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什么話?” 田氏瞇著眼,連著喝了幾口茶,臉色稍緩,如畫見此,忙道:“奴婢見夫人臥病在床,又想著昨兒是姨娘的大喜日子,便多嘴了句請伯爺過來歡喜院中,這...” 姜景正好大步踏了進來,見到怒不可揭的田姨娘,又見倒在地上的如畫,不由得問:“這是怎么了?” 他沒忘記這如畫和如琴可都是田氏從外頭帶來的心腹,田姨娘還曾說把她們當親meimei一般看待。 她甩了親meimei一巴掌? 第5章 哪里能勞煩 “爺,你怎么來了?”田姨娘臉上一慌,忙起身相迎。 心里埋怨,伯爺來了怎么外頭當值的下人都不通報一聲的!還有如畫這丫頭,倒地給誰看呢,伯爺來了還裝模作樣的,平日里不是挺機靈的嗎? 田姨娘心里不滿得緊,但半絲都不敢露出來,她在姜景跟前兒向來是走溫柔善良的解語花路子,可不能讓她覺得自己心腸狠毒才是,當即就掩著面哭。 “爺還是別問了。” 姜景攬著他的肩,忙問:“怎么了?” 田姨娘就掩著面哭:“是妾身的錯,妾身聽不得夫人那般辱罵,妾身再是沒臉沒皮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出身,豈能跟夫人說的那般、那般求著男人來,”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一把撲進姜景懷里,眼淚滾滾,把姜景胸前的衣裳都給燙濕了,顫顫的伸著手指著如畫,“這丫頭,這丫頭,她雖一片好心,但到底如今是在伯府不是在外頭,再任由她說錯話,只怕夫人更容不得我們。” 所以,她才教訓她。 “心肝,心肝,你可真是要讓爺心疼死了?!苯按笳圃谒齿p拍,只覺得女人真真不愧是水做的,衣裳只怕都打濕透了,忙說:“爺懂爺懂,你這是為了她好呢,這丫頭不是個蠢的,這回得了教訓,下回定是不敢說錯話了?!?/br> 田姨娘打人一事輕輕揭過,還換來了宣平伯姜景的憐惜。 如畫借機起身,垂頭認錯:“姨娘教訓得對,都是奴婢的錯,奴婢在外隨性慣了,性子又直,說話沒個分寸,這才在夫人面前失了言,倒是惹得夫人遷怒于姨娘身上,奴婢實在是該罰?!?/br> “也怪我,氣急了打了你...” 主仆倆凄凄慘慘的,姜景又素來是個憐花惜玉的,大手一擺:“你們都沒錯,要說錯,便是那衛(wèi)氏!如畫不過才進府,往前在府外不懂規(guī)矩,作為大家主母,竟這點容人之量也沒有?!?/br> 他都小瞧了人! 衛(wèi)鶯嫁進伯府兩載,恭順溫良,體貼小意,晨昏定省莫有倦怠,連姜景都覺得這般女子再是尋常不過,就如同幾位弟妹與別的夫人一般,添了當家主母的端莊,便少了幾分鮮活靈動,對閱人無數(shù)的宣平伯來說,這般女子確是打理家務的好妻子人選,但確并不怎么得他歡喜。 衛(wèi)鶯往前在他心中便是如此。 只突然,他納了個妾進門,這衛(wèi)氏的態(tài)度陡然大變,兇神惡煞的,一副要對他的愛妾喊打喊殺的模樣,實在面目可憎起來。 感情往前都是裝出來的,如今不過是才產(chǎn)了子便露出真面目,抖起來了,衛(wèi)氏這是要翻天??! 田姨娘輕輕搭手在他嘴上,搖搖頭,擔憂著:“爺萬不可如此說,夫人本就對妾身諸多不滿,若是爺在因我而提及夫人,只怕...” “怕什么!” 他還不信衛(wèi)氏要翻了天去。 那如琴眼咕嚕轉(zhuǎn),趁此便給他告狀:“爺是不知,我們姨娘如今不過剛剛進府,也不知得罪了誰,今兒不過是不小心打碎了一些瓷器擺件兒,奴婢們?nèi)ス苁履抢锵霌Q一批,可管事就是不允,非說沒有上頭的命令不敢做主?!?/br> 姜景簡直要氣壞了:“衛(wèi)氏,定然又是她!這府中中饋俱由她把控,她若要為難美人,豈不是一句話的事,還有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 “還有那布匹也是,不過拿上幾匹罷了,堂堂伯府還能缺了幾匹布咋的...” 