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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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究不是狠戾搏命之人,在鎮(zhèn)子的街上磨蹭半天,又去劉家新宅的工地上轉(zhuǎn)悠了一圈,等到了下午,發(fā)現(xiàn)那人已經(jīng)跟在身后,于是就回了吳半仙的草堂,而他這邊剛剛進屋,就瞧見那老狐貍正在等著他,兩人打過招呼之后,老狐貍便笑嘻嘻地問道:“中午的雞湯可還好吃?” 第十一章 小木匠力薄受擒 小木匠瞧見啞巴在偷偷喝那剩下的雞湯,還嚼了雞骨頭,覺得里面就算是有啞藥,想來也不急,于是回答道:“還行,挺香的,只是讓先生破費了。” 他說著話,嗓音故意弄得有些沙啞。 吳半仙聽了,問他怎么回事,小木匠搖頭,說不知道,可能是夜里著了涼。 聽完這話兒,吳半仙關(guān)心兩句,然后說道:“破費什么?你師父的事情,說到底還是因我而起,現(xiàn)如今他不知蹤跡,我想要彌補都沒有門路,自然是得好好對待你這剩下的徒弟;你也別擔心,林一民是個有本事的人,案子嘛,總會弄清楚的?!?/br> 他寬慰小木匠幾句,甘十三點頭應(yīng)著,等進了屋里,吳半仙突然問道:“今天劉家小姐過來找你啦?” 這一句突如其來的話語,卻將小木匠的魂魄都給嚇得飛去。 他站住身子,緩緩回過頭來,看了吳半仙一眼,然后若無其事地說道:“對,她路過的時候,正好碰到了我,說想跟我道個歉……” 吳半仙聽完,點了點頭,說道:“這個小妮子倒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只不過她在劉家的地位不高,也不得劉老爺喜愛,代表不了劉家的意思,要不然倒是能夠幫你將你師父的東西給要回來?!?/br> 他不置可否地說了兩句,也沒有繼續(xù)問下去。 如此又過了一晚,次日吳半仙一大早又出了門,小木匠這回沒有敢亂走,留在了草堂里,幫忙收拾家務(wù),中午還睡了一個午覺,下午醒來時,感覺不對勁,瞧了一眼桌子,發(fā)現(xiàn)上面居然放著一個信封。 信封拆了的,他從里面摸了一封信來,仔細打量一眼,瞧見上面龍飛鳳舞的草書,頓時就感覺到遍體發(fā)涼。 這封信,正是他昨日委托劉小芽幫忙寄出去的信件。 上面還有他的落款。 而現(xiàn)如今,那一封承載了他大部分希望的信件,卻突然靜靜地躺在了他屋子里的木桌上,仿佛在嘲笑他所有的努力,都不過是徒勞。 這里面,到底是哪一個環(huán)節(jié),出現(xiàn)了問題? 小木匠不知道,他腦子飛速轉(zhuǎn)動著,猜想著各種可能性,而就在這個時候,窗戶被推開,一張滿臉橫rou的臉闖入了小木匠的眼簾來,隨后沖著他咧嘴一笑:“是不是有點想不通?” 小木匠瞧見這兇漢,有些慌張地向后退去,然后說道:“你是誰?你在說什么?” 他退到床邊,發(fā)現(xiàn)門口站著吳半仙,正面無表情地打量著他,小木匠感覺壞事了,卻還垂死掙扎著,對吳半仙說道:“先生,到底怎么回事?這個人到底是干嘛的?” 