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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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驕冷笑道:“看吧,這樣的才是偽君子,背地里挑撥的什么似的,可一旦真遇到事兒了,自己第一時間縮在后頭,反慫恿別人出頭,哼!” 龐牧順著她的話想了一回,發(fā)現(xiàn)剛才開會時似乎也是這個樣子: 分明張勇和李濤是一組的,可但凡有什么容易出頭的場合了,必然是張勇?lián)屩l(fā)言。剩下那些容易得罪人的話題,開腔的卻成了李濤。 就好比剛才血滴試驗?zāi)抢?,其實好多人都有疑問,可都知道貿(mào)然發(fā)問有可能冒犯晏驕,所以集體選擇沉默,但李濤還是直拉拉的問了。 像這樣的關(guān)竅,就算別人聽了也沒什么用,反倒是張勇和李濤這兩個仵作……尤其是前者,簡直白撿了大便宜。 “李濤是個二愣子,”龐牧道,“以后這樣的事兒你也不必回答,只管自己留著,或是以后傳給徒弟就是了?!?/br> 晏驕笑著捏了捏他的腮幫子,就覺得這人身上全是精rou,連臉上都捏不起啥來,“這樣小氣。” 龐牧干脆吧唧啄了她一口,理直氣壯道:“我媳婦兒的本事,憑什么教給外人?美的他們吧!” 兩人笑鬧一回,就聽龐牧又道:“劉家對尸體解剖十分抗拒,又說要趕緊入土為安……” 峻寧府一帶早年多經(jīng)戰(zhàn)火侵襲,后來又曾幾次三番鬧過匪患、災(zāi)荒,今日安定太平來之不易,故而本地百姓格外重視入土為安,一般寒冬臘月頂多停棺七日,這大暑天的,三天便是極限了。 晏驕點點頭,微微嘆了口氣,“猜到了,情理之中吧?!?/br> 解剖這種事本就有點違背風(fēng)俗人情,更何況劉掌柜的死因看上去太明確了:沒有任何病理反應(yīng),不是當(dāng)胸一擊就是砍頭,約莫也不會有其他的,家屬認(rèn)為沒有必要,自然更排斥。 “還有時間,我再游說試試。”一陣狂風(fēng)襲來,龐牧習(xí)慣性抬起胳膊擋在晏驕面前。 晏驕被縫隙中刮過來的風(fēng)沙拍打的瞇了眼,“其實這個案子分析到這里,解剖不解剖的實際意義已經(jīng)不大了,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調(diào)查那夫妻二人的社會關(guān)系,只要理清了這個,”她看著漸漸墨一般濃黑了的天邊,輕聲道,“總覺得一切疑問都會迎刃而解?!?/br> 三更半夜跟一名有婦之夫共處一室還能有什么原因?此案十有八九便是情殺。 回屋沒多久,外頭就瓢潑似的下起雨來,瞬間將積攢已久的暑熱沖刷的干干凈凈,待在屋子里反而憋悶。 晏驕把泡發(fā)的鮑魚小火燉上,囑咐小金盯著,等雨勢稍小,轉(zhuǎn)頭就帶小銀往岳夫人院子里去。 老太太晌午被迫待客,沒撈著過來跟大家伙兒吃小灶,雖然晏驕也叫人送了小份的毛血旺什么的過去,可她偷偷叫人傳話過來時,話里話外都帶著委屈。 小銀就笑,“姑娘跟老太太瞧著娘兒倆似的,我每每聽那邊的翠荷jiejie她們說,老太太私下念叨您比大人還多些呢。” 晏驕抿了抿嘴兒,沒說話,路過小花園時,還停下逗弄了一會兒金魚。 經(jīng)典園林,夏日雨景,忙中偷閑的晏驕突然就有了點兒難得的小資矯情:我也是有丫頭陪著逛園子喂魚的人了! “姑娘您看,”小銀孩子心性,弄了會兒魚就又轉(zhuǎn)頭四顧,興奮地指著屋檐道,“那一窩燕子可真好玩兒,都長這么大了?!?