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 五馬分尸腰斬刑 兩城爭功投名狀
上回說到吳芮一見大勢已去,便落荒而逃,誰知沒逃多遠,后面追兵已至,那真是洶涌的鐵流,甲光映日,白刃紛紛,馬蹄和人的足音震顫著大地,黃塵沖天,怒濤澎湃一樣將吳芮的兵馬掃蕩得支離破碎,最后,他們被蜂群一樣的敵手淹沒。更可怕的是那員神將,黑煞神一樣纏定自己,一桿沉重的霸王槍那是虎虎風生,繞定自己自己身軀,專挑要命的部位點擊。吳芮雖是武藝超群,如今僅僅是自保,應(yīng)付得手忙腳亂,幾招下來,汗透征衣,被他一槍挑下戰(zhàn)馬,暗嘆一聲“我命休矣,來者那不是凡人,是從天而降的戰(zhàn)神啊······” 這戰(zhàn)將是誰?項羽也,如今他將吳芮挑下戰(zhàn)馬,身邊的黥布上前就活捉了吳芮,綁定了,可憐丹徒秦軍,盡被虐殺得七零八落。項羽慣于勇戰(zhàn),他早就對自己找麻煩的吳芮不耐煩了,只是悶哼一聲,連話也懶得說,上前揚起龍泉寶劍對準吳芮的頭顱就是一刀,嚇得身邊的吳媯尖叫一聲,直撲上前護住吳芮,激越叫道“不要傷害我爹爹······”項羽略一遲疑,忽聽得身后馬蹄聲疾,乃是項梁趕來,大吼一聲“籍兒住手,我們早和吳媯約定,取下丹徒,不得傷害吳大人,你豈能背信?” 這時,吳芮才明白原來是自己的義女早就和人串通,使計謀陷落自己,不由得激怒攻心,覷定吳媯大罵道“你這個不孝之女,虧我自幼將你撿來哺育大了,你竟串通外人敢來害我,現(xiàn)在假惺惺護住我干什么?不如讓我就死干凈。”吳媯淚如雨下,哭訴道“女兒只是不想爹爹后來有事,遭人毒手,才這么做的······”項梁上前親自解開吳芮的捆綁,折腰謝罪道“暴秦無道,你跟著朝廷作惡,用囚籠之樓——棲鳳樓來捕獲天下反秦豪杰,意圖向朝廷邀功,遲早都會招來滅頂橫禍,試想天下反秦義士,哪會放過你?即使是你將所捕獲的反秦義士,獻于宮闕,大jian趙高哪會容你邀功?只怕是橫豎難逃劫難而已。吳大人,請明辨天下大勢,三思而行,你女兒讓你和我們一起復辟楚國,是一條明路,她是個孝女啊,何來不孝之責啊?你是個賢達官人,只是一時沒想到而已?!眳擒潜徽f得無語,細想反而后怕起來。項羽插話道“看我亞父的面皮,我不殺你,你走就是,只是不要責怪你女兒這么做不孝?!?/br> 吳芮聽后仰天長嘆一聲道“如今朝廷jian佞當?shù)?,我既然失去守土,哪有面目回去?罷了,不如我們一起復興楚國就是了?!表椓阂宦爡擒沁@一說,趕緊上前執(zhí)手言歡,道“現(xiàn)在陳王張楚,那我們就一起投在他的麾下,效命大楚就是了,既然吳大人不嫌棄在下粗陋,我們就是一家人,籍兒,還不過來拜見吳大人。”吳芮自慚形穢,大叫起來,道“項梁,你是吳中宿彥,地方豪英,如今又是本郡郡守,你還叫我吳大人,吳芮唯有一死了。再怎么樣,上下尊卑是要的,我來入伙興楚,僅是你的手下,要不然吳芮只有以死謝罪了?!表椓侯h首道“既然吳芮你這么執(zhí)著,那就姑且還是做我的丹徒縣令吧,但是,你的年齡份尊,項羽只是晚輩,禮數(shù)還是要的?!闭f完,指令項羽來拜謁。吳芮又要推遲,項羽干脆,揮手示意吳芮不要再啰嗦了,折腰施禮道“晚輩項羽有禮,今日得罪,望先生寬恕,只是有一樣,你得原諒你女兒,不但原諒她,而且今日她打擂招親的事兒,大江南北都知道了,豈能兒戲,你要成就她的婚姻才對?你要是答應(yīng)了這事兒,項羽還要再拜你。”吳芮笑了,滿口應(yīng)允道“好說,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眾人一見好事要成,自項梁以下全都鼓起掌來。 大家覷定含羞帶澀的女兒吳媯,吳媯粉臉生春,好比蓮萼映日,低了娥眉,一時惶然無語。項羽看見,落落大方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人倫常情,用不著忸怩誤了好婚配,吳姑娘只須指點,項羽替你說話?!眳菋傔b指韓信道“愿得淮陰韓信郎君,廝守終生······”說著,兩頰火燎,急急用衣袂遮了眉眼,急急逃去了。眾人吉慶大笑,黥布即刻上前招呼韓信,項羽道“韓信,雖然你年齡大點,人品普通,但是我jiejie看上你了,即是你的造化,你就上前跪拜認了丈人去。” 