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別說伯爺姜景,就是老夫人梁氏她都不帶怕的了。 田姨娘放完了狠話,撇了眼如畫從廚房那頭帶來的油膩飯菜,大塊的白rou在上頭,還有些冷凝,上頭都浮起了一層油,田姨娘以前在鄉(xiāng)下時做夢都想著要吃上這大rou,如今進了府被養(yǎng)刁了,日日吃著,反倒覺得反胃起來。 莫說她,便是她帶來的兩個丫頭如畫如琴都不愛這油膩膩的飯菜了,但無法,如今伯府只提供這樣的飯菜,油水是足足的,若是想要吃別的也不是不行,給銀錢讓廚房采買就是,就是二夫人柳氏都拗不過,塞了不少銀子給廚房那頭采買。 柳氏出身大家自然是有嫁妝銀子,但田姨娘可是赤身白臉進來的,別說嫁妝箱籠了,身上就只有她生母黃姨娘塞的一點體己銀子,統(tǒng)共就不過百來兩,她還以為自個兒進了府后定然平步青云,這銀兩早就被她花光了,那廚房的婆子管事們都是見錢眼開的,沒銀子還想吃好的,想得美! 忍著反胃感,田姨娘眼中露出厲色,接過銀箸大口大口吃了起來。飯后,田姨娘連著喝了兩碗茶才把那反胃給壓下去,如畫如琴扶著她在院中消食,只聽一陣響動從院子外響起,歇一會又叮叮咚咚起來,田姨娘眉心兒蹙得老高,十分不悅:“去看看外頭怎么回事,這誰在抄家不成?” 如琴應道:“姨娘放心,奴婢這便去?!?/br> “衛(wèi)氏這個賤人,定然又是她打得什么鬼主意想要折騰我!”田姨娘憤憤不平的:“我豈能讓她如了愿!” “姨娘說的是,老爺這么寵愛你,夫人要是識趣早就該灰溜溜躲一邊了,她還敢找姨娘你的麻煩,等老爺回來,總有她苦頭吃的?!比绠嫺胶汀?/br> 主仆兩個滿心都是想讓姜景好生教訓衛(wèi)鶯的情形,這廂,如琴提著裙擺急匆匆跑了進來,嘴里還大呼小叫的:“不好了姨娘,姨娘不好了...” 如畫板著臉訓她:“什么不好了,如琴,咱們?nèi)肓烁?,可不跟在府外一樣大呼小叫的沒規(guī)矩,讓夫人那頭知道了又要訓斥姨娘了?!?/br> 田姨娘正要點頭,如琴那顧得了這些,忙道:“姨娘,大事不好了,那、那隔壁的流云院,搬進來,搬進人了!” 如畫還有幾分不滿:“搬進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知道什么!那流云院里住的可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聽說還是給咱們爺當平妻的!”對如畫一而再的打斷,如琴也來了脾氣,“眼瞅著老爺還沒回來,大房又被塞了一個平妻過來,咱們姨娘頭上可是結(jié)結(jié)實實壓了兩層人了!” 如畫被說得面紅耳赤,卻不敢再敢她爭辯。 田姨娘臉色已經(jīng)徹底黑沉了下來,問如琴:“你說的可是真的?” “奴婢打聽得可是真真的,那梁家小姐本來是住在老夫人不遠的關(guān)雎院,這會兒已經(jīng)從那頭搬過來了,姨娘,咱們可怎么辦?” 田姨娘使使捏著如畫的手,冷冷的吐出兩字:“回房!” 歡喜院的事自有人一五一十稟告給衛(wèi)鶯,她聽說那田姨娘眨也不眨的就吃了那飯菜,用繡帕沾了沾嘴,才道:“這田姨娘倒是個狠的?!?/br> 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那飯菜不是一日半日,是日日都如此,她還能狠下心吃下去,也莫怪心性狠辣,當初一個人就敢上京尋親。 這份心性若是個好的何愁過不上好日子?但偏偏她要搶別人的,要踩著別人的痛快過上美滿的日子,也就怪不得她不給她路走! “再有心眼子還不是被夫人給捏在手里,她還能翻出什么大浪不成?”秋葵對田姨娘此人十分不以為然。 就是個見了爺們就走不動路的浪貨! “你還小,這男女的事還不懂。”世上的男人,大都就喜歡她嘴里口口不屑的浪貨,越是朝他們□□,這些男人就越喜歡,越是端著,就越不得男人歡喜,不然這些男人為甚這般喜歡在外頭鬼混? 