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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避寵在線閱讀 - 第36節(jié)

第36節(jié)

    林桑青低低口申口今一聲,“嗯。”幾多嫵媚,幾多撩人,陌生得像不是她的聲音。

    一切來得水到渠成,誰也沒有拒絕誰,如干柴碰到烈火,一點即著。

    郎顏敷粉婦容嬌,角枕橫陳粲此宵。兩兩情投如鼓瑟,千金良夜實難消。

    今晚注定不平靜,可惜的是,林桑青糊里糊涂的,沒有記住什么有意義的事,她只記得自己說了一句沒羞沒躁的話,“我尚是黃花大閨女,你,你輕一點,別像戲文里寫的那樣粗暴?!?/br>
    蕭白澤聽了她的話,動作果真很溫柔,溫柔到令她沉醉其中。

    這一夜,他們徹夜未眠,幾乎將前半生缺少的**一次性嘗了個夠。林桑青從前只在戲院聽過有一夜七次的壯漢,然她在現(xiàn)實生活中從沒聽過誰家的郎君能夠一夜七次,附近的小娘子老阿嬸聚在一起時,總愛抱怨自己家的郎君那方面不行。

    而蕭白澤,這個瘦弱多病的男人,他做到了。

    天明后,幾縷亮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室內(nèi),遠處城鎮(zhèn)上傳來雄雞啼鳴的聲音,一陣一陣的,吵得人頭皮疼。

    梨奈掐著時辰來喚林桑青起床,拉開窗子,活力無限道:“娘娘,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呢,都半宿了還沒有停止,您快出去看看?!?/br>
    懶懶抬手遮住眼睛,林桑青翻身“唔”了一聲。

    下雪了嗎?她在心底哀嘆——大雪啊大雪,你能否洗凈昨夜的荒唐?

    簫白澤早已離去多時,只有凌亂的床榻彰示著昨夜發(fā)生了什么事。她知道簫白澤離去的時辰,也知他從床上爬起來時的慌張失措,他幾乎是跑著從繁光宮出去的,連頭都不敢回,似乎繁光宮是猛虎的巢xue,多待一會兒便會命喪于此。

    林桑青也鎮(zhèn)定不到哪里去,若足夠鎮(zhèn)定,她便不會閉著眼睛裝睡,等到他關上殿門出去,才跳起來穿上衣服。

    她想爬起來,然身子像散了架似的,仰仗昨夜的瘋狂,她的雙腿和腰肢幾乎要斷掉,尤其是兩條腿,動一下便疼得齜牙咧嘴。

    縱欲的后果便是渾身酸痛,她強撐著從床上爬起來,隨意披上一件厚外袍,坐到桌子旁邊倒水喝。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梨奈幫她收拾床榻,正疊著被子呢,她突然驚呼一聲,轉(zhuǎn)頭驚訝的問她,“娘娘,床單上怎么有血?您月信的日子不是在這幾天啊?!?/br>
    老臉一紅,林桑青咳嗽一聲,壓低聲音道:“別聲張,把床單拿去地籠邊燒了,重新?lián)Q床干凈的?!?/br>
    梨奈縱有不解,然主子都發(fā)話了,作為一個合格的狗腿子,她只能忍住心中的疑惑,“好的?!睂а拇矄螕Q下,她抱著它往地籠邊走,路過林桑青身邊時,她回頭看了一眼,居然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娘娘,”她問林桑青,“您鎖骨上的紅印子是怎么回事,過敏了嗎?”

    過敏要趕緊找太醫(yī)的!

    林桑青的臉蛋兒更紅了,她抬手捂住臉頰,信口胡謅道:“無礙,睡覺的時候碰到了?!彼砷_捂臉的手,她掃了掃桃木桌子,發(fā)覺少了樣東西,眉頭瞬時蹙起,她問梨奈,“桌子上的蜂蜜呢,怎么沒了?我記得還剩幾勺的。”

    梨奈回答道:“回娘娘,好像是被皇上拿走了。”

    眸光一沉,林桑青拉上寢衣的領口,蹙眉不語。

    她不知自己骨子里是不是一個□□的人,反正,她并非清純懵懂之輩,早在家中時,她便已知曉“男歡女愛”這個詞的意思了。昨夜發(fā)生的事情猶在眼前,她不敢相信自己竟做出這樣荒唐的事情,最開始蕭白澤吻她的時候,她本可以拒絕的,但她沒有,甚至還期待更多。

