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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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蕓惶然,心里卻更急躁,她明白芳綃說得對,可是皇后娘娘怎么辦,她急紅了眼眶。 “主子,侍衛(wèi)們都說皇后無礙,也許當真無事,與其去找皇上討公道,不如查一查這場火從何而來,主子有管理六宮的權利,不求旁人也能襄助皇后?!?/br> 廣蕓一怔:“你的意思是?” 芳綃道:“奴婢聽說冷宮不備燈燭,若果真是這般,又豈會輕易走水?” 廣蕓聞言悚然而驚,呼吸一滯,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思量,因著芳綃的話,她腦海里生出無數猜測,每一種都是可怖的,難道……有人要害皇后娘娘? “火從何處燃起?”她趕快問。 芳綃道:“奴婢聽見侍衛(wèi)說,冷宮西南角燒得最厲害。” 廣蕓越發(fā)肯定心中所思,因為西南角最偏僻,如果是皇后自己不小心,絕不會從角落起火。她不再遲疑,繞過長長宮墻,向荒涼的西南角走去。 冷宮西南方位連著三條小路,枯木垂下枝條,遍地是枯黃的雜草,她看了一遭,隨手在草叢中撥了兩下,想看看有沒有腳印一類的痕跡,手里的木棍卻碰到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勉強能看出是個織物。 芳綃彎身將那東西撿起來,包在帕子里蹭了蹭。 “主子,你瞧。”她訝道。 廣蕓定睛一看,竟是枚落滿灰塵的瓔珞,樣式頗為簡單。 “這東西怎么會在這里?”她蹙了蹙眉,喃喃自語。 作者有話要說:蕭直男:這些女人真討厭,皇后不在,朕要保護好自己(攥拳) 謝依依:默默捋毛 第21章 城中有恙 謝柔覺得自己來錯了地方,而且不只來錯了地方,還救錯了人。 那個叫譚清遠的兗州刺史進了官府,確實借調了人手,可那幾個下人都不大靠譜,面對流民,還沒出手腿就軟了。譚清遠被圍在中間,臉色很差,他極力從人群堆里鉆出頭來,對諸人信誓旦旦的保證會放糧,然而估摸那些流民早就被糊弄過,半個字都聽不進去,圍觀很快變成了群毆。 “這位大人當真是邊關刺史么?”樓上幾個人都皺起眉來,先不說為什么譚清遠身邊沒隨從跟著,處理個事情竟然把自己搭進去了,按理說邊關情況要比這件事復雜得多,他怎會一副經驗不足的樣子? 謝柔沒有其它法子,只好讓卓遠卓生繼續(xù)幫下去,因為如果此事不解決,他們誰都沒法出城,總不能讓兄長謝煊千里迢迢從邊關調兵過來。 卓遠從人堆里撈起譚清遠,這次他沒有把他往官府里送,而是直接躲開了流民,悄悄提上了樓,譚清遠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捂著眼睛嘆氣。 “多謝小姐救命之恩?!备Υ痉€(wěn),他就踉蹌地向謝柔行了大禮。他已然覺得眼前的女子不是一般平民百姓,遇事冷靜,身邊又有武藝高強的侍衛(wèi)護著,沒準是哪位官家的明珠也未可知,何況她救了他數次,這個禮是該還的。 謝柔這回認真打量了他一番,客氣地道:“大人不必多禮,小女子受不起。” 譚清遠搖了搖頭。 “大人心懷慈悲,有意整治吳城亂象,小女子很是佩服,只是虎落平陽有心無力,不知大人打算用何種方法解決城中困境?”謝柔沉吟片刻,決定問一問。 