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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病嬌侯爺?shù)耐B(yǎng)媳在線閱讀 - 第31節(jié)

第31節(jié)

    抬轎的四位轎夫皆不做聲,白沂檸心中慌亂,作勢(shì)就要往下跳,轎子卻停了下來,隔了一墻的草屋里走出來一位白面濃妝的婦人,身上的香粉刺鼻嗆人,扭著肥臀,手腕上的金鐲一搖一晃,曬在日頭下十分刺眼灼目。

    “哎喲喲,我的小心肝兒可別摔著了。”她笑著去扶白沂檸,眼角的皺紋擠得能夾死蚊子。

    縱使白沂檸再遲鈍也知道她現(xiàn)在的處境不妙,在老太太身邊這么多年的白畫,竟然是個(gè)jian細(xì),最可怕的是,并不知道身后想要害她之人是誰。

    “這位夫人,你的手抓疼我了。”白沂檸掙了掙,想伺機(jī)逃跑。

    婦人感覺到她的掙扎,意味深長(zhǎng)道,“不抓緊些,小美人可就要跑了。”她回過頭沖旁邊的幾位小廝吩咐道,“給我捆起來。”

    白沂檸驚慌地大喊道,“救命!”

    婦人忙捂住她的嘴,白沂檸手腳并用亂踢亂打,無奈她常年養(yǎng)在閨中,并沒有幾分力氣,只是指甲尖了些,在婦人脖子上劃拉出幾道紅痕。

    婦人受了痛惱怒道,“你們?cè)趺磁?,?dòng)作給我快點(diǎn),真讓她把人叫來了?!?/br>
    “何mama何必這么勞心勞力?!辈菸葜杏殖鰜硪粋€(gè)侍女模樣的,跛著腳,走過來時(shí)一歪一斜,像是剛學(xué)會(huì)走路的鴨子,她繞到眾人后面,掌風(fēng)朝白沂檸腦后襲去。

    白沂檸只覺兩眼發(fā)黑,暈過去前還隱約聽到何mama埋怨道,“你輕些,可是筆大買賣?!?/br>
    “無礙無礙,我注意著分寸呢……”

    所以聽這話的意思,她又是要被賣到什么地方去了?

    哥兒定會(huì)來救她的,對(duì)吧。

    第35章

    白沂檸醒來時(shí)不知時(shí)辰,腳腕處傳來緊箍的束縛感,雙手被綁在身后也不能動(dòng)彈。嘴里還堵著難聞的紗布,像是好幾天沒清洗殘留著的餿飯菜的味道,她難受地吱嗚了幾聲,并沒有人過來,扭了扭脖子,周遭十分安靜,只能聽到衣裳摩挲底下的干草的窸窣聲。

    屋子中僅有的兩扇窗牖上都蒙上厚實(shí)的布帛,透不進(jìn)光,只有靠近她那邊的頂上有個(gè)帶著鐵欄的天窗隱隱露出接近黃昏的天色。

    白沂檸倚著墻面試圖借力站起,雙腿被綁太久有些發(fā)麻,剛站起來就摔了回去。

    外面的人許是聽到動(dòng)靜,推開門走進(jìn)來,看壯碩的輪廓就知道是那位何mama,“醒啦?我正準(zhǔn)備來叫你呢?!?/br>
    白沂檸警惕地盯著她,腦海里轉(zhuǎn)過十來種逃跑的方法,但沒有一樣是行的通的,她往墻邊縮了縮,手指不停地身后的墻根摸索,終于在干草下面摸到一粒不大不小、剛好能拿在手里的石頭,不動(dòng)聲色地用雙手包住。

    “何mama,幾時(shí)起身?”外頭又進(jìn)來一個(gè)五大三粗的壯漢,方額厚唇,如大雄寶殿里的四大金剛,“這小娘子可真俊兒!”他是第一次見白沂檸,兩眼露出yin邪的光,往前走了幾步。

