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以前怕是過得不太好，但趙九福下意識的不太喜歡，不是因為他看起來瘦黑丑，而是他的眼神總帶著一股子恨意，似乎將所有看到的人都怨在了心里。

    趙九福也知道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的道理，但這孩子淪落到現(xiàn)在的境地并不是他的責(zé)任，他心中同情，卻也不會因為同情就要照顧所有人。

    “我，我叫狗蛋，十三歲，我也是后山村人，我娘說家里頭日子不好過，哥哥弟弟都要被餓死啦，賣了我大家都能有一條活路走?！?/br>
    得，這也是個家里頭不受寵才先被賣出來的，不過他看著倒是沒有怨恨爹娘的意思，看著似乎有些緊張，不過卻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著。

    “俺叫張誠，十二歲，俺也是山東人，跟鐵柱大哥的原因差不離，俺以前跟著俺爹讀過書，識得幾個字，也會磨墨滌硯。”

    這孩子說完之后，王老二就帶著幾分得意說了一句：“老夫人，舉人老爺，這孩子以前可也是好人家的兒子，要不是逃荒路上爹娘老子都死絕了，可不會淪落到賣身為仆。”

    老陳氏一聽倒是有些滿意，暗道這孩子看著其貌不揚卻是個識字的，這樣一來將來跟著兒子出門也不算丟人，她下意識的看向趙九福。

    卻見趙九福只是點了點頭，絲毫沒有動心的樣子，也是，讀書雖然是好處但也是壞處，這樣的孩子三觀可能早就被塑造好了，心思也大，收下之后反倒是麻煩，反之而言，書童不識字的話固然麻煩，但他現(xiàn)在每天教導(dǎo)那么多人，多一個書童也不算什么。

    趙九福把自己的目光放到最后一個孩子身上，那孩子大約見旁人都說完了心里頭有些著急，臉色漲得通紅，磕磕碰碰的說道：“我，我叫王大河，也是后山村人，今年十三歲，不，好像是十二歲，我們村很窮，大家都窮，被賣了說不定還能吃飽肚子，我覺得沒啥不好的?！?/br>
    五個人里頭倒是有三個是同村，兩個是同鄉(xiāng)，不過想想也正常，王老二也不是那種門路多的人牙子，能買到的人估計就那么幾個要么窮困要么遭了災(zāi)的地方。

    趙九福一路看下來心中有數(shù)，想了想直接略過張鐵柱錢二和張誠三人，先問狗蛋：“你姓什么？怨你爹娘賣了你嗎？”

    狗蛋愣了一下，訥訥說道：“也是姓錢，不過我爹娘說了，賣了我以后我就不是錢家人了，以后好了壞了都跟家里頭沒關(guān)系，我爹說了，出來之后把自己顧著就成了。”

    “也說不上怨不怨，爹娘也是沒辦法，大哥要傳宗接代，弟弟年紀(jì)還小，不賣了我一家子都活不下去?！闭f完猶豫了一下，狗蛋又說了一句，“舉人老爺，您收下我吧，我什么都能干，吃的也少，家里家外的活兒我都能做的?！?/br>
    趙九福點了點頭，也沒說好跟不好，又去問王大河：“你呢，只求填飽肚子嗎？”

    王大河毫不猶豫的說道：“是，只要能讓我吃飽讓我干啥都行，舉人老爺，您收下我吧，錢狗蛋蠢得很，后山村都說他是大傻子?！?/br>
    趙九福沒理會他的話，只是微微挑眉就下了決定：“就把他留下吧?！?/br>
    他伸手指向的就是那個狗蛋，這名字難聽，人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塌鼻子小眼睛的人也瘦黑，整個人面向看起來有點木楞木楞的。

    王老二見他做好了決定還有些吃驚，他原以為張誠才是那個最吃香的，誰知道人家問也沒問就選定了狗蛋，不是他埋汰人，這狗蛋可不是多機(jī)靈的人。

    “舉人老爺，您，您不再看看了嗎？”王老二下意識的問道。

    老陳氏也不大喜歡狗蛋，覺得這孩子沒啥眼力見的樣子，讓她選的話還不如張鐵柱機(jī)靈，也不如張誠還識字。不過她知道自家兒子是個有主意的人，這會兒還是說道：“就他吧，我們先把賣身契交接了?！?/br>
    王老二見狀也沒有再勸，說實話能把狗蛋賣出去他也高興，這般長得不好看，看起來瘦巴巴又不機(jī)靈的小子其實銷路真的不大好。