    蕭白澤則更為奇怪,要知道,他可是有不舉之癥的,然昨夜他的表現(xiàn)分明是禁欲許久之人才會有的,陽痿兩個字同他不搭邊。他很主動,她很熱情,他主動得像是忘了自己是誰,她熱情得像是中了春毒。

    沒錯,春毒。

    不可能這樣趕巧,她和蕭白澤居然同時性起,且他們性起的時間甚是悠長,幾乎可以以夜為單位。除非,除非他們都中了藥效猛烈的春毒。

    林桑青想了想,昨晚她身體灼燙,頭腦發(fā)暈,滿腦子都想著做羞羞的事情,這可不就是書上所寫的中了春毒的下場嗎。蕭白澤厲害成那個樣子,肯定也是中了春毒了,他倆無一幸免,全都成了春毒的俘虜。

    若要回想他們昨夜是否吃過同一樣東西,大概,只有那幾杯蜂蜜水了。

    蜂蜜是楓櫟親自去內(nèi)廷司取的,取來之后便第一時間給她了,若有人想在蜂蜜里動手腳,只能在楓櫟去取蜂蜜之前。

    從昨晚發(fā)生的事情看來,蕭白澤并不如太后說的那樣,有勞什子不舉之癥,他正常得很。那他為何要騙太后,騙他的妃子們呢?

    林桑青不解,但想來一定有什么原因,蕭白澤做任何事情都有原因。

    昨夜是梨奈當值,繁光宮的其他宮人都不在主殿,偏殿離得很遠,是以除了梨奈之外,應當無人曉得昨夜發(fā)生了什么。

    而梨奈又是個純情的少女,她縱然曉得昨夜發(fā)生了什么事,也不會與他人說起。

    茶壺里的水尚且溫熱,應當是梨奈早上帶進來的,她拎起茶壺把倒了杯水,眼神凝重的思索稍許,問梨奈,“昨晚有什么異常嗎?”

    梨奈將帶血的床單扔進地籠中,罩上地籠上的罩子,防止火苗溢出來。拿鐵叉子捅捅火堆,她認真想了想,“十分異常的事情倒沒有,不過有件事情挺奇怪的,昨夜您不是問那隊御林軍何時撤走嗎,昨夜一整宿,那隊御林軍都沒走。不過,皇上來之前,那隊御林軍總繞著繁光宮轉(zhuǎn),娘娘您說,發(fā)癔癥的是淑妃,她的宮殿是淑華宮,那隊御林軍作甚總繞著咱們繁光宮轉(zhuǎn)悠?后來皇上來了之后,那隊御林軍便很少繞著繁光宮轉(zhuǎn)了,不知是何緣故?!?/br>
    哦?那隊御林軍總繞著繁光宮轉(zhuǎn)悠嗎?淺啜一口茶水,林桑青在氤氳熱氣中瞇起眼睛,好個惡毒的計謀!

    先是在她要喝的蜂蜜中藏毒,等她中了毒之后,那個藏在御林軍中的人便會偷偷溜進繁光宮,到時候會發(fā)生什么事情,便顯而易見了。只要那個藏在御林軍中的人爬上她的床榻,哪怕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也足夠給她安一個穢亂后宮的罪名了。更何況,蜂蜜里的春毒毒性猛烈,她的自控力已足夠強大,可還是中了套,完全被□□所奴役,顯然設下這個毒計的人就是奔著讓她喪失貞潔去的!

    未免忒歹毒了些!