吳半仙指著桌子上的信件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小木匠雖然對劉小芽十分信任,但也作了防備,信上并沒有太多的內(nèi)容,所以穩(wěn)定下情緒之后,解釋道:“就是一封給朋友的信——我上次跟您提過的屈老八,我們一直都有聯(lián)系,經(jīng)常通信,我這邊遇到了事情,心中苦悶,無人訴說,也就只有跟他講一講啦……” 吳半仙聽到,似笑非笑,撫須說道:“哦,是么,你們的感情,倒是極好的?!?/br> 小木匠說完,有了些底氣,于是反過來問道:“我托劉小芽寄信,怎么又到了這里來?難道是她交給你的?” 他略有些氣憤,而外面那年輕漢子卻哈哈一笑,說那小娘子倒是挺仗義的,只可惜信到了郵差手里,就由不得她了——小子,你別看著老老實實的,但鬼心眼還挺多的嘛,還知道扮豬吃老虎,豬鼻子插大蔥,在這兒跟我們裝蒜呢? 小木匠感受到這年輕漢子身上散發(fā)出來的不友好,瞧見他隨時作勢欲撲的樣子,趕忙回過頭來,對吳半仙說道:“先生,到底怎么回事?他不信我,你可一定要信我啊,我……” 他還待說寫什么,吳半仙卻嘆了一口氣,說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孩子,活著不好么?就算是當狗,總比死人要好太多啊。我本想留你一條性命,沒想到你實在是太聰明了,讓我都看走了眼。這樣的你,我可不敢留啊……” 他說完,將手中提著的東西,往地上扔去。 小木匠往地上一看,卻是一灘泥土,泥土里面,還混著許多的雞rou。 那是他昨天埋在藥圃里面的。 他抬頭,瞧見啞巴站在門邊,正一臉害怕地看著他,眼神閃爍。 瞧見這些,小木匠終于沒有了僥幸心理。 他聰明,但別人也并不傻。 誰都不是好騙的。 吳半仙攤了牌,小木匠就知曉事情絕對沒辦法隱瞞了,當下也是沒有任何猶豫,右足一蹬,就朝著吳半仙撲過去。 先前的時候,小木匠就知曉這老狐貍腦袋活泛,但身手一般,他能夠感覺到窗外那個渾身散發(fā)著野獸氣息的年輕漢子是個厲害角色,自己要逃,未必能行,當務(wù)之急,就是想辦法穩(wěn)住陣腳,讓自己的手里多一些底牌。 而擒住吳半仙,將他拿在手中,就是最大的底牌。 這也是唯一的活路。 小木匠人看著憨厚沉穩(wěn),但并非簡單角色,危急關(guān)頭,立刻有所決斷,卻不料撲到一半,那窗外的漢子竟然出現(xiàn)在了房間里面來,猛然一腳,卻是戳到了他的胸口處,巨力傳來,他整個人都直接砸在了竹墻之上。 倘若是木板墻,憑借著這般力道,估計就直接破墻而出了,但那竹墻韌性極大,受力之后,直接反彈,將小木匠繃回了地上來。 小木匠在這會兒,也展現(xiàn)出了那晚查找厭媒時的厲害身手,直接從地上彈了起來,隨手往床上一抓,將草席往對方臉上猛然一甩,隨后沒有再嘗試去挾持吳半仙,而是朝著空窗戶跳出。 他這邊剛剛跳到了院子里,突然間眼前一花,原本在屋子里的那兇漢子,居然又出現(xiàn)在了外面,又是一腳踹過來。 那人的身手了得,一腳踹來,又狠又準,剛才那一腳都踹得小木匠腹中痙攣,疼痛難擋,此刻倘若是再中一下,估計他就要疼暈過去,所以也是趕忙閃躲。 小木匠自小與人學過刀法,就算是不與人爭斗,但身體的協(xié)調(diào)性還是很厲害的,對方來勢洶洶的一腳竟然避開了去。 