    趁著王老二和老陳氏交接契約的時候，趙九福進(jìn)屋端出來五碗粥來分給幾個孩子，又一人遞了一個白饅頭過去，幾個孩子面面相覷，見王老二點了頭才開始狠吃起來。

    趙九?？匆娝麄兝峭袒⒀实臉幼訃@了口氣，這也是他最大的善意了。

    等幾個孩子西里呼嚕的吃完，趙九福剛把碗筷收起來王老二就出來了，他見狀哈哈一笑，說了一句舉人老爺心善，就直接帶著其余四個孩子離開了。

    唯一被留下來的狗蛋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下意識的搶著活兒去干，不是想要去劈柴就是想要去挑水。

    趙九福連忙先把人攔住了，把人拉到身前看了看，兩人明明只差了三歲，但身高看起來像是差了五六歲似的，大約是這孩子以前從未吃飽過。

    狗蛋有些不敢抬頭看趙九福，他進(jìn)門的時候就知道這位是舉人老爺了，方才王老二都他那么巴結(jié)，可見是個不得了的人物。

    趙九福也不圖他立刻改變，只是柔聲說道：“狗蛋這個名字聽著是個小名，難免有些不雅，我為你取一個大名怎么樣？”

    老陳氏也在旁邊說道：“對對對，狗蛋這名字在村里頭還好，在外頭可不中用。”

    狗蛋對此也沒有什么反感，直接了當(dāng)?shù)狞c頭說道：“多謝老爺?！?/br>
    趙九福撲哧一笑，說道：“不用叫我老爺?！?/br>
    狗蛋當(dāng)機(jī)立斷的答應(yīng)：“好的，少爺。”

    趙九福沒有再次糾正他，主要他也是想不到更好的稱呼，直接喊名字的話估計老陳氏就不能答應(yīng)，他想了想說道：“不如叫青竹吧，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fēng)。”

    說完之后狗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猶豫的說道：“少爺，我聽不太懂。”

    趙九福再次笑了起來，只是說道：“沒事，你記住青竹這個名字就好，以后我會慢慢教你的，到時候看得多了，學(xué)的多了，你就會懂了?！?/br>
    新出爐的書童青竹不知道聽懂了沒有，他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又開始去挑水了，見他勤快的樣子老陳氏倒是滿意了一些，私底下說：“這狗蛋長得不怎么樣，人也不機(jī)靈，得虧是個實在人也勤快，以后有他照顧你娘也放心一些?！?/br>
    于是乎老趙家又多了一口人，老陳氏早早的把趙九福旁邊的小廂房收拾出來，其實這房間以前住的是趙家人，不過現(xiàn)在趙家就他們?nèi)谌?，房間也就多出來了。

    老陳氏覺得沒必要在這方面為難書童，即使是買來的人也得講良心不是，他們對這人好的話將來青竹也能有所回報，沒必要在這方面苛刻。

    而在每晚的小課堂中也多了一個小小的書童，陳家村人都覺得理所當(dāng)然，買來的人那就等于自家的財產(chǎn)了，這可是要跟著趙九福趕考的書童，總不可能大字不識吧。

    倒是青竹激動的很，一開始趙九福說慢慢教他，他還以為是教他如何伺候人，現(xiàn)在才知道還能識字，這在他們村里頭就是村長的兒子也是沒法子學(xué)到的，青竹覺得自己這是掉進(jìn)了福窩里頭，恨不得一天到晚的干活，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被退回去。

    第108章 趕考

    會試又稱為春闈，之所以有這個名稱是因為它的考試時間在開年二月，也就是天氣還冷尚未還暖的時候，戴河鎮(zhèn)距離京城不算太遠(yuǎn)，若是快馬加鞭的話十五天就能到，就算是走的慢一些至多一個半月也能抵達(dá)。

