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太后娘娘——”小太監(jiān)的聲音越來越近,宮燈的火光也出現(xiàn)在了園子門口處??拷齻兊哪_步停住了,隨后調轉了方向,匆匆地離開了。 夏望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可算是走了,折磨死奴婢了!” 蘇語憐同她對視了一眼,突然兩人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們還是第一次聽活春宮呢,沒想到現(xiàn)場表演的竟是齊王。 等到笑夠了,夏望提高了聲音回道:“太后娘娘在這兒呢!在園子里!” 不稍片刻,打著宮燈的太監(jiān)宮女們便趕到了平日里荒涼擱置的小園子里頓時亮堂堂的,一切都無所遁形。 蘇語憐在夏望的攙扶下起身,準備回承乾宮。臨走前,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吩咐夏望道:“你打著宮燈去那邊瞧一瞧,方才哀家路過時丟了東西?!?/br> 夏望愣了愣,很快便領會了自家小姐的意思,立即回道:“是,太后娘娘?!?/br> 蘇語憐站在原地耐心地等待著。她只能從齊王和那女子的對話中猜測到那女子是楚瑯身邊的人,但到底是哪一個,她也不確定,她需要找機會驗證。但方才他們走得如此匆忙,也許會在慌亂中丟下某樣東西。 她暫時自然是不會將齊王私通攝政王身邊的人這件事捅出去,但她需要留一些證據(jù),否則到時候空口白牙,無憑無據(jù),她也不能隨意污蔑他們。 不出她所料,夏望在方才兩人偷情之處找到了一塊佩玉。 “走罷,回承乾宮?!?/br> 依照大楚慣例,自臘月二十三小年日起,便要開始休朝,直至年初三。 但今年,先皇駕崩,新帝登基,新舊交替,奏折堆積如山,從地方到京城,大大小小的政事數(shù)不勝數(shù),因而攝政王大手一揮,下令今年文武百官照舊上朝至臘月二十八。 沒有人敢有怨言,有那也是私底下嘀咕,不敢當著攝政王的面,畢竟攝政王一個人要處理的政務是他們的百倍。 下朝后,蘇語憐牽著小皇帝正打算離開,便聽楚瑯道:“皇嫂且先留步?!?/br> 她一愣,回首道:“攝政王可還有什么事?” 楚瑯淡淡回道:“皇嫂不是想親自處理朝政嗎?” 蘇語憐心頭一跳,難道楚瑯竟當真打算放權給她?她壓下心中的疑惑,面上露出了一個端莊的微笑,客氣道:“哀家對朝政一竅不通,哪里知道如何下手呢?還是要辛苦攝政王處理如此繁重政務了?!?/br> 他似笑非笑地望著她,似乎早已看透了她心中所想,語氣悠然道:“皇嫂不會,臣弟教一教您便是了?;噬┞敾圻^人,想必這些朝政難不倒皇嫂的。” 蘇語憐在心中考量了一番,分不清他是真心還是假意,但也不愿錯過這個機會,便放開了小皇帝的手,“如此,便勞煩攝政王了?!?/br> 楚瑯處理朝政一向在儀元殿,蘇語憐便跟著他一起前往儀元殿。 她坐在鳳輦上,楚瑯走在她身旁。他的步伐自在悠閑,時不時地同她說幾句話,無非是“皇嫂昨夜睡得可好”“皇嫂近來胃口如何”諸如此類,顯得攝政王極為關心皇太后的日常起居,完全盡到了為人臣弟的職責。 但蘇語憐卻有一些心不在焉。她現(xiàn)下一見到楚瑯,便控制不住自己想起那日園子里,齊王的言行舉止,她總覺得自己都能看到楚瑯頭上一頂綠油油的帽子,顯眼得很。 許是感受到了她的走神,楚瑯也不再同她說話。直到儀元殿殿前,鳳輦落下,他親自上前去,伸出了一只手。 蘇語憐望著他的手,不由地有些猶豫,想叫夏望過來,卻聽他輕飄飄道:“怎么,皇嫂不愿意下來,是想要臣弟親自將皇嫂抱下來嗎?” 此言一出,蘇語憐大窘,這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他怎能說出如此輕挑的話來?