韓信狂喜,如在夢中,哪敢相信這是真的,被項羽連連催促,方才如夢初醒,謝天地恩賜,拜見吳芮岳父,認了親戚。吳芮大喜,審視一番,頷首道“好,好賢婿······”項梁上前問訊“但不知韓信今在何處效命大楚?”韓信回道“在下今在江北東陵候召平軍中參贊軍務(wù)?!表椓耗眄毜馈拔冶鞠雽⒛闶赵谖业膸は拢热辉谡倨杰娭?,那就是一家人,不分彼此,那好吧,我來為媒人,修書一封,陳明婚事原委,你就迎娶吳媯回江北召平營中完婚,我這邊、當然還有吳芮自然不少嫁妝禮數(shù),你那邊剛好還有陳嬰在此,就讓他來證婚吧?!标悑胄廊皇苊m然是自己沒有抱得美人歸,心酸酸的,但還是不失風度,道“如此美事兒,陳嬰那是求之不得的?!?/br> 于是,這邊吳芮、項梁備辦嫁妝盛裝,金玉滿船,鼓瑟吹笙,鐘鼓齊鳴,擇吉日送過江去,陳嬰早就先回致意召平。召平大喜,其實,他久聞二項大名和吳芮水戰(zhàn)翹楚,有心結(jié)交,只是無緣,今番剛好有這么個好機會結(jié)識,那真是喜出望外,盡全力齊出船隊在江心迎親,那是花紅錦繡說不盡,彩船大江渡良緣。自此,召平和項梁、項羽始得相識,最最得意當然是韓信了,半生淪落,潦倒不遇,可憐上一次婚姻已經(jīng)大半步跨入洞房里了,還是讓那個專事陰謀的陳平給橫刀奪愛了,如今總算是好事多磨,花好月圓了,當夜在召平軍中那是恣意狂歡,美酒佳肴,被紅掛彩,鼓舞笙歌,同慶韓信百年好合不提。 前文說到章邯消滅了周文的張楚主力之師,屯兵澠池,休兵待戰(zhàn),這一日,升帳坐堂,召集眾將,共商下一步的行動。長史司馬欣大聲道“那還用問嗎?我軍力克張楚逆賊的主力軍,誅殺賊酋周文,正好一鼓作氣,乘勝直搗乘勝的老巢——陳縣,一舉敉平叛亂,建立奇功才是啊。”司馬欣此言一出,整個營帳諸將大聲叫好,紛紛獻言要打陳勝的王庭,建功立業(yè),頓時廟堂上下一片喧鬧。 可是,大家只見得章邯木木地毫無反應(yīng),冷眼旁觀看客一般,頓時銷了氣焰,鬧聲漸漸停息,最后變成了鴉雀無聲,因為沒有人能知道主帥心里在想什么,即刻一起移動注目,定定地看著主帥席上的章邯來。章邯站起來,冷笑道“諸位,你們看到挖掘大樹樹樁子沒有?你不把周圍的土弄開一大片,把所有的須根斬斷,還要拿頭磕磕,晃晃松動之后,你是沒有辦法斬斷主根,更是不可能挖掘出來大樹樁子的。現(xiàn)在,陳勝就是這棵大樹樁子,所以道理也就一樣。另外,我們現(xiàn)在要是先攻打他的老巢,陳勝就會把他的分散的四戰(zhàn)之兵調(diào)回死保,那就是收攏五指為拳頭,再打出來,我們就更難打下陳縣了。說實話,現(xiàn)在張楚還是有實力的,周文這一支兵并不完全就是主力,我們現(xiàn)在沒到殲滅陳勝的最后時機,要攻下陳縣不但沒有把握,反而只會吃虧?!倍桀h首道“章大將軍的意思是先挑弱的打,那樣陳勝他們也會不在意,而圍殲他的時機就會在他們麻痹中水到渠成了,對吧?”章邯笑道“董將軍說得好,但不完全,兵法云,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不但要打他的軟弱xue位,更好的是打要和分化招安他們一起來進行。比如拆墻一樣,掏空他的支點,哪能不坍塌?三軍聽令,明日發(fā)兵,司馬卬、司馬欣、蘇狙襲取武關(guān),切斷賊寇退路,其余的人隨我聽調(diào)遣,集中全力圍攻南陽宋留,必須一舉斬斷張楚的一條須根——南陽守敵?!庇谑?,章邯點兵遣將,星夜突襲武關(guān)、南陽,果然司馬欣一支兵馬有如神兵天降,聚殲張楚的武關(guān)之兵,斷了宋留和張楚的聯(lián)絡(luò)之路。 據(jù)守在南陽的張楚將軍宋留、裨將鄭布、謀士范增,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城外已是帳幕連營,鼓角聲聞,厚重得壓碎一切的戰(zhàn)云之下,獵獵飄動著“秦”、“章”字號的巨大旌旗。宋留趕緊招來范增登上城上譙樓,駭然得望著密密麻麻的的秦軍,半天說不出話來。倒是范增登高望遠,先是預料之中的凝重禁言,可是,當他的目光移到另外一處營壘的時候,他的眼前一亮。