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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戀戀浮城在線閱讀 - 第51節(jié)

第51節(jié)

    第48章

    幾天之后, 南商白成山的千金白錦繡和新軍年輕軍官聶載沉的婚禮成了廣州當(dāng)日最大的新聞, 廣府本地多家報紙報道, 以大版面刊載新婚夫婦的照片,又詳加報道當(dāng)天結(jié)婚的各種消息, 細(xì)到諸如酒席、來賓、新娘的美麗衣裙和各種昂貴首飾、婚禮布置用花, 甚至有撰稿者費(fèi)盡力氣拼湊出了一份婚宴的菜單, 無一遺漏,一一刊登,以滿足廣大市民窺知白成山嫁女的強(qiáng)烈好奇之心。

    這場婚禮據(jù)說耗費(fèi)高達(dá)十萬,這還是白家考慮到此前水災(zāi)過去不久,不欲過度鋪張奢靡的結(jié)果。報童背著報紙滿街叫賣, 多家報社當(dāng)天報紙早早售罄,連加印也被爭購一空。

    因為白成山的堅持,儀式是照中式傳統(tǒng)婚禮的流程來辦的。聶母未到, 位子就由白家族親里一位年長全福姑姑代替。當(dāng)晚參加婚禮的貴賓, 除了白家親友、生意伙伴、各國駐廣州領(lǐng)事, 還有不少特意從上海和京津南下的官員和巨富。

    白錦繡一身大紅|龍鳳喜服, 頭蓋蓋頭, 全身上下堆滿摘下來稱的話大概有幾十斤重的各種赤金首飾, 和聶載沉完成婚禮后, 夫婦兩人先坐車離開酒店被送回白家。

    白成山為女兒的婚禮另外購置了一輛豪華汽車充作代步, 今晚駕著婚車的司機(jī)就是從前那個不慎摔斷了腿而丟失工作的倒霉鬼。但今天他不再倒霉,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白家少東白鏡堂親自給他包了個大紅包,以表對他當(dāng)日缺席而促成meimei和妹夫這樁天賜良緣的謝意。

    汽車載著新婚夫婦穩(wěn)穩(wěn)地停在西關(guān)白家的大門之前。門前的地上, 沿著臺階鋪出一條長長的寬闊的紅色地毯,紅毯一直通到橋頭,那株鳳凰樹上也張燈結(jié)彩,掛滿一只只貼著雙喜的紅色小燈籠,處處充滿喜慶的味道。

    前頭婚車停下后,后頭跟著的幾輛隨車也停下,喜娘和另外一些隨從車?yán)锵聛?,擁上去要接新婚夫婦。

    劉廣穿著身嶄新的衣裳,帶著白家下人站在門口整齊相迎,看見汽車停下,笑著上去打開車門。

    白錦繡坐在車?yán)锞驮绯断铝俗约旱纳w頭,眼睛看著前頭,一聲不吭,這會兒車門一開,撇下眾人就要朝里走去。

    “噯!小姐!蓋頭!蓋頭!”

    追上來的喜娘急忙提醒。

    “悶!”

    白錦繡把蓋頭往聶載沉的手里一扔。

    “悶也要蓋!進(jìn)洞房吉利!”

    “寬寬的新被四角乍,上頭繡著和合花,兩位新人龍戲水,來年生個胖娃娃?!?/br>
    喜娘把涂得跟抹了血似的紅嘴巴湊到她的耳邊,低聲念著好話哄她。

    白錦繡本已提起龍鳳裙的大紅嵌金刺繡裙擺就要走了,頓了一下,終于還是停下了腳步。

    喜娘松了口氣,忙拿過聶載沉手里握著的那塊蓋頭,幫白小姐又蓋了回去,這才左右扶著,送了進(jìn)去。

    聶載沉跟了上去,上樓直接到了新房。

    白鏡堂還是按照原先的設(shè)想,把樓上位于東側(cè)盡頭相對獨(dú)立的兩間大屋給打通了,重新布置一遍。雖然時間緊張,但出得起錢,自然什么都沒耽誤。

    進(jìn)了新房,白錦繡坐在那張寬大的奢華大床上,等聶載沉照著喜娘吩咐取了她的蓋頭,灑過花生棗子,起身坐到梳妝臺前,卸掉壓得她脖子都快斷的鳳冠,去了金首飾,卸了妝,把人全都打發(fā)走了,關(guān)上門,自己就去浴室洗澡。

    她洗完澡,身子被件遮掩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絲綢睡衣裹住,打開門從浴室里出來,經(jīng)過聶載沉的身邊,自顧爬上床睡了下去。