    但這是萬事順利的情況下，出門在外總會有各種意外，況且到了地方也得修整，趙九福就打算年前就出發(fā)，這樣時間也寬裕一些，只可惜不能在家陪著父母過安穩(wěn)年了。

    老趙家卻是從秋天就開始準(zhǔn)備兒子出門的行禮，這可不是去新亭府，頂多住個十幾天就能回來，趙九福這一去至少也得小半年，他們哪能放心的下。

    這年頭出門在外不容易的很，缺了什么東西想買都沒地方置辦，老陳氏cao心兒子的吃喝拉撒，恨不得將家里頭的尿壺都給他帶上。

    趙九?？吹目扌Σ坏?，但也知道這是老人家的一番好意，只是出遠(yuǎn)門帶的東西越多走起來越困難，他們家畢竟不是大戶人家，最后只得勸著精簡成了一輛馬車能裝得下的。

    出行這一日，不只是老趙家的人都來了，就是嫁出門的兩個女兒，甚至是鄉(xiāng)親們都出現(xiàn)了，其中竟然還有幾位城里頭的大戶和附近的鄉(xiāng)紳。

    前者是來送行，后者卻是來送程儀的，當(dāng)初趙九福考中舉人之后，家里頭辦宴這些人就曾上門送禮表示親近，如今再來也不過是想要討一個好罷了。

    趙九福并未推辭，這并不是他這邊獨有的，通常但凡有舉人上進(jìn)趕考，這些人都會送上不輕不重的程儀示好，不圖將來能沾光，至少也能賣個好不交惡。

    趙九福中舉之后在家一日日的富余起來，與這些人明里暗里的賣好是不無關(guān)系的，只說他們家的蜜餞生意不是沒有人眼紅，卻順風(fēng)順?biāo)阒懒恕?/br>
    窮秀才富舉人，趙九福也是中舉之后才有了真切的體會，秀才若是不會鉆營的話想要謀官難，想要出息更難，若不是廩生的話連養(yǎng)活自己都成問題。

    但是舉人不同，不提免稅免除勞役的事情，光是身份地位就截然不同，只因為他們?nèi)羰鞘故箘诺脑捯坏匦」俨怀蓡栴}，是實打?qū)嵉墓偌濍A級了。

    將所有的隨性物品塞進(jìn)車內(nèi)，趙九福轉(zhuǎn)身看著爹娘，忽然撩起衣服下擺跪了下來，情真意切的說道：“孩兒不孝，不能常伴爹娘身側(cè)，此去京城必定發(fā)憤圖強(qiáng)，為爹娘掙得功名?！?/br>
    老趙頭和老陳氏忙不迭的把孩子扶起來，老趙頭難得露出幾分不舍，卻還是拍著孩子的肩頭說道：“阿福，你是個爭氣的孩子，老趙家都靠你了?！?/br>
    老陳氏卻含著眼淚說道：“阿福，娘不指望你功成名就，只想你平平安安的，一路上你吃好喝好，千萬別為了省錢苦了自己，老四，娘可是把你弟弟交給你了，你見過大世面，可得好好照顧他啊?！?/br>
    趙老四自然一口答應(yīng)下來，拍著胸脯說道：“爹，娘，你們放心吧，有我在虧待不了阿福，到時候阿福掉了一根發(fā)絲兒你們盡管找我算賬?！?/br>
    老陳氏滿意了，又看向旁邊的青竹，這孩子在老趙家養(yǎng)了一年已經(jīng)截然不同了，高了一個頭不說還白胖了一些，雖然還是長得不好看但至少也不寒磣，現(xiàn)在怕是連他爹娘都要認(rèn)不出來了：“青竹，出門在外你可得好好照顧少爺，不能由著他性子來?！?/br>
    被趙九福教導(dǎo)了一年，青竹的氣質(zhì)也與以前不同了，雖然還是有些木訥沉悶，但好歹是識字并且懂事的，聽了這話就說：“老夫人，我都記著呢，不能讓少爺看書看到太晚，不能讓他圖方便喝涼水，不能……”

