大哥傳信七八日可以到,我爹的話,就得看他在哪兒了??扇f一真出了事,就算從帝京帶兵過來,晝夜行軍最少也得半個月了?!?/br> 他問起這事,想來是有別的考慮,宋宜心里有些發(fā)慌,他卻沒再深問,一路同她說些玩笑話,將她逗得笑個不停。 路過隔壁院子,宋宜突然興起,樂呵呵地沖大娘問了聲好,見大娘尷尬地賠著笑問候她一聲“夫人好”,心里美滋滋的,臉上也樂開了花。 沈度見她這點故意為之的小伎倆,嗤笑了聲,心里卻受用得很,笑著將她抱下了馬,揉了揉她腦袋:“小東西還得意上了?!?/br> 第57章 這日之后,沈度連著十余日不怎么見人影,偶爾過來一趟也是給宋宜帶些稀奇玩意兒過來供她打發(fā)時間,匆匆吃頓飯就走。他沒主動說,宋宜也沒好問他具體在忙什么,只是從他們來此開始,除非有要事,否則沈度很少連著好幾日不來她這兒過夜,這連續(xù)半個月不怎么來,她心底不大安心。 她那日心里發(fā)慌在院里坐不住,喚了靈芝陪她出去走走,上次沈度帶她過來轉(zhuǎn)了一圈,認識她的人不算少,有知道她身份的就恭恭敬敬問候一聲“夫人好”,不知身份地也不敢怠慢,靈芝跟在后頭低聲笑,宋宜心里偷樂著,卻回頭白她一眼:“你這丫頭,來這兒也學(xué)壞了,以前文文靜靜的,如今怎也這般?” “還不是跟著您學(xué)的。”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嘿,這丫頭還當(dāng)真敢嗆起她來了,宋宜心里正高興著,沒有同她生氣的意思,反倒是順著市集走出去老遠,不知不覺間竟走到了駐軍的營地外。她心里不知為何“咯噔”了下,心不在焉地往回走,無意中瞥見有人在搓一種黑色的長繩,有些好奇地湊上去問了問,那人知她身份,也就沒隱瞞,道:“油膏搓成繩,好點火,官老爺吩咐下來的,家家戶戶都有任務(wù),不過讓保密,夫人知道了也別亂說?!?/br> 天旱著,這做法著實奇怪,她心里更是不安。 三日之后,她總算見著沈度,他過來陪她用晚飯,她終是沒忍住,讓人都撤了,才沖他撒了撒嬌:“今兒就不回府衙了吧?” 她從沒這般留過他,也不管他行蹤,沈度怔愣了下,輕聲安慰:“這幾日忙著,再隔幾日,一定多陪陪你。” 宋宜噘嘴,拿筷子在碗上敲了一段《白頭吟》,氣鼓鼓地道:“沈度你這樣,特別像在外頭養(yǎng)了別的女人。” 沈度失笑,她骨子里還是那個高門貴女,這等玩意兒是絕不會在下人面前使的,他也難得一見,饒有興致地指了指她方才敲過的那只碗:“所以要和我相決絕?” 他說完將筷子一停,起身就往外走,宋宜:“誒誒誒,不是,你這天天不著家的,我還沒生氣呢,沈度你什么毛?。俊?/br> 沈度頓住腳,哂笑道:“不是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勞夫人佳肴款待,自然得成全夫人了?!?/br> 宋宜臉黑了兩分,轉(zhuǎn)回椅子上坐下,背對著他,氣鼓鼓地趕人:“行行行,你滾吧,有本事別回來煩我?!?/br> 腳步聲竟然真遠了,宋宜氣得將筷子一丟,自個兒生起了悶氣,實在氣不過了,又將筷子撿起來,在碗里戳窟窿眼。她在氣頭上,用力不穩(wěn),將碗戳得側(cè)翻出去,那碗將要沿著桌沿滾下去的時候,一只手忽然伸出來將碗扶正了,又不由分說地奪了她筷子。 她轉(zhuǎn)過頭,忽然被人從身后抱住,他摸了摸她腦袋,輕聲認錯:“沒本事。忙完回來罰站,讓夫人消消氣,眼下就先別氣壞了。” 宋宜瞬間火氣全消,覺得自己方才有些無理取鬧,難為情地摸了摸耳垂,頭埋在他身上,甕聲甕氣地問:“真有事么?要我爹幫忙?” 宋嘉平對鄰國的震懾力不小,第一次過來的時候,雖然勝得也不容易,但也將夷狄打得落花流水,讓他們消停了好幾年,除了偶爾在邊境上搞點小sao亂,再未有過大規(guī)模異動。去年再來,夷狄都還記著七八年前的教訓(xùn),甚至不敢聯(lián)合北郡正面迎戰(zhàn),只敢在背后搗亂,倒讓這仗勝得容易許多。 如今宋嘉平被削藩困著,鄰國皆知,夷狄人又比北郡多上許多,若是調(diào)集兵力全力進攻的話,這頭自然勝算不大。說完全不擔(dān)心是假的,自那日從山里回來時遇上夷狄,她這些日子也沒怎么安心過。 “你爹最近忙著,削藩在收尾了,雖然大部分藩王乖乖受削,但總有傻子要往刀刃上撞。西南邊地藩王還在頑抗,那地兒地勢險峻,不是兩下能解決的。他抽不得身,就別麻煩他老人家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