這個女子太會說話,明明是他能力不夠,她反而先替他開脫了,譚清遠聞言臉上發(fā)紅,慚愧地道:“小姐心如明鏡,下官確實是想幫忙的,奈何身邊沒有得力的人可用,而且吳城長久安定,突然碰到這種事,官員毫無經驗,官差質量也不高,做起事來束手束腳,很是棘手?!?/br> 謝柔點頭道:“我明白,強龍尚且壓不住地頭蛇,何況大人一人獨行,這樣罷,我將身邊的這兩個侍衛(wèi)暫時借予你,他們武功不錯,也許可以助你一臂之力?!?/br> 譚清遠連連擺手道:“這怎么行。”他看得出來,這幾人都是她的護衛(wèi),若借給他,她該怎么辦? 謝柔笑了笑道:“大人不用擔心,借給你也是為了我自己,我們一行急于出城北上,流民之事不宜拖延,否則必生變數,北上之路就更艱難了。” 譚清遠一怔之下,不再推脫:“那就勞煩兩位壯士了?!?/br> 卓生卓遠自然是任由謝柔調遣,便和譚清遠打過招呼。怎料譚刺史沒有立刻行動起來,而是猶豫地皺了皺眉。 卓遠問:“大人可還有什么吩咐?” 譚清遠一時赧然,支吾道:“其實下官還沒想清楚下一步怎么做。” “……”眾人無語。 譚清遠紅著臉解釋道:“下官本想放糧,但流民太多,府中余糧不足,若以武力鎮(zhèn)壓,又怕激起民眾反彈,為難之處百思不得其解?!?/br> 他這么說著,心里生出慚愧之情,離了自己的管轄范圍,與兗州狀況迥異,他竟然舉步維艱,作為官員而言,無論在百姓眼里還是朝中大臣眼里,都稱不上合格,這讓他臉皮發(fā)燙。至于為何要跟眼前的女子說這些話,他自己也不清楚,大抵是被這女子氣場所攝,覺得她不像是一個困守閨閣的女子,也許自有眼界和手段,是可以商量事情的人。 謝柔本意并不想摻和這件事情,讓卓遠兩人插手已經算節(jié)外生枝,只是看譚清遠為人正派,言辭懇切隱有求助之意,她便也說不出拒絕的話,想想過去這些年都是這么過來的,多幫上一次忙應該也無礙,于是她默默將眼下的局勢分析了一遍,對譚清遠道: “小女子不及大人身居要職,善于處理大事,只有些淺薄的見識,若說的不對,還望大人海涵。小女子覺得……大人可以換換思路?!?/br> 譚清遠一愣,立刻整理衣衫向謝柔鞠了一躬,道:“還請姑娘不吝教誨?!?/br> 謝柔微微一笑,道:“不敢。我看大人已將最關鍵的兩步想到了,放糧和鎮(zhèn)壓之法都不錯,只是方向不對?!?/br> “怎么?”譚清遠問。 謝柔道:“放糧不一定要盯著官府,城中存糧的還有商貿大戶,讓官府出錢糧他們自然心疼,但若將矛頭指向大戶人家,他們自然就愿意出力了?!?/br> 譚清遠聽完頓時眼睛一亮,可不是嘛,沒糧就去有糧的地方借,借不到城外的,就借城里的,確實是個好主意。 “再者,歷來法不責眾,流民一路辛苦,不過是為了吃上一頓飽飯,如果貿然動武,會寒了百姓的心。大人應當去流民中了解過,這些人同出一村一鎮(zhèn),有領頭之人,大人不如將這些人召集起來,借助他們的力量平息眾人怒火?!?/br> “可如果領頭的人反抗不聽召令呢?” 謝柔搖頭道:“強硬抓捕與懷柔之法兩相配合,他們不敢不從?!?/br> 女子眼力非凡,說得話又是一針見血,一句比一句有道理,譚清遠由衷佩服,推敲一番后,看她的眼神都變了,他生于鳳陽,長于兗州,述職游歷途中見識過不少風土人情,可不曾見過這般特別的女子,外表看起來那么溫柔嫻雅,但是內里眼光胸襟不同反響,這是哪里來的仙子? 他越深想,越覺得女子可貴。 雀兒站在謝柔身邊,好奇的注視著他,看到他激動的神情,不由和云姑笑了起來,這個男子大概是被小姐驚住了,若他知道小姐“曾經”的身份,恐怕會嚇暈過去吧? 那個曾站在最高處的女子,哪怕離了宮城,也是會發(fā)光的。 