像她們這般受規(guī)矩禮儀長大的大戶人家小姐們看不上那些不正經(jīng)的女人,誰知道這些男人就是好這一口,那田姨娘也就是摸準了這點所以才有恃無恐,不把她放在眼里,就等著姜景回來給她撐腰呢。 不過,她把梁五給送到了田姨娘邊上了。 梁五不是能看到未來嗎,這田姨娘以后在后院中可也是個人物,跟她不知道交手了多少回,相比她這個不得寵愛的正妻,田姨娘才是梁五的大敵呢,反正他們遲早要對上,不如現(xiàn)在由她做主,先讓她們斗得你死我活了去。 而那頭梁五在知道隔壁院子住的是歡喜院的田姨娘后臉色剎那的陰沉下來,在她的夢境中,除了有如今的表嫂衛(wèi)氏早死,表哥爵位越來越大外,更多的便是這田姨娘田蘭了。 在夢境中,這田姨娘身段妖嬈,明艷動人,一舉一動都是風流,十分招表哥歡喜,而她長得寡淡了幾分,又學不來田姨娘那浪蕩的舉止,自然不得表哥喜歡,好在有姑姑給她撐腰,表哥也給幾分薄面,有表哥在,她跟田姨娘自是相安無事,但一轉(zhuǎn)過背,兩人必定斗得死去活來。 一個有寵,一個有身份,竟是斗了大半輩子!都說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梁五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問題,明明表哥這次剿匪應該是沒去的,但偏偏他去了,不過...“這倒是個好機會,田姨娘不過剛剛進府,表哥就是真心寵愛她怕也沒有幾分?!?/br> 這時候不把她按下去,還等著她翻身當主子不成? “夫人,老爺從蒿州營帳寄來的信。”知雨捧著封漆好的信交給她,又道:“門房那頭來傳話,說這信要親自交到夫人手上,奴婢過去時那信使還等著,還問了奴婢名兒才走,真是奇怪得很。” 秋葵道:“蒿州營帳,那不是老爺..”說著,她頓時噤了聲兒。 夫人不喜她們在正院里提及老爺。 衛(wèi)鶯垂著眼,從她手頭接了信,只一眼她就知道確實是姜景寫來的,漫不經(jīng)心的抽出信,信上又是一陣言辭激動的譴責,比上回還激動得很,翻來覆去都那幾個詞兒,沒甚新意得很,她不在意的打了打哈欠,繡帕沾了沾嘴,正要把信放回去,手一頓,頓時改了主意。 “拿筆墨來?!?/br> 姜景不是再三強調(diào)讓她回信嗎,她回便是,正好恭喜恭喜他后院中又添了一美人兒,她這個做妻子的可不是他口中那個嫉妒小性兒的婦人家。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6.1過得快樂嗎,別忘了點點收藏哦~~ 第18章 發(fā)招 安夏性子穩(wěn),見她下筆行云流水的,臉上的表情還一副要算賬的模樣,不由得開口勸著:“夫人,這樣怕是不大好吧?伯爺性子也直...” 就差沒說讓她別在挑了,本來姜景的脾性就算不得多好,夫人還非得招他,兩個人能不吵架嗎? 就現(xiàn)在來看,夫人隨隨便便一句話都能讓伯爺氣得跳腳,對他們的夫妻情分實在有礙,夫人就算不看在伯爺?shù)拿鎯荷?,看在大公子的份上,也不能對伯爺這般冷冷熱熱的,出口就是一頓嘲諷,這以后大公子還得靠伯爺提拔呢。 衛(wèi)鶯手下沒停,只道:“我還沒做甚呢,不過是告訴她家中添了一喜事罷了,你說,這莫非不是喜事的?” 換她剛重生時,那會是恨不得跟整個姜家人玉石俱焚,一包毒藥下去報了上輩子的仇了!但就是考慮到葫蘆,她才百般忍下來,只想好好守著兒子,把他好生養(yǎng)大。 “再則,你看這勛貴人家花團錦簇的,可實際上不過是烈火烹油罷了,大周的朝堂上下,無論前任還是現(xiàn)任陛下,重用的都是一手提拔起來的寒門弟子?!?/br> 安夏面露不解。 