    只是設下這個毒計的人萬萬沒有想到,一向鮮少進后宮的蕭白澤會突然到繁光宮來,恐怕她更沒有想到,蕭白澤會喝下帶有春毒的蜂蜜。

    功虧一簣與大功告成之間,多了一個蕭白澤。

    慢吞吞飲盡杯中清茶,林桑青恢復正常的神色,語氣和緩道:“好,我曉得了,你先把地籠清理干凈,然后去把楓櫟喚來,再吩咐外邊的宮女燒些熱水,本宮等會兒要沐浴更衣?!?/br>
    白日里是楓櫟當值,她很快便趕了過來。行動間雖然匆忙,卻仍保持著大家閨秀般的溫婉穩(wěn)重氣質(zhì),依禮拜了拜,她道:“娘娘今兒個起得倒早,等下奴婢浣完手便替您梳頭?!?/br>
    領口的扣子扣得結(jié)結(jié)實實,不會露出紅梅點點的鎖骨,林桑青淡淡“嗯”了一聲,偏頭看了楓櫟幾眼,她狀似無意問她,“楓櫟,你昨天去取蜂蜜的時候,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楓櫟認真想了一會兒,若有所思道:“回娘娘,是發(fā)生了一件事。奴婢取了蜂蜜要走的時候,內(nèi)廷司的夏公公喚住奴婢,說奴婢取的這瓶蜂蜜里面有臟東西,他讓奴婢把蜂蜜給他,重新?lián)Q了一瓶?!?/br>
    “夏公公?”這個人名甚是陌生,從來不從聽過,林桑情蹙眉問道:“他是什么人”

    楓櫟展眉道:“宮里的人都知道,夏公公是淑妃娘娘家的親戚,他雖是內(nèi)廷司的二把手,但典司長有時還要看他的臉色行事?!?/br>
    哦,竟是淑妃的親戚。忍住渾身的酸軟疼痛,林桑青起身走到窗子邊,紛紛落雪未停,天地都變成了銀白。她看著一地的落雪道:“皇上昨夜宿在這兒了,他看到那瓶蜂蜜里頭有只rou蟲子,登時便惱了。今兒個早上,他還把那瓶蜂蜜帶走了,不知是不是要追究誰的責任。你說本宮的歲數(shù)還未老到看不清東西的地步,怎么就沒看到那只rou蟲子呢?”自嘲似的笑上一笑,又道:“本宮如今雖是昭儀,但很快也要封妃了,本宮有權(quán)利管束內(nèi)廷司的人,做事情如此不當心,若皇上沒看到那只蟲子,本宮豈不是要用蟲子泡水喝了?那位夏公公委實該罰?!?/br>
    回過頭看看楓櫟的神色,“嘖”一聲,為難道:“不過,既然夏公公是淑妃娘娘的親戚,本宮不好責罰他,便賣個人情給淑妃吧。等有時間本宮去啟明殿找皇上一趟,讓他切莫動氣,人總有犯錯的時候,這次先饒過夏公公,等下次他再做了錯事,本宮可不管什么人情不人情的,照章罰他便是。”

    楓櫟的神色一如平常,溫柔的柳葉眉微微彎著,怕林桑青吹到冷風,她拿了披風過來。動作輕柔的為她披上披風,楓櫟平著聲兒道:“娘娘,新雪雖好,仔細著涼。”

    抬手拉住披風,林桑青朝她微微一笑。

    她沒有告訴楓櫟昨夜的事情,她甚至沒打算告訴任何人。

    不過是一場荒唐夢罷了,夢醒了,也就算了。問她難過嗎?多少是有一些的,大抵因蕭白澤不是她愛慕的男子吧,但,歸根結(jié)底她仍是幸運的,她不愛慕蕭白澤,卻也不討厭他。

    失去的東西再也找不回來了,而今她能做的,唯有默默接受。

    更何況,蕭白澤也不想此事被旁人知曉吧。這個旁人包括所有除他之外的,所有的人。

    洗完澡以后,林桑青才覺得身子輕快一些,該疼的地方雖然照樣疼,但起碼能夠自如行動了。脖子上的點點紅梅看起來很是礙眼,她從脂粉盒子里摳出一塊□□,碾碎了涂在脖子上,來回涂了三次,紅印子才總算淡一些。

    外面的雪仍在紛紛揚揚飄落,一片又一片雪花接連落地,新雪很快覆蓋住舊雪,地上的腳印正在被一點點填平,這樣的天氣,適合找好友堆個雪人玩玩。然,昨夜發(fā)生了那件事,林桑青無心見任何人,她悶在繁光宮中,伴著殿內(nèi)地籠中散發(fā)出的熱量,托腮坐在床邊賞雪。

    午膳后,白瑞冒著大雪來到繁光宮,示意林桑青遣退殿內(nèi)的宮女之后,他在廣袖里摸啊摸,摸了半天,摸出個小巧玲瓏的白瓷瓶子。雙手將白瓷瓶子奉上,白瑞態(tài)度恭敬道:“娘娘,皇上讓老奴給您送瓶金瘡藥,他還特意吩咐老臣,說讓您遣退身側(cè)的宮人再收下?!?/br>
    金瘡藥?接過白瓷小瓶子,林桑青不禁撇了撇嘴——他指望她抹在哪里?