/br> 托現(xiàn)代工業(yè)掠奪的福,晏驕來大祿朝之前愣是沒見過這種傳說中本該極其親近人類接地氣的鳥,這還是頭一回發(fā)現(xiàn)雛鳥,興奮地什么似的。 下雨前空氣濕度增加,小蟲子身上帶了水汽都飛不高,常有燕子低飛的情況。這一對燕子夫妻大約才剛抓了不少,將一群小鳥都喂得飽飽的,哼哼唧唧湊成一團(tuán),十分好奇的盯著外頭斜織的雨幕。 “長得真俊,”晏驕仔細(xì)看了會兒,笑道,“瞧著古靈精怪的?!?/br> “它們吃蟲子吶,蒼蠅蚊子什么的,”小銀道,“但凡誰家院子里有這么一窩,夏日里都不大挨咬了。對了,聽說它們眼睛可厲害,心也凈,不是好人家都留不住呢!” 兩人說說笑笑進(jìn)了院子,里頭翠荷連忙打了簾子請她們進(jìn)去,又往里頭隔間努了努嘴兒,低聲給晏驕報信兒:“也不知那宋夫人怎么想的,非把個女兒留下……老太太不大喜歡這樣綿軟的姑娘,可到底無辜,不好冷待,索性打發(fā)到里頭玩去了?!?/br> 她口中的宋夫人就是那位曾在宴飲大會上引發(fā)眾怒的昌平知州夫人,女兒叫玉容的,今天上午這娘兒倆也來拜訪并留飯了。 小銀一聽就低低啐了口,借著刷拉拉的雨聲道:“呸,打量咱們都是瞎子,瞧不出來么?老太太明里暗里都說了的,偏她還不死心,弄這出惡心誰?” 院子里用石頭壘了個小池塘,里頭養(yǎng)了幾叢荷花,這會兒大荷葉都被雨水沖刷的青翠欲滴,帶著絨毛的葉面隨風(fēng)搖曳,上頭幾顆巨大的水珠滾來滾去,恰似小銀翻來翻去的眼白。 翠荷一撇嘴,神秘兮兮道:“便是沒有大人,還有齊大人和一眾侍衛(wèi)哩?不也都沒成親嘛?!?/br> 頓了頓又道:“不過我冷眼瞧著,那玉容姑娘自己倒是不大想來……” 宰相門前七品官,齊遠(yuǎn)自不必說,就連龐牧那隊從元排到九的私兵侍衛(wèi),身上也都是有軍功、官階的,熱門搶手的很! 龐牧雖有意退隱,但畢竟年紀(jì)、功勞明擺著的,圣人哪里肯輕易放手?這不才離京倆月,已經(jīng)蹭蹭升到知府,離著京城也更近了。保不齊再兩個月啊,也就老老實實回京做他的國公爺去了。 常言道,水漲船高,等他真正變回貨真價實的國公爺,別說侍衛(wèi),就是管家、小廝,也多的是人搶著自薦枕席!哪里比得上現(xiàn)在近水樓臺先得月? 這層利害關(guān)系大家都看得出,但卻都多少還要點臉面,至少沒有一個人如宋夫人這般露骨。 好歹也是知州千金,放在外頭能稱一聲“尊貴”,晏驕?zhǔn)疽馑齻兌紕e說了。 進(jìn)去時,果然見老太太正在花廳里半瞇著眼睛打慢拳,里間水滴簾子后頭影影綽綽一個穿著薄荷色襦裙的纖細(xì)美人埋頭做針線,只有一個貼身丫頭伺候,偏一聲不敢吭,瞧著怪可憐的。 “你來啦!”聽見丫頭通報的第一時間老太太就露了笑意,也不打拳了,上來親熱的抓著她的手坐下,“外頭這樣大的雨,偏你是個傻子,非要往外跑。” 晏驕?zhǔn)?,作勢欲走,“您說的有道理,那不如我先回去避雨?!?/br> 眾人都被她逗樂了,老太太佯怒拍了她一下,撐不住也笑了,“這丫頭嘴刁,如今也愛拿我做耍了。” 晏驕下意識往里間看了眼,就見那姑娘也在往這邊看,兩邊對了眼之后有片刻錯愕,晏驕笑著對她頷首示意。 玉容愣了下,歪頭跟丫頭說了句什么,干脆帶人出來了。 晏驕跟她問了好,白天再看,果然是個溫柔似水的靦腆美人,杏眼桃腮天鵝頸,被自己多看幾眼就臉紅了。 老太太知道她愛看美人的毛病,輕輕捏了捏她的手,笑的促狹。 晏驕才要說話,卻見老太太已經(jīng)先一步開口,“想爹媽了吧?