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但是這神態(tài),好像,有點,不對啊。 她的視線緩緩下移到對方的薄唇上,然后適時移了回去。 主要問題還是,他們現(xiàn)在……實在是靠的太近了。 謝小延脖子都不敢動了,她也不知道為什么一轉(zhuǎn)頭,就能有這個效果,而且最慘的是,她的兩臂還吊在人家脖子上,跟個樹懶差不多。 她抱著視死如歸的決心,看了眼自己的腿。 。 這不爭氣的腿??! 謝小延有種把纏在人家身上的四肢都卸了的沖動。 她連滾帶爬地往反方向滾去,一邊兒:“對對對對不起我晚上睡相不不不不不不太好啊——?。。 ?/br> 謝小延不太好到一半,頭朝下栽到了床底下。 這床還有沒有點kingsize的尊嚴(yán)了,隨便一滾就到了邊緣,太過分了。 謝小延捂著頭默默流淚。 她自己大概是聽不見,那一聲悶響嚇人的很,溫別幾乎是僵了一瞬,飛快跨過去蹲下身去查看她的情況。 謝小延能感覺到自己頭被小心托了起來,溫別聲音沉沉:“撞哪里了?頭暈嗎?眼前能看清嗎?” 剛開始那幾秒確實有點生疼的,但謝小延實在不覺得這是什么大事,她之前也不是沒撞過,基本都過幾分鐘就好了,就算起了大包,過幾天也就自行消了。 但溫別的緊張也影響到了她,搞得謝小延反復(fù)摸了腦勺好幾次,嚇得以為能摸出血來。 溫別把她腦袋固定住,仔仔細(xì)細(xì)看了一遍。 “還是去個醫(yī)院吧,”溫別剛說出口就反悔了,微微蹙了蹙眉:“太遠了,我讓醫(yī)生來看下?!?/br> 謝小延什么都沒摸出來,大概也知道,剛才那一聲可能嚇到他了,又在自己摸后腦的時候,重溫了快樂,于是喜滋滋的扣住了溫別的手腕,讓他把掌心移了位置,移到后腦勺中央:“怎么樣?” 溫別:“這里疼?” 謝小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哎,你別緊張嘛。我是讓你摸摸我的后腦勺,你感受一下這個,這個頭骨,圓不圓?我外公以前想給我睡個扁頭出來,后來他太懶了就放棄了,所以造就了我現(xiàn)在長得最好的一個部位!” 溫別:“……” 謝小延本來是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想攪活下氣氛,結(jié)果看對方的表情,估計是沒太成功,于是頗有自知之明的松了手,準(zhǔn)備把腦袋也縮回去的時候,溫別手心忽然收了力,扣住了她的后頸,將謝小延拉向了自己。 他望進謝小延眼里,唇邊笑意淡而溫柔,那雙眼睛卻捉摸不透。 謝小延聽見自己屏住呼吸的聲音,仿佛阿拉斯加遙遠的冰開裂的聲音,一顆心被迫浸在里面,被無邊無際的海水包圍著。 她被迫看著他,連逃離的可能都沒有。 溫別受得起君子端方幾個字,那是他的里,只要他想,也撐得起淡漠冷清的表,隔絕外界種種千變?nèi)f化。 謝小延甚至有點恍惚,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但現(xiàn)在這一刻這個人,才是真正陌生的那個。 是她從沒有見過的溫別。 謝小延大腦一片空白。 溫別看著她,低聲認(rèn)真道:“都很好看?!?/br> 溫別抬手,在她發(fā)尾輕撫了一下,像卷過即走的春風(fēng)。 “他們把你養(yǎng)得很好?!?/br> 是很好的一雙老人,才養(yǎng)得出這樣澄澈的心,干凈的眼睛。 “抱歉?!?/br> 溫別俯身,輕抱了抱她。 那聲很低的喟嘆,幾乎要打散她的所有防線。 這段時間她不能離開酒店太遠,成日都待在房間里,要么發(fā)呆要么趕稿。溫別對她干什么都沒意見,但只有一條,待在酒店方圓三公里以內(nèi)。這個要求滑稽的有些可笑,連跟朋友吃飯都要在附近,但謝小延當(dāng)然知道為什么。 那些討債的,有討錢債的,討人情債的,還有等待著她落單的。 謝小延覺得自己簡直像只鴕鳥,把頭往沙子里一埋,什么也不管了。 溫別人好,為了她安全考慮,她也就順?biāo)浦鄣倪@么做。 連清明節(jié)都是,躲著。 和祝里吃飯,深陷在人間煙火的氣息里,好像就能忘了一切。 謝小延痛恨自己,恨的咬牙切齒,又毫無辦法。 那向內(nèi)的憤怒燃燒到盡頭,也不過是一把灰燼。還能怎么樣呢? 謝小延已經(jīng)五年沒敢回去看他們了,因為害怕。她總告訴自己還完賬還完賬就去,但真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她用微尖的指甲摳破掌心,眼圈愈發(fā)的紅。 那曾經(jīng)一個人看過的劇,說拳打腳踢我能扛,溫柔要怎么抵抗。 謝小延不知道他這兩個字從何而來,要說也是該她說吧,但是他就是那么自然的,彎了彎腰抱住她,把她所有的痛苦與委屈都一并抱住了,環(huán)著她的后背,像環(huán)住一個嬰孩。 他沒有多說什么,任她的眼淚打濕自己肩頭,環(huán)抱著她的手臂收的緊了些。 僅此而已。 溫別是會議上最后到的。 剛落座,就聽見一聲不輕不重的嗤笑:“溫少,既然遲到何必還費心過來——” 砰—— 那年輕高管的話卡在半路。 溫別把一份極厚的文件甩出去,有幾張紙飛出去,揚在空中。 