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姜穗點點頭,表示記得了:“你把腿拿開,讓我出去?!?/br> 馳一銘狐疑看她:“你不會跑了吧?”隨即他自己陰陰一笑,“你敢跑我下學(xué)期天天去找你?!?/br> “……” = 馳厭睜開眼睛,低低咳了一聲。 他有些頭暈,臉頰還被粗糲的地面擦傷了。好在這都不嚴(yán)重。 “哥,”馳一銘連忙過來,“你好些了嗎?發(fā)生了什么?” 馳厭起身要下床:“我沒事?!?/br> 馳一銘說:“是不是段玲那個賤女人!” 馳厭淡聲道:“不是?!彼f不是就真不是,而且這次是他故意受的傷。 馳厭看著窗外,大雪壓了枝頭。2002年了,他依然一無所有。 這兩年他看得分明,段天海只把他當(dāng)成段玲的玩具,他很少接觸到段氏企業(yè)的任何東西,那么段天海這條路就走不通。 另一條線楊嵩卻可以。 馳厭幫他改裝過好幾輛摩托車,楊嵩對他極其有好感。 神智這幾年,他漸漸融入了楊嵩那個小圈子。 幾個愛吃喝玩樂的闊少,除了有個好爹,樣樣都混。然而闊少們的好感浮于表面,心里卻不一定瞧得起他。 直到今天,他終于找到了機會。 有個人的摩托,在國外改裝過,然而他嫌輪胎不夠抓地,又擅自換了輪胎。 馳厭看到以后,淡淡移開目光。 后來他們在山道上興奮歡呼的時候,輪胎突然爆了,那人當(dāng)場被掀翻。后面幾個人都傻眼了,剎車都來不及。 馳厭陪著他們玩,離得近,他眸中一冷,猛轉(zhuǎn)把手,撞開了那輛失控的摩托車。 他自己滾在地上,石子從臉頰和手肘擦過去,火辣辣的痛。 后面那群富二代本來以為今天都要玩完了,沒想到馳厭把障礙物撞開了,他們才能及時剎車,撿回一條命。 富二代們腿都軟了。 楊嵩也抖著嘴唇,把馳厭拉了起來:“你幫兄弟們撿了條命,以后每個人欠你一條命?!彼仡^去看其他人,“不過分吧?” 眾人紛紛慘白著臉點頭,把傷得最重那個人送醫(yī)院了。 馳厭沒有去醫(yī)院,他堅持到回家,才堪堪倒下。 他知道,這些人脈,終于牢牢握住了。 他什么都沒有,但也什么都可以憑本事掙。這幾年他拼命看段家閱覽室的書,在段家公司實習(xí)時也偷偷學(xué)了很多東西。因為段玲并不喜歡讀書,一旦她不愿意念書了,自己書都沒得念。馳厭越發(fā)意識到,他需要另一條路的緊迫感。 馳一銘見他看窗外,自己也忍不住看了眼:“她不會真跑了吧?膽子一下就這么大了?” “你說誰?”馳厭啞聲問。 他們話音才落,姜穗就喘著氣上來了。 她頭發(fā)和圍巾上落了一層雪,她似乎被冷風(fēng)凍到了,揉揉自己臉頰:“吃飯吧。” 馳厭見到她,輕輕抿唇。 姜穗還記得他暈倒前的不客氣和疏離,她低頭,找出那份白色盒子裝著的飯,遞給他。也學(xué)著他那樣,臭著臉,一言不發(fā)。 剩下一份是紅色的,她給了馳一銘。 然后她看也不看他們:“飯買好了,我走了。” 馳一銘下意識起身,還好他險險記得自己答應(yīng)了馳厭什么。他打開盒子:“我看看她買了什么?!?/br> 清淡的土豆絲上面,有幾個特別小的辣椒籽。 馳一銘狐疑地看了眼辣椒,然后吃了一口菜。 下一刻,他臉色驟變:“姜穗!” 這他媽哪里弄來的泡椒土豆絲!辣椒籽都是小米辣里撥拉出來的! 他吃不得辣,吃了一口,眼眶都紅了,嘴巴里立刻沒了知覺,恨不得去外面抓一把雪放進(jìn)嘴巴里。 馳厭打開自己的飯盒。 里面清清淡淡的,一盒皮蛋瘦rou粥。 他怔了許久,眼眸輕輕垂下。她竟然還記得,他的胃不好。 他想起才對她說過那么惡劣的話,心中酸澀,第一次嘗到了后悔的滋味。 = 姜穗回到家,心里總算開心起來。 反正情況都這樣糟糕了,她為什么要受馳一銘的氣?早晚都得死,好歹得快樂一天。 這混賬現(xiàn)在估計臉色都是青的。 至于馳厭,他這種涼薄的人,她最后一回幫他了。以后他就算死雪地里,她也不會再回頭。 她一個都惹不起,未來大不了大家就同歸于盡吧! 這個年過完,姜雪又活力滿滿了。 她捏了個雪人送姜穗,吃吃笑道:“你看它,像不像你?” 姜穗接過來,無法理解:“哪里像?” “長得白。” “……” 姜雪看了眼自家樓上,賊眉鼠眼拉過meimei:“你們學(xué)校有多少人給你表白?估計加起來都得一個班吧?!?/br> 姜穗忍不住提醒她:“jiejie,我過了年才15歲?!?/br> 戀愛腦姜雪不贊同道:“十五歲怎么了啊,古代十五歲都生娃了!你很快就高一,然后就可以開啟‘霸道校草愛上我’劇情了!” 姜穗臉色憋得青了青。 姜雪這個烏鴉嘴! 姜雪笑容突然頓了頓:“吶,我開玩笑的。年少別遇到太喜歡的人,才能快樂久一點?!?/br> 姜穗知道她又想起高均了,她連忙轉(zhuǎn)移話題道:“jiejie你做的雪人真可愛!” 姜雪瞬間不悲春傷秋了,她看著一坨亂糟糟的雪,再看神經(jīng)病一樣看姜穗。 姜穗漲紅了臉:“丑萌也很可愛。” 姜雪哈哈大笑,捏捏姜穗小臉:“你jiejie才沒有那么脆弱,我這輩子都不喜歡高嶺之花了,等我?guī)€小狼狗回來?!?/br> 姜雪一直瞇著眼笑,然而漫天大雪,世界都成了白色。 她落寞地想,年少別遇到太喜歡的人,才能快樂久一點。這是用多少真心和眼淚才換來的覺悟啊。 這年開春來得特別早,再去上學(xué)時,都沒有往年那么冷。 進(jìn)入初三下學(xué)期,整個年級都籠罩了些許緊張的氛圍。 姜穗提前想好了自己今年的生日禮物。 現(xiàn)在才三月,等到九月份,她要姜水生去做一次身體檢查。下半年也是她最后練習(xí)平衡cao的時間,以后就不去再去“朝露舞蹈班”了。 她脫下舞蹈鞋時,天空下起了雨。 三月的雨有些冷,r城的天氣預(yù)報從來沒有準(zhǔn)過。 陳南南家弟弟生了病,急得快哭了,姜穗把自己的傘給了她,她想了想,去舞蹈室的倉庫,找出一塊薄薄的膠板,頂在腦袋上就要回家。 小城陽光爛漫時,溫柔又多情,下起雨來卻“六親不認(rèn)”。 雨點砸得她撐著膠板的手都疼。 路過二橋時,姜穗看見了他。 他穿著黑色的夾克,撐著一把大黑傘,緩步向她走來。 馳厭這年十八歲了,個子拔高到了一米九。 她不得不仰頭看他,雨水從她濕發(fā)上流到下顎,有幾分超越年齡的靡麗。 她眨眨眼睛,看清楚是馳厭,有些防備不悅地看他。 反正對她來說不是好人。 馳厭也低眸看她。 那雙清凌凌的桃花兒眼,漂亮得快要燒起來了一樣。 他突然開口:“你小時候,我背過你一次?!?/br> 姜穗偏了偏頭:“什么?” 馳厭說:“你說讓我回來讀書,后來我回來了。” 姜穗茫然地看著他。 少年眸色很淡,像這年冷冽的風(fēng),漆色蔓延的天空。 他說:“姜穗,那時候我覺得,r城真美?!?/br> 她眼中帶著不諳世事的天真和不解。 馳厭眸中映著她的模樣,突然問:“你喜歡馳一銘嗎?” 姜穗的疑惑一瞬通通不見了,她惱怒地看著他,忍無可忍:“你才喜歡馳一銘!” 他頓了頓,淺淺笑了,眸中竟然有些溫柔:“嗯,你不喜歡。那你等我回來?!?/br> 等他回來? “最遲兩年,我會回來?!彼褌銚卧谒^頂,遞給她拿好,他不敢再多看她一眼,轉(zhuǎn)身走進(jìn)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