    “你可別亂來,我是靠她賺大買賣的?!?/br>
    壯漢蹲下來,伸出粗糲的手摸了一把白沂檸的臉蛋,還想再往下卻被何mama一掌拍下,“你若是如此不知分寸,我可不找你送貨了。

    白沂檸銀牙暗咬,嫌惡地扭過頭,心中犯嘔又不敢出言激怒,這種無賴,就同她繼父一樣,越是反抗得厲害,越是來勁。她頭上發(fā)髻有些松散,落了幾綹青絲在耳邊,襯得她楚楚可憐。

    “嘿嘿嘿,俗話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眽褲h上下打量著白沂檸笑得猥瑣,“再說了,摸摸又能怎樣,又不破她的身,旁人看不出來?!?/br>
    “好了好了,去桌上將藥給我端來?!焙蝝ama白了他一眼向后指道。

    白沂檸看著黑乎乎一碗緩緩朝她靠近,雙手摳著石頭幾乎滲出血來,腦子里極快地思索分析,何mama應(yīng)當(dāng)是個(gè)人牙子,瞧穿著打扮,不若七年前那個(gè)買賣侍女的婆子樸素破舊,反而是花枝招展穿金戴銀,想必多是行走煙花柳巷之中,言語中又透露看重她的顏色,怕是要將自己賣給人做妾,那么這碗藥定然不是害她性命的。

    只要能活著……

    她一定能回來的。

    “何mama也忒好心了,還管治病呢?”壯漢遞了藥好奇道。

    “這是啞藥,怕你們?cè)诼飞夏貌蛔∷??!焙蝝ama當(dāng)著白沂檸地面就說了出來,像料定了她以后沒法子說。

    白沂檸嗚嗚低吼兩聲,何mama拿出她嘴里的白布,寬宏大量道,“快要不能說話了,就讓你多說幾句吧?!?/br>
    沒了那塊粗糙干澀的布,白沂檸呼吸都順暢了幾分,定了定心神,扯謊道,“侯府待我不好,我還要多謝何mama帶我出來,藥便不必喝了,我同你們走就是,只希望何mama給我找的是戶好人家。”

    “若真如小娘子所言,我何三娘也算是做了一樁善事,”何mama笑道,“只不過,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藥嘛……你自己乖乖地喝就不必吃苦頭,若是讓我兄弟喂你,下手可沒個(gè)輕重了?!?/br>
    白沂檸盯著那碗難聞的藥突然鼻酸起來,一月前哥兒也是端著一碗藥,嘴角噙笑,輕聲問她,“我喂你?”

    可如今,物是人非……

    “我的小心肝兒怎么還哭了呢,瞧瞧這可憐的小模樣?!焙稳镉檬纸伈亮瞬涟滓蕶幠樕系臏I,隨后托起她的下巴,將藥都灌了進(jìn)去。

    白沂檸閉上眼睛,口中苦澀及不上心里的驚慌和害怕,她想,若是哪一天她當(dāng)真守不住自己了,又當(dāng)如何。

    手指緊攢著那塊石頭,似有劃破的灼痛,她猛地睜開眼,不,她不能如此消極下去,她要打起精神,定能逃出去的。

    藥效發(fā)作,白沂檸咳了幾聲,嘴唇也蒼白起來。

    “你們?cè)缧﹩⒊贪?,還有好些路要趕。”何三娘扶著白沂檸站起來,走到門口,又停下來指著壯漢的鼻尖沉聲警告了一番,“你別動(dòng)什么歪心思,若是這筆買賣被你搞砸了,我何三娘也不是吃素的。”

    “何mama何必同小的計(jì)較呢,你還不了解小的么,就是個(gè)有賊心沒賊膽的。”壯漢嬉皮笑臉地推了推何三娘的手指,輕浮道。

    乘著二人一來一往唇槍舌戰(zhàn),白沂檸裙中左腳踩著右腳,小心脫了一只繡鞋下來。她今日所穿的旋裙夠長(zhǎng),款款落在地上,動(dòng)作略大些也看不大出來。