也罷,我這就打發(fā)人準(zhǔn)備車馬,必然給你干干爽爽的送回去。” 說著,也不等玉容反應(yīng),一個眼神丟過去,早已迫不及待的青竹就一溜煙兒的消失了。 晏驕:“……” 玉容:“……” 我,我就只是想出來跟晏姑娘打聲招呼啊! 可事已至此,人家明擺著是要端茶送客了,難得還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下,她沒有親娘宋夫人的臉皮,說不得要就坡下驢。 “那就,多謝老夫人了?!?/br> 到底還是個小姑娘,被千嬌萬寵著長大的,如今這樣也是委屈,只不敢表露出來,還強(qiáng)笑著叫丫頭把針線笸籮抱過來,拿出里頭一個新做的銀灰色荷包道:“這是我今兒才繡的荷包,針線粗糙,老夫人別嫌棄,用了您家里的針線,只當(dāng)借花獻(xiàn)佛了。” 老太太平時不大愛帶這些玩意兒,嫌累贅,晏驕生怕她再進(jìn)一步打擊這個搖搖欲墜的小可憐,忙搶先一步贊美道:“真好看?!?/br> 是個葫蘆的形狀,諧音福祿,上面又繡了許多活靈活現(xiàn)的小蝙蝠,放到現(xiàn)代社會,絕對是藝術(shù)品級別。 玉容感激的沖她笑了下。 老太太就恨鐵不成鋼的瞪了晏驕一眼:這孩子咋就不知道緊張? 不多時,青竹回來說車馬都備好了,隨時可以走。 到了這地步,玉容也不等著別人攆了,主動起身行禮,“老太太,晏姑娘,多有打擾,我這就告辭了。” 老太太嗯了聲,又略說兩句客套話,倒也沒挽留。 玉容又沖晏驕笑了笑,轉(zhuǎn)身離去。 晏驕眨了下眼,對老太太道:“我去送送,馬上回來?!?/br> 稍后她出去時,玉容果然還在廊下等著,見她過來,又上前行了一禮,開門見山道:“晏姑娘,家母……實在對不住,我本無意打擾,奈何……” 都云子不言父過,母親也是一樣的,她一個含蓄內(nèi)斂的大家閨秀,能說到這份兒上實在不容易。 當(dāng)初在酒宴之上,晏驕就看得出她并不如宋夫人一般熱衷,反倒有幾分避之不及的意思,所以也沒什么敵意,當(dāng)即展顏一笑,“無妨?!?/br> 見她這般,玉容著實松了口氣,瞧著整個人都明朗許多,又道:“我早便聽說了你的名聲,心下佩服的了不得,當(dāng)時還想著若什么時候能見一見也就好了。不曾想如今美夢成真,卻是這般局面。” 對她這種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而言,晏驕的作為猶如天外神話,是她們平時想都不敢想的。如今卻有個活生生的人橫空出世,明明是如她們一般的女子無疑,可所作所為卻又是英雄男兒難比! 那就好似一只鷹,沖出了她們素日生活的桎梏,以超出想象的自由姿態(tài)劃過天際,肆意翱翔。令人驚嘆之余,也不免有那么點向往。 晏驕抿嘴兒一笑,還有點不好意思,“哪兒有你說得這么好,我送你出去。” 在現(xiàn)代社會她也曾因自己的職業(yè)頻頻被人夸贊好厲害,顯然到了古代引發(fā)的反響更大更多,知曉她身份和作為的女子要么避如蛇蝎,要么便如白寧和玉容這般驚嘆。 玉容道了謝,與她邊走邊聊,非但不似尋常人那樣避諱,反而還主動問些工作趣事,聽得驚呼連連,咋舌不已。 “晏jiejie的日子過得如此波瀾起伏絢爛多姿,一生得此,也不枉了。反觀我,當(dāng)真如一潭死水、一口枯井,喜怒不由己,哀樂全憑人,當(dāng)真了無生趣……”玉容聽了半晌,感慨萬千,不由唏噓起來,說到最后,已是聲若蚊鳴,眼神也透過前方雨幕飄了出去,悠悠不知看望何處。 