原來那處營盤上面豎立是一面更大的旗幟,赫赫的是一個“李”字,范增大喜,心中暗道“謝天謝地,果然是聯(lián)軍行動,三川守李由你還是趕來會戰(zhàn)了,這就好辦了?!钡宦逗圹E,只是很是鎮(zhèn)定地說“宋將軍,秦軍雖是占據(jù)城外至高險要的地方,但是,布陣是有破綻的,你不要慌,我們可以一戰(zhàn)?!彼瘟糁Z諾,心里竊笑范增老糊涂了,用夢話安慰自己不說,還連帶欺騙本身本帥,連周章的步、騎、車三軍,國之主力,都不是章邯的菜,就自己這偏師,唉,愁死了,怎么打這一仗?。勘悴话l(fā)一言,步履沉重走下城墻,吩咐鄭布小心死守,又把他拉到一邊,擯棄范增,悄悄道“鄭布將軍留意,如果有什么情況,直接來報,休要驚動那倔強老子范增。”鄭布聽了不解,又不便問,只是首肯。 可是,他很快就明白這個中原委了,等到了午夜之時,蛾眉月斜,三星西沉,雄雞啼鳴于曠野,正是將士懈怠的時候,鄭布不敢解甲,只是在城上巡邏,忽然,一陣奇怪的發(fā)著黃綠色螢光的箭,被強弓射了上來,守城士卒大奇,撿起來紛紛交到鄭布手中,鄭布細細審視,發(fā)現(xiàn)箭矢上綁著裝著螢火蟲的絲帕囊,因為絲帕透氣,那些螢火蟲都是活的,還在忽閃冷光,更奇異的是,絲帕上有字,鄭布打開看時,只見上面用隸書寫道“三川守李由啟;今宋留原為秦吏胥,一時謬誤,陷身張楚群賊中,擄掠南陽。由甚惜之,故使楊熊來宣德義,若宋將軍悟上旨意,獻南陽城池,則蒼生免兵焚涂炭,而公等俱免咎尤,富貴可唾手可得也!” 鄭布看后,記起宋留囑托,使人飛報宋留,宋留飛也似趕過來,看見城下一人獨騎,松了一口氣,下令趕緊放進城來,來者正是方士出身的楊熊,便延請至中軍帳帳中,秉燭夜話,相見恨晚,也沒人能知道他們會談的具體內(nèi)容,宋留至拂曉方才親自禮送楊熊出城去。 宋留升帳,召來范增、鄭布興沖沖地道“真乃是天降福音,所以我找來二位,相送富貴正果,正應(yīng)了我的神悟,會有貴人出現(xiàn)來幫我們度過一劫。昨夜,三川守李由,特派將軍楊熊來招安,當時,鄭布是知道的,范增老夫子你現(xiàn)在來看看書信?!?/br> 范增一聽,雙眼如炬,白須頾顫動,耐著煩看完書信,扔在桌子上,道“宋留,萬萬不可投降,這和去死沒有兩樣······”宋留忍不住怒道“李由將軍乃是始皇帝的駙馬,當朝丞相的兒子,有他保薦,我們眼看就要成正果,為國出力,光宗耀祖,受了招安,你怎么就說出如此喪氣的話來?現(xiàn)在,章邯的部將司馬欣已經(jīng)在我們的身后攻下武關(guān),我們沒有了退路,你說,這仗怎么打?”范增道“宋將軍,你知道李由為什么從大老遠的三川郡趕過來會戰(zhàn)?這肯定不是章邯的意思,他是趕過來搶頭功的。沒錯,他依仗的就是李斯之子,始皇帝駙馬的身份,可是這樣一來,他犯了當今二世皇帝的大忌。章邯出師,曾與皇帝約定,他拿著兵符,全天下將士見虎符即被統(tǒng)領(lǐng),脫虎符自稱一軍,顯然李由沒把這一條皇賜的規(guī)矩當回事兒,他在和章邯分庭抗禮,甚至于全然藐視他,這就是離開落入大jian趙高之手,那就是更近了一步,所以,我們投降就會是他們黨爭的犧牲品,絕沒好下場,因為李由的顯赫已是漸漸過往矣······”范增本想再說,沒曾想宋留大吼一聲道“范增,你不過是我麾下的謀士,而我是主帥,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有本事你沖前面打去?!狈对鱿騺聿晃飞?,大罵道“不聽良言,你一個人貪富貴,我看到的是我輩全軍人都是等死的行尸走rou了。”宋留拍案大罵“老匹夫,要不是當初我在陳王面前要了你來,你早被田臧趕回家山野牧豬去了。信不信我用軍法殺了你!”鄭布一見不對勁,趕緊勸道“大敵當前,哪能內(nèi)訌?是戰(zhàn)是和,大家都是為了張楚存亡不是,就各自少說一句吧?!彼瘟艉头对鲞@才忍住,不歡而散。 范增回到帳中,仰頭嘆道“豎子不聽吾言,眼見得我輩難逃一死也。”正在哀嘆,看見鄭布不知道什么時候溜進來了,道“鯁生,我知道你老人家不是尋常人,我也明白宋留是一個庸人,去投降只是死路一條,那你看我們怎么辦?”范增咬牙道“君子不可與庸人陪葬,走!宋留,他是自作自受耳,不值得去再管他。現(xiàn)在李由和章邯聯(lián)軍不睦,他們的防守有空隙可乘,老夫自有脫身之策?!