好在四周的宮人們都拼命地低著頭,裝作自己什么都聽不見的樣子,一動不動地等候著。 她閉了閉眼眸,妥協(xié),搭著他的手臂下了鳳輦。他的手臂極有力量,仿佛能托起千金,她也是體會過這只手有多么強悍霸道…… 停停停!蘇語憐在腦海中使勁敲了敲自己的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撤回了自己的手,拂了拂朝服的下擺,率先朝儀元殿走去。 兩人進了殿內,身后的小太監(jiān)便從外面關上了門,盡管他的動作足夠輕手輕腳,但還是驚動了太后娘娘。 蘇語憐猛地一回身,瞧見殿門居然被關上了。偌大的儀元殿,便只剩他們二人,她的面上rou眼可見地有些慌亂。 楚瑯瞧著她那一副有如驚弓之鳥的小模樣,不由地失笑。他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惡鬼,至于這么怕他嗎? 他引著她走向案桌,坐到案桌后唯一的那張大椅子上。 “皇嫂面前的,都是今日要批閱的奏折?!?/br> 蘇語憐的注意力一下子便被轉移了,她微微睜大了眼睛,驚訝道:“這些全都要?這么多都是今日要批閱的?”她還以為案桌上堆積成幾座小山的奏折,是好幾日累積的。 “怎么,皇嫂嫌多?”楚瑯隨意翻了一本奏折,低低沉沉地笑道:“今日不多了,前些日子更多一些?!?/br> 蘇語憐實在是難以接受面前的奏折數(shù)量,脫口而出道:“我怎么記得先皇在位時,遠遠沒有這么多的奏章?”該不會是他故意為了打擊她,才搬來這么多來嚇她吧? 楚瑯沉默了片刻,再開口時,語氣頗有些意味深長:“先皇處理的奏折之所以少了一半,那自然是蘇丞相和六部,提前將奏章分擔去了大半?!?/br> 蘇語憐一時哽住,不知該如何回答。 “皇嫂是在想,臣弟為了專權,刻意削弱了丞相和六部尚書的權力,將朝政全部攬在手中?” 她被他毫不留情地戳中了心中所想,頓時心虛尷尬到不敢直視他,只好垂著眼眸假笑了兩聲,“哀家怎么會有如此想法呢?攝政王勤政愛民,日夜cao勞,為了大楚皇室和黎明百姓……”她又開始搜腸刮肚,恨不能將所有的溢美之詞都堆積到攝政王身上。 “噓——”突然一只骨感修長的手指伸到了她的唇前,打斷了她的話:“臣弟只想聽皇嫂說幾句真話,有那么難嗎?” 說罷,也不等她回答,楚瑯語氣平淡道:“并非臣弟專權,而是蘇丞相自稱年紀大了,近來身子不太爽利,大夫囑咐不宜太過cao勞。至于六部尚書,則是怕摸不準臣弟的心思,不敢輕易動這些奏章,底下人怎么送過去的,他們便怎么送來儀元殿?!?/br> 蘇語憐在聽到蘇翎身子不太爽利時,眉心一皺,爹爹的身體出了什么問題?明明早朝時見他還好好的,難道是為了讓她安心…… “皇嫂放寬心。”楚瑯似乎一眼便能看透她心中所擔憂之事,開玩笑似的道:“臣弟瞧著蘇丞相的身子,也許比臣弟還硬朗些?!?/br> “咳咳……咳咳咳……”蘇語憐用帕子掩唇用力地咳嗽了好幾聲。她知道了,一定是爹爹想暫避風頭,所以才稱病,把朝政盡數(shù)丟給了楚瑯。 但令她尷尬的是,楚瑯竟然當著她的面拆穿了爹爹。 她不得不轉移話題,“如此看來,攝政王日日處理這些堆積如山的奏折,的確是嘔心瀝血了?!彪y為他還有精力時時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楚瑯隨手丟了手中的奏折,轉過身子面對她,“怎么,皇嫂心疼了?” 他的用詞總是這樣曖昧不清,蘇語憐強令自己板著臉糾正道:“體恤,是體恤!” “呵呵?!背樀男那樗坪鹾懿诲e,盯著她低低哄道:“皇嫂說是什么,便是什么吧。那么,皇嫂,我們什么時候開始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