    拔出堵在瓶口的木頭塞子,她抵在鼻子底下聞了聞——不對,不是金瘡藥,金瘡藥的味道刺鼻難聞,可是這個白瓷小瓶子里的藥有股子淡淡的香氣。

    她登時了然——難怪蕭白澤要她遣退身邊的宮人再收下,原來,這壓根不是金瘡藥。

    “多謝公公跑這一趟?!睂状尚∑孔邮者M袖口中,林桑青懶散道:“回去告訴皇上,本宮收下這藥了,再告訴他本宮昨夜做了一場夢,夢里的場景太可怕,本宮被嚇到了。那樣可怕的夢,本宮永遠都不會對他人提起——自己挨嚇到也罷了,怎么能再去嚇唬別人呢。”

    白瑞弓腰道:“好的昭儀娘娘,老奴會將這些話原封不動的帶給皇上。”

    她點點頭,正要送白瑞出去,楓櫟快步走進殿來,嗓音沉穩(wěn)道:“娘娘,太后要見您。”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太后的身子不好,這幾乎是前朝后宮人盡皆知的事情,往年太后從未缺席過除夕之宴,身子再怎樣不好,她也支撐著去了,頂多半途回宮。今年是她頭一次缺席除夕之宴,宮里宮外謠言紛紛,眾人都在私底下揣測這位曾經(jīng)權(quán)傾朝野的女強人到底怎么了,他們關心的不外乎太后的身子是否還硬朗,能否撐到皇上誕下皇子。

    以及,若太后真的難耐沉疴,一撒手駕鶴西去了,蕭白澤可否管得住太后的族人。

    往永寧宮去的一路上,林桑青想了很多。她感覺自己最近沒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老實得很,太后怎么會突然召見她呢?

    快要到永寧宮的時候,她倏然想到一件事——不,昨夜,她做了一件頂出格的事情啊……

    太后召見她,會是為的此事嗎?

    大雪仍未停止,但宮里的宮人們勤快,或者說是被迫勤快,宮道上的積雪已被宮人們鏟除干凈,只有很少有人走動的小道上還有積雪殘留。

    她在楓櫟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前行,饒是如此,仍舊險些摔倒數(shù)次,幸好她打小在雪地里跑慣了,有點兒經(jīng)驗心得,每次都是在地上摩擦幾下,抓住楓櫟,或是撐著朱色的宮墻,便也站穩(wěn)了。

    推開永寧宮的大門,一陣暖意撲面而來,可見這里地籠燒得很旺。

    太后這次倒沒有墨跡,命身邊的老姑子搬椅子讓林桑青坐下,噙著和藹的微笑,開門見山道:“聽說皇兒昨夜宿在你宮里了,到天明時分才離去。如何?青兒,昨夜可有發(fā)生什么讓哀家期待的事情?”

    抬手打理被寒風吹亂的頭發(fā),林桑青的腦子轉(zhuǎn)眼間已轉(zhuǎn)了三圈。太后應當沒去問蕭白澤,或者說她問了,但蕭白澤沒說真話,她不太相信,所以又喚她來重新問一遍。

    不管是這兩者中的哪一種,她都不能說真話,賣誰都不能賣皇上啊。

    脖子上的毛領緊貼著下巴,喘息的時候細小的絨毛會四下抖動,弄的脖子癢癢的?!盎靥??!彼俗谝巫由?,態(tài)度謙卑溫順道:“皇上昨夜是宿在臣妾宮里了,但他似乎心情不好的樣子,還喝了許多酒,對著臣妾亂發(fā)一通脾氣。發(fā)完脾氣之后他便睡下了,直到今天早上才醒,是以,昨夜并未發(fā)生什么讓您期待的事情?!?/br>
    如果太后真的問過蕭白澤了,那位爺估摸只會用這個說法搪塞過去,沒有比喝醉酒和睡著了再好用的借口了。