    趙九福在旁邊聽的哭笑不得，連忙攔住他的話說道：“娘，你放心吧，我也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您還不放心我嗎。”

    說完又對溫柔深深一作揖，笑著說道：“四嫂，先借用四哥一段時間，還得辛苦你一個人在家照顧里里外外，弟弟在這里先行謝過了?！?/br>
    溫柔微微一笑，她一只手牽著趙順安，曾經(jīng)眉宇之間的愁思都煙消云散了，自從有了孩子之后她整個人看起來越發(fā)的溫柔，身體也顯得豐裕一些，甚至話也多了。

    沒有了那種過度謹(jǐn)慎的溫柔愈發(fā)的和善：“哪里值得說一個謝字，老四是你哥哥，難道做這么點事情還要弟弟感謝不成，他若是照顧不好你盡管回來告狀，看我不好好說他?！?/br>
    趙老四哈哈一笑，他抱起自家兒子狠狠親了一口，才笑嘻嘻的說道：“瞧瞧，一個個的都站在你這邊，可見我才是那個小可憐?！?/br>
    周圍的人都聽得哈哈大笑起來，只是等趙九福上車離開的那一刻，老陳氏還是忍不住掉了眼淚，被她這么一帶幾個女眷都忍不住抹起眼睛來，就連鄧氏都擦著眼角說道，“阿福這一去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回來，哎……”

    丁氏倒是不傷心，在她看來趙九福能上京趕考是好事兒，他若是能夠一舉高中當(dāng)了官才更好，這時候哭哭啼啼的有啥意思，不過妯娌和婆婆都在哭，她也意思意思的擦了擦眼角。

    這次出陳家村是趙老大駕的車，趙九福到了鎮(zhèn)上得換車，跟著孫家的車隊一起走，兩年多之前那場會試孫光宗并未考中，不過他也沒回來直接留在了京城孫耀祖那邊繼續(xù)備考。

    雖然隔得遠(yuǎn)了，但孫光宗與趙九福的音信倒是從未斷過，畢竟孫家有商隊傳信也方便一些，聽聞趙九福決定這一次進(jìn)京趕考之后，孫光宗強(qiáng)烈邀請他跟著孫家的商隊一起走。

    趙九福知道跟著孫家走能省去許多麻煩，考慮了一下就沒有推辭，這倒不是他占了孫家的便宜，事實上舉人在進(jìn)京趕考的過程中是十分受歡迎的。

    一般來說從戴河鎮(zhèn)往京城走一大半都得走水路，但這年頭的水路可不是能隨便走的，從戴河鎮(zhèn)到京城的路上至少有十多個“鈔關(guān)”，所謂的“鈔關(guān)”其實就是現(xiàn)代的收費站。

    想想也正常，這年代的水路挖掘可不便宜，大部分都是付出了血汗和無數(shù)朝廷銀兩才造成的，造成之后自然就得從過路的人口商人收稅。

    大周朝的稅負(fù)并不算太重，比如“鈔關(guān)”上頭的稅率一般是三十稅一，也就是船上如果運了一萬兩銀子的貨物，那就是要交稅三百多兩，在此之外還得另外繳納一筆路費。

    朝廷是這么規(guī)定，但實際上貨物的價格是很難界定的，多一些少一些還不是沿路各關(guān)的榷使說了算，遇到貪心的船隊就得大出血，但是其中卻有幾個例外在。

    大周朝有規(guī)定，來往的船隊之中官府的船是不收費的，這種船隊一般是進(jìn)京述職的官員；而來就是太監(jiān)的船，這種就分不同情況，有京城派出來頒旨的，也有返鄉(xiāng)甚至是未凈身的儲備太監(jiān)；而第三種就是有進(jìn)士、舉人和秀才的船不收費。

    這般一來，民間的商船就喜歡招呼一些舉人秀才上船，一般只是意思意思的收取少量的路費，等到了“鈔關(guān)”就會把人推出去，“鈔關(guān)”的官員一看就能免了路費。