衛(wèi)鶯停下筆,沒有解釋更多,只道:“就算得罪了他,我背后還有徐家和衛(wèi)家呢,外祖和我娘家都是清貴之家,家中子弟都是走的文官路子,待葫蘆再大些,我便給他請位先生來啟蒙,以后也能走科舉之路上朝為官?!?/br> 打從一開始,衛(wèi)鶯就沒想過要讓姜瑜借住姜家的力量,姜家都是武官出身,在行伍中是有幾分分量,但要走文官路子還得靠著外家和娘家的手才行,得罪不得罪姜景怕什么? 他手還沒這么長! 就這些勛貴人家中的亂子,上頭早就看不慣了,不然也不會大力發(fā)展科舉,讓這些勛貴世家沒落下來,老夫人梁氏一貫以姜家的爵位為榮,訓斥衛(wèi)鶯時也不時說什么姜家祖上有多少榮光,她能嫁進來那是上輩子燒了高香云云。 呸的個燒了個高香,能進這府中,那是她倒了八輩子霉! 她手一收,擱了筆,等筆墨一干,把紙裝進了信中封好,遞給安夏:“行了,寄出去吧。” 安夏勸了幾句勸不聽,只得接了信出去,正出門碰到秋葵,秋葵見她一臉擔憂的模樣,問道:“安夏jiejie,你這是怎么了?” “沒怎么,”下意識說了,安夏突然又道:“秋葵,你說,這夫人這樣跟老爺鬧真的好嗎?以往咱們在徐家時,老夫人可是讓咱們多勸勸夫人的?!?/br> 秋葵受徐氏教導的少,渾然不在意的擺擺手:“安夏jiejie你說什么傻話呢,要我說咱們夫人還是現(xiàn)在這樣子好,誰也欺負不了,要跟以前一樣那面捏的性子,還不得被這姜府上下給欺負死不成?當人人都是徐家不成?老夫人那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徐家沒這么多糟心事,自然恭順守禮...” 安夏都怕了她了,真是什么話都敢說,老夫人的話都敢編排起來了,一把捂著她的嘴,“行了行了我不問了,你也別亂說完了,要被人聽了可有你好果子吃的,我得趕緊把這信給送出去了?!?/br> 有了秋葵這茬,她還哪里顧得上擔憂不擔憂的,撇開她急匆匆朝外走,走了兩步又回頭盯著她,再三叮囑讓她不要亂說話才離去。 真真是,從上到下的讓她cao碎了心。 次日,衛(wèi)鶯剛起身,院子外頭就吵吵嚷嚷起來,她慢條斯理的凈了臉,這才問:“外頭怎么回事?” 知雨服侍著她換了衣裳,最小的冬雨藏不住話,一邊替她選著發(fā)飾,臉上還帶著好奇:“回夫人,是歡喜院的田姨娘和前兩日才搬進流云院的梁姨娘。” 梁五還沒有正式成為婦人家,喚一聲梁姨娘也合適,且隨著衛(wèi)鶯來的四個丫頭都是從江家那邊帶來的,也沒聽說過什么平妻不平妻的。 “她們怎么了?”衛(wèi)鶯早知道這兩人得鬧起來,只沒想到會這么快。 或者說梁五這么快就出招了。 “梁姨娘的陪嫁釵子丟了,一大早就滿府找,說是娘家的祖母賞的,很得她喜歡,最后在歡喜院找到了,這會兒梁姨娘正捉了田姨娘在外頭等夫人來做主呢?!倍赀€一手捂著嘴,生怕大了聲兒被人給聽到了似的,模樣可愛得緊,衛(wèi)鶯捏了捏她的小肥臉,心情大好。 什么在歡喜院找到了,不過是賊喊捉賊罷了,田蘭這女人心性狠辣,她要是真貪了梁五的釵子,哪里會輕而易舉讓梁五找到? 就是田姨娘這會兒也回過味來了。 一道早的,這流云院就有丫頭過來,說是他們夫人從娘家?guī)Я它c心來,請她去嘗一嘗,田姨娘昨夜想了半宿,覺得這個梁五此事入府倒也是好事,至少有她在前頭擋著,衛(wèi)氏那個賤人就不會光想著整她了,說不得她們二人還能聯(lián)手把衛(wèi)氏給拉下來,便欣賞接受了,誰料... 她眼中冒著火,咬牙切齒的:“我哪里得罪你了?!” 不過初次見面,而且她還只是一個妾,壓根礙不到她!這梁氏是瘋了嗎,不去對付衛(wèi)氏這個正妻,竟然大張旗鼓的對付她一個妾? 田姨娘實在想不通。 梁五冷冷一笑:“我也想知道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好心好意讓丫頭請你來吃點心,你卻偷了我的釵子!果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眼皮子就是淺!” 