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做得不錯(cuò)。”宋菽對卓遠(yuǎn)道。宋菽之前忙著賞花宴，又忙招火鍋店鋪面的事，很少在作坊這里，這批啤酒的釀制基本都是卓遠(yuǎn)在管，倒是做得有模有樣。

    卓遠(yuǎn)見成果喜人，也很是有些成就感，但面上不表，謙虛了一番。

    “咱們的火鍋店還未開，你打算怎么賣？”從藏酒的地窖出來，三娘問宋菽。

    這的確是個(gè)問題，不如在找個(gè)龐六郎那樣的，專門替他推銷啤酒？以前在大涂縣，那里地方小人也少，有些什么事情很快全城皆知，宋菽便也沒有很花心思在宣傳上，恒州城卻是個(gè)大城市，人多地廣，宣傳很重要。

    他細(xì)細(xì)思索起來，還未想出辦法，卻有工人進(jìn)來說，外頭有人找。

    宋菽出去，只見有幾人從馬上下來，后面還跟著侍從。為首的那人身姿挺拔，頭發(fā)用冠豎起，大約二十出頭的樣子。

    “請問閣下可是宋四郎宋菽？”尹恆上前，他其實(shí)見過宋菽的畫像，一眼便認(rèn)了出來，不過還是要遮掩一番，總不能讓人知道他調(diào)查過人家。

    “我是，您是哪位？”宋菽問。

    這人看起來是恒州城里的大戶人家，看他身后跟的人，沒準(zhǔn)還有幾分官職。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宋菽回憶起他在賞花宴上見過的小郎君小娘子們，不記得有誰跟他長得像。

    “在下尹恆，久仰宋四郎大名，一直不得空拜會(huì)，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尹恆說，他余光瞥見宋阿南也往這里走來，那臉上的神情，好像怕自己吃了宋四郎似的。

    同樣是當(dāng)他哥哥的，也不見這小子這么緊張過自己。

    宋菽一聽他的名字，便知曉了他的身份。單名恆，他記得那是尹節(jié)度使的大兒子。

    “久仰久仰，不知尹大公子來我這作坊有何指教？”宋菽面上仍客氣地笑，心下卻戒備起來。

    他是與楊劍、謝婉等大家族出生的人交往頗多，可那都是純粹的生意，楊謝兩人也都并不熱衷于朝堂之事?？蛇@尹恆卻不同。宋菽來恒州這些日子，聽人說起過，尹節(jié)度使的大兒子打仗不行，卻很懂得治下之道，不論是之前免田租的事，還是撤銷義成境內(nèi)路引，授予流民客戶的政令，都是他率先提出的。

    這樣的人來與他接觸，就不是純粹的生意了。

    嘉王朝情況復(fù)雜，各種勢力盤根錯(cuò)節(jié)。尹家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取而代之之心昭然若揭，宋菽不否認(rèn)他們許多政令都惠及百姓，只是他并不想?yún)⒑线@些破事，更不想站隊(duì)。

    “也沒什么要緊的，我家阿耶好酒，聽說你這兒的啤酒不錯(cuò)，便想買些試試?！币鼝a說。

    那天宋阿南到他那兒去，要他借園子給沈清，好換得沈清賣賭莊給宋菽。尹恆沒有拒絕，但也提出了相應(yīng)的條件——他要見宋菽。

    他自認(rèn)這條件不過分，可他那弟弟卻不這么認(rèn)為，聽了后第一句話就是：“不準(zhǔn)利用他！”尹恆哭笑不得，他是有些手段，但并非陰狠之人，不過是喜歡做些互利互惠的事情。

    最后，他跟宋阿南達(dá)成一致。

    見宋菽可以，但要去買東西，他的身份可以暴露，但宋阿南的身份不行。

    尹恆記得宋家的油不錯(cuò)，便宜實(shí)惠，本想買這個(gè)。

    可宋阿南卻說，作坊的啤酒快釀好了，宋菽沒想好怎么推廣，讓他買來給做做宣傳。

    這狼崽子護(hù)短得很，尹恆拗不過他，只好乖乖來買啤酒，誰讓那是他親弟呢？

    “這啤酒真香?！币鼝a說。宋菽帶著他來嘗啤酒，宋阿南也跟著。

    “不知尹公子是從何聽說我家啤酒的？”宋菽給跟著他的幾人也一人分了一小杯。那幾個(gè)都是軍中出身，一小杯酒怎么也不過癮，有人想添杯，被另一人用胳膊肘捅了。

    那被捅的轉(zhuǎn)頭要罵人，卻見同僚小心翼翼地指向角落，動(dòng)作還不敢太大，省得引起注意。

    角落里，他們的小將軍正盯著這邊，他臉上面無表情，可那大漢卻抖了抖，想起被小將軍在校場上教訓(xùn)過的一百八十次，乖乖放下了杯子。

    “我閨女跟我說的，她去過你的火鍋店，可喜歡了。”尹恆道，假裝沒有看到那些人的小動(dòng)作。

    宋菽背對著他們，更看不到了。人家閨女的事他也不方便多問，便聊了幾句火鍋店，又問尹恆打算買多少。

    “大約一……”

    一道凌厲的目光從屋子的角落射過來。

    “一二十桶吧?！币鼝a連忙改口，“你這兒有多少？”

    “二十六桶。”宋菽說。

    “那就……都要了吧?！币鼝a有點(diǎn)心疼自己的荷包，這買啤酒用的，可都是他的私房錢吶。

    宋菽一聽，眉眼彎起，笑了：“尹公子果然爽快！”

    “公子今天真大方?。　?/br>
    “咱們回去可也有得喝？”跟來的幾人紛紛問道，得到尹恆肯定的答案后，更是高興，忙擼起袖子去搬啤酒了，好像深怕尹恆反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