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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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點點頭,跟秋霞嬸子她不用氣什么,只說道:“回來了,陳牙子說城里的大戶人家不缺干粗活的丫鬟了,以后要是有上工的機會,就薦冬寶過去。” 秋霞嬸子看了眼白白凈凈的冬寶,湊近了李氏低聲說道:“我說句況外話,除了那些實在過不下去的人家才賣兒賣女的,老宋家日子又不是過不下去了,她二叔三叔都是吃閑飯的???秀才在的時候啥好處都是他們的,你跟冬寶連口白面饃都吃不上,這會上欠了點外債,他們怎么就有臉叫你們孤兒寡母的背債?叫冬寶一個小女娃子去干活換錢?還要臉不要臉?以后陳牙子那里就是有上工的機會,你也不能松口,這么漂亮的小閨女你舍得讓她去伺候人啊!” 況外話是塔溝集的土話,意思是不應(yīng)當(dāng)說的話。 李氏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宋家人哪里是講理的人家,她又一向被欺壓的綿軟慣了,這次宋家人本打算賣了冬寶的,是她鼓起了全部的勇氣,以死反抗了一回,才讓冬寶只簽活契去給人做工,掙幾年錢就回家嫁人。 “我知道,我也舍不得冬寶,是我沒用……”李氏小聲說道,枯瘦的臉上眼圈泛起了紅,誰舍得讓自己的孩子去當(dāng)奴婢伺候人啊!送冬寶走的時候,她心里跟刀割一樣,才十歲的孩子,就要出去掙錢還債了,歸根到底,是她沒用,掙不來錢,只能讓女兒出門掙錢了。 秋霞嬸子連忙拍了拍李氏的肩膀,關(guān)切的說道:“又說這些干啥,我還不知道你是啥樣的人?別想那么多了,閨女回來是好事?!彼睦锴宄皇抢钍蠜]用,是宋家人臉皮太厚,比無恥比不過他們罷了,勸了李氏幾句,秋霞嬸子又摸了摸冬寶的頭,塞給冬寶手里一樣?xùn)|西,對冬寶笑道:“你爹不在了,你可得好好照看你娘啊!” 冬寶攤開手,發(fā)現(xiàn)秋霞嬸子塞給她的是一塊高粱糖,包著一層印著大紅喜字的糖紙,大約是被攥在手心里時間久了,糖有些軟了,即便林家日子過的好一些,糖也是個稀罕東西,冬寶心里一暖,抬頭甜甜的笑道:“嗯,謝謝嬸子?!?/br> 看到冬寶甜甜的笑容,秋霞嬸子也不由得愣了愣,以往冬寶都是內(nèi)向寡言的,躲在李氏身后不敢出聲的,如今看來,果然是長大了。秋霞嬸子仔細(xì)瞧瞧冬寶,真是個漂亮小姑娘,真是可惜了,這么早就沒了爹,連個能護著她的人都沒有。 “放好,趕快吃了吧?!鼻锵紜鹱诱f道,要是被宋家那兩個小土匪看見,肯定被搶了去。 李氏看了眼太陽,已經(jīng)快晌午了,馬上就得下手準(zhǔn)備一家人的午飯,要是耽誤了時間,不定冬寶她奶怎么罵,剛要和秋霞嬸子道別,就聽到背后有人喊道:“娘!” 李氏和冬寶回頭看過去,一個高高壯壯的少年扛著鋤頭朝她們走了過來,剛才那聲“娘”正是他喊的。少年十四五歲的年紀(jì),干凈的青布褲褂,褲腳和黑布鞋上還沾著潮濕的泥印子,似是剛從地里干活回來,小麥色的膚色,眉清目秀,一雙黑亮的眼睛溫潤和氣,冬寶記得他,他是秋霞嬸子的大兒子林實,也是整個塔溝集數(shù)一數(shù)二的清俊勤快后生。 “大娘,冬寶回來啦?”林實走過來,笑著和李氏冬寶打了招呼。 李氏點點頭,看著俊秀的林實,忍不住夸獎道:“大實是剛從地里干活回來吧,真是個勤快孩子!” 林實被夸的微微有些臉紅,摸了摸冬寶的頭,有些靦腆的笑道:“就是去地里隨便看了看?!?/br> 李氏對秋霞嬸子說道:“快回去做飯吧,孩子都干活回來了,別餓著娃就不好了?!?/br> 秋霞嬸子點點頭,低頭對冬寶笑道:“冬寶,下午到嬸子家來玩,嬸子給你炕鍋巴吃?!?/br> 這個時代沒有電飯煲,蒸高粱飯米飯都是用大鐵鍋燒柴火蒸的,因為受熱不均勻,最下面的那層米會比較硬,家境稍微寬裕些的人家,就會用小火將最底層的硬米炕成鍋巴,又脆又香,是農(nóng)家孩子最愛的零食。然而干吃鍋巴既費糧食又費柴火,有能力給孩子炕鍋巴的人家并不多。 冬寶知道秋霞嬸子對她好,可她也不能仗著自己年紀(jì)小就占人家便宜,乖巧的說道:“嬸子,下午我得跟我娘去干活咧,鍋巴留給全子吃吧,他比我小。” 