然而那人一腳未遂,又來一腳,緊接著三四腳,七腳八腳,雙腳輪流,居然踢出了虛影來,持續(xù)不斷,連綿不絕,每每過來,卻有破空之聲,兇狠無比,小木匠雖然身手不錯,但并沒有與人有過這般高強度的拼斗,一番廝殺下來,身上中了好幾腳,終于難以支撐,翻倒在地。 那兇人顯得十分暴戾,瞧見小木匠摔倒在地,快步走上前去,一腳踩在了小木匠的腦袋上,重重一碾,小木匠受不過,直接就昏死了過去。 隨后那人抬起腳來,眼看著就要一跺腳,將人腦殼踩碎,屋里的吳半仙瞧見,趕忙喊道:“等等。” 他叫得焦急,聲音都有些變調(diào),就怕對方一個不留神,來個血濺三尺。 那年輕漢子聽到,眉頭一皺,終究還是沒有踩下去,而是扭過頭來,看著吳半仙,甕聲甕氣地說道:“雖然我?guī)煾缸屛宜辉诘臅r候都聽你的,但他另外還有交代,這小子倘若是隱藏心機,知曉太多,肯定是不能留的……” 吳半仙苦笑著說道:“我不是攔著你別殺他,而是讓你別在我這里殺人——這鎮(zhèn)子上能人多,你這光天化日之下,在我這兒殺人,回頭別人路過,一望氣,說不定就能瞧出來。” 年輕漢子不屑地說道:“說白了你就是不想擔事兒唄?!?/br> 吳半仙有些郁悶地說道:“我是這兒的坐地戶,跟你們這種縱橫江湖的豪俠不一樣,而且你師父這事兒,我也只是幫忙,并不想牽涉太多啊?!?/br> 年輕漢子說:“說得你好像小白羊一樣?!?/br> 吳半仙拿他沒有辦法,只有賠笑:“相互理解吧?!?/br> 那兇漢子瞧見他如此賠笑,也不再犯渾,說道:“你去找駕馬車來,還有草席,我將他裹了藏好,拖到山林野地里去,挖坑埋了,保準不給你沾染一點因果,成不?” 吳半仙笑了,說我看成,黑牛,黑牛,去套車…… 幾人一番張羅,找了馬車套上,將地上的小木匠用草席一裹,上面堆些木材稻草,整理妥當,吳半仙和啞巴將人送出門,那兇漢子就大大咧咧地趕著馬車,往鎮(zhèn)子外面走去。 這三道坎鎮(zhèn)街道不長,兇漢子趕著馬車出鎮(zhèn)時,正好碰到兩個穿著新式裝扮的后生進來。 其中一個圓頭圓臉、長相有些滑稽的小年輕與兇漢子交錯而過,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視了一下。 圓臉小年輕停下了腳步,皺眉,低聲說了一聲:“咦?” 另外一個年輕人則說道:“老八,怎么了?” 那圓臉小年輕盯著兇漢子的背影漸行漸遠,微微皺眉,卻并沒有說什么,笑了笑,說道:“沒什么,對了,知義,你家在哪兒?” 那個叫做知義的年輕人說道:“就在前面,鎮(zhèn)子上最大的院子,就是我家。啊,我meimei來了……” 他的話音剛落,遠處的石板街上,有一個穿著藍褂子的少女揮舞著雙手,大聲喊道:“二哥,二哥,你終于回來了!” 第十二章 臨死來個問路的 兇臉漢子瞥了那圓臉后生一眼,沒有理他,趕著馬車出鎮(zhèn)子,往著山林走去。 他趕著車,哼起了小調(diào)來:“雷公爐內(nèi)去打鐵,打成快箭四五根。盤古把箭拿在手,分別插中海水門。一箭射出消海水,二箭射出見山村……” 唱完了“盤古射箭”,他咳了咳嗓子,又用熟悉的語言,唱起了遷徙曲:“古時妖庭住在廣闊邊的水鄉(xiāng),古時妖眾住在水鄉(xiāng)邊的地方,打從人間出現(xiàn)了魔鬼,妖眾不得安居,受難的妖庭要從水鄉(xiāng)遷走,受難的妖眾要從水鄉(xiāng)遷去;我們在黑夜里潛行,我們是黑暗的大王……” 這歌曲旋律簡單,類似朗誦調(diào),二聲部旋律交替時襯腔起了主要作用,反復吟唱,話語里充滿了說不出來的悲切和難過,仿佛在聲聲啼血。 