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行商這些年_分節(jié)閱讀_80
一千二百文吶,買床蠶絲被,或者買上幾石粟米不好嗎?為什么要拿來買山里挖到的野果? 想是這么想,卻也沒人放下號碼牌,碰上起拍價低的時候也有小販或農(nóng)戶舉牌,只是那本地與外來的客商富戶更兇殘,最終往往被他們收入囊中。 薛阿婆的兩枚紅薯端上來時,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五輪瘦小果實洗禮的買主們,精神一振。這兩枚果子雖沒有楊公子拍到的那么大,卻也品相不錯,若是好好栽培,想必成果也很是喜人。 “兩百文!” 這組紅薯起拍價被定在一百六十文,當即被喊到了兩百。 “二百二十!”一個外地客商舉牌加價,六娘小分隊立刻擴音,五娘與李賬房記錄。 之后又有幾輪加價,多是些還未拍到合意拍品的客商,也有幾個本地富戶。 “五百!”價格又創(chuàng)新高,這回喊價的卻是一個從未出過價的大漢。他一身布衣,袖口收緊,不像是商賈之流,那兩道劍眉微擰,氣勢非常,也不像農(nóng)戶。 不知是不是他的長相有些可怕,加價的聲音頓時弱了許多。 最后大漢出到八百二,將這兩枚紅薯收入囊中。 自家的紅薯被高價賣出,薛阿婆長長松了口氣,有了這筆錢,她家就能添置冬衣冬被了。 拍賣一直進行到傍晚,五十三枚紅薯,總共拍得一萬八千多錢,宋菽留下他的一成,剩下的都按名單分給了拿出拍品的村民。大家捧著沉甸甸的銅錢,喜笑顏開。許多人這輩子都沒見著過這么多現(xiàn)錢,這山里挖的野果也能掙那么多,宋四郎可真是他們的福星。 * 臨近霜降,天更冷了。 白一城裹緊衣領,帶著車隊往恒州大涂縣的方向行去。 車隊里都是他的同鄉(xiāng),他們從南方而來,帶著家鄉(xiāng)種的木棉,到更加寒冷的北方,希望能賣個好價錢。 冬天時,窮人家多用春天搜集的柳絮蓄冬衣冬被,不怎么保暖,聊勝于無。富人家則多用鴨絨鵝絨,那可保暖,穿在身上暖呼呼的。而有些盈余的普通人家,則偏愛木棉,它比柳絮保暖,又不像鴨絨鵝絨那樣昂貴。 木棉多長在南方,可惜南方冬天短促,總賣不到好價錢。之前北方八年戰(zhàn)亂,他們想把木棉運過來賣也不敢,這好不容易等到天璽之亂平定,義成七州歸順朝廷的消息一傳出,他們村便歡欣鼓舞地組起車隊,打算把木棉運過來,好換得多多的錢帛,過個好年。 然而近年戰(zhàn)亂饑荒,把許多小富之家也生生折騰成了赤貧,而真正的富家大族則趁機撈了不少地,更是富得流油。他們先去了定州,那兒愿意買木棉的人家極少,大家都沒錢,抱著一絲僥幸,盼望今年能有個暖冬。 唯一賣出的半車,是在一個種豆子的村莊里,那里的豆農(nóng)收成不錯,豆子也賣了個好價錢,所以有幾分余錢。聽那里一個常出去跑商的馮姓農(nóng)戶說,恒州大涂縣的相河村很是熱鬧,他們村的豆子便是在那里賣出的。 大涂縣離那兒不遠,白一城得了指點,便帶著他們村的人,和十幾車木棉直奔相河村。 快到相河村的時候,他們發(fā)現(xiàn)這里果真不同。離相河村不到半個時辰的悅行市已是一派繁榮,這里還有小販在賣什么蠶絲被,他摸過樣品,可真是個好東西。 另外還有那油條、蔥油餅、澆頭湯餅等等新鮮吃食,他也是聞所未聞。這兒聚集了許多客商小販,附近的農(nóng)戶似乎也很有余錢,車隊里的老鄉(xiāng)們激動極了,當下便有幾輛車停在悅行市,剩下的人繼續(xù)往相河村去。 他們聽悅行市的小販說了,相河村也有自己的集市,這會兒他們的早拳大約剛完,過去正好。 早拳是什么?白一城疑惑了一瞬,也懶得多想,帶著車隊浩浩蕩蕩地往相河村而去。 * 相河村中央的空地上,早拳剛散。 有人已經(jīng)擺出了自家的攤位,賣油條蔥油餅的攤子也支了起來。這里的攤販有本村的,也有外村的,賣的東西各式各樣,相河村的村民甚至不用出村,也能買到大多菜蔬與日用,方便得很。 “我明天不打拳了,一連折騰了五天,累。”宋菽跟宋阿南抱怨,這幾日他天天被抓包,練拳練得渾身肌rou酸疼。 “不行?!彼伟⒛弦豢诰芙^。 “你別得寸進尺啊,我可是你阿兄,要聽話?!彼屋恼f,企圖在氣勢上贏過宋阿南。 “強身。”宋阿南完全不理他。 白一城帶著車隊進來,他從不知道一個普通的村子也能如此熱鬧,他這車隊進來雖引起了一些圍觀,卻也有大把人視而不見。這要在他們村,有那么個陌生車隊進來,還不把全村的目光都引來? 空地上有兩個小郎君,連瞥都沒往他這兒瞥一眼,高瘦一些的那個滔滔不絕說著什么,壯一些的那個偶爾說兩個字,字數(shù)不多,但他每說一次,高瘦小郎君便一臉挫敗。 是兄弟吧?白一城猜測,感情真好。 那高瘦的小郎君穿著圓領衣袍,壯一些的那個也穿得整整齊齊,衣服上不見補丁。這村子果然比旁的富庶不少。 白一城他們尋了個好地方,立刻有人上前問他們,來賣什么? 他車隊的人拿從車上拿下一個麻布口袋,向來人展示:“上好的木棉,輕軟保暖,可要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