全子是秋霞嬸子的小兒子,林全,比冬寶小了不到一歲。 秋霞嬸子笑道:“冬寶長成大姑娘了,懂事了!放心,就屬全子平日里吃的最多,嬸子給你留著,啥時候有空啥時候來家里吃!” 秋霞嬸子回去做飯了,林實卻沒跟著回去,把鋤頭放在了宋家門口,幫著李氏和冬寶把沉重的木盆子端進了院子,才回自己家里頭去。 林實到家后先換掉了腳上沾滿濕泥的布鞋,灶房里傳來了鍋鏟的碰撞聲和炒菜的香氣,林實換了雙干凈點的鞋子就進了灶房,坐到灶前幫母親燒火。 秋霞嬸子笑著看了眼勤快的兒子,不是她自夸,她這個大兒子十里八鄉(xiāng)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后生,長的俊不說,手腳麻利勤快,性子也是一等一的溫潤和氣,才十四歲,就有不少人看上了她的大實,想來說親。她一來覺得兒子還小,不急著說親,二來那些姑娘也還小,不知道長大后怎么樣,她還想再看兩年,給兒子找個會過日子的好姑娘。 “哎,冬寶這次進城沒掙到錢,我瞧著宋家老二肯定不會給你大娘她們好臉色看?!鼻锵紜鹱酉氲阶约簭男⊥娴酱蟮暮门笥眩鸵魂噰@息,李氏是好人,就是命不好。 林實折了根樹枝填進了灶膛里,寬慰母親道:“咱們家就在隔壁看著,他們要是做的太過分,咱們就去請村長過來主持公道?!?/br> 秋霞嬸子嘴里說著話,手上的活一點沒停,麻利的翻炒著小鍋里的菜,嘆氣道:“可惜了冬寶,我瞧著真是個好姑娘,才那么點大,就知道心疼自個兒的娘了?!?/br> 林實回想了下剛才,那個面容白凈,笑起來甜到人心里去的小姑娘,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但他又說不上來哪里不一樣。 “你大娘想著熬上幾年,等冬寶長大了嫁到鎮(zhèn)上的單家去,冬寶就能脫離宋家過上好日子了?!鼻锵紜鹱影巡耸⒌搅伺枳永?,接著說道。 林實動了動嘴皮子,他實在不是個喜歡背后說人長短的人,然而此時家里爺爺和父親都出去了,弟弟林全也跑出去玩了,家里只有他和母親兩個人,想到冬寶,林實心里涌上一陣憐惜,忍不住說道:“這事……大娘想的是好。”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單家根本沒有結(jié)親的意思,否則也不會在宋秀才的葬禮上連出現(xiàn)都不出現(xiàn)了。這場婚約當(dāng)年只是口頭約定,連個信物都沒有,單家如今在鎮(zhèn)上家大業(yè)大,就是不承認(rèn),宋家也沒法子。 秋霞嬸子懂兒子的意思,嘆道:“大家心里都清楚,只可惜了冬寶了。你大娘就指望著單家迎冬寶進門,冬寶出生年月不好,她爹又不在了,要是和別的人家說親,怕是要嫌棄挑剔冬寶,說親也不容易說個好人家?!?/br> 林實不高興了,皺眉說道:“娘,那些亂七八糟的話都是村子里無聊的老婆子們瞎搗鼓出來的,怎么你也信?屬虎的女人多了去,照她們那么說,都不能活了?秀才大伯是出了意外走的,和冬寶有什么關(guān)系?她那么小就沒了爹,心里夠苦的了,再聽到別人說她克爹,還不難過死?” “哎,你這孩子,我又沒說啥,咋就急上眼了?”秋霞嬸子敲著盆笑了起來,“我哪信那些亂七八糟的!我瞧著冬寶就稀罕的不行,小模樣長的白凈,懂事聽話,人又是秀才閨女,文文氣氣的,跟咱們塔溝集一般的丫頭都不一樣,要不是你大娘一心盼著她嫁到單家去,我都想把冬寶聘回家當(dāng)媳婦兒了!” 林實的臉騰就紅了起來,娘真是的,好端端的說啥媳婦,冬寶……還小著呢!十四歲的少年羞澀的不行,臊的他左顧右盼,不停的往灶膛里添柴火來掩飾自己的羞澀,好在他坐在灶火前,本來旺旺的灶火就映紅了他的臉,秋霞嬸子也沒看出大兒子什么異樣來。 “雖然說全子比冬寶小一歲,可也差的不大,冬寶臘月生的,全子是十月生的,其實不到一歲?!鼻锵紜鹱永^續(xù)絮絮叨叨的說道,“我看著挺好的,女孩大了好,會照顧人?!?/br> 林實一下子愣住了,原來娘是想把冬寶說給弟弟全子。 他想起了剛才白凈甜美的小女孩,還有摸著她的頭發(fā)時手心溫軟的觸感,一向好脾氣和氣的他不知道為什么,突然生起母親的氣來,甕聲甕氣的說道:“全子還小,什么都不懂,見天就知道瘋跑著玩,哪能就說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