他解開黑色西裝外套的扣子,收起戾氣,唇角含著冷淡笑意:“剛好,我今天有些賬要算,”他抬頭環(huán)視了一圈眾人,溫和道:“有些重要私事,所以晚了一點,不好意思。” 吳助已經(jīng)完全放空了。 私事就是在家哄人。行吧。 作者有話要說: 拳打腳踢我能扛,溫柔要怎么抵抗 —— 出自音樂劇 我堂吉訶德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elaine、長了翅膀的江江江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長了翅膀的江江江 20瓶;你咋這么棒、34643663、然呀然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二十五章 46. 自從立繼承人的晚宴后,焦頭爛額的人不是被拱上位置的溫別, 而是他的貼身特助吳同學(xué)。 原先吳同學(xué)只是溫老先生派過來的生活助理, 遙想四年前溫別剛回國,身邊沒什么人, 生活上很多事需要專人幫忙打理。更重要的是, 溫老還需要一雙眼睛, 替他盯著溫別。 但是還沒過三個月,吳助不僅暴露了身份,他還被策反了。 當(dāng)然,能被溫別策反留下的男人,是不會干偷偷摸摸背叛上任老板這事的, 溫成清了解原委后也只是嘆了口氣, 對溫別的私生活徹底放手了。 在溫別身旁的四年,吳助確實發(fā)揮完美,作為特助中的戰(zhàn)斗機, 急老板所急, 想老板所想, 察言觀色人際關(guān)系, 這些最基本的說都不用說,除了他的生涯滑鐵盧謝小延,吳助在工作上著實無可指摘。 只是從溫別正式被推上臺前以后,他的工作量陡然激增,而且事情的性質(zhì)也發(fā)生了變化。 k.t的體量決定了任何事都別妄想簡化,僅僅是前期的鋪路工作, 資料跟合同就能把人給埋了。不過溫別并沒有完全當(dāng)甩手掌柜,這段時間,不論吳助多晚發(fā)的郵件,溫別都能迅速回復(fù),全天候24小時無休。 他本來不知道原因,直到昨天約在老板常駐套房見面,吳助才徹底服了。 原來不是像他想的那樣,每天寫完更新還能處理公事,抽出時間來回郵件研究合同—— 是在這些的基礎(chǔ)上,還得加一條:耐心地哄好了同居的海龜女士。 吳助手足無措,只能沉默。視線默默垂下去,結(jié)果不小心落在一截細(xì)白軟嫩的小腿上,長到腳踝的深灰睡褲滑上去幾公分。當(dāng)時謝小延被人圈在懷里,長腿超出了沙發(fā)沿邊,沒等吳助非禮勿視地轉(zhuǎn)過頭,一塊深色的毯子pia地飛了過來,準(zhǔn)確無誤地,蓋住了她的腿。 fine。這也太周到了吧。 吳助一邊???一邊臥槽牛逼! 那時候吳助還沒料到,這只是個開始。 ……不,連開始都算不上,就他媽是個序。 47. 溫別這人活得比較通透,其中一點,就體現(xiàn)在他不好說謊這點上。 守信,坦誠。說交多少字就多少字,說給百分之幾的讓步就給,說幫忙就能幫到底。 所以,他說我有些賬要算,也不是隨口一說。語氣再輕描淡寫,清算的本質(zhì),多多少少帶著血腥氣?;蛘哒f是關(guān)于博弈,關(guān)于纏斗,關(guān)乎商場上比較見底的一環(huán):撥霧是見光還是見血,全看攤牌后的結(jié)果。 而溫別今天點出來的人也比較特殊,這個分司高管姓薛,單名一個格,不僅人年輕,三十歲都沒過,他的父親還是大股東之一。在k.t區(qū)域分拆、業(yè)務(wù)各自獨立之前,在溫成清竭力促成的一個并購案上,薛格的父親站到了他這邊,貢獻了至關(guān)重要的一票。 值得說道的是,薛格并沒有完全承父蔭。他能做到現(xiàn)在那個位置,確實有真本事。薛格從不掩飾自己在工作上的野心,但他能拼也會玩,私底下的人脈網(wǎng)也活,旁人的非議漸漸也就消失匿跡了。 溫別直接點了他名字。爾后空間徹底靜默了一分鐘。 薛格冷笑了一聲,仰頭靠在椅背上,斜斜睨了溫別一眼,懶洋洋道:“我洗耳恭聽。” 他帶著團隊到s市開辟新點,將近半年,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頂著壓力做決定,發(fā)號施令,就是回了總部,薛格自認(rèn)也是輪不到這空降兵來教訓(xùn)他。 薛格的神態(tài)溫別也不在意,準(zhǔn)確來說,溫別連眼神都懶得多給,在一份攤開的文件上敲了敲,吐出兩個字:“久章?!?/br> 薛格怎么都沒想到,這兩個字會從溫別嘴里冒出來。 他臉色幾乎是rou眼可見的白了一層,視線越過會議桌,與桌子對面的一位老者交匯了片刻,薛格勉強鎮(zhèn)定住心神:“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那是家跟他合作的私募,但是他們之間的計劃與交易,統(tǒng)統(tǒng)都是獨立出k.t分公司的,換言之,是薛格用其他殼子去談的事,他連心腹都沒有完全透露過。 而想要達到的那件事本身,絕對不能在成功前被人發(fā)現(xiàn),薛格非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