晏驕微怔,心道這形容是不是有點兒過于美化了?驚心動魄、心驚膽戰(zhàn)、觸目驚心之類的還差不多。不過,看不出這姑娘年紀(jì)輕輕錦衣玉食,竟突發(fā)如此滄??菪嘀哉Z,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 一語畢,玉容也覺察自己方才失態(tài),忙收斂神色,轉(zhuǎn)而說些輕快事。 雖然兩人性格愛好截然不同,倒也算相談甚歡。 轉(zhuǎn)眼到了門口,玉容意猶未盡道:“晏jiejie,下雨天出入艱難,勞煩你又來相送,我這便走了,你回去吧?!?/br> 晏驕又囑咐了車夫幾句,“夫人那邊?” 玉容面上飛快劃過一絲愁容,不過馬上又若無其事的笑道:“這也不難,我也是頭一回來峻寧府,便去找家書鋪、綢緞莊子、銀樓什么的略逛逛,湊夠一個時辰也就是了?!?/br> 頓了頓又道:“說起來,昌平州離這邊也不過一日路程,我家城外有個莊子,離這里就更近了。晏jiejie,來日你若得空,也請去逛逛,說些外頭的事與我和小姐妹們聽,也好長個見識。” 晏驕拉著她的手笑,“好?!?/br> 玉容很有點不舍得,一只腳都踩在凳子上了,也不顧精致長裙下擺被雨水打濕,又轉(zhuǎn)頭對晏驕道:“晏jiejie與龐大人著實是難得一對璧人,老太太待你又這樣好,實在令人艷羨?!?/br> 晏驕心頭微動,上前一步,突然壓低了聲音道:“你可有心上人了?” 玉容的臉?biāo)⒌募t透了,雖然羞澀,可還是微微點頭,又小聲與她耳語,“不瞞jiejie,是我遠(yuǎn)房表哥,可家母與他母親曾有過誤會,故而不大喜歡他??晌?,可我卻覺得他很好,他如今已是舉人……” 論理兒,這話原不該說給一個不熟的姑娘聽的,可玉容琢磨著,自家母親這一出很是鬧得兩邊不痛快,她心中本就過意不去。而龐大人與這位晏jiejie又著實是好人,若不把話說開,回頭兩人心里存了疙瘩,豈不是自己的罪過? 若能因坦誠相待,而收獲晏jiejie這樣一個好女子做朋友,也算意外之喜了。 玉容這么一說,晏驕瞬間明白了宋夫人的想法: 且不說玉容的表哥人品才華究竟如何,可如今到底沒中進(jìn)士,前途未明。 而且即便中了進(jìn)士又如何?一屆三百人,又有幾人能真正熬出頭?她家也不過是知州罷了,能給未來姑爺使的力氣終究有限。 如果說玉容的那位表哥是還沒開出大小的骰子,龐牧這一票早已功成名就的人卻如枝頭熟透的桃子,摘下來就能吃,實惠安穩(wěn)的多了。 回去之后,晏驕也沒把這事兒跟岳夫人說,只是閑話幾句家常,又隨手拿起那只葫蘆荷包看,越看越驚嘆。 瞧瞧人家這手藝,嘖嘖,她自己的縫紉巔峰也不過補個扣子罷了…… 正要放回去,她卻又無意中瞧見放在針線笸籮里的剪刀,腦袋里突然嗡的一聲。 這形狀? “你這孩子,也不熟,大雨天的非出去送個甚!”老太太見她衣服下擺都微微帶了濕意,忙叫人去拿熨斗,見她兀自舉著一把剪刀發(fā)呆,便笑道,“這些針線活計不過小道罷了,咱們家里都有針線娘子,你不必在這上頭費心神?!?/br> 話音未落,卻見晏驕已經(jīng)騰地站起來,胡亂丟下一句便匆匆往外跑去。 老太太一愣,轉(zhuǎn)臉問青竹,“這丫頭才剛說什么?” “什么兇器,什么知道了的,”青竹眨眨眼,“奴婢也沒聽清……” 那頭龐牧正帶人篩選劉掌柜夫妻的日常交往圈子呢,卻見晏驕突然舉著一把明晃晃的剪刀破門而入,雙眼放光朝著自己就來了。 齊遠(yuǎn):“……哇,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