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三)自卑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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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如果有時間的話一定會去。 熟悉葉靈川的人都知道這句話代表著他拒絕的意思。 葉靈川不想去那個演出的原因有兩個。一是蕭蒻塵本身就對話劇這種無聊的東西很反感,而且現(xiàn)在的主角又是周梓孟,他不想看周梓孟在他們面前出風(fēng)頭。二是因?yàn)橹荑髅弦矔?,他好不容易才和蕭蒻塵的關(guān)系親近一些,只要周梓孟出現(xiàn)在蕭蒻塵身邊他就會感到威脅。 總而言之兩個原因都是因?yàn)橹荑髅稀?/br> 他心中甚至產(chǎn)生了善良的葉靈川不應(yīng)該產(chǎn)生的可怕想法,他想干脆就把這件事告訴蘇月,讓蘇月教訓(xùn)周梓孟一頓,讓他再也不敢出現(xiàn)在蕭蒻塵面前。這個想法一出就立刻被他否定了,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這么卑鄙,而且蕭蒻塵也不會喜歡這樣卑鄙的人。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跟蕭蒻塵提話劇演出的事,雖然他知道蕭蒻塵本來就對話劇沒什么興趣,但還是要避免他唯一擔(dān)心的那種可能性。 但他不告訴蕭蒻塵,并不表示沒有別人會告訴她。而且不是悄悄告訴她,是正大光明地走到她面前說的。 齊斯雨把這個通知的地點(diǎn)特意設(shè)在了女廁所,因?yàn)橹挥羞@里才能確保葉靈川不會神經(jīng)質(zhì)一樣地跟來。 “蕭蒻塵,我能和你談一下么?”齊斯雨壯著膽子攔住剛從衛(wèi)生間出來的蕭蒻塵,怯怯地問。 “什么事?!笔捝m塵淡淡地說。老實(shí)說她的確無法對齊斯雨抱有好感,凡是對她過去有所了解的人都是她避諱的對象,而之前在周梓孟家看到的那張照片始終在她心里埋了一根釘子,從哪方面來說她都無法喜歡她。 也許這就是天生悲慘的人對天生幸運(yùn)的人本能懷有的敵意吧。 齊斯雨沒有介意她并不友善的態(tài)度,甚至覺得她愿意跟她說話就已經(jīng)很幸運(yùn)了。她試探著問:“葉靈川有沒有跟你提演出的事?” “什么演出?”蕭蒻塵一頭霧水。 果然沒說么,齊斯雨嘆了口氣:“就是之前我們排的話劇,圣誕節(jié)要在市中心的劇場演出,希望你和葉靈川能來?!?/br> “他必須要去吧,”蕭蒻塵不禁覺得好笑,“他不是你們的主角么,啞巴王子什么的?!?/br> “實(shí)際上,他已經(jīng)退出演出了,”齊斯雨解釋道,“可是我還是希望他能來。” “那你直接去找他不是更好么。” “我已經(jīng)跟他說過了,”齊斯雨沮喪地說,“我想他是不會答應(yīng)的,但如果蕭蒻塵你答應(yīng)就不一樣了,你來的話他一定會跟著來的?!?/br> 蕭蒻塵有些無奈地摸摸頭發(fā):“其實(shí)我對話劇真的沒什么興趣,所以……” “拜托了,”齊斯雨急切地說,“我不是想找他來看話劇,其實(shí)我是想把他介紹給我爸爸。” “什么?”蕭蒻塵愣了一下。 “我不是那個意思,”齊斯雨紅著臉解釋道,“我是說這是一個機(jī)會,我爸爸組織這場演出也是為了從中間尋找年輕有潛力的偶像,還要我一直幫他留心。我覺得葉靈川非常非常合適,他的條件很好,如果有正規(guī)的訓(xùn)練,他說不定會成為明星的?!?/br> 明星?