    聶載沉進(jìn)了浴室,看見盥洗臺上隨手丟著幾件她的貼身衣物,吹風(fēng)機(jī)上也纏著幾根烏黑的長長發(fā)絲。他幫著收拾了,自己也洗了澡,最后走了出來。

    他走到床前,望著床上的人,停下了腳步。

    她背向著他側(cè)臥,腰上松松地搭著被角,一頭剛洗過吹干的烏黑長發(fā)蓬松地散落在枕上,身子微陷進(jìn)了柔軟的床墊里,顯得人愈發(fā)嬌小。

    聶載沉在床前站了一會兒,見她一動不動,似已睡了過去,慢慢伸手,正要關(guān)燈上床,床上一只白皙的光腳從被子下伸了出來,接著,冷冷的聲音傳來:“睡沙發(fā)去!”

    聶載沉的手停了一停。

    他很快關(guān)了燈,房間里陷入昏暗。

    他轉(zhuǎn)身走到臥室靠墻擺著的一張長沙發(fā)前,躺了下去。

    酒紅天鵝絨窗簾拉著,但是還有幾縷外面的燈光從沒有拉得完全緊合的外側(cè)白色紗窗里透進(jìn)來。眼睛很快就適應(yīng)了新的光線。

    他躺了片刻,慢慢地轉(zhuǎn)過臉,看著床上那個變得模模糊糊的睡影。

    床上的她仿佛睡著了,只是偶爾無聲無息地翻一個身。

    夜?jié)u漸沉了,大概到了晚上十一點多,聶載沉聽到樓下傳來一陣動靜,開門聲里夾雜著似被刻意壓低的說話聲,應(yīng)該是白成山或者白鏡堂夫婦他們送完客陸續(xù)也歸家了。這動靜只持續(xù)了片刻,耳畔便又恢復(fù)了寧靜。

    夜真的深了。

    聶載沉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以臂當(dāng)枕,閉上了眼睛,但沒過片刻,他聽到床上發(fā)出一陣動靜,睜眼,借著模糊的夜色,見她輕輕爬了起來,在抽屜里似摸出什么東西,然后爬下床,光著腳去了外面的起居間。

    聶載沉等了一會兒,不見她回來,于是也從沙發(fā)上起來,走了過去,看見她靠在窗前,夜色之中,有一點紅光在明滅閃爍。

    聶載沉看了片刻,來到了她的身后,低聲道:“繡繡,不要抽了,去睡覺吧?!?/br>
    她仿佛沒有聽到,依然那樣立著。

    窗戶開著,夜風(fēng)從外涌入,拂動她披散下來的長發(fā)。

    他繼續(xù)等了一會兒,忍不住了,伸手要去拿掉她的煙。

    她終于慢慢轉(zhuǎn)過臉,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將還燃著的那個煙頭壓在了他伸過去的手背上,來回重重碾了幾下。

    他忍著手背傳來的一點灼燒痛感,任她滅了煙,丟在窗臺上,然后撇下他回往臥室。

    聶載沉在原地停了片刻,也跟進(jìn)臥室,看見她已經(jīng)回到床上躺了下去。

    他也躺回到了自己的沙發(fā)上。

    過了許久,在他以為她已經(jīng)睡著的時候,忽然,耳中飄進(jìn)了一縷細(xì)細(xì)的抽泣之聲。

    雖然聲音非常輕,陷入了抽泣的人仿佛也在極力壓抑著,不肯讓自己聽到,但是他還是察覺到了。

    聶載沉心微微一抽,一下就從沙發(fā)上翻身而起,快步走到床前,伸手要開燈,聽到床上傳來一聲帶著濃重鼻音的命令:“不許開燈!”

    聶載沉這回沒有猶豫,還是開了床頭燈。

    柔和的昏黃色的燈光灑滿了臥室。她朝外臥著,見燈突然開了,立刻抬臂擋住了臉,人往后縮,又翻了個身,改成背向著他。

    “關(guān)燈!關(guān)燈!我叫你關(guān)——”

    她口中含含糊糊地發(fā)著命令聲,那聲音又被接踵而來的她自己也沒法控制的一聲破碎泣聲給吞沒了。接著她就趴在枕上,把自己的臉深深地埋在絲綢枕面里,只剩下兩只肩膀還在微微顫抖。

    她的身子縮在大床的里側(cè),離他有些距離,聶載沉只能一腳跨上了床,單膝跪在她的身邊,俯身朝她靠過去,伸手輕輕地握住了她的肩。

    “繡繡……”他叫她。

    “不要碰我!你去睡你的沙發(fā)好了!”