    太后不疑有他,失望地嘆息一聲,恨鐵不成鋼道:“唉,哀家多想有個孫子啊,老來無事,正好弄兒為樂,偏生阿澤他不爭氣。”肅穆的眉眼間生出些許惆悵,她揉了揉脖子,語氣拖拉和緩道:“今年以來,哀家覺得身子越發(fā)疲倦,也越發(fā)不愛走動了,說句不好聽的話,哀家還不知還能活多久,澤兒膝下一直無所出,我這個做母親的心中著實焦急?!?/br>
    太后年輕時應當是個美人兒,現(xiàn)在她雖然老了,眼角有了難看的皺紋,但風韻猶存,一舉一動都有著歲月沉淀后的獨特風范。

    林桑青笑呵呵的寬慰她,“這種事情怎么急得來,皇上的病遲早會好的,母后現(xiàn)在別急,您養(yǎng)好身子骨,以后有的是孫子抱?!?/br>
    太后難解愁思,“哀家怎能不急,宮里的妃子一共就這么幾個,柳昭儀犯了事情,為了躲避懲罰自戕了事;如霜又開始生病,連太醫(yī)院的太醫(yī)都找不到病因;你吧,又不曉得主動。唉,”她愁得扶額,“澤兒今年二十六了,這要擱尋常人家,孩子只怕都生了三四個,他卻一個孩子都不曾生養(yǎng)?!?/br>
    身在什么位置都不容易啊,位份尊貴如太后,也要cao心后輩之事。林桑青從太后這段話中聽出了一個信息——她果真不待見楊妃,亦不待見方御女。楊妃和方御女都是平民出身,也許在太后心中,平民家出來的女子是不配為皇家誕育后代的。

    不消說太后,宮里自古以來都是如此,出身低賤的女子倘使獲得皇上殊寵,也只能做個安分守己的妃嬪,皇上不會讓她懷有身孕的?;蛟S有一日皇帝喝大了,出身低賤的女子有幸誕下皇子,她的兒子要么被出身高貴的妃嬪所領養(yǎng),要么一生碌碌無為,僅僅算得上是個貴公子。

    平民家女子切莫入宮,這座黃金城是貴人的歡愉場,是窮人的喪葬場。

    默默在心底感慨完這些,林桑青正在糾結(jié)該說什么話來哄太后高興,太后身旁那個叫巫安的姑姑匆匆進殿,依次拜了太后和林桑青,她垂首道:“太后,季大人來了,還帶了個裝扮怪異的女子?!?/br>
    季大人?前朝只有一位季大人,是太后的哥哥,中書省宰相季封。

    太后點點頭,示意巫安她曉得了,惆悵地嘆口氣,她道:“如霜的身子總是不見起色,尤其到晚上,病情更是嚴重。兄長懷疑是鬼魂作祟,這不,他從外頭找了個降魔法師進宮,說是替如霜驅(qū)驅(qū)邪祟?!?/br>
    她似乎不喜歡這些事情,兩道細長的眉毛微微蹙起,略有些不悅道:“他也是迂腐迷信,病急亂投醫(yī),皇宮是天底下陽氣最重的地方,邪祟怎么敢在此作亂。罷了,”眉頭舒展開來,她朝林桑青笑一笑,態(tài)度和氣道:“青青啊,你先回去吧,仔細路上滑,多看著些腳下?!?/br>
    林桑青亦瞇眼微笑,“多謝太后關心,那兒臣先退下了?!?/br>
    永寧宮內(nèi)焚燒的香并不是固定的,上次林桑青來這里,聞到的是海棠花的氣味,這一次聞到的是檀香的氣味。

    檀香有安神的作用,看來太后的心不靜。

    走到殿門邊時,林桑青與季相正好撞見,她尋思這是第一次同淑妃的父親見面,不打招呼不大好。她是皇帝的女人,無需對外臣行禮,頓了頓,她對季相點頭示意,“季相?!?/br>
    淑妃的父親大約四十七八歲,國字臉劍宇眉,威儀滿滿,不茍言笑,一看便是身居高位的人。

    瞥了林桑青一眼,季相板著臉不冷不熱道:“林昭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