蕭蒻塵忍不住笑了起來:“別開玩笑了,就憑他?” “你為什么這么看不起他,”齊斯雨生起氣來,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在跟這個“可怕的”蕭蒻塵講話,“當(dāng)有人說你壞話的時候,葉靈川他可是每次都很生氣地糾正他們,他看到的永遠(yuǎn)都是你身上最好的地方,你卻總是盯著他的缺點(diǎn)不放,你對一心一意喜歡著你的葉靈川一點(diǎn)都不公平!” 蕭蒻塵愣愣地看著她。是啊,對于這么糟糕的自己,葉靈川一直看到的都是她最好的部分,甚至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部分,他那么單純又執(zhí)著地喜歡著她,相信著她,從來不在乎別人說些什么,連她帶給他的那些冰冷的刺痛都不在乎。 “我之前在辦公室偷翻過你們班的志愿調(diào)查表,”齊斯雨精致的眉毛微微皺起,“我當(dāng)時是想看看葉靈川會報考什么學(xué)校,或者喜歡什么類型的工作,然后就在自己的表格上和他填上一樣的東西,但是他卻什么都沒有填。我不知道他是因?yàn)樽员斑€是真的無欲無求,可是我為他感到難過。” “沒什么好難過的,”蕭蒻塵心里一陣莫名的煩躁,“那家伙本來就沒什么追求。” “真的是這樣么,你問過他么?”齊斯雨咬了咬嘴唇,“他什么都不填的原因,是因?yàn)檎娴氖裁炊疾幌胍?,還是因?yàn)槭捝m塵你的志愿表也一片空白?” 蕭蒻塵怔了一下,她的話讓她完全無法辯解。 “你真的忍心讓葉靈川因?yàn)槟愣V乖谶@樣的狀態(tài)么?他不應(yīng)該看低自己,更不應(yīng)該被人看低,他應(yīng)該有更廣闊的空間,值得擁有更好的東西,至少他不應(yīng)該像你這種沒什么希望人一樣讓自己的志愿表一片空白……對不起……” 齊斯雨慌忙道歉,她只顧著說自己的想法,并沒有故意貶低蕭蒻塵的意思。她害怕地后退了兩步,等待著一頓拳打腳踢。 “我知道了,”她沒想到蕭蒻塵的表情出奇的平靜,“我會跟他講的?!?/br> 就連出門的背影也出奇的平靜。 5 葉靈川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 蕭蒻塵望著在廚房里快樂地烤著蛋糕的葉靈川,心里這樣想著。在蘇月的苦苦哀求下,她和葉靈川又搬回了蘇月的家。她依然睡蘇月的房間,而蘇月妥協(xié)到每天與葉靈川擠在一個房間。其實(shí)這樣的時間也不多,因?yàn)槿~靈川終于有人陪伴了,他就放心地去做他的事情,血月酒吧終于可以營業(yè)到凌晨了。 只要有一個人陪伴,蘇月就不會擔(dān)心他孤獨(dú)。 因?yàn)槿~靈川如此容易滿足,所以身邊的人仿佛理所當(dāng)然地對他吝嗇。 這些人,也包括她。 只要她每天和他呆在一起,他就會覺得很幸福。 只要她說他做的蛋糕好吃,他就會露出開心的笑容。 他從來沒有向她要求過什么東西,就算是喜歡她,也只是小心翼翼地喜歡著,從來沒向她要求過哪怕一個答案。 亦或是他們對他的吝嗇,讓他變得容易滿足。 蘇月的疏離,她的冷漠,讓他對自己沒有任何信心,他不相信自己能得到任何人的愛,所以即使是她施舍般的陪伴,他也甘之如飴。 所以他才會不假思索地將那張志愿表交上去,因?yàn)樗桓胰ハ肽切└玫目赡苄?。齊斯雨說的其實(shí)是對的,葉靈川和她是不一樣的。蘇月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很憤怒,而第二次聽到時,她已經(jīng)可以冷靜地面對了。 她是無法選擇未來的人。她沒有家人,沒有任何讓她引以為傲的資本,而這僅有的未來都是依靠蘇月得來的。而葉靈川不一樣,他有著真正的家人,有著未被破壞的善良,還有許多改變?nèi)松臋C(jī)會,他不應(yīng)該因?yàn)闈M足于現(xiàn)在而被禁錮在和她一樣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