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讀書吧,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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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昌宗知道的,他這二哥,為人穩(wěn)則穩(wěn)矣,但有時候卻嫌失了銳氣,這是他的優(yōu)點,也是他的缺點,而之所以如此,不過是生活所迫。 張昌宗一直都覺得,性格決定命運,可命運也影響性格,二哥的生活環(huán)境和經(jīng)歷造就了如今的他,這也是二哥心中有家人的緣故,心中有所牽掛方才會有所畏懼。二哥是個很有責(zé)任感的人??! 張昌宗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即便他是家里管他最嚴(yán)的,他也不會有任何怨言,他知道嚴(yán)管背后的所有用心。他感激這份用心,也受用這份用心。 一路上連大聲說話也不敢的幾個孩子,這會兒看雨過天晴了,也跟著露出輕松地表情來,跟他爹一樣老實的文陽,順口提了一句:“二叔,六叔今日在學(xué)里,被先生夸獎了!” 傻孩子! 張易之默默收回伸出的手,無奈的捂臉,想阻擋已經(jīng)來不及。張昌宗嘿嘿直笑,已經(jīng)知道文陽要說什么了! 果然,就聽文陽道:“二叔,原來六叔往日只聽四叔和我們背書便已把《孝經(jīng)》、《論語》背熟,先生大大的夸獎了他呢!” “真的?” 文陽這話一出來,在場的人,只要上過學(xué)識字的都聽懂了!張昌儀又驚又喜:“六郎,文陽說的是真的?” 張昌宗一把拉住想偷溜的張易之,笑著承認(rèn):“二哥知道小弟打小記性就好,小時候聽四哥背過,后來又經(jīng)常聽文陽他們背書,不知不覺便記住了!只是,我只會背誦,并不會讀寫,先生說,讓我先學(xué)會讀寫,今日還教了我一卷《切韻》?!?/br> “好!確實是個大大的好消息!當(dāng)賞,當(dāng)賞!” 張昌儀喜不自禁,滿臉的笑收都收不住,直接兩步走過來,一把舉起張昌宗,大聲的贊許道:“六郎做得好,真乃吾家麒麟兒是也!” 韋氏跟著也是滿臉的喜色,連連吩咐:“春娘,讓來財去西市打些酒和rou食回來,今日大家好好的吃一頓,為六郎高興高興!” 她雖然不識字,但架不住養(yǎng)的兒子多,聽得多了,便也知道兒子們進(jìn)學(xué)要學(xué)的約莫是什么,五經(jīng)她不懂,但基礎(chǔ)的《孝經(jīng)》和《論語》卻是知道的。 “好的,阿家且稍待?!?/br> 二嫂笑瞇瞇的出去吩咐下人去買酒rou,給今日加餐。 但凡在家的人,一家子都挺高興。唯有張昌宗看看有段距離的地面,又看看二哥的細(xì)胳膊,很是蛋疼:“二哥,不如我們下來再說?親親抱抱我是沒意見了,舉高高就算了吧,不能腳踏實地……說實在的,小弟心里其實有點兒虛??!” 小弟這精靈古怪的樣子,若是往日,肯定會被張昌儀說一句作怪,今日卻怎么看怎么順眼,笑著把人放下來,忍不住也學(xué)阿娘往日的樣子,抱著張昌宗的腦袋看了看,喜滋滋的道:“好,好??!” 二哥高興地只知道重復(fù)這兩句話,這般失控,可見他到底有多歡喜。能讓家人為他高興、自豪,張昌宗也挺開心的,他如今還只是個小屁孩兒,能為家人做的不多,如果好好學(xué)習(xí)能讓家人高興,那他也挺開心的。 一家子人喜氣洋洋,后面張昌期、張同休陸續(xù)回來,知曉這件事后,也不禁滿心歡喜。張氏非世家大族,從叔張梁雖然任職吏部郎中,身處實權(quán)部門,但在官員的任免上,其實并沒有什么話語權(quán)。加之張氏子弟并無什么杰出的才學(xué)之士,蔭封自然也輪不到什么好職位。 長兄張昌期道:“如今天下承平日久,在朝中,靠蔭封出仕者,升遷越來越難,朝廷首重者還是進(jìn)士出身的老爺們,六郎好好讀書,希望我們家將來也能出一位進(jìn)士老爺!” 韋氏一聽這話,笑得臉上皺紋都出來了,神色都似乎鮮亮了幾分。張昌宗看看張易之和傻乎乎跟著笑的文陽、文英、文貞,看得張易之臉上一緊,忙不迭的搖頭,又是拱手又是作揖。 張昌宗不為所動,只說道:“大哥放心,小弟定然用心向?qū)W,定不叫大哥失望就是。不過,若只有我一人,豈不是人單力薄,我們家這么多兄弟,如此多兒郎,若能多有幾人豈不是更好?” 這話一出,不止張昌期,就連張昌儀,大嫂、二嫂皆關(guān)切的看著張昌宗,唯有張易之小肩膀一跨,悄悄說了一句:“完了!” 張昌期連忙問道:“六郎此話怎講?” 張昌宗道:“大哥,李先生今日對我說,讀書做學(xué)問一途,天資雖重要,但不及勤奮,若無有勤奮刻苦之心,天資再好,只怕也是不成的。那時我便在想,我們家這么多小郎,雖然并非人人都是天資卓絕之人,但是,勤奮刻苦我們卻可以一起做到!天資不足,我們可靠勤奮來補(bǔ),就不信培養(yǎng)不出兒郎來!” 張氏兄弟面上露出沉思之色,韋氏、大嫂、二嫂并未插言,她們畢竟不識字,見識有限,但也知道張昌宗的提議關(guān)系著張氏兒郎們的未來。 張昌期、張昌儀兩人對望一眼,張昌儀問:“六郎有何辦法?” 張昌宗道:“每日早晨,讀書、背書一百二十遍!” “六郎,我可是你五哥,親的,文陽他們也是你親侄子,不是撿來的,一百二十遍……你也忍心坑我們!” 張昌期、張昌儀還沒說什么呢,張易之就跳了起來,抖著手指,指著張昌宗,義憤填膺。張昌宗對他做個鬼臉,連話都不用說,就看著韋氏一巴掌落在他頭上:“胡說!六郎也是為了你等的前程,為你們著想,怎么能說是坑你們呢?不識好歹,該打!” 張易之捂著頭,滿臉的抗議:“阿娘,兒莫不是撿來的?” 韋氏哈哈大笑:“對,撿來的,你們幾兄弟皆是阿娘去外面野地里撿來的,不過,老娘管你吃,管你穿,難道還不能打你?別作妖,聽你兄長他們的!” 說著,又拍了張易之脊背一巴掌,拍得張易之什么抗議都沒了,只能默默沖對著他做鬼臉的張昌宗堅決地伸出中指—— 不用懷疑,這也是張昌宗教的! 張昌期看母親不負(fù)眾望的鎮(zhèn)壓了作亂的五郎,轉(zhuǎn)首問張昌宗:“如何讀?如何背?六郎且細(xì)細(xì)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