那廂譚清遠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向謝柔連連道謝,又道:“下官冒昧,敢問小姐芳名?” 謝柔淡笑道:“免貴姓謝?!?/br> 譚清遠點了點頭,看她的發(fā)飾尚未出閣,確實不適合告知名諱,可他對這個女子頗有好感,只待北上同路慢慢了解。 謝柔一夜未眠,終于把事情交代清楚送走了譚清遠。 窗外流民一直在鬧,客棧里也是烏煙瘴氣,幾人不敢輕易出去,就呆在房間里喝冷茶等消息。謝柔心里記掛著外面的情況還有卓遠兩人的安危,沒心思休息,等喝了半盞茶才覺得身上有點不對勁,她以為是天氣太冷的緣故,也沒在意,加了一件貂皮的外罩,靠在椅子上繼續(xù)等。 云姑細心,最先發(fā)現她的不妥,訝道:“小姐臉色怎么那么紅?”她忙探手輕觸了一下謝柔的額角,指尖所及竟是一片guntang。 謝柔似是受了風寒,突然發(fā)起燒來了。 謝柔這時才遲鈍的意識到身體冷得不像話,和尋常的寒涼不同。此前她從不覺得自己身子骨虛弱,在宮里,最苦的日子也有蕭承啟幫襯著,當年還是才人的時候,什么好物都分不到她頭上,可蕭承啟總會偷偷塞給她幾盞燕窩、幾根人參……或許久居深宮真的把她養(yǎng)叼了,只一夜沒睡,少了一盆炭火,自己就倒下了。 云姑扶她到床上躺著,說什么也要讓掌柜的送熱水滾炭上來,然而掌柜的也被流民鬧事波及,儲藏炭塊的地方被洗劫過,損失不少,他正在苦惱,實在沒法顧及到所有住客,只承諾會盡快制備,具體時間不敢保證。 云姑無奈,緊急召回了卓遠,讓他幫忙找個大夫。卓遠看著面色憔悴的謝柔,第一個想法都不是找甚么大夫,而是寫信遞出城,把娘娘近況告訴皇上,不能再拖了。 這次北上,情況復雜,對娘娘的負擔太重了,若這樣下去,不知會發(fā)生多少不可預料的事。 第22章 那些心事 譚清遠到底是掌管過一州事務的,打通了思路以后上手很快,再加上吳城官府眼見禍水東引,終于沒有再推脫責任,事情到了翌日午后已經逐漸平息。 譚清遠回到客棧聽說謝柔生病,便和卓遠商量將人接進吳城主官徐紹輝府中,流民還不穩(wěn)定,借住在徐府至少可以清靜一些,好生休養(yǎng),府中也方便請大夫,諸人也可安心。 謝柔病來如山倒,昏沉不能做主,幾人就替她拿了主意,利落的將人送進了徐府,徐府知道他們是譚清遠譚刺史的友人,自然要給面子,當天就請了城里最好的大夫給謝柔看診。 “最近北方天寒,姑娘舟車勞頓,再加上憂思過甚,感染了風寒,不過不是什么大問題,歇養(yǎng)一陣子就能好?!贝蠓蛞贿呎f著,開了幾副藥交給雀兒。 雀兒謝過大夫送人出門,迎面撞見等在外面的譚清遠,她念及大夫方才說的“憂思過甚”,沒好氣地瞪了男子一眼道:“都怪你?!?/br> 譚清遠話還沒問出口,就被噎住了,但轉念想到流民鬧事,是自己處理不好驚擾了謝柔,便覺得謝柔生病有自己的原因在,心里愧疚難當,主動向雀兒說要煎藥恕罪,雀兒也不和他客氣,伸手就把藥包塞進他懷里。 云姑看見了,喚了雀兒一聲,走過來攔住譚清遠:“這等小事怎敢勞煩刺史大人,交給奴婢就好?!?/br> 譚清遠道:“姑娘助譚某良多,譚某無以為報,只能做些微末小事來報答。” 云姑道:“刺史大人客氣了,只是如此做來,小姐醒了會過意不去,也會怪罪我們這些下人不懂禮數?!?/br> 譚清遠搖頭,堅持要煎藥盡心,云姑拗不過他,眼睜睜看著他走遠嘆了回氣。 雀兒輕哼了一聲道:“還算這個人有點良心。” 云姑卻轉過頭瞪了她一眼:“你呀,傻!” 雀兒鼓了鼓兩腮,道:“我這樣做有什么錯,那位大人總不能光嘴上謝恩,不拿出實際行動罷?” 