田姨娘瞪了她:“如琴,瞎說什么呢,誰都是你能編排的嗎,還有沒有規(guī)矩了!” “不,她說得對!”在姜景眼里,可不就是幾匹布料的事嗎? 他們伯府又不是沒有?只是拿上幾匹罷了,這還是宮里頭看在伯府的面兒上才賞下來的呢,又不是衛(wèi)氏的嫁妝私產(chǎn),他堂堂伯爺,取幾匹自家布料她憑什么不允? 實在是太小性兒了。 如琴雖然是隨口一說,但聽在姜景耳里卻像在說他無能一般。堂堂一個伯爺,連個后院婦人都轄制不了,自己的愛妾要布料沒布料,想換個擺件瓷器還得看人臉色,頓時心里一股子難堪涌了出來,漲紅著臉。 “去,現(xiàn)在就去,給你們姨娘屋里的瓷器擺件都換掉,就說爺說的,我倒是要看看,這府中到底誰說了算!” 他手一指。 如琴心里暗喜,面上卻盡得了田姨娘真?zhèn)髀冻鰞煞诌t疑來,被姜景大眼一瞪,只得垂著頭帶著歡喜院的丫頭們出了門。 一出門,她頓時抬起頭,面上的小心也盡數(shù)化作得意,趾高氣揚的要找回場子。 拿著姜景的話,那門中的庫房管事自是不敢再阻攔,讓歡喜院的人抱了好些上等的擺件走,又被如琴給明里暗里的擠兌了一番,哪里氣得過,等歡喜院的人一走,管事直接去了正院告狀去了。 歡喜院會告狀,難道他不會? “夫人,你可得給奴才做主才是,那歡喜院的也太霸道了點,府中可是有規(guī)定的,姨娘們房中的擺件瓷器是一年更換一次,這是老夫人定下的規(guī)矩,便是夫人房中都不能隨意更換,如今他們說換就換,這是不把夫人放在眼里?!?/br> 在庫房當值的管事是伯府家生子,當年隨著老夫人梁氏陪房嬤嬤桂嬤嬤的男人,喚周叔,也是府中老人了,又被安插在庫房做事這樣重要的位置,向來別人都得給上幾分薄面,衛(wèi)鶯以前看在他是老夫人的人份上都多有忍讓,這會兒這老東西被歡喜院給欺負了,心里倒是暗喜得很。 她都掌管府中中饋了,老夫人梁氏說是放手,卻處處安插上自己人,給她下絆子擋道,處處跟她作對,就為了跟這些人斗智斗勇,她花費了大半精力在上頭,精力不濟,這才顧不上兒子,現(xiàn)在還想讓她來當這個惡人? 這老東西,只怕得罪人的時候沒少打著她的名頭吧。 明明是老夫人梁氏的人,卻處處說是奉了她的意思,讓她得罪了人,讓她出頭,背了這鍋,到頭來老夫人梁氏還用這些人跟她打擂臺,怕她獨大,襯得她里外不是人。 還想讓她跟以前一樣,門都沒有。 “周叔這話說的,那歡喜院的確是不把我放眼里,但他們也沒把娘放在眼里才是。你也說了,這規(guī)矩是娘定下的,我和二弟妹、三弟妹哪個不遵從?照我說,這田姨娘竟然敢公然挑釁娘,實在是太過囂張,我這個身為兒媳婦的,哪里能容忍得了!” “周叔你放心,待明兒我便親自壓了那田氏在主院外頭磕頭,給娘賠罪去?!?/br> 周叔傻了都。 怎么、怎么扯到老夫人頭上了。 他忙勸著躍躍欲試一副要替老夫人出頭的衛(wèi)鶯,“夫人不可啊!” “怎么?”衛(wèi)鶯面帶不解。 周叔嘆了一口,語重心長的:“夫人你想,老夫人如今年紀大了,本是安享晚年的時候,哪里還能為了這些小事來分心?田姨娘過去磕頭,以老夫人的性子還不得刨根問底的弄個清楚,萬一再為了這事兒給氣著了可怎生是好?再則如今老夫人把府上中饋悉數(shù)給了夫人來掌管,若是這點子事就煩到老夫人跟前兒,豈不是讓老夫人對夫人有意見?” 他一副為了衛(wèi)鶯好的模樣,只差拍著胸脯給她保證了。 呸!糟老頭子壞得很! 不就是不想她把事情捅到老夫人跟前兒去嗎? 梁老夫人雖然會厭惡田姨娘,但他們這些也同樣落不到好,在梁老夫人眼中,這就是他們不力,管不了人的表現(xiàn)。 她定了規(guī)矩,又在各處安插自己人,名為搭手,實則是安插眼線,自己在往后一退,悉數(shù)把中饋交出來,就這,衛(wèi)鶯打從進府被委以重任后沒少被人艷羨,連她娘家生母徐氏都說梁老夫人是個知書達理的,一點也不像別家勛貴亂成一團,至于衛(wèi)鶯剛來被立下的那些規(guī)矩,也被理解成這是梁老夫人在考校她。 瞧瞧,連她娘家都朝著梁老夫人去了,還說甚哪家新婦不是這般熬出頭的?