庇谑牵瑑扇苏f走就走,去馬廄里挑了快馬,換上秦軍的衣飾,守城軍卒見了他倆哪敢問,便一路出城而去。 范增、鄭布暗暗地出了城,潛藏在林莽中,苦苦地尋找脫身之計,正是天無絕人之路,他們看到一隊人馬絕塵而來,鄭布眼尖,認得是楊熊,已經(jīng)是絕塵而過了,忍不住哀嘆道“看人家楊熊,就因為是李由部將,在章邯防區(qū)直闖而過,也沒人敢問他,到底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啊?!狈对鲆宦?,被他點破,興奮地拍腿道“有了,聽我的,我們過關(guān)去?!眱扇司谷恢标J章邯軍營,范增對著巡邏的軍卒大聲道“我們是李由將軍的所部,去追前面的楊熊將軍,送上他忘了帶的公文,欲要借道章將軍營盤,爾等讓開!”守將蘇類一聽,就蒙圈了,趕緊拖開鹿砦,范增、鄭布兩人就這樣躍馬馳騁過去了。 來到曠野,兩人全都是汗透征衣,人和戰(zhàn)馬都像從水里撈上來一樣,鄭布喘吁吁問“鯁生,我們?nèi)ツ膬??回陳王處嗎?”范增嘆息道“陳勝目光短淺,不足與謀,不能成事兒,當今天下,能成事兒的只有會稽的項梁,我們就投他去?!庇谑莾扇俗儞Q衣著,放馬一路朝南去了。 再說宋留和李由約定招安獻城,小軍來報范增、鄭布不辭而別,宋留心想反正要投降朝廷,沒人打仗沒所謂了,多一個人多一個分功勞的,不劃算,竟然心安理得了。沒曾想章邯不知道啊,霹靂開始了攻城,宋留人心背離,稀松地丟了南陽,被秦將李必、駱甲生擒,獻捷章邯的中軍帳里來,可宋留自感冤屈啊,呼喊“我已經(jīng)和李由將軍約定招安,獻上城池,要不然你們打得下我這磐石一樣的南陽嗎?”章邯一聽愣了,有這事兒嗎?本來自己就和聯(lián)軍李由不協(xié)調(diào),這可就為難了,正要去問李由,人家大咧咧找上門來了,叫道“可不是嗎?南陽城和宋留都是我李由利用招安拿下來的,沒你章邯什么事兒了?!?/br> 那會兒,章邯正拿著虎符,本可以行使天下將帥見虎符即被統(tǒng)領(lǐng)的特權(quán),可他沒有貿(mào)然這么做,人家是駙馬爺和丞相公子,自己又能拿他怎么樣?只是,當他環(huán)顧虎帳里的時候,看到了自己手下一個個不服的噴火的目光,自己這個主帥再弱弱,日后怎么服人,便決定開口理論,道“李郡守,你我都是朝廷命官,共事朝廷乃是本分,本來無謂誰的功勞,如今南陽已經(jīng)拿下,你說是你招安之功,而我本無所謂,但是我手下諸將,我對他們總要有個清白交代吧,我看我們只能將這件事兒上陳朝廷,聽候皇帝圣裁,你看如何?”李由不屑道“好啊,不過,宋留這人得交給我?guī)ё摺!彼抉R卬聽了,不服道“人是我們擒拿得,憑什么讓你帶走?”李由只是看看章邯,章邯沉吟,最后還是揮手讓李由將宋留帶走了。 南陽克服和宋留被擒,聯(lián)軍爭功這些事兒傳到京城咸陽,趙高聽了,反而笑了起來,他縝密地想自己又能挖坑讓那個李斯跳了。當日早朝前,趙高找到一起在咸陽宮前面朝房里等候朝覲的丞相李斯,笑得一臉天真,道“丞相啊,天下興亡就看相啊,沒想到虎父無犬子,令公子李由也是倍兒棒,身為三川郡守,不但政績斐然,治里有方,還是一個帥才,統(tǒng)領(lǐng)軍旅,橫掃叛賊,平定滎陽不說,這一次進攻南陽,招安了賊酋,兵不血刃,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這經(jīng)驗要推廣啊,要讓全天下的將士做榜樣,學習學習,那樣多好啊。和平解決,又不死人,又不損失東西,后面對陳勝也要這么作,怎么能象章邯動不動就打打殺殺,那多不好?!崩钏孤牭煤貌慌模B聲道謝“多謝趙郎中令抬愛。”自然受用,正在暈乎乎的當兒,趙高又說“你是丞相,這好的經(jīng)驗,你要推薦給皇上,這是你的職責,也是你的權(quán)利,而像我,只是個宦官,主內(nèi)不舉外,說起來不方便,顯得不合規(guī)矩?!崩钏诡h首贊道“趙大人過謙了,但是我現(xiàn)在也不好見皇帝,公聊吧,朝堂上皇上面子上掛不住,私聊吧,我又不那么容易見他?!壁w高趕緊道“這個丞相大人放心,趙高是內(nèi)臣,我去找個時機讓你單獨見皇帝就是了,大家都是為朝廷出力,都是一家人?!崩钏孤犃?,滿心感激,于是兩人就這么約定了。 