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兩人面對面,林菁夾著他的腰,姿勢很不堪,也導致她無法用力。 拔延訶勒就這么看著她,他目光很冷,既沒有瘋狂的欲/望,也沒有明顯的憤怒,就像是一個好不容易得到玩具的孩子,拿在手里的時候,會細細地打量一番,再決定該怎么使用、怎么玩。 也許會因為太喜歡而束之高閣。 也許會以為太渴望而迫不及待地玩起來。 也許會因為耐心被磨光,而選擇毀滅。 …… 有太多可能,在這劍拔弩張的對峙中悄然滋生。 林菁沒傻到去跟男人比力量,她心里已經(jīng)做好了一切準備,可那微微顫抖的睫毛還是泄露了些許青澀。 她上半身的繩索還未解開,身上穿著方便行動的夜行衣,輕薄合體,窈窕纖細的身段一覽無余,那一雙眼尾上翹的貓兒眼明媚動人。真正的美人,就算在這種時候,也不減絲毫顏色。 拔延訶勒的手從她的腰間開始向上撫摸。 他的動作很慢,每一根指頭都挨著她的身體,掌心微微用力下壓,一直摸到了骨頭才繼續(xù)向上,對于女人來說,他揉捏身體的手法非常色/情,每一寸都不放過,也沒有任何憐惜的成分,像是野獸在留下它的爪印,被激起的也只有獸/欲。 “你對付女人,就這些招數(shù)嗎?”她清冷的聲音響起。 數(shù)千年來,男人對女人的招數(shù)都沒什么新意,強迫和占有,羞辱她們的人格,用跨間二兩rou來昭示男人的權利與野蠻。 拔延訶勒盯著她道:“哦,對,我忘了,你一直廝混在全是男人的軍營里,這種招數(shù)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那地方也熟門熟路了吧?還有那一次,你來主帳刺殺我,失敗之后被連正帶去了什么地方,嗯?一起鬼混了吧?他對你那么念念不忘,合黎山都被他搜了個來回?!?/br> “我勸你省省力氣,除了死,我沒什么好怕的。” “真的?”他一挺身,兩人貼得極緊,她覺得兩腿間熱烘烘的,是男人的體溫和入侵感,甚至能感到異物在慢慢崛起。 林菁眼皮跳了跳,她緊張得手心出了汗,可表面上依然平靜地與這頭禽獸周旋著:“拔延部面臨被分權的危機,沒想到一族之長還有這樣的興致,真讓人驚訝?!?/br> 拔延訶勒的目光漸漸陰郁了起來,他的手捏住了林菁的脖子,拇指摸索著她光潔的下巴,“拔延部要被分權了,這么大的事,我這個族長怎么不知道?” “執(zhí)失部和蘇農(nóng)部與你本就不是一條心,進攻幽州大營失敗之后,執(zhí)失戈圖把所有的過失都按在你頭上,而你作為葉護,也因他們的失利而對兩部進行打壓,畢竟 陰山上的貴族被俘虜,可汗在渭水之盟中不敢對大昭壓迫太過,令你們失去了許多利益。四部貴族不合,就連大昭兵臨朔方城,你們也沒能來得及反應,可見權勢斗 爭勢如水火,拔延部是新提拔的葉護,執(zhí)失部和蘇農(nóng)部真的有心的話,你的權利必定會被分散,比如堂堂葉護想進攻甘州,居然還要湊出一個雜牌軍,不惜放下身段 跟連正合作,也真是寒酸得可憐?!绷州颊f罷,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拔延訶勒在她脖子上的手驀地收緊,他看著林菁的臉慢慢變紅,可她沒有求饒也沒有慌亂,就這么靜靜地看著他。 她想自己這次真的要死了,這一瞬間,腦海中掠過無數(shù)畫面—— 長安。 好想回家。 演武場上空的隨風而卷的云; 兄長門前古樸的黑陶洗墨缸; 姑姑手捧著最后一把橫刀,一遍又一遍地擦拭; 孤夜中傳來塤的悲音,屋脊上路過一只貓; 書房外的青竹沙沙作響,是一個適合休憩的好午后…… 她聽到了春日晴空中清亮的鳥鳴聲,幽靜的竹簾緩緩拉起來,熟悉的身影端坐在那里,伸出一只白皙修長的手。 “菁娘?!?/br> 第82章 尊嚴 直到林菁的瞳孔渙散, 拔延訶勒才收了手。 林菁許久才找到了自己的呼吸, 意識漸漸回籠, 她想起這是在敵人的老巢,對方在利用瀕死的恐懼, 想要她屈服于他。 別開玩笑了……真正的戰(zhàn)爭才剛剛開始。 