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沒有實際身體的德爾菲娜，三人一人得到了一雙柔軟的兔皮靴。染成純黑色的皮子細(xì)細(xì)打磨出光澤，腳踝處仿照人類世界的設(shè)計釘了一枚銀扣，穿上后很像是人類世界的“體面人”了。

    順帶一提，上次琳妮婭的羊毛短斗篷已經(jīng)做好了，不大的一件，染成了火紅色，披在琳妮婭身上十分合適。

    艾爾西婭還貼心地在斗篷的帽子尖尖上縫了一個雪白的小絨球，隨著琳妮婭走路的步子一晃一晃的，煞是可愛。

    剛收到新衣不久，她們就要準(zhǔn)備過冬的棉衣了。

    她們?nèi)齻€和別的鄰居不同，都是今年第一年才來到這里，每一季的衣服都要現(xiàn)做。

    好在她們不是普通人類，并不像人類脆弱的身體一樣畏懼寒冷，因此準(zhǔn)備棉衣的進程也不急不徐的。

    露西塔買了許多棉花，照著艾爾西婭手繪積累下的設(shè)計圖冊訂了一件深藍(lán)色的泡泡袖棉服——這是給琳妮婭的；她和維爾蕾特的則是簡單的黑色長斗篷，穿著站在夜色里都看不見的那種。

    秋后不久，人們就將迎來一年一度的豐收祭典。

    這是個正經(jīng)祭祀創(chuàng)世神的節(jié)日。

    伊爾塔特不像只能從教義與傳說里接觸神靈的人類，她們的壽命、她們鄰居的壽命使得她們了解的知識更多，對神靈也愈發(fā)敬畏——那不是為一個象征符號所馴化的盲目敬畏，而是對蓋婭本身的感激。

    精靈和人魚族里，現(xiàn)在仍有史前存活下來的老人，向年輕人講述當(dāng)初的神跡。

    大地開裂、山峰倒塌、河水?dāng)嗔鳎挥猩駠幕▓@埃斯蒂山脈依舊明凈、蔥綠、滿眼蘇生。

    在她們被人類趕盡殺絕、因災(zāi)難瀕臨絕望時，創(chuàng)世之神、偉大的母親，將她們接引到了神的庭園，在這座山脈下落下了腳。

    從此，埃斯蒂山脈從神國降落，失落在大陸的邊緣，與山外的平原相隔了無數(shù)重山脈，倒與同樣在附近的獨立城邦互相接近。

    因此，對于埃斯蒂山脈中的人們來說，不需要什么教義與經(jīng)文，也不需要代神靈行走世間的教母，只有創(chuàng)世神蓋婭本身，也只有最樸素的敬仰，維持了這許多年。

    每到秋收的時候，人們就會獻上豐盛的祭品，裝在漂亮的馬車上，繞著小鎮(zhèn)行走三圈，以感激神的庇佑與饋贈。

    在伊爾塔特，為了迎接慶典，每一家都有自己的任務(wù)要做。

    露西塔是今年新來的，當(dāng)然不可能分到準(zhǔn)備祭品這樣重要的任務(wù)——她的任務(wù)是準(zhǔn)備裝飾品。

    相當(dāng)一部分鎮(zhèn)民的任務(wù)都是這個。

    人們?nèi)齼蓛稍谏掷锊杉瘧c典的花束，吉娜奶奶打了幾個黃銅風(fēng)鈴，露西塔給鈴鐺上綴上了用樹脂封住的火紅楓葉。

    琳妮婭忙著給花束打上蝴蝶結(jié)，盡管看起來有些歪歪扭扭，德爾菲娜在空中用空間之力cao控的都比她打得好。

    維爾蕾特……維爾蕾特左右看看，放下正在灌水的花瓶，溜到廚房里，第三次從栗子醬罐子里舀了一勺來吃。

    在悠閑又忙碌的秋后時間里，豐收祭典的日子到了。

    祭典中心依舊在活動中心的廣場上。

    馬車停在祭壇的旁邊，車篷的四角垂著黃銅鈴鐺，一串被樹脂封住的火紅楓葉垂在風(fēng)鈴下，隨著馬兒的動作搖晃著，顫出一串串清脆的聲響。

    馬脖子上掛了一個大花環(huán)，插滿了大波斯菊、秋海棠、月見草和杜鵑花，熱熱鬧鬧結(jié)在一起，都是秋季森林怒放的顏色。

    按照以往慶典的慣例，廣場上擺了左右兩排的長桌。

    各式各樣的蛋糕、鮮花餅、冰鎮(zhèn)的清冽梅子釀和蘿花酒，澆著楓糖漿的松餅、果脯和甜茶。各樣的顏色、冷的、熱的、濃的、淡的，看起來都那樣甜蜜。

    帶著露水的野姜花束穿插在期間，像蝴蝶一樣的大朵，鮮潔的、雪白的、迎風(fēng)挺秀著。

    熱鬧的波斯菊和秋海棠莖稈稍矮一些，連綿地擺在長桌上，也是一片燦目的顏色。

    這些桌子上擺放的是每家最得意的一道節(jié)日點心，而露西塔的栗子蛋糕毫不意外地又獲得了大家的青睞。

    僅僅是賣相，褐色的奶油就比平日司空見慣的純白鮮奶油看起來更加誘人和甜美，更何況頂端那顆栗子分明地提醒了大家：這奶油的顏色是因為加了栗子醬。

    切開來，綿密的栗子泥夾心和松軟甜蜜的栗子味蛋糕體都足夠令人驚喜——她把栗子做到了蛋糕的每一個地方。

    每人一小塊，栗子蛋糕很快就被分空了，來晚的人只能望洋興嘆。

    琳妮婭笑得臉都僵了，不由得停下來揉了揉自己的臉頰。

    露西塔以為她消停了，誰知到了大家投票選擇最喜歡吃的點心時，栗子蛋糕的高票領(lǐng)先又點燃了琳妮婭的興奮。

    她仗著身體小，頻頻靈活地擠到計票板最前面，最后甚至讓露西塔舉著她看，惹得孩子們紛紛效仿。

    要知道，這種要求對身為混血、身體素質(zhì)極佳的居民們來說，簡直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最后，栗子蛋糕毫無懸念地奪得了秋季點心比賽的冠軍。

    琳妮婭揮舞著胳膊，歡呼雀躍。

    在一片喧嘩聲中，年長的女人們排著隊將祭壇上的祭品碼放到馬車上。

    結(jié)了霜的、晾了許久的甜蜜的柿子餅、蒸熟的圓滾滾的南瓜、外皮又焦又皺、淌出糖分的大個烤紅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