當日早朝,李由、章邯上陳攻下南陽的情況,各執(zhí)一詞,趙高一旁只是不言語,李斯避嫌也是讓得遠遠的,哪知道二世聽了,根本就不感興趣,呵欠連天,道“朕知道了,都知道了,既然南陽克服,爭那些沒用,不就是多了個降將嗎?他一個人也吃不了多少飯,駙馬爺你有興趣收了去聽命,再接再厲,進行到底,拿下陳勝逆賊,朕再為你們聯(lián)軍諸將慶功好了,沒事兒,退朝!”皇上都說沒事兒了,還有事嗎?那就沒事了,退朝。 二世回到寢宮,趙高就跟著趨了過來,二世看了他一眼說“趙大人辛勞國事,不下去休息嗎?”趙高一反常態(tài),低眉道“皇上,南陽賊酋宋留,本是我朝吏胥,反復反賊,現(xiàn)在被擒,你要是縱容他再用,那以后人人都去效仿做叛賊,打得過就奪你天下,打不過就來招安,那成何體統(tǒng)?我朝危殆也?!倍缆犃艘徽脸列?,過了良久才咬牙道“趙大人說得太有理了,朕險些著了李由的套,哼,丞相他父子倆······這事兒你去辦,此賊不能留,殺了?!壁w高此時那是心花怒放,急忙低頭用衣袂遮臉歡笑,只是,片刻后撤掉衣袂,露出顯出嚴肅的大面具來,一臉莊嚴道“皇上,光殺他不行,一定還要用來殺雞儆猴,擴大聲勢,用極刑,在咸陽示眾,方才有震撼天下的作用?!倍婪餍涞馈昂茫@事兒你去辦,不要經(jīng)過丞相李斯和御史大夫、太尉、廷尉,直接用車裂,棄市咸陽,去吧!”趙高跪謝皇恩,繼而惡狠狠出了二世的寢宮。 李由做夢也沒想到,重裝甲胄的廷尉軍卒在趙高侄女婿咸陽令閻樂的帶領(lǐng)下,直闖他的營壘轅門,拿出二世的敕令,大吼“三川郡郡守李由接命,咸陽令閻樂奉皇帝敕令,提拿南陽叛賊宋留回京聽審?!崩钣杀贿@突發(fā)的情況給轟倒了,只得跪受皇帝敕令,道一聲“臣恭受命。”除開了脊梁發(fā)涼以外,只有眼睜睜看著身邊的宋留被一索子套走,在涕淚橫流,高呼救命的絕望聲中,被推上檻車,直到他們走遠了,還站不起來,他感到自己這一下子橫遭變故了,來的是那么突然,那么的雷霆掃xue,那么的毫無招架之力。 京城的天牢里,被重刑具釘?shù)盟浪赖乃瘟舯犻_浮腫的眼,又開始了悲歌一樣的喊冤道“我冤屈啊,我誠心誠意投降朝廷的,有李由作證,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要見皇帝,申明理由,我要去覲見皇帝······”忽然,他的眼前顯現(xiàn)出一雙眼白多的三角眼和褶皺如同婆婆的上唇,原來是一位獄吏無聲無息的鬼一樣無聲地來了。在土牢昏昧的燈光中,他變得面目模糊猙獰,雌雄莫辨。他親自給只在枷鎖上露出一個腦袋的宋留喂上了一塊大rou,還有美酒,還有魚······并溫和地勸上了道“吃吧,想當初你也是一條好漢,南陽之主,可如今······唉······”宋留被點中心結(jié),莫名感動起來,熱淚盈眶道“多謝獄吏大哥啊,我冤啊?!豹z吏嘆息道“唉,你多可憐啊,李由太不是人了,他誘騙你招安后,等到拿下你的城池南陽,竟然不認賬,現(xiàn)在也不管你了······”宋留悲戚道“獄卒大哥,你給我吃這么好,是不是我要死了啊?!豹z吏聽了,霎時變了臉,猛地一甩酒碗,干脆答道“是啊,你明天午時將要被車裂,也就是俗話說的五馬分尸,然后棄咸陽示眾,可憐啊,李由可氣啊?!闭f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一來宋留可真是怨恨沸騰,馬上就被他洗了腦,并將所有的怨恨轉(zhuǎn)移到李由的身上了,現(xiàn)在他不怨天不怨地不怨二世,不怨一切,只怨那個招安他的李由,他恨不得咬他、撕裂他,抽筋剝皮無所不用其極,他瘋了,狂了,一會兒長歌當哭,一會兒磨牙切齒,直到將自己發(fā)作折磨的奄奄一息,就在混沌中,他突然雙眼雪亮,咬破嘴唇痛罵道“好個李由,好,你既然讓我死,那我也讓你······” 咸陽鬧市,檻車上的宋留被推了下來,脖子上、兩個胳膊、兩條腿分五個方向套上繩套,然后,這五個繩套分別又套在五輛駟馬駕轅的馬車上,秦代的極刑——車裂,也就是五馬分尸就要開始了。此時的咸陽市已經(jīng)戒嚴,到處是寒光四射的森森戈戟,還有赭衣陪殺的囚徒,監(jiān)斬的獄椽在密集地鳴金大鑼,扯嗓子喊道“朝廷誅殺張楚逆賊宋留,請眾百姓前來觀瞻······”鑼聲鏗鏘,將街閭坊間的百姓引出,涓涓細流匯成人潮,看大戲一樣看行刑去了。 