云姑點了她額頭一下:“說你傻你還頂嘴,你支使一個不相干的人作甚,你沒注意到他看咱們小姐的眼神嗎?” 雀兒愣了一刻,眼睛瞪得老圓。云姑嘆息著搖了搖頭,重新進了屋子。 謝柔蜷在綿軟的被褥里,身上依然一陣陣的發(fā)冷,隔著紗簾可見模糊人影,過了一會兒,云姑將熬好的藥端進來放在她的床頭,輕聲道:“小姐,該喝藥了?!彼环鲋鹕?,勉強喝了幾口,覺得嘴里和胃里都是苦的,連吃蜜餞都不管用。 “先放著吧?!敝x柔推了碗,說什么都不喝了,云姑沒想到自家小姐那么能吃苦的人,不怕打不怕罰卻怕喝藥,尤其生了病竟嬌氣起來,怎么勸都不管用,她只好收了碗,想著等什么時候謝柔舒服一些再用。 謝柔再度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wěn),沒過多久就陷進夢境里。 她夢到自己穿過長長的街巷,回到了那座皇宮,雨水正順著樹梢落下,打在傘上,皇城的甬道有太監(jiān)在奔跑,身后跟著太醫(yī),她一眼望去,就憶起了往事。 急召所有太醫(yī)會診,自蕭承啟上位以后只有一次,那次有人在他的膳食里下了毒,不是見血封喉的劇毒,但卻勾起了他的胃疾,讓他痛如刀絞,比起暗殺更像是一種懲罰。謝柔趕過去的時候,蕭承啟臉上半點血色都沒有,太醫(yī)們想要給他診脈,然而蕭承啟素來不讓任何人碰他,哪怕一個手指頭都不行,他顫抖著摔了床邊的青銅花樽,讓太醫(yī)不要靠近自己,一個人咬牙躲在床角。 謝柔看著他的樣子,心頭酸楚,問過太醫(yī)止痛的法子,她轉身去熬了藥端來,站在榻邊喚他,蕭承啟閉著眼睛沒有回應。 謝柔輕聲道:“陛下,太醫(yī)們都退下了,常言道診病需要望聞問切,但想來以他們的資質,不用靠近陛下也能看準的?!?/br> “嬪妾拿了藥,里面加了甘草和飴糖,一點都不苦,陛下試一試好不好?”她又往前挪了一點,柔聲勸說。 蕭承啟聽到她的話,疲憊地睜開眼睛,興許是她的身影溫柔,比冰冷的太醫(yī)好上許多,他沒有那么反感和抵觸,在緩了一陣子之后,向她靠近了一點。 她跪坐在床榻邊,看著他的眼睛道:“原來陛下怕苦。” 蕭承啟微怔。 年少的她彎了彎眼眉,道:“嬪妾也怕,所以嬪妾熬的藥,一定是不苦的?!?/br> 她說得平平淡淡,其實沒有什么,但蕭承啟的神情明顯軟了下來,他忍了忍痛感,對她道:“多謝,其實你……不必來的。” 她搖頭:“這是嬪妾的本分,而且事關陛下,怎能不來?” 蕭承啟似乎好了一點,撐著一股勁起身將藥喝了,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她看著憔悴不堪卻對她始終客氣的少年,問道:“若嬪妾病了,皇上也會來看嬪妾的,對嗎?” 蕭承啟不假思索地點了下頭,謝柔抿唇笑了,她知道他肯定會來的,哪怕不是生病,是被罰了、被后宮的嬪妃欺負了,他也會第一時間趕到,安靜的陪著她,然后轉頭將那些招惹她的人都懲罰一遍。她這么問,好像只是出于一種安全感罷了。 在宮里,雖然身邊有很多人服侍,可她總覺得只有她和他才是相依為命,脆弱和痛苦的時候,她很少能求助身邊的云姑雀兒,更無力求助遠在他鄉(xiāng)的哥哥,只能看向他。 押在佛堂抄書的時候,關在冷宮里的時候……當門扉開合,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他們彼此將對方照顧的很好,以至于產生相依為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