田姨娘最厭惡別人說她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原本她也應該是一位官家千金的,都是那田家人心腸狠毒,把她這個真千金給調(diào)了包,讓那本該在鄉(xiāng)下泥地里打滾一輩子的田家女躍上枝頭成了鳳凰,而她成了落地雞,這又不是她的錯! 這些對不起她的人,她都一個個記著的,總有一日,她定要報復回去!梁五有什么資格說她,不過照樣是一個庶女罷了! “你...”她正要開口,門“咯吱”一聲兒,衛(wèi)鶯身邊的大丫頭安夏走了出來,說夫人請他們進去。 衛(wèi)鶯已經(jīng)梳洗打扮好了,這些日子她沒有嘔心瀝血的給姜家cao持,手頭又有大量銀子揮霍,什么湯湯水水不要錢的補起來,整個人早就脫離了那病泱泱的模樣,氣色紅潤健康,臉蛋跟剝了殼的雞蛋一樣,白嫩得很。 她長得不是田姨娘那種明艷的樣貌,而是偏向溫婉的,以往整個人病泱泱又黯淡無神,眉宇之間跟打結(jié)似的,瞧著就透著一股陰郁,如今這眉宇之間再也找不到一分憂愁來,整個人氣質(zhì)越發(fā)突出,有種別樣美麗,田姨娘一進來就看見了,怔得一時都呆在了當場。 不,衛(wèi)氏不該是這樣的。 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那個讓人看得不喜的人才該是衛(wèi)氏,而不是如今這個意氣風發(fā)的才是衛(wèi)氏。 “夫人面前發(fā)什么愣呢。” 如畫輕輕推了田姨娘一把,她回過神兒,按下心頭的震驚,盈盈福了個禮,先把這梁氏的事給解決了來,當即又是一拜,咬著牙求道:“求夫人給妾做主啊,妾身被她冤枉了,非說妾拿了她的釵子,天地良心啊,妾連那釵子長甚樣都沒見過,如何能拿她的釵子,夫人處事一向公道,妾身只求夫人給妾做主??!” 要不是實在無法了,她哪里肯來找衛(wèi)鶯,這個賤人一貫看不得她好,說不得還要趁機落井下石的! 她就是賭,賭這梁五如今也是衛(wèi)鶯的心頭刺,是她的頭等大患。 衛(wèi)鶯若是偏幫梁五,無異于是增添梁五的勢力,梁五身后又有老夫人梁氏撐腰,名份上還是平妻,若勢頭再高漲,很可能就威脅到衛(wèi)鶯的位置了,她不會這么傻,偏幫她,不過是誰都得不了好罷了,她若是衛(wèi)氏,用腳指頭都知道該怎么選。 可惜的是她不知道衛(wèi)鶯早就不是以前那個衛(wèi)鶯了,這姜家如何她壓根就不在乎,至于這位置,有一道圣旨賜婚,那更是穩(wěn)穩(wěn)的,梁五還威脅不到她! 田姨娘再是聰慧,也著實是見識淺薄了些,不知道事情輕重。 “梁氏,你怎么說?”她問。 梁五便一五一十的說了起來,從吃點心到釵子不見,最后在歡喜院中找到,以及帶去的丫頭婆子都是親眼見證了的,一條條的,嚴絲合縫。 衛(wèi)鶯又問了流云院,甚至歡喜院的見過的下人,都異口同聲說確實在歡喜院見到了。 事態(tài)已經(jīng)清明,田姨娘瞪大了眼:“不不不,不是這樣的,他們說謊!” 梁五嘴角微勾。 “行了,這釵子的事人證物證俱在,田姨娘許也是不小心才犯下大錯,”她轉(zhuǎn)頭看向梁五:“玉華meimei如今既已入了姜家,又過了明路,得老夫人開口說要一起打理這府中諸事,如今這田姨娘既然在你手下犯了錯,該怎么罰,便由玉華meimei來處置吧?!?/br> 說著,見梁玉華帶笑的臉慢慢僵住,她不由得心頭冷哼一聲。 真不愧是姑侄,這路數(shù)都一樣,她算計人還想讓她出面做這個惡人,也得看她應不應! 作者有話要說: 么么噠,依舊是求收藏求收藏的一天~~ 第19章 丟釵子 梁五被戳中心思,臉上有一瞬的尷尬,不過她立馬就反應過來,輕聲道:“夫人這是說的哪里話,meimei入府時日尚短,這府上的事自然是jiejie做主?!?/br>