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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將府千金不佛系(穿書)在線閱讀 - 第86節(jié)

第86節(jié)

    待走得稍有些距離,江茗這才開口問道:“同舟,原本母親房里也不只有你一個伺候,如今人呢?”

    同舟規(guī)矩回道:“原本還有一個大丫鬟,夫人看她年紀到了,便給了她些銀兩首飾,放她出去了?!?/br>
    江茗:“府里的下人,放了多少?”

    同舟回道:“放了大半?!?/br>
    聽了這話,江茗眉頭蹙起。這貴門當中鮮少有這樣放下人出去的,殷楚當日不就是因為遣散了一批下人,到了這時候還一直被人念在嘴里?衛(wèi)氏平日是最在乎他人口舌的,字里行間都是切莫讓他人看了笑話去,切莫讓他人說了閑話去,怎得到了這個時候,反而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府里,近來可是有什么事情嗎?”江茗問道。

    同舟偷偷看了一眼走在一旁的殷楚,抿了下嘴唇。

    “你說便是,世子不是外人?!苯f道。

    同舟這才開口:“茗小姐,夫人這般遣散下人,實屬無奈之舉。原本茗小姐大婚,將軍和夫人就置辦了滿堂的嫁妝,府里的銀子哪兒夠再嫁個宛小姐啊?可宛小姐那畢竟是要嫁入天家的,這些東西俱不可少,甚至……”同舟說到這兒,又努了下嘴,不再說了。

    江茗停下腳步,看向同舟:“話說了一半,便說下去。你這也不是搬弄府中是非,而是為母親好。你若不說,我如何能幫得上忙呢?”

    同舟深吸了兩口氣,似是下定了決心,又開口道:“將軍在延慶道上,許多軍資,獎賞手下的銀子,其實都是從咱們府上出的。將軍說,這銀子不是賞給他一個人的,而是賞給所有延慶道的士卒的。庫房里的東西不夠,夫人一開始是和宛小姐商量著,搬空箱去的,日后再慢慢補給她??赏鹦〗悴豢?,說是若被人看出來了,自己日后如何在太子后宅自處?如何御下?甚至嫁妝都不能比茗小姐少,因為她要嫁的可是太子。宛小姐會說話,三言兩語就將夫人說動了,夫人沒辦法,便想法子給她湊嫁妝。將自己的首飾什么的,壓箱底的,全都拿出來給宛小姐備上了。”

    大胤律令有明文規(guī)定,女子和離在追討自己陪嫁的時候,除非是犯有大過,例如通\\jian、不孝這類,否則大胤是絕對支持女子將所有當初的陪嫁帶走的。

    正因如此,正常家宅當中鮮少出現(xiàn)虐待妻子、媳婦的事件,因這門當戶對的嫁妝可是不少,若是帶走,對夫家也是一種損失。

    另有些童養(yǎng)媳,亦或是陪嫁少的,自然在夫家的地位便低了。

    這事兒江宛和衛(wèi)氏都有過錯,衛(wèi)氏錯在不應拿空箱子去糊弄,就算日后會再補,說大了也是欺君之罪,更是讓江宛無甚臉面。

    而江宛呢?不體諒父母養(yǎng)育之恩,使著脾氣非要充大,也是惱人。

    江茗搖了搖頭,還以為是什么大事兒呢,原是因為這個。真是一文錢憋倒英雄漢。衛(wèi)氏原本就不怎么會管家,如今接連嫁兩個女兒,自然捉襟見肘??伤龑幙杀蝗碎e言碎語,也不來找江茗求助,倒也是一份為母的心。

    同舟這便說道:“還是請茗小姐去勸勸宛小姐,若是府里沒這么多東西,難不成還不嫁了?”

    江茗笑了笑:“容我想想?!闭f完,她便和殷楚兩人走出了江府。

    兩人走在路上,殷楚思忖半天,這才問道:“方才若是我同她去了,你怎么辦?”

    江茗回道:“不怎么辦,明日休書拿來,天大地大,各自為家?!彼戳艘蟪谎郏终f:“但是我知道你不會去。”

    “為何?”

    江茗想了想,往殷楚那邊靠了靠:“相信你,知道你不是個為美色所迷惑的人?!?/br>
    殷楚笑著搖頭:“江宛美嗎?”

    “至少比我好看?!苯鸬?。人家那是女主的配置,自己只是個女配的配置,能比嗎?

    殷楚端出了那副慣用的無賴嘴臉:“自然不比你好看。本王娶妻,當然要娶最好看的那個,不然如何配的上本王的容貌?”