    “也是,你家老的老小的小,娘們兒還是個(gè)厲害的,諒你也不敢將飯碗丟了?!焙稳锢砹死硎纸亙海吧宪嚢??!?/br>
    馬車停在草屋門口,白沂檸拖著鞋子往地上一個(gè)小草垛不動(dòng)聲色地挪了挪,隨后赤著腳利落地上了車,旁人毫無察覺她留下的線索。

    白沂檸坐在車中,看著來回?fù)u擺的帷布幾欲再次落淚。

    七歲前她以為就要被打死在繼父的棍下了,結(jié)果上天不忍她受苦,將她送進(jìn)白府,過了忐忑七年,日子剛好了些,又遇上了人牙子,這次又不知會(huì)被賣到哪里。

    她想哥兒了……

    ***

    日薄西山,街市中已趨于寂靜,多數(shù)人辛勞一天,就盼著夜里吃上一口好酒好飯,原是最放松愜意的時(shí)段,然而在白府內(nèi)是截然不同的緊張低迷。

    前廳跪了一排下人,垂著頭默不作聲。

    玉桂匍匐著跪走過去,抱住他的腿,“哥兒現(xiàn)在還是找檸姐兒緊要,再打下去,白芍姑娘怕是性命不保啊?!彼睦飳?duì)白芍存著情誼,冒死求饒道,“白芍姑娘伺候姐兒盡心盡力,若姐兒回來看到白芍姑娘不在了,怕也會(huì)傷心啊?!?/br>
    白沉柯烏眸冷冽,一腳將他踹開,“備馬?!?/br>
    同樣著急的老太太站了起來,手杵著拐杖,走得搖搖晃晃,“要不再等等?人也派出去了,總歸會(huì)有結(jié)果?!?/br>
    “我親自去尋?!卑壮量骂^也不會(huì)地大步往外走。

    老太太遣散眾人前叮囑了一句,“若你們有家人在外頭的,都幫忙尋一尋,府內(nèi)定有重賞?!?/br>
    下人們不敢多做停留,老太太回頭喊住白畫,淡聲道,“你隨我來?!?/br>
    走到內(nèi)院后,老太太語氣微冷,“你跟了我?guī)啄炅???/br>
    “十來年了?!卑桩嫶瓜骂^,輕聲應(yīng)道。

    “方才若不是我護(hù)著,柯兒定不會(huì)饒你。”老太太話中毫無慈愛之意,“你且抬起頭來,老實(shí)告訴我,此事同你有沒有關(guān)系?!?/br>
    白畫手一抖,幾乎要跪下去。

    她深吸一口氣穩(wěn)住心神,“奴婢當(dāng)真以為是將軍府的人,那小廝說的有鼻子有臉的,十分了解將軍府的情況,奴婢才放心地將檸姐兒交給他們。會(huì)不會(huì)是……”

    “住嘴?!崩咸种械墓照嚷湓诘厣习l(fā)出悶聲,“你是愈發(fā)地不穩(wěn)重了,毫無證據(jù)就胡亂攀咬,還嫌府中不夠亂么?”

    白畫慌忙跪下,“奴婢也是著急,畢竟檸姐兒今日出去,事事提了將軍府,因此……”

    “好了,你先退下吧,叫白蘇進(jìn)來?!崩咸幌朐俾?。

    “是。”白畫也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下。

    老太太望著她出去的背影,摸著拐杖上的花紋,心中已有計(jì)較。

    華燈初上,酒家閣樓外懸?guī)脪旎?,一匹駿馬在御街上飛馳奔過,揚(yáng)起一陣塵土,坐在上面的少年外袍鼓了風(fēng),眉目清冷。

    他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中穿行,越是心焦,眼中的陰寒之氣越盛,若讓他知曉是誰策劃的此事……他烏眸染上嗜血的殺氣。