熊臉漢子的情緒越唱越傷悲,不知不覺,卻是流下了眼淚來。 他原本滿身的凜然殺氣,也消散了去,就如同一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唱著歌,走過鄉(xiāng)野小道,然后又上了山,下了坡,馬車難以前行,兇臉漢子虎逼跳下了馬車,將車上的柴火扒拉開,抱起了里面的那一卷草席,扛在肩頭上,就跟扛著一根輕飄飄的打狗棍一樣,開始朝著荊棘更深處走去。 他往老林子里走了一袋煙的功夫,終于來到了一處洼地。 這兒林深茂密,高大的樹木林蔭,將洼地處遮得陰森森的,一看就知道是個隱晦交聚的好地方。 他將捆著草席的繩索解開,小木匠立刻就從里面滾了出來。 一路顛簸,小木匠已經(jīng)醒了過來,不過嘴里堵著一堆破布,叫不出聲,而且先前被虎逼這漢子擂得快散了架,自然也沒有什么反抗的力量。 虎逼是個猛人,瞧見小木匠醒了,也不在乎,反而伸手去將他嘴里的破布扯開,然后指著周圍說道:“你瞧一眼,這兒的風水怎么樣?要是行,自己選個地挖坑,回頭我?guī)椭o你埋了?!?/br> 他除了扛著小木匠,還帶了根鐵鍬。 小木匠搖晃了一下腦殼,揮不去揪心的疼痛,他站起來,感覺世界都仿佛在旋轉(zhuǎn),很顯然,剛才打斗時受到的傷害,在這會兒都還沒有消減干凈。 這個叫做虎逼的家伙,果然厲害,難怪他那師叔放心離開,留他在這兒看著。 小木匠已經(jīng)感覺到了死亡的來臨,深吸了一口氣,能夠聞到老林子里積腐落葉的氣息,恐懼就像惡魔的爪子,攥住了他的心臟。 如果他有足夠的反抗力量,絕對會奮起反擊。 但他所有的雄心壯志,都給虎逼先前在草堂里面的那十幾腳給踹得沒有了蹤影。 他沉下心來,立刻求饒:“虎哥,虎哥,給條活路?!?/br> 那虎逼笑了,說道:“哎喲,你這人倒是蠻有意思的嘛,活路?可以啊,但是你要跟我講實話?!?/br> 小木匠點頭,說好,你說嘛。 虎逼說我?guī)煾敢音敯嗳珪?,上下兩冊,再加上前傳后教的中篇,以及那個叫做啥“萬法歸宗”的,這些當時我那師公荷葉張可是傳給你師父了的,你若是能夠拿得出來,又或者能夠背下來,我就不殺你,等我?guī)煾富仡^驗證了,我還幫你求情,把你給放了。 小木匠聽了,一臉苦笑,說道:“講老實話,我要是有,就真的拿出來了,可問題是我這命格太薄了,根本學不了那個,真要學了,我估計活不過十八歲成年?!?/br> 虎逼一瞪眼,說那你跟我講這么多? 他將那鐵鍬扔在了小木匠的腳邊,催促道:“你到底選不選地方?不選的話,就隨便挖——乖一點,我給你個痛快,不然臨死前還要備受折磨,你估計會后悔的?!?/br> 小木匠苦苦哀求,那兇臉漢子都不為所動,而是從腰間摸出了一把明晃晃的苗刀來。 這苗刀鐵木作鞘,刀把麻繩包裹,抽鞘出刀,刀口雪亮,往里走,卻有些發(fā)黑,不過那并非是鐵銹,而是一種說不出的油膩感。 認真一打量,小木匠感覺這黑色的部分,很有可能是血漬累積。 這刀下得有多少亡魂,才能夠弄出這樣的血垢來??? 小木匠渾身發(fā)涼,在“立刻死”和“過會兒死”的兩個選擇中,選定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