    …………

    翌日早晨,江茗起來的時候殷楚已經不在身旁了。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剛要起身,卻看見枕頭旁放了一個小小的艾虎,正是用艾草、竹子和鐵線編的。

    竹子削成小小的細條,邊角磨得圓潤,一絲突兀都無。艾草新鮮,散發(fā)著清香。

    江茗將那艾虎拿起來,放在掌心,仔細看了又看,這鐵線走的方向,竹子彎的角度,和老頭子編的幾乎是一模一樣。但不如老頭子編的那般精巧,有些地方仍能看出笨拙。

    她猛地坐起身,四周看了看,這屋子里除了殷楚,還能有別人進來不成?

    江茗心里揣著事兒,收拾好之后便要去晉江書社,路上卻遇到了哈欠連天的孫喻,他正同身邊的下人說著話。

    那下人說道:“孫叔,您怎么今日精神這么差?”

    孫喻打了個哈欠,搖了搖手:“別提了,昨個兒半夜,世子突然來了,我正睡著覺呢,他非拉著我學編艾虎。我說我編一個給他就算了,他不肯,非要自己編。我教到雞都叫了,他這才編出來個差不多的。我這就沒睡。”

    “世子編艾虎做什么?”

    “誰知道呢?這都是我們那時候的老人才玩的,許久都沒人提了。世子小時候我還給他編過好幾個,這些年了,也沒見著他再要,誰知道怎么就突然想起來這么個事兒。折騰的我這把老骨頭都要散架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日萬完成!

    江宛:以前一個江茗氣我就夠了!現(xiàn)在她還帶著世子一起來氣我!

    江茗:╮(╯_╰)╭

    殷楚:幸好我反應快!求生**極強!

    感覺這兩天有點寫的不好,我在深刻的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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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章

    原本江茗今日要去水碼頭,但她方整理妥當,就看見孫喻急急忙忙的沖了過來,神色緊張:“世子妃,王爺清醒了!”

    “王爺……清醒了?”江茗心里咯噔一下。

    她方來府里曾見過昭南王,但那時他神志混沌,甚至連殷楚都認不出來。如今這突然清醒了,自己完全不知道他是個什么路數(shù),殷楚又不在府中,萬一自己漏了餡兒可怎么辦?

    江茗斟酌稍許,開口說道:“我這就去,孫叔可知道世子在哪兒?父親難能醒了,也快些與他捎個信兒,讓他快些回府?!?/br>
    “好?!睂O喻一口應下。自打世子妃嫁進來,王爺還沒仔細看過呢,若是能看見世子和世子妃一起,說不定病都能好上大半。

    江茗走到昭南王所在的地方,院門口是個拱門,兩側白墻灰瓦,從外面看那樣子就像個團扇扇面,里面有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坐在木椅上,神色安詳。

    其實之前江茗來看的時候,昭南王也是這幅樣子。他雖神智混沌,但平日里十分安靜,也不像外面說的似的發(fā)瘋。白日就是坐在這把椅子上面,抬頭看著天,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是茗兒嗎?”昭南王突然開口說道。

    “是。父親?!苯鴳艘宦暎_走了進去。她聽殷楚只叫父親,便也跟著如此。

    江茗長這么大頭一次見家長,還是假結婚的家長,心里未免有些忐忑。但她想到昨日殷楚在江府時,同衛(wèi)氏說起話來那個輕車熟路,便受到了些許鼓舞。雖然說起演戲自己定然不如殷楚,但總也不能太差吧!

    她深吸了兩口氣之后,臉上掛起笑意,從容走到昭南王面前行禮:“父親?!?/br>
    昭南王點了點頭,讓人搬了把椅子過來給江茗坐下,這才緩緩開口:“華京城不比臨安府養(yǎng)人,你住的可還習慣?”

    “回父親的話,一切都好?!苯Ь椿氐?。

    昭南王年紀應同靖文帝差不多少,可他看上去要蒼老許多??伤哪佑趾鸵蟪泻芏嘞嗨浦?,自己這般看著,好像就能猜到殷楚年邁之后的模樣了。

    但昭南王和殷楚又有很多地方不同,大抵是殷楚隨了母親。但說起氣質上,昭南王更為平和舒緩,有種飽經滄桑之后的疲乏。殷楚卻說不好,時而說些玩笑話,時而又溫柔熨帖,讓人摸不清。

    昭南王說道:“聽孫喻說,茗兒是方才被鎮(zhèn)國大將軍找回府的。江衡脾氣有些沖,時常得罪人,又總想著保江家的顏面,你當是從他那兒吃過不少苦頭?!?/br>
    江茗低下頭,這昭南王雖是平日里糊涂,但看人卻準。江家簪纓世家,自小嫡子們就是同皇子玩在一起的,想來昭南王同江衡也算是舊識。