若非她懷了大公子姜瑜,被梁老夫人免了晨昏定省的,只怕她還得日日在前頭被磋磨呢。 梁老夫人這一手實在高明,自己往后一退,把她給推了出來,別人還以為這些規(guī)矩都是她定下來的,全讓她去得罪人了,她倒是躲在后頭享清福了,到頭來人家恨的是她,梁老夫人倒是半點邊都挨不上了,高,實在是高。 也就她傻,才傻傻的信以為真,以為這些糟老頭子當真是來協(xié)助她的,事事沖在前頭沖鋒陷陣。 “你說是吧夫人?”周叔小心的問。 衛(wèi)鶯點點頭。 是個鬼哦。 見她這反應,周叔放心了。果然把夫人推到前頭是對的,只要有她在前頭擋著,他在后頭還有甚好顧忌的。 丫頭片子翻了天了,敢指著他鼻子罵!他們伯府的姨娘沒有十數(shù)也是好些位,還從來沒有人知道她婆娘是老夫人梁氏的陪房敢下他面兒的。 至于夫人,這么些小事自然不能勞煩老夫人去,她是伯夫人,被錦衣玉食的養(yǎng)著,理應該她管,該她受。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文文,么么噠。 第6章 賠罪 這晚,姜景做了個夢。 夢中,他正在跟新納的美人兒翻雨覆雨,好不快活呢,正要提槍上馬之時,只見一道人影站在床帳之外,靜悄悄的,一眨不眨的盯著,嚇得姜景瞬間就軟了。 “壯、壯士...” 好歹等這一場完了再說啊。 沒見著他正騎虎難下嗎? “爺...”美人在他身下如水蛇一般扭動著腰肢,胸前鼓鼓的磨蹭著,挑著他心底沸騰的火,在姜景眼中,這就是個妖精。 “爺待會兒來,讓你把爺給榨干!”他急不可耐的沖美人說道,扭頭朝那紗帳外的人說道,語氣軟了幾分。“壯、壯士,不管你是要銀錢還是要美人兒,咱們待會兒在商量行嗎?你任何條件本伯爺都答應了?!?/br> 看在他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趕緊走吧。 誰料那人頓時急了,一把掀開紗帳,露出一張跟姜景一模一樣的,在姜景目瞪口呆之下,沖著他就說:“不要跟她親近!快起來!” “爺,你怎么都不動啊...” 姜景都氣瘋了,還動,他可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看著辦事的癖好。而且這人跟他生得一模一樣不說,還特么朝他發(fā)火,叫他不準睡自己的美人兒。 憑什么啊?! 他可是堂堂大周伯爺,敢耽擱他辦事,還敢命令他,膽肥了??!當即就要喊人把這人給押下去,等他辦完事再來審問。 還沒來得急,那人就預料了似的,朝他氣呼呼的:“別想讓人抓我,我告訴你,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們是一個人,我告訴你,這些女人都不能睡!” “那誰能睡!” “衛(wèi)鶯,找衛(wèi)鶯??!” 他傻了才找! 姜景斜倪著他。沒想到衛(wèi)氏還下了這么大力,特意找了個跟他差不多模樣的來,呵呵,可惜她打錯了如意算盤! 她不讓他睡,他偏要睡! 就沒見過這么不賢惠不大度的婦人,虧得還是詩書禮儀之家教導出來的,不說主動給他添香納妾,讓姜家子嗣延綿,她倒好,還使用這種毒計。 他把這人當作是衛(wèi)鶯派來的人了。 等著吧,明兒他就要好生教訓教訓那個惡婦,讓她知道這個家到底是誰說了算! “姜景”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太了解自己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告訴你,這些婦人,包括你后院的那些都不是個好的?!?/br> 她們都會在你不行的時候嫌棄你的! 不過說自己不行的事到底有傷顏面,何況是個男人都受不了這個打擊的,他就沒有細說,聽在姜景耳朵里,卻是滿臉不高興了。 他后院的女人好不好,他不會看,要一個外人來提醒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