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姜穗轉頭,就看見了馳一銘。 他走過來,在她面前蹲下,姜穗皺了皺眉,剛要起身,被他單手壓住肩膀。 少女肩膀纖細嬌弱,他說:“對這蠢貨就那么好,對我就那么差?我當時給你告別,你干什么了來著,笑出聲了?” 姜穗說:“你記錯了?!?/br> “我記性好著,知道我吃不得辣,還給我放辣椒?”他沖她齜牙嚇唬她,“我想想,你這么對我,我一直都還沒和你算賬呢?!?/br> 少女桃花兒眼瞪著他,馳一銘終于笑出聲:“嘖,不如給我當媳婦吧。” 她猛然站起來,馳一銘下巴被她腦袋撞到,他險些咬著舌頭。馳一銘臉色鐵青:“姜穗!你練鐵頭功嗎?” 姜穗的回答是砰的一聲關上門,還順手上了個栓。 她決定改天再養(yǎng)條狗。 這輩子她爸給沒生病呢,她用不著將就著討好他。 馳一銘本來該生氣的,他踹了一腳她家的門,氣著氣著就笑了。 下巴估計都被這姑娘腦袋撞青了,然而她再怎么惡劣對他,馳一銘卻只想掐著她臉蛋兒,讓她淚汪汪求個饒。 沒多久就放寒假了。 今年和往年不同,姜穗沒法再去大伯家過年,因為姜雪工作了。即便姜穗去大伯家,也會格外無聊。 “雪jiejie過年 都不回家嗎?” “沒辦法,”大伯嘆口氣,“這野丫頭,說是要跟拍錄節(jié)目,過年都在忙?!?/br> 這事姜穗是知道的,姜雪大學學的攝影專業(yè),經??钢鴨畏吹教幣堋?/br> 然而年前,傳來的消息讓大伯覺得天都要塌了——姜雪扛著單反拍攝一個綜藝節(jié)目,結果在山上失蹤了,節(jié)目組一直在派人找,至今沒有人找到。 大伯甚至不敢告訴嬸嬸,嬸嬸有心臟病,只焦急痛苦地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姜水生和姜穗。 姜穗心里也是一驚,大伯和爸爸已經決定去隔壁市找姜雪了。 事關親堂姐,姜穗不愿意在家等著,也要和他們一起去找人。 失蹤立案是需要時間的,而且大過年,人手不夠,多個人多份希望。 一行人當即買票去隔壁市。 下午出發(fā)抵達節(jié)目組已經是晚上了。 路上姜穗也打電話和節(jié)目組了解清楚了情況,原來這個節(jié)目組是個博眼球的小綜藝,只能請到一些十八線小鮮rou,小鮮rou唱歌跳舞誰看?但是如果是用探險尋寶創(chuàng)造熱度就不一定了。 于是他們來到了這座荒山。 節(jié)目組開的工資不高,鮮少有人愿意錄制跟拍,姜雪是自愿來的,因為她要拍的人是高均。結果出了意外,姜雪、高均、還有一個工作人員至今沒有回來。 高均沒親人,如今就只有姜雪和工作人員的家人焦急地跟著找。 然而入夜大家都不敢進去,只能白天進山去找。 天一亮大家就浩浩蕩蕩進山找人了,導演說:“我報警了,但是這地方偏得很,而且昨天失蹤時間不長,不能夠立案?!?/br> 大家都沉默著,只能慶幸下了雪野獸在冬眠。這節(jié)目組真是不要命,為了熱度找罵挨。 荒山大得要命,松樹上鋪了厚厚一層雪,整個世界都是冰天雪地的。 屋漏偏逢連夜雨,姜水生開始咳嗽,大家都勸他回去休息,可他堅持要找姜雪。 最后還是姜穗把他勸了回去:“萬一雪jiejie回來了,我們都不知道,得有個人守著,通知大家消息?!?/br> 范圍太大,眾人只能分開搜索,然而為了照應,每兩人一組,姜穗就和一個圓臉男生分到了一組。 男生叫宋迪,他紅著臉看了眼姜穗,安慰道:“你jiejie一定會沒事的,雪地很滑,你小心走,別摔著?!?/br> 宋迪心想,姜雪就長得挺漂亮了,沒想到她meimei這么驚艷!比節(jié)目組錄制的小明星還要好看太多! 姜穗心思不佳,沒回應他的安慰,只一聲聲喊著姜雪。 她聲音都快喊啞了,還是沒能聽到任何回應。 從早上走到下去,背包里的水和面包都吃完了,宋迪一直看著雪地,也心里發(fā)慌,卻不好意思在大美人面前說出回去的話。 雪地看多了,人眼都花了,宋迪剛好開口說話,腳下一塌,整個人瞬間失重掉落下去。 姜穗也跟著摔了下去。 雪地下面是個石洞,整整三米多高,她覺得石頭嵌入自己膝蓋,骨頭都快散架。大雪遮蓋了道路,他們竟然摔進了這里。 宋迪呻吟出聲,姜穗看著前方,驚恐瞪大眼,連忙捂住他的嘴巴。 宋迪痛死了:“???” 他順著姜穗水盈盈的眼睛看過去,一條大腿粗的蟒蛇盤成一團在冬眠。宋迪冷汗直冒,手腳都僵硬了。 他哆哆嗦嗦要去摸手機,摸出來才發(fā)現(xiàn)沒信號。 雪從他們頭頂落下,洞里還有腥臭味。 這種難受與以前被段玲惡整完全不一樣,姜穗臉色慘白,有些絕望。宋迪再也顧不得形象,癱軟在地。 這種天氣和道路,他們一動不敢動,誰會來救人? 