    這么一路下來光是省下來的路費就不少，而舉人秀才甚至還能拿到一定的功勞費，路上也能免費吃喝，也是相當(dāng)于互利互惠的事情了。

    雖說看起來這對于舉人或者秀才來說是好事兒，但事實上會怎么做的舉人秀才并不多，進(jìn)士就不提了，他們一般都是官員根本不屑于坐民間的商船。

    其中舉人上進(jìn)趕考三年才一次，而秀才基本上是不用出遠(yuǎn)門的，這年頭醫(yī)療水平落后，出遠(yuǎn)門是有風(fēng)險的事情，誰也不會為了一點功勞費特意跟商隊的。

    正是因為如此，孫家的商隊十分歡迎趙九福，別說有自家孫少爺?shù)姆愿涝?，就算沒有也會好好的招待他，以免一路上有什么齟齬出岔子。

    趙九福將行李安置好，帶著趙老四和青竹上了孫家的馬車，他們戴河鎮(zhèn)雖然也有河流，但河流的寬度不夠并未通船，平時只有那種一兩人做的獨木舟，自然是不適合走商隊的。

    所以孫家商隊也是先往新亭府走，等到了新亭府再改換水路坐船，然后一路還得經(jīng)過好幾個碼頭補(bǔ)給才回到京城附近。

    這段是趙九福走過好幾次的路，自然也十分熟悉，唯一讓他覺得意外的是大槐村的位置居然又有了一個村莊，看起來還十分繁榮的樣子。

    找來商隊的人一問，趙九福才知道原來在大槐村的人都離開之后，這邊的村莊和屋子都荒廢下來，后頭幾年山東那邊遭了災(zāi)有流民過來，大部分流民都在朝廷賑災(zāi)之后回去了，但滯留下來的就被安置在這個地方。

    隨著時間慢慢過去，原來的大槐村再一次變成了一個村落，雖然都是天南地北來的人，聚集在一起之后村子的日子居然也過得有聲有色。

    在靠近官道的地方，還有人開了一個小小的茶寮，茶寮的位置十分不錯，距離新亭府還有小半日的車程，趙九福他們路過的時候也忍不住進(jìn)去喝了一杯茶解解渴緩緩腳。

    第109章 趕考（二）

    終于踏上商船的時候已經(jīng)是趙九福離家四日之后，他的行禮早就被孫家的下人送進(jìn)船艙，三人只顧著自己上船就是。

    站在商船的甲板上，趙九福饒有興致的往下看，在他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見古代碼頭忙碌的場景，不斷有人朝孫家船只背上貨物來。

    新亭府的碼頭其實并不算繁華，但趙九福這還是第一次過來，看著什么都覺得新鮮。

    趙老四見他看的有興致，在旁邊介紹道：“咱們新亭府的渡口不算大，但是來往的船只也不少，當(dāng)初你四哥我離家在外，還曾在這一塊做過活兒?！?/br>
    趙九福聽了心中好奇，追問道：“哦，四哥當(dāng)年還在這里做過嗎？”

    趙老四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新亭府碼頭的活兒基本都是虎頭幫的人在管，外來的人想要在碼頭接活兒都得先去拜碼頭，私底下要是敢接生意的話會被教訓(xùn)?！?/br>
    “虎頭幫？漕幫？”趙九福奇怪的提了一句，聽聞前朝末年的時候朝廷無力，漕運基本都控制在幾個大型漕幫的手中，這些幫派唯利是圖，與朝廷的關(guān)系也十分復(fù)雜。

    但是大周開朝之后，皇帝對水運和陸運都十分重視，向來不許民間幫派插手，所以一聽聞虎頭幫的大名趙九福才覺得奇怪。

    趙老四一聽就知道他誤會了，解釋道：“不是那種漕幫，虎頭幫聽著霸氣，其實就是新亭府這邊的一個大商戶，跟朝廷的關(guān)系十分好，所以才能把控住碼頭上大部分苦力生意，說到底其實也就是做一個中間人，大家伙兒賣他一個面子而已。”

    趙九福大致聽明白了，若說以前的漕幫是餓狼，那么現(xiàn)在的虎頭幫不過是朝廷養(yǎng)著的家犬，根本不能與之相比，甚至有可能是朝廷故意扶植出來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