此時,監(jiān)斬臺上一聲呵斥“逆賊宋留,馬上就要行刑了,你有何話說?”宋留一聽,還有發(fā)言權(quán)啊,便拼命喊了出來“范增,我要是有來生,我一定聽你的話,不要招安,死戰(zhàn)到底不后悔啊。李由,你們父子不是好東西,你約定我們一起謀反,現(xiàn)在你不管我了,你不得好死,朝廷一定也會查出你們父子倆謀反的事兒來,和我一樣處于極刑的······”這時的宋留,忘了死亡的恐懼,只有報復的痛快,好個李由,你不管我,我就反咬你一口,誣陷你和我一起謀反,哈哈哈······”他笑著笑著,恍如飛仙,突然他感到不對啊,剛才那個上臺監(jiān)斬官的聲音好熟啊,在哪兒聽過?不就是昨天晚上那個獄卒嗎?糟了,他終于看到了監(jiān)斬官的那張臉,和那個洗腦他的獄卒的臉是一個人,他是?······他心靈深處火花一濺,暗叫不好,他是趙高,名滿天下的大jian侫,我上當了。他再一次看清了趙高洋洋得意jian笑的猙獰的臉,他想大吼一聲皇上,李斯、李由父子是被趙高陷害的,你相信我吧,好個趙高惡賊啊······可是,他發(fā)不出聲音來了,因為軍卒們已經(jīng)驅(qū)動了那五輛馬車十匹馬,巨大的拉扯的力量,在撕裂他的頭和四肢······ 五馬分尸這是中國歷史上慘無人道的酷刑,受刑者一下子根本就不會死,他們由開始時慘叫變成悶哼,最后失去知覺,一時間,馬嘶聲、車轔聲、軍卒的驅(qū)馬聲、圍觀者的尖叫聲,慘絕人寰,最后,宋留的尸體被蹂躪成沒有形態(tài)的一團才罷。 冀闕宮,今天是二世臨幸挑選由趙高精心策劃,從江南的會稽郡錢塘(今浙江杭州)美姬們的日子。二世年輕,也勤于政務(wù),天下紛亂,他也沒心思在女色上,好在章邯力挽狂瀾,連消滅周文、宋留二部叛軍,心情也就好多了,好不容易盼到了這個放松的日子,他已經(jīng)讓舍人們卸去皇帝的龍袍冕旒,身著華麗深衣。一進宮門,就見趙高也是喜氣洋洋的接駕道“皇上,這江南美女,比起你日日得見的北地胭脂,那是完全不一樣,這些女孩兒都是從大禹王當年治水下船的余杭來的,現(xiàn)在縣名錢塘。她們已經(jīng)在宮里候圣上半年有余了,已經(jīng)是調(diào)理得體,落落大方,如同春風秋月一樣清麗了,那真是‘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白茅純束,有女如玉’啊,圣上?!倍琅d致勃勃,笑道“好啊,好啊,快讓朕見見?!?/br> 突然,趙高很為難地說“臣怕是皇上你今天不能見他們了。”二世驚問道“趙大人,怎么回事啊?朕為人主,想見難道有誰不讓見嗎?”趙高道“唉,我也是這么想的,皇上人主,天地之下,無有不有,可是,人家丞相李斯偏偏挑這時候要見你,這不是存心攪局嗎?也太不合情理了吧。”二世的臉拉長了,冷冷地說“有什么事兒,朝廷不說,跑這兒說什么?傳朕的話,讓他候著?!壁w高諾一聲自去了。 二世待見了鶯鶯燕燕,姹紫嫣紅,萬花叢中,流連往返,正在笑語喧嘩,就把李斯求見那回事兒早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正在這時,趙高又直闖了進來,貌似很無奈的樣子,道“皇上,丞相非要見你,我可是攔也攔不住,這不已經(jīng)進來了。”二世吃了一驚,臉色霎時鐵青,暗忍著沒發(fā)作,看見李斯跪拜道“李斯求覲見皇帝陛下······”二世打斷他的話茬,譏諷道“丞相,你都進來了,朕能不同意嗎?你還要求見?”李斯這時一頭霧水,心想,你這小皇帝太矯情,你不是讓趙高我們約好了見面的嗎?唉,到底是皇帝難伺候,忍了,他哪兒知道,這一切是趙高挖的坑讓他跳的啊,知道了,他也不至于這么冒犯皇威了,趙高這時樂得要替他噴血了。聽到二世道“丞相,什么事啊,非要這時這地兒來說?!崩钏姑C然道“老臣妄居丞相之位,有些事不得不說,宋留來降,朝廷處他車裂的極刑,棄咸陽市示眾,那以后張楚叛賊見了人人心寒,誰還敢來歸降?那他們就會無不死戰(zhàn)到底,我們平定陳勝一伙就難了,我們應(yīng)該戰(zhàn)、和兩手抓,那才可以事半功倍啊。”二世突然冷酷酷地回答道“這招安宋留的事兒是你公子李由辦的吧?