水陽看著馳厭開車出門。 馳厭臉色很冷,側臉堅毅,前兩天馳厭說再也不喜歡的話還在耳邊,今天就要去找人。 彭羅山一帶,別人不知道,精通地理的人卻不能不懂,地理環(huán)境太過險要,雖然比不上橫霞島嶼,但是之所以成為荒山,也是有原因的。 出了這事,水陽才知道馳厭說放下,也就是嘴上說說。 然而馳厭去找人,得自己去,并且水陽得幫他保密。 畢竟這不是去度假,是去玩兒命。水陽想想那山上可能有的東西,抖了抖,看著老板開車遠去,深深嘆了口氣。 去了人家也不喜歡你,馳厭明明心里清楚,還是要去傻不傻啊。 水陽去會所開了個包間,裝作自己和老板大過年縱情聲色。 姜穗抱膝坐著,她肩膀落了一層雪,浸濕衣服,讓人覺得冷。 宋迪發(fā)著抖,還在與手機做斗爭,心里痛罵著節(jié)目組,說不定姜雪他們也是這樣失蹤的。 天快黑了,事實上,現(xiàn)在已經下不了山了。 姜穗冷到沒了知覺,她抱緊自己,第一次這樣孤單害怕。 以至于頭頂傳來了腳步聲時,她還以為是自己錯覺。 第40章 懷抱 馳厭一個人上了彭羅山, 他在山腳下時就看見了節(jié)目組臨時居住的小村落, 他把車停得很遠, 幾乎不在眾人視線范圍內, 然后只身徒步上山。 冬天的山林沒有夏天危險, 然而依然會充滿許多意外,在馳厭看來,來這里拍攝節(jié)目是相當不要命的事情。他上山的時候,山下的村落正爆發(fā)著爭吵,顯然接二連三的失蹤事件讓導演不同意再上山找人,先前大家都以為姜雪的失蹤是個意外,然而今天傍晚,除了姜穗他們沒回來, 還有一個化妝師沒回來。 導演這才意識到出大事了, 這片山林不能再進去。 姜水生紅著眼眶, 險些用扁擔和他們打起來。 馳厭沒有管山下什么情況,事實上他上了山以后就一路在標記路況。 他來得急, 幾乎什么都沒帶,身上只有一把習慣帶著的匕首, 他帶著它仔細辨別腳印。雪地里容易迷失方向,好在姜穗他們白天出門的時候人多, 腳印還留著淺淺的痕跡。 馳厭排除了最多最雜腳印,也排除了又來回腳印的路, 于是他沿著剩下幾條路摸索過去。 饒是如此, 他也走錯了好幾回路, 天色暗下來他才走到最后一條路上。 馳厭用手機照明,雪地反射著光,讓道路沒那么黯淡。他走到一處地面,明顯覺得腳踩上去不太對。 馳厭謹慎繞開這塊地,用匕首柄輕輕敲了敲,果然聽見了中空的聲音。 地底有個溶洞。 他小心從外圍走過去,就看見地面有個大洞,再往前一點,他看見了掉進溶洞里面的姜穗和宋迪。 姜穗抱著膝蓋,冷得發(fā)抖,宋迪比她好一些,裹著羽絨服縮在角落試圖用手機求救。 姜穗聽見腳步聲,抬起了眼睛。 昏暗的天幕下,雪花落在她的眼睫,她便一眼就看見了馳厭。她恍然覺得自己在做夢,亦或者是被凍傻了,這種地方怎么會看見馳厭? 宋迪抬起頭,露出欣喜的表情,他打著手勢——救救我們。然后他想起什么似的,驚恐地指了指溶洞里面。 馳厭皺著眉,順著宋迪手指的方向,看見了大蟒蛇的軀體。馳厭許久沒動,宋迪臉上的欣喜慢慢冷卻了下來。 宋迪想:剛剛只顧著有人來了,然而忘了這人沒法把他們拉上去,這個臉上有道疤的年輕男人連繩子都沒有,三米的高度,他怎么把自己拉上去?動靜太大驚動了大蟒蛇,它醒了怎么辦。 姜穗手指冰涼,她反應過來以后也沖他打手勢——下面太危險了,你回去找人吧。 然而三個人都清楚,這里離山下那么遠,天色又黑了,一來一回,幾乎一整夜都不能趕過來。 這樣的天氣,他們被蟒蛇掣肘,只能在洞口吹寒風接著雪花,不敢往里走,實在太冷了,誰都不知道在洞里能不能挺過去。 姜穗抱緊膝蓋,大雪觸到她肌膚僅剩的溫度,又在她眼睫處化開。 然而下一刻,馳厭從洞口跳了下來。他有準備地跳,落地卸了大部分力道,并不重。 宋迪睜大眼睛,這人不要命了嗎?看見大蟒蛇還往里面跳,這下可好,三個人都出不去了! 馳厭也不說話,走到姜穗面前,他剛剛觀察了一會兒周圍的情況,現(xiàn)在心里有了底。 他靠近她,姜穗也顫著眼睫看他。 離上次蛋炒飯世間過了很久,在生死的面前,當初的尷尬也消弭于無形。 馳厭湊近她,才發(fā)現(xiàn)她冷得厲害,唇在微微哆嗦。 他抬手替她拂去發(fā)上雪花,低聲湊近她耳邊:“我送你出去?!?/br> 姜穗冷得渾身僵硬,她有些虛弱地看他。男人的面容看不太真切,然而這句話說得極其堅定。 馳厭把她拉 起來,然后在她面前蹲下,示意她踩著他肩膀上去。 姜穗知道現(xiàn)在別無辦法,她也不敢磨蹭,踩著他肩膀,馳厭讓她扶著溶洞壁,然后他慢慢站了起來。 他這年身高一米九一,姜穗有一米六八,她踩著他,自己的手臂剛好能到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