    他落下馬鞭,朝南端的皇宮北門奔去。

    “站住,你是誰,可有詔令?”看守的小兵舉著長(zhǎng)纓槍攔住他。

    “不想死就讓開。”白沉柯揪住他的衣領(lǐng)推到一旁,啞聲道。

    小兵被他周身氣勢(shì)驚得忘記反抗。

    “沉柯?”他們身后走來一行人,為首的那位正是周乾。

    守宮侍衛(wèi)跪下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他是來找我的,你們退下吧?!?/br>
    幾位侍衛(wèi)不敢再攔,立即讓了路。

    “你今日怎么這么晚還來找我???”周乾笑著調(diào)侃。

    “太子可否調(diào)動(dòng)手上的廂軍借我一用?!卑壮量鹿笆肿饕尽?/br>
    他和周乾自小同窗,甚少行大禮,周乾一看,收了笑容,急忙問道,“可是發(fā)生了什么?”

    “檸檸被人綁架了,府里人手不夠?!?/br>
    提起那個(gè)小丫頭,周乾臉色微變,不敢多做耽擱,讓侍衛(wèi)拿著令牌連夜尋找。

    “我猜他們可能是出了城,還望太子殿下能在京郊附近的鎮(zhèn)中一并搜查。”白沉柯站直了身子,冷靜地分析道。

    “人手管夠,你先回府再查一查線索,莫急,我定會(huì)還你一個(gè)完完整整的沂檸小娘子。”周乾摩挲了一下袖口,心里生出一個(gè)想法,有些猶豫地問道,“不知……沉柯對(duì)樞密直學(xué)士可否有興趣?!?/br>
    白沉柯瞇了瞇眼,他生平最厭被人威脅。

    周乾緊張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他一個(gè)堂堂太子,只想送個(gè)官而已,送了這么些年都沒送出去不說,現(xiàn)下他看到白沉柯那張戾氣橫生的臉,竟然后悔起剛剛趁火打劫之事。

    “禮尚往來的道理,臣還是知道的?!卑壮量率樟松砩系臍鈩?shì),“多謝太子仗義相助,家中還有事要處理,就不多言了。”

    “去吧去吧?!敝芮兄Z道,“別擔(dān)心,我會(huì)盡全力給你找到。”

    周乾之前對(duì)白沂檸也是存過幾分心思的,可惜江山和美人不能兼得,而他又更傾向前者,并不想同白沉柯撕破臉,失去忠義侯府助力,今日忽聞她落了難,心里頗不是滋味,就算白沉柯不應(yīng)他,為了那份少年懵懂之情,他也會(huì)出手幫忙。

    第36章

    馬車行了一天一夜,除了吃東西時(shí)略作停頓外,一直在趕路。

    白沂檸喉間發(fā)癢,就好像是夏日的蚊子在里頭叮了包,想撓又撓不到。她身上溫?zé)釤o力,如得了傷寒熱病,張了嘴想討一杯水喝,然嗓音嘶啞,已口不能言。

    “胡大哥,接連跑了兩天,已經(jīng)出了京城的地界,天色眼見不早了,要不今兒晚上就在此處休息一宿吧,你瞧瞧這馬累的,都沒力了?!闭f話的那個(gè)是壯漢的手下,瞧著干瘦機(jī)靈,現(xiàn)在住了馬,舉著袖口擦汗。

    “也成?!焙箢^扯了馬韁,停下來,轉(zhuǎn)身回望了一眼轎子,罵罵咧咧道,“他奶奶的,我們?cè)谕饷骘L(fēng)吹日曬,這小娘們兒坐里頭倒是舒服。”

    “大哥……何mama也不在,要不我們……”張二猥瑣地瞇起一雙本就不大的眼,嘿嘿發(fā)笑。

    “起開?!焙箢^一巴掌掄過去,“大頭我不應(yīng)便不應(yīng),應(yīng)了就做的到,你小子給我放機(jī)靈點(diǎn)兒,這一趟可值一年飯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