    昭南王微微笑道:“茗兒莫怕,如今你是昭南王府的媳婦,他管不了你。若是日后他再兇你,便頂回去,說是我準了的?!?/br>
    這么聽他說話的語氣,倒真的有幾分殷楚的感覺。有其父必有其子。

    江茗應道:“父親如今在延慶道?!?/br>
    聽到江衡在延慶道,昭南王微微的嘆了口氣:“北胡難收啊?!彼粗?,又說:“看看,我這好不容易清醒一次,在這里說什么話呢?茗兒,你的養(yǎng)父叫什么名字?”

    “回父親,養(yǎng)父名叫陳釗?!苯b的客客氣氣。

    “陳釗……”昭南王將這名字嚼在口中,過了片刻,他又問道:“他如今可好?”

    江茗只當他是閑話家常,便說道:“養(yǎng)父已經去世了?!?/br>
    “他應該是個很好的父親。”昭南王也不知怎的,突然冒出了這么一句。

    “是,他是很好?!苯氲嚼项^子,心里也覺得暖暖的。她來到這世界,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一開始抵觸心很大,若不是老頭子教她寵她護她,便不會有今日的江茗。

    可也因她將全部的感情和信任都放在了老頭子身上,自從他去了,這天地之間,似乎就沒有一個能再撬開她心扉、將她和這世界完全聯(lián)系起來的人了。

    喬靳和飛浮是她信任的人,但并不是可以撒嬌,可以肆無忌憚的人。

    她將自己的感情再次封閉了起來,再一次成為了這個世界的旁觀者。朝代更迭、勾心斗角,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她就像在看一出啞劇,冷漠而疏離。

    有時好奇,有時無謂,有時戲謔,全憑她今日的心情。好與壞,其實并沒有那么分明。

    她承認自己做不了女主角,倘若此刻發(fā)生瘟疫,她絕不會像有些書里的女子那樣奮不顧身,心懷大義,她會轉身就走,生怕牽連自己。

    但也并不能因此而說她自私,她只是游離在這個世界之外的一個孤魂野鬼罷了,哪兒都不屬于,哪兒都不是她的歸處。像沒處歇腳的鳥兒,看似天大地大,卻終難落下。

    她將這份孤獨當做常態(tài),習以為常,從不覺得有絲毫不妥。

    昭南王見她神色有些懨懨的,知道她是想到了養(yǎng)父。他指了指自己身旁:“茗兒,把凳子搬到這里?!?/br>
    江茗依言做了,不知他用意為何。

    昭南王抬頭看著天,緩聲說道:“你看,我們都不過是墻院里面被關著的人,可能終生難逃。從這格子里看天,就這么方方的一小塊。從皇宮里看天,也是方方的一小塊??扇说男模瑓s是無限大的,有吞天吐地之能??捎袝r候,人的心又只有那么一點點,這才讓自己放不開手?!?/br>
    江茗跟他一起抬頭看天。她也時常看天,只不過是提醒自己這不過是個書里的世界。

    “你在我面前,也無需這么客套,又琰喜歡什么樣的女娃我心里有數(shù)。若你是個大家閨秀恭恭敬敬的,怕是他都不會仔細瞧你?!闭涯贤跬蝗婚_口說道。

    江茗愣了一下,她“嗯”了一聲,問道:“父親,你時常抬頭看這天,它有過變化嗎?”

    昭南王慢悠悠的說道:“天是不會變的,有時候我在想,它就像是假的,除了四季變換風霜雷雨,似乎永遠都不動聲色??商煜旅孀≈耍瑓s是真的。”

    “父親怎么知道,人也是真的?”

    昭南王笑了起來:“因為我喜歡過人。喜歡上了一個人,便不能說她是假的。她一定是真的,曾經真真切切在你身旁。否則,還有什么活下去的勇氣呢?”

    “但這并不能證明,這些都是真的?!苯氐馈?/br>
    昭南王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可對于我來說,是真的就足夠了。何必管他真真假假?”

    “父親?!苯聊季茫蝗婚_口:“您這木凳子坐著仰頭看天太難受了,一會兒我讓他們把我的搖椅給您搬過來。躺著看天,可舒服了。”

    昭南王低聲笑了:“好,你倒是有心了?!?/br>
    殷楚急急忙忙趕回來的時候,就看見父親和江茗兩個人各坐在木凳上抬頭看天,一言不發(fā),兩人之間像是有種奇怪的默契似的。

    他輕咳一聲,走上前來:“父親,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