她所能想到的求生可能都在剛才那一段充滿了嘲諷意味的話中,如果能說服他,那么她就有逃脫這里的可能;如果拔延訶勒根本不聽,對她毫無好奇心, 那么她不是死在現(xiàn)在,也會死在被他殘忍玩弄之后。@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林菁大口的呼吸, 她倒在箱子上,胸口劇烈起伏, 啞著嗓子道:“我想有尊嚴的活著, 你想聚攏權利,如果我是你,會留著我做更有用的事……” 拔延訶勒盯了她半晌,手上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一個足拷, 鎖在她的腳腕上,然后離開了她的身體。 他走到那黑布罩著的物體旁, 一把扯下黑布, 露出里面巨大的鐵籠。 那里是一只正在酣睡的雪豹。 “我也想知道你是怎么迷惑那些昭國男人的……好,我破例給你一次機會, 如果你不能說到做到,那便試試白魔王的尖牙利爪?!?/br> 一直繃緊的脊背終于放松了下來, 她知道,最終獲得勝利的人將會是她! 林菁挺起腰,讓自己重新坐了起來,她看了一眼籠子里的猛獸,聽說草原部民會把冬天的災難性的暴風雪稱為“白魔王”,意為掠奪生命的惡魔,這只雪豹能得到這個稱號,可見其兇性。 那又如何,不過是個畜生而已。 林菁的下半身終于得到了自由,她利落地從箱子上跳了下來,隨后發(fā)現(xiàn)系在自己腳腕上的鐐銬還帶著一個大家伙。 那是一顆直徑足有一尺大小的鐵球,別提帶著鐵球跑,她想挪動都要費很大的力氣。按照鐵鏈的長短,她能自由活動的距離只有五步。 看來對方功課做得很足。 她不卑不亢地道:“回答我三個問題,之后再談接下來的事?!?/br> 拔延訶勒重新拿起了酒杯,他坐在一張交床上,背靠后面的箱子。 “問?!?/br> “第一問,我們現(xiàn)在位于何處?” “和亓爾山以西的冬青湖草場?!?/br> 林菁的腦海中剎那間展開一張地圖,那是林遠靖收集資料,用大昭鐵騎丈量的東突厥版圖,上方山川河流標記詳實,就連某一處是否有獨特地貌也記錄下來。 和亓爾山在東突厥的西部,離金山非常近,冬青湖便位于兩山之間,是西部地區(qū)最大的水源地。 不了解東突厥的人,一定會以為這是一處很好的地方。 但林菁知道,和亓爾山多是礦石,林地資源很少,而且這座山的山峰孤高,擋住了很多陽光,導致附近的草場不如廣袤的平原來得豐茂,對于以放牧為主的突厥人來說,非到不得以的情況,并不會選擇在春天遷徙到冬青湖草場,尤其還是拔延部這樣的大部落。 在和亓爾山附近還有一些隱藏的海子,在雨水充足的情況下才會出現(xiàn),其他季節(jié)只是干涸的黑色土坑,錯過了最好的夏季,這類地完全沒有耕種價值。 和亓爾山的山腳下,還有一群當?shù)氐耐林?,名為“劼鶻”,取義“堅忍不拔如鶻鳥”,在突厥汗國統(tǒng)一的時候,成為阿史那部的奴隸部落,世代在這里采礦,繼承了阿史那家族的打鐵技術,為草原部民輸送鐵器,乃是這一代的“打鐵奴”。 “第二問,拔延部是什么時候遷徙至此地的?” “渭水之盟后?!?/br> 入冬之后并不是遷徙的好時候,他們匆匆遷到此處,看來拔延訶勒的麻煩還真不少。 其實兩個問題足夠林菁得到她想要的消息,第三個問題是為了混淆視聽。 “第三問,拔延部什么時候離開這里?” 拔延訶勒漫不經(jīng)心地道:“夏末?!?/br> 林菁心里微微一笑,他果然在說謊,只怕枯草期來臨,拔延部都未必能離開這里。 她來回踱了兩步,裝作思考很久的樣子,在拔延訶勒快要不耐煩的時候,開口道:“劼鶻部快要叛亂了?!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拔延訶勒“騰”的一下從交床上起身,他幾步來到林菁面前,把她逼到角落道:“你怎么知道的!” 林菁:“猜的,準嗎?” 拔延訶勒信她才怪,“你還知道什么?”@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我還知道你身負重任,如果完不成的話,可能真的再也翻不了身了。” 拔延訶勒后退兩步,他現(xiàn)在才知道,自己輸?shù)牟辉┩?,因為他根本無法想象她是怎么憑借三個問題知道這些事的,她擁有近乎惡魔般的能力。 “把話說清楚,不要說似是而非的話?!?/br> “我知道你是來當監(jiān)工的,東突厥向大昭發(fā)兵后,會產(chǎn)生大量的鐵器缺口,你負責今年的礦石開采,但可汗不想暴露草原的弱點,所以明著讓你遠離權利中心,實際是劼鶻出了問題?!?/br> 冬青湖這種三等草場,拔延部來這里算是屈尊降貴,也許是矢力可汗想要象征性的處罰一下拔延訶勒,也許是真的想考驗一下拔延部的能力,總之,他來到這里,只能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今年的礦山開采。 平常礦山都好好的,為什么今年派了拔延訶勒這樣的重將?很顯然是劼鶻有了異心,培養(yǎng)一個能專注打鐵的部族可不容易,絕不能單純的鎮(zhèn)壓,所以拔延訶勒應該覺得很棘手,以至于他再也沒心情像當初攻打甘州一樣發(fā)瘋,只能通過賞金任務來請動司奉齡這樣的人物來捉拿她。 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推演得到的真相,只有一個。 她看著拔延訶勒的表情起了變化。 像是懊惱,又像是認命,中間還夾雜著憤怒和瘋狂,最終他平靜下來。 能做到葉護這個位置,畢竟非一般之人。 他道:“你很有辦法,林菁,我可以保證,在你失去用處之前,可以保有尊嚴地活著。” “這太苛刻了,如果能活著,我想一直活下去,試問誰不想呢?” “你也可以在這個階段嘗試讓我喜歡上你,這樣也許能活下來?!?/br> 林菁笑出了聲,“你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因為我是女人嗎?如果我是一個男人,你還會提這樣的條件嗎?不,你不會。因為我是女人,所以你覺得我可以被占有,被調(diào)/教,被征服……”她保持微笑,眼中毫無懼色,“我要有尊嚴的活著,不為男女,而是為人的尊嚴?!?/br> 拔延訶勒目露異色,一瞬間的恍惚,像是有回憶黏住了野獸的步伐,讓他遲疑了一下。 “你這樣的女人,應該被很多昭國男人厭棄吧?” “迄今為止,他們怕我居多?!?/br> 拔延訶勒突然朗聲大笑。 他看不起昭國男人,他們的口味真的很奇怪,那些裝模作樣的偽君子們不喜歡健美強大的人,而是喜歡柔弱到幾近病態(tài)的女人,就像他們推崇的“西子捧心”,病 歪歪一步三顫的,真好笑,那樣弱不禁風的女人,如何能生得出強壯的后代?俘虜過去的突厥女人,吃不飽飯,直至餓得奄奄一息的時候,才被他們帶走取樂,甚至 他們還會嫌棄她們不夠白皙、不夠柔弱。 他去給阿娘和姨母收殮的時候,眼看著能騎在馬上一整天,能射中最狡詐的狐貍的阿娘,被折磨得只剩一把骨頭,輕飄飄的沒有任何重量。 可她仍然很美麗,純凈得像是天邊的白云,冷而高貴,清且優(yōu)雅。 他打量了林菁一番,拍了拍手,有侍女進來,他吩咐了幾句,稍頃,那名侍女手捧漆盤匆匆走了進來,將一件薄得幾近透明的白色紗衣和一副精鐵手銬放在林菁面前,然后用匕首割開了林菁上半身的繩索。 她揉了揉手腕,因為腳上拴著鐵球,她沒辦法沖過去對拔延訶勒下手,而眼前的侍女也當不得人質,她只能按兵不動。 “脫光,換上?!彼馈?/br> “不?!彼戳艘谎垡路?,想也不想地拒絕。用腳想也知道,這種衣服是給供男人取樂的女人穿的。 拔延訶勒冷笑道:“你以為我想干什么?我只是不想下次見你的時候,聞到你衣服上的餿味,這里只有這種衣服能給你穿,難道你還想穿我們部族的衣服?你配嗎?”他輕蔑地看著她,“換上,不要逼我親自動手?!?/br> 你才發(fā)餿呢! 林菁氣得,忍著把衣服扯成稀巴爛的沖動,她背過身解開腰帶,迅速脫了衣服,把這羞恥的白衣胡亂地往身上一套,系緊了腰帶。 草原部民的帳篷呈半圓形,十分保暖,就算在春日,穿這件衣服也沒覺得多冷,不過要是去了外面,這身衣服可就經(jīng)不起了,穿著這種輕飄飄的裙子逃跑,就算她沒凍死草原上,也會大大影響逃跑的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