    她像一條魚似的掙扎著,拒絕他碰自己,更不肯讓他瞧見自己的臉。但他不放,終于將她整個人從床上抱了起來,令她朝著自己,露出了她的臉。

    那張漂亮的面顏淚痕斑斑,胡亂沾著幾縷發(fā)絲,眼皮子紅紅的,枕上還印著一大塊潮濕的痕跡,想必剛才已經(jīng)無聲地偷偷哭了好久。

    聶載沉的心痛了,一手繼續(xù)抱著她,另手替她笨拙地擦著淚,低低地哄她:“繡繡你別哭,別哭了……”

    白錦繡再也忍不住了,像只受傷的小獸,嗚地一聲撲到了他的懷里,眼淚流得更兇。

    “你這個壞人!你怎么對我這么壞!我真的要傷心死了!”

    她的手緊緊地攥著他的衣袖,兩只腳丫胡亂踢他。

    “前些天你為什么都不來找我!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負(fù)責(zé)任了?”

    “我只讓你一個人親過,你卻還懷疑我……”

    不管他怎么哄,怎么向她道歉,她卻始終不聽,一直哭,好不容易沒了聲音,眼淚卻還在流,直到他將她抱著并頭躺了下去,摟在懷里說:“繡繡我沒有懷疑你。我也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

    她終于慢慢地止了泣,卻還緊緊地閉著哭得紅腫的眼,抽了聲氣。

    “我不信……你不會喜歡我的……你是那么狠心的人……你說不理,就不理我……”

    身下的床墊很軟,將兩具擁抱下陷的身體緊密地攏貼著,兩人額碰著額,彼此的體溫和呼吸也慢慢地混在了一起。

    聶載沉在她的氣息里仿佛聞到了花朵的香甜味道。

    “繡繡,我不會不理你的……”

    他含含糊糊地應(yīng)著她,仿佛一只尋蜜的蜂,情不自禁地朝她的臉再貼過去些,最后張嘴,輕輕地含住了她的唇。

    第49章

    白錦繡不知道什么時候他悄悄地褪去了她的衣裳。她被他緊緊地抱著, 承受著來自于他的撫慰。在他那溫柔如水的愛撫之下, 她漸漸地忘記了自己心中那堆積了許久的委屈、傷心和害怕。

    她真的害怕。就在今晚的這個婚禮之前, 她還在害怕著,怕他會像那天最后站在她房間門外時那樣, 回頭走了, 一走, 就再也不回來找她了。

    她恨得想要拿小刀子扎他。恨得想真的就此再也不要他了。可是到了最后,還是她屈服了。

    她真的舍不得不要他,她做不到。

    直到這一刻,她那一顆晃晃悠悠漂浮在半空了許久的心,才猶如終于找到了一個落腳之處。

    她不再流淚, 閉著眼睛,睫毛輕顫,臉紅紅的, 聽話地用自己柔軟的雙臂緊緊地環(huán)抱住了這個年輕男人那副有力的肩背, 讓他帶著自己, 升上那美妙無比的云端。

    她幼嫩的肌膚上布了一層細(xì)細(xì)的汗, 不知道是自己的, 還是他的, 身上也黏膩膩的, 可是她卻不想動, 半點兒也不想離開他。

    原來以前她看過的那些和話本里的描述,并不是憑空胡說八道……

    她彎著唇角,依偎在他的胸膛里, 閉著眼睛偷偷地想。

    他也沒動,讓她的腦袋枕著他的臂膀,像剛才那樣,手臂摟著她汗津津的一片雪背。

    “你疼嗎?”

    半晌,他低頭,唇貼在她的耳邊低聲問她,聲音聽起來帶了點緊張。

    她依然閉著眼睛,搖了搖腦袋:“不疼——”

    他仿佛松了口氣,遲疑了下,又輕聲問她:“那你還生氣嗎?”

    白錦繡想搖頭,卻嗯了一聲:“氣呢!”

    他頓了一下:“繡繡……”

    白錦繡倏然睜開眼睛:“你叫我一聲jiejie,叫了我就不氣你了?!?/br>
    他一愣,看著她亮晶晶的一雙眼眸。

    她縮回抱著他腰的手,纖指戳了戳他。

    “快叫?。 彼叽?,又在他的懷里扭了扭身子。

    他不禁再次耳熱心跳。定了定神,為難地小聲說:“可是繡繡,明明你比我小……”

    “我月份比你大!就是比你大!快叫!”

    他閉上嘴,不肯叫。

    “好啊,你不聽我的!我又生氣了!”

    白錦繡伸手去搔他的癢。聶載沉忍不住發(fā)出一聲低低的笑,急忙松開了她,往后躲去,又伸手擋她攻擊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