如今朕殺了他招安的人,他心存不服,你是來為他討說法的對吧?”李斯一聽,渾身寒顫,道“臣就事論事,不敢有私心,也不牽涉到小兒身上,請皇上三思?!彼蝗豢吹蕉赖哪樕戏浩鹚劳霭愕拿C靜,綠光隱隱,倏爾心都碎了,已是惶恐無措,忽然聽到二世揮手指令道“丞相回去吧,不要再說了,朕自有定奪?!崩钏篃o奈,唯有在極度的震恐中倉皇退去。 接下來,趙高覺得自己該收獲了,上前折腰,侃侃陳詞道“皇上,宋留領(lǐng)刑時,曾大叫他是和李斯父子串通好的謀反,這事是在場的御史大夫和太尉大人都見證了的,陛下可以垂詢他們?!倍罁u頭道“不用問了,臨刑怨恨的賊人的話,怎么能相信?李斯有功于先帝,車同軌、書同文、皇帝稱謂等,莫不是他出力,賊人只是誣陷丞相父子的?!壁w高“嗨嗨”一笑道“起初,我也是這么想的,但是,李斯能有功于先帝,也能有禍于陛下啊,皇上你想想,要是他不想謀反,為什么直到今天還不顧皇上正在興頭上的場合,跳出來說殺宋留錯了,分明是謀反啊?!倍缆牭竭@兒,呼吸急促,已經(jīng)被他說動了,臉色潮紅,一言不發(fā)直生悶氣。趙高見機,遞進道“李斯當年忠心效命始皇帝不可否認,那是羽翼未豐,急于積累政治資本。如今不同了,他父子倆,一個在朝廷位極群臣,是丞相;一個統(tǒng)兵在外,是地方官,是要害之地的三川郡郡守,還是領(lǐng)兵的將軍,陛下,他們能不反嗎?我們能不防嗎?皇上曾和章邯約定,章邯領(lǐng)兵符,天下將帥見虎符即被統(tǒng)領(lǐng),可在南陽前線,李由根本就不遵從這個軍法,這不是藐視皇上,意圖謀反是什么?”二世聽著,臉色越來越難看了,可是出乎趙高意料的是,他還是不發(fā)一言,更別說表明態(tài)度了,趙高急了。 趙高又搖頭晃腦地道“臣還聽到丞相少年時候的一則箴言,說是他上廁所的時候,看到糞坑里的老鼠,只是吃屎,還被狗追咬,惶惶不可終日。而后來,到了官家太倉里,看到糧食堆邊的老鼠,吃得肥肥的,嬉戲交歡,卻沒有一種天敵敢進去捕食他們,所以,他要做太倉里的老鼠,在皇威的庇護下為所欲為,皇上······”二世終于猛擊幾案,陰森森地說“那朕就將他打回原形,再一次扔進糞坑里去,郎中令,你奉朕旨意,收集李斯謀反的證據(jù),一旦證據(jù)確鑿,查殺丞相李斯,不過,李由是朕的姐夫,雖然,皇姐因為謀反被誅,那層關(guān)系還是在的,所以,不行株連,還是讓他在外戴罪立功,去吧。”趙高諾一聲,后退趨出。 自古以來,jian佞當?shù)赖臅r空,都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趙高很快就弄來李斯一大推謀反證據(jù),那卷宗摞起來高過人頭,外加收監(jiān)李斯,用酷刑屈打成招,錄了口供指印,一切具備,上奏二世,皇上詔命可以誅殺他了。于是,他堂而皇之的斷讞丞相李斯謀反,判腰斬極刑,但是,他自稱是自己和皇帝大恩大德,大肚量才得以不追加株連,數(shù)日后,問斬李斯于咸陽。 當被折磨的不人不鬼的李斯被提到刑場,重見天日之后,趙高見了他連退了十幾步,畢竟心里有鬼,他怕丞相拿口血噴他,可是還沒有。李斯只是亨受地承受暖暖的陽光和輕拂的微風,莞爾地對監(jiān)斬臺上的趙高道“趙高,我對你不只是恨那么簡單,所以,這么好的天氣,我不想耽誤我的最后片刻時間的亨受去恨你,反正千秋之后,我們諸夏會有的是人去恨你的,我不用擔心?;噬习?,我分明看到了這樣一幅慘景,寇入咸陽,爾后麋鹿成群地漫游在荒蕪廢棄的咸陽宮闕里,上天啊,你就警醒我的皇上吧。想我李斯,本是一介草民上位,做到位極人臣的秦朝丞相,此生足矣,輔佐始皇帝一統(tǒng)華夏,名皇帝之稱,定后世郡縣官制政體,統(tǒng)一文字制度,此生足矣,呵呵,趙高你此生滿足了嗎?”趙高不理他,叫一聲“時辰到,行犯官李斯腰斬。”李斯仰天嘆道“嗚呼,楚人李斯,我再想出我故鄉(xiāng)上蔡的東門,帶著黃犬,追趕狡兔,能有嗎?能有嗎······?” 于是李斯領(lǐng)刑腰斬,這是一種慘無人道的酷刑,因為人的重要器官都在上半部,所以攔腰一刀下去,一時半會不會死去,而是在血泊中翻滾,野獸一樣哀嚎,受盡折磨,最后流干熱血,在一地抓啃煎熬中慢慢痛苦死去??蓱z一代名相李斯,是政治家、文人、還是流轉(zhuǎn)作品到現(xiàn)在的書法家,終成慘烈故事,令后來人為這位中國歷屆領(lǐng)導班子的杰出名相扼腕痛惜。 沛公劉邦成為沛縣縣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擺正自己的正統(tǒng)位置,聯(lián)絡(luò)當時天下群雄公推的盟主——張楚陳王陳勝。他派出蕭何一路輾轉(zhuǎn)來到陳縣,奉上表章,表明自己愿為大楚出力反秦之意,陳王當然也很樂意這股小弟加盟,但是,加盟費是要的,便讓令尹呂青頒發(fā)印證之外,責令劉邦攻下鄰近的胡陵縣,以為覲見之禮——投名狀。 蕭何離開陳縣,星夜兼程,快馬趕回沛縣,劉邦這一幫人,在沛縣城里正眼巴巴望穿秋水,一見蕭何回來,都迎上沛縣大堂,問了個體無完膚。蕭何只是不言語,拿出印信之物來,道“陳王認可沛公,也認可我們一伙兄弟伙?!眲钆d沖沖地道“從此后,我們可謂是名正言順,放開手腳,可以愛怎么干就這怎么干了?!笔捄沃皇遣谎哉Z,又拿出陳王詔令,劉邦看了半天,道“好啊,讓我們?nèi)ツ孟潞昕h,那不是可以讓我們一展手腳,樹威立信嗎?我們這就兵發(fā)胡陵。”蕭何搖頭道“我這一次去陳縣覲見陳王,進門觀三色,這陳王······可不好說是真心把我們當成一伙的,他要我們?nèi)ゴ蚝辏覀冎篮甑氖剀娗闆r嗎?我已經(jīng)探明胡陵守軍驟然換防,現(xiàn)今守將是大將趙賁部屬,乃是真正的正規(guī)軍啊。”劉邦聽到這兒,倒吸了一口涼氣,早些年,他在大梁城可是見識過秦軍的虎狼之威的,頓時蔫了,可是,當他環(huán)視座下的曹參、樊噲、周勃諸將時,驟然豪情萬丈,按劍道“不戰(zhàn)豈能知道輸贏?明日兵發(fā)胡陵,試我鋒芒。”畢竟起事以來并沒有真正征戰(zhàn)過,現(xiàn)在聞道出兵,劉邦手下那是磨拳擦掌,興奮得不可名狀。 當然,劉邦不是浮躁的庸人,好不容易能出門征戰(zhàn),擴大戰(zhàn)果,那老巢本錢還是要牢牢地抓在自己的手里的,這和蕭何想到一塊兒了。但是,派誰來守呢?蕭何留守沛縣那是不二人選,曹參文武雙全,那就配給蕭何武備,可保鎮(zhèn)守無虞。可是沛縣的屬地豐邑,既是沛縣的犄角,也是沛縣的鼎足,馬虎不得,最后,劉邦選定同為沛縣豐邑雙料真老鄉(xiāng)雍齒,蕭何聽了這個提名,頗費躊躇,劉邦不以為然道“這樣吧,你要是不放心,就讓劉賈協(xié)調(diào)他,也可以互為制衡,就這么定了?!奔热慌婀_了口,蕭何也不能說什么,就這么定了下來。 劉邦擇日出兵,神速地兵臨胡陵城下,城內(nèi)黿鼓擂動,一桿旌旗在軍中好比劈波斬浪而來,旗下一人,正是長高猛悍的灌嬰,手中黑金烏戈,幽光生寒,叫陣道“沛縣反賊劉季,朝廷正要征討剿滅你們,卻敢來犯我縣,可不是送死?”這灌嬰和沛縣諸人本來是有過過往的,如今各為其主,眼珠子翻面,還能敘舊嗎?多快好省免了。樊噲吼一聲“先讓我來?!闭讨婪蛐U力,飛步上前使動賣rou斬刀亂砍。沛縣多是民夫,全無章法,只是亂砍亂砸,劉邦以下,夏侯嬰、周勃等磨盤一樣繞著灌嬰圍毆,無數(shù)腳踝將一地草莽踐踏成通鋪一般。灌嬰不敵,聽得身后鳴金,敗北而去,劉邦等眾一擁而入,占了胡陵城。 秦軍大敗,潮水一樣退去,只是刺激得樊噲嗷嗷叫,殺得興起,和周勃一起如驅(qū)鵝鴨,吶喊著痛打落水狗,劉邦本意是打下胡陵縣不就可以復命陳勝了嗎?可是,這有便宜能不撿嗎?就好比天上下了一陣魚蝦雨,不撿白不撿,擴大戰(zhàn)果不是更好嗎?誰也喜歡好大喜功啊。于是,劉邦所部一路追來,雖然,灌嬰的秦軍被攆急了,也回頭放一陣子箭矢,但總的來說是逃命的兔子,自己是追命的豺狼,于是,劉邦一路追擊,饑餐干糧,渴飲路井,兩三天之后,不知不覺之中,前面出現(xiàn)了一座城池,馳道上的路碑鏤刻著“方與縣界”四個字。原來他們追到了方與縣,可是,劉邦一伙并沒有留意它,躡跡追著秦軍突擊進了城門。 這時,劉邦眼見得方與市井驟然寂靜得鬼城一般,剛才還在視野中潰逃的秦軍,消失的一道飛煙一樣無影無蹤,他大叫一聲“不好······”也不知道劉邦一軍遭遇了什么詭異